程瑜重新回到新房,等待喜宴结束。
“夫人请用。”秋香把茶呈上。
她赶紧喝了一口,这才顺利地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
“容府里最大的就数老太君对不对?”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好不好相处?会不会很严厉又古板?她不懂得如何撒娇,更不会讨好人家,要是对方故意刁难,她该如何应对?
“是,夫人,接着是二老爷和三老爷,他们和过世的大老爷,也就是侯爷的父亲,都是老太君所出,其他的则是庶出,平常应该没机会见面,他们也不敢随便到竹院来……”秋香很尽责地将容府各房的情况说明一遍,好安抚她的不安。“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老太君最疼侯爷,看在侯爷的面子上,绝对不会故意刁难夫人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程瑜个性再乐观,也难免担忧,因为光是听街坊邻居的那些婆媳之争,就够令人瞠目结舌,何况是官宦贵族之家?她只能祈求自己不要遇上,否则依自己直来直往的性子,肯定都得罪光了。
秋香自然希望这位刚进门的侯爷夫人能被容府的主子们接纳,否则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二太太若跟夫人说了些什么,夫人别太介意。”
“这话怎么说?”程瑜认真求教。
“夫人可别告诉别人是奴婢说的……”见主子点了头,秋香才敢说。“二太太这个人就是善妒、心眼小,讲起话来总是酸溜溜的,三太太跟她正好相反,肚量大,又不会跟人计较,夫人若有不懂之处,可以请教三太太。”
程瑜把丫鬟的话记住了。“我知道了。”
而当容子骥装醉,被阿舜搀回竹院时,已经是戌时了。
一踏进新房,他就看见新娘子坐在喜床上,脑袋都快垂到胸口。才要出声,程瑜突然抬起头,不过眼皮还是闭着,没过一会儿,身子渐渐地往左边歪斜,好不容易坐正了,又慢慢往右倾倒,最后变成往后仰,小嘴还微微张着。
天底下大概找不到第二个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够睡得着的新娘子。
容子骥清了清嗓子。“咳咳。”
“嗯……”程瑜惊醒过来,连忙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想到自己竟睡到连相公进门了都不知道,不禁干笑两声。“相公回来了。”
容子骥在喜床上坐下。“倒杯水给我。”
见他按着太阳穴,程瑜赶紧端着茶杯过来,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你喝醉了?”
容子骥接过茶杯,口气刻意装得虚弱。“是有些醉了,正头疼得厉害。”
“我来帮你揉一揉。”程瑜马上脱下绣花鞋,爬上喜床,坐在夫婿身后,力道适中地按揉着头颅两侧的太阳穴。“我爹若是喝醉回来,我娘就会帮他这么揉一揉,比较容易睡得好。”
“方才应该尽早想办法脱身,不该喝那么多,想到待会儿还要洞房,万一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会令娘子感到失望……”容子骥愈说愈小声,头愈垂愈低。
程瑜听他说得这么愧疚,马上开口安慰。“我不会跟相公计较这种事,不如先睡一觉,洞房的事等精神好了之后再说。”
“要是让人知道咱们没有洞房,会让娘子难堪……”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难道还会派人躲在外头偷听?”程瑜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若是有人责备,就说是我先睡着,相公不忍心吵醒我,要怪就怪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容子骥回头望进程瑜没有任何虚伪的瞳眸。“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咱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商量的,何况洞房之事晚个一、两天又何妨?”程瑜真的不介意,只希望他不要再觉得愧疚了。“这么一点小事,相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容子骥叹了口气,原本只是想逗着她玩,看她是否会大发娇嗔,或是觉得受了委屈,结果现在变成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来帮相公宽衣,明天一早再帮你煮醒酒茶,娘有教过我。”她又跳下床,三两下就脱掉容子骥身上的大红袍。
见程瑜的脸蛋都没红一下,容子骥不禁要怀疑她根本没把自己当作男人看待。“你宽衣的动作很熟练。”
她没听出夫婿口气中的异样。“我以前常帮弟弟换衣服,有时爹喝醉了,娘扶不动,我也会跟着一起帮爹宽衣,所以早就习惯了。”
“我不是你弟弟,也不是你爹,”他故意把程瑜的手心按在胸膛上,白色内衫下可是货真价实的男性身躯。“而是你的相公。”
虽然隔着布料,程瑜还是可以感觉到手心下结实的肌肉,她忍不住摸个两把想再确认清楚。“还以为相公跟我大哥一样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只有骨头……”
容子骥有些不是滋味。“你看过你大哥的身子?”
“小时候看过几次。”她也很老实。
他唇角微扬。“想看我的吗?”
程瑜抬头看着他,以往温文尔雅的笑脸今晚似乎带着几分邪气、几分蛊惑,不禁用力吞咽了下唾沫。
“相公真的……喝醉了。”否则依她的了解,这个男人拘谨守礼,不可能说出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言语。
“娘子不敢看?”容子骥用话激她。
她马上中计。“有什么不敢的?好!看就看!”
为了证明自己,程瑜真的动手脱去他的内衫,露出一副习武之人才练得出的漂亮胸肌及垒垒并排的腹肌,臂膀精实,散发着浓浓的雄性气息,那是平日在礼教和装束之下察觉不出来的。
不知怎么,她突然害臊起来。“我、我已经看过了。”
容子骥很满意她闪躲的目光。“娘子可以摸摸看。”
“不、不用了……”程瑜直觉想逃。“夜已经深了,还是快睡吧。”
他一把勾住程瑜的腰,将她拖回来。“娘子要上哪儿去?”
“当然是睡、睡……”她差点咬到舌头。
“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岂能白白浪费?”至少在床笫之间,要让她见识一下真正的自己。
程瑜见他开始动手脱起自己身上的嫁衣,突然慌了。
虽然娘有提过所谓的“周公之礼”,不过当时娘说得遮遮掩掩,她想要再问个清楚,娘就索性把压箱宝塞给她,她看是看了,可到现在还是一知半解。
“相公不是喝醉了吗?还是等明天晚上再说……”要在男人面前露出肌肤,就算程瑜再大胆,还是会觉得难为情。
“就算醉了,还是可以跟娘子行周公之礼。”容子骥将脱下的嫁衣准确地扔挂到衣架上,接下来的目标是内衫。
程瑜手足无措地嚷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比较快……”容子骥无视她的挣扎,一并将衫裙脱掉,将只穿着兜衣和亵裤的程瑜抱上喜床。
没想到这个男人喝醉和清醒的模样判若两人,程瑜决定以后绝不让他再沾酒了。“等一下……不要咬我……”
容子骥已经把兜衣和亵裤扔到床下,压向一丝不挂的娇躯,再将俊脸埋在她光裸的酥胸上,粗嗄地说:“这不是咬,而是疼爱……”
“可是会痛……”她使劲想推开他。
他继续疼爱另外一边。“忍耐一下……”
程瑜怎么也推不开,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力气会变得这么大,酒果然不是好东西。
“你的手……不要乱摸……”感觉到在大腿内侧游移的男性大掌,她本能地瑟缩了下,大声抗议。
“咱们是夫妻,没什么好害羞的。”容子骥的手掌在青涩的娇躯上点火,惹得程瑜又是低呼,又是喘气。
突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某个又烫又硬的东西,楞了两下,等到意识过来,不禁脸红到冒烟。
接着,男性大掌探向她的腿间。
“那里不能摸……”程瑜本能地想要合起大腿。
容子骥只用左手就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上,目光变得深沉,好像要一口把她吃了,让程瑜全身起鸡皮疙瘩。
“乖乖别动……”
“啊……哇……”她连踢了好几脚,还是拿压在身上的男人没辙。
他愈是爱抚,程瑜就挣扎得愈厉害,让容子骥不禁好气又好笑,眼前的情况不像是夫妻在行周公之礼,反倒像是正被采花贼给“欺负”。
“讨厌为夫这么碰你吗?”容子骥露出受伤的神情。
程瑜的叫声顿时卡在喉咙,有些于心不忍。
“当然……当然不讨厌了……只不过……感觉很奇怪……”程瑜赶紧摇头,只是因为连自己都不曾摸过,却被别人又揉又捻,让她真的尴尬到不知该如何面对,又怕伤了这个男人的自尊。
“那为夫可以继续吗?”他目光哀求地问。
她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呃……好、好吧。”这么羞于见人的事也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不可能传到外头,就随他去吧。
容子骥费力压下不断往上扬的嘴角。“那么为夫就继续了……”
“呃……嗯……”程瑜拚命忍耐,不让身子扭动。
他不由得抬眼偷觑,见她脸蛋胀得通红,紧闭着眼皮和小嘴,不由得想再多欺负一下。
程瑜憋着气,断断续续地吐出话来。“相公……我不行了……不要……不要一直……摸那里……”
“你说不要摸哪里?”容子骥故意把手指探进花径。“这里吗?”
她的身子像被电到。
“不喜欢吗?”容子骥的嗓音低沉魅惑。
“不是……不喜欢……只是……”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羞耻过。
容子骥轻轻抚弄里头的软肉,让她的身子又是一震。“那么是喜欢了?”
“我……”程瑜的双手被扣在头顶,什么事也做不了,双脚因为情/yu难耐而乱蹭着。“够了……不要了……”
他又探入第二根手指,指尖也沾染到更多汁/液。“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说喜欢总可以了吧……”她羞恼。“不要再摸下去了……”
“既然喜欢,那就好好享受……”容子骥凑到她耳畔低语,男性气息吹拂在肌肤上,令她打了个娇颤。
……
欢爱过后,程瑜过了好半晌才回神,等到身上的男人翻到一旁,她还只顾着喘气,这才发现喉咙好干,全身使不上力。
“相公?”她试探地唤道。
身旁的男人似乎睡着了,没有回应。
“以后绝对不能再让他喝酒,不然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程瑜咕哝着坐起身,顿时感到全身酸疼。“撕……我的腰……”
她才要替两人盖上被子,突然想到什么,便一手支着腰下床,窸窸窣窣了半天,才又爬上床,手上抓着事先准备好的长布条。
“他的迷症还没治好,万一睡到半夜又跑到外头游荡,没有人保护,实在太危险……”说着,程瑜便将布条缠上自己的右手手腕和容子骥的左手手腕,再用嘴勉强打了个结。“只要他一动,我就会知道。”
完成最后一项任务,程瑜终于安心,合上眼就睡着了。
这时,容子骥缓缓掀开眼皮,抬起左手,发现两人的手腕真的绑在一起。
原来她一直在担心自己,就怕他的迷症再度发作,跑到外头去,身边没有人保护,会发生意外。
“嗯……”程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容子骥马上装睡。
见身旁的男人没有任何异状,她才又沉沉睡去。
一直以为自己生性凉薄,不可能有动情、动心的一天,身边足以信任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但是此时此刻,容子骥的心口却因她这个小小的举动而温热。
对程瑜来说,第二天拜见长辈才是重头戏,虽然公婆已经不在人世,但上头的长辈可不少,尤其还有个老太君,若是表现不好,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首先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说话不要太老实、直接,这是她的优点,却也是缺点。
待秋香帮她盘起发,穿上一套石榴红袄裙,程瑜便跟着夫婿来到老太君居住的松院,容府的人早就聚集在此等候了。
“孙媳妇给奶奶请安。”她依照礼节,跪下来奉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动作有些笨拙僵硬。
老太君不太满意地打量她,心想好歹也是个六品官的女儿,浑身上下却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气质,光是笑不露齿、行不摆裙这两项就没有遵守,真不知她娘是怎么教的?
“若不是三郎说对你一见钟情,奏请皇上赐婚,你不可能进得了容府大门,既然嫁进来了,就要认清自己的身分,收起在娘家的坏习惯,一切都要以容府为重,知道吗?”老太君接过她奉的茶,该训示的话一句都不少,当场就来个下马威。
程瑜盈满笑意的脸蛋僵住了,差点就要开口反驳,自己一向坐得端,行得正,从没给爹娘丢脸过,更不会让婆家没面子,不过她及时咬住舌尖,把话吞回去,否则恐怕会引起老太君反感。
当初是她主动求亲,所以她也不能埋怨。“是。”
见新进门的孙媳妇还算听话,老太君才把茶喝下。
接下来,程瑜也给二房和三房奉茶,江氏难得没开口酸上两句,反正人都进门了,可以慢慢调教。
“三婶望你们夫妻同心,一生恩爱。”卢氏接过茶杯,说着祝福的话。
程瑜感动地看着她,三婶果然跟秋香说的一样,是个好人。“多谢三婶。”
“三郎、侄媳妇,接下来你们就快点生个胖娃娃,让你们奶奶抱一抱。”容永全捻着下巴的胡子笑道。
闻言,容子骥俊脸泛红。“侄儿知道。”
容永华笑不可抑。“怎么反倒是你脸红了?”
“三叔就别再取笑侄儿了。”
为了帮夫婿解围,程瑜拍着胸口道:“我会努力的,包在我身上。”
众人先是一楞,接着哄堂大笑。
“我、我有说错吗?”她呐呐地问。
容子骥笑咳一声,然后压低嗓音,用两人才听得见的邪魅口吻回道:“娘子没有说错,为夫一定会尽力配合,早日让你怀个胖娃娃。”
她怎么突然有些头皮发麻?
想到昨晚夫婿判若两人的言行举止,她的脸蛋顿时通红,他不只在自己身上又揉又搓,居然还要她开口求饶,根本不像平时谦谦君子的模样,以后绝对不能再让他喝酒了,真是太可怕了。
“娘子在想什么?脸怎么红成这样?”他无辜地问。
程瑜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