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水绿走出屋外,见着了卫迟云与西门骁,低着头,害臊的颜色染红她的嫩颊。“大哥、三哥,早。我马上去做早点,等等就好。”
知道家里还有两位大哥,于是她先行起床准备早点。
西门骁随即调侃了一句。“小水绿,昨夜睡得可好?”
经西门骁这么问,水绿原本只是粉嫩的脸蛋,此刻连耳根子也红透了,小手还不安地绞着。“我、我……我睡得很好。”
西门骁双手环胸,认真地回答,“竟然一夜好眠,看来五弟不太尽责了,待会儿我帮你说说他,为你出口气啊!”
“三弟,别逗五弟妹了。五弟妹,他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去忙吧!别招呼我们了。”卫迟云连忙替水绿解围。
“是,大哥。那我去忙了。”
忽地,西门骁像是听见什么头往后一转,手立刻按上腰上的刀柄,凛凛以待。“小水绿,外头危险,你先进去也好。”
“哦!好。”清楚自己有几两重,为了不连累他们,水绿准备要进屋,却在听见西门骁问对方是谁时又停住。
“不准再过来,你是谁?”
“我是元夏荷。”
“师姐!”水绿喜孜孜地喊着。“大哥、三哥,这位是兰的师姐。”
卫迟云与西门骁对望一眼,卫迟云也没见过元夏荷,两人都小心谨慎。
西门骁连忙手一横阻止欲过去的水绿。“水绿,既然是师姐来了,快去叫五弟出来啊!”
水绿走入屋内,卫迟云则对元夏荷说声抱歉。“真不好意思,因为我俩都不认识姑娘,只好请五弟出来了。”
“谨慎是应该的,长孙烈焰派出来的人应该尚未抵达吧?”元夏荷一脸着急地问。
“风平浪静。”
元夏荷淡淡一笑。“那就好。”
“兰,你看,是师姐来看我们了。”水绿拉着兰蔺的手走了出来。
兰蔺见着了元夏荷,视线与他们两人交会一瞬,便喊道:“师姐。”
“姑娘,请你踏着地上这块石头走进来,因为其它地方全铺满了毒。”
元夏荷依言照办,走近他们两人。
“师姐,你不是送盛恩全回去了,又过来做什么?”
“我后来去了‘千香堂’一趟,才得知长孙烈焰已将命令下达,派人来杀水绿。师弟,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就在此时,水绿正想上前时,兰蔺却一把拉住了她,脸色愀变,视线与西门骁匆匆一会,又连忙把水绿护在身后。
西门骁会意,刀子出鞘。
母须回头,元夏荷明白身后的人已经拔刀相向。
水绿也察觉到不对劲,不发一语,心头却怦怦猛跳着。
紧张肃杀的气氛霎时形成。
“师弟,师姐来看你,为何要摆出这么一个大阵仗来迎接呢?”
“元夏荷从来不会当着我的面喊我师弟,就算你易容术再高明,观察的能力还是差了。”可恶,他竟然让敌人靠得这么近,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眼前的人伤害水绿分一笔。
“原来如此,那就真的是我的观察力不好了,不过无妨,能近身如此,难道不该称赞我吗?你说究竟是我身后的刀快,或是我手中的毒快呢?”
能被长孙烈焰信任派出的杀手,武功自然不在话下,正因如此,兰蔺才会格外紧张。
“姑娘,珍惜自己的命吧!若你能什么都不做,我会给你解药!”卫迟云突然开口。
他擅使毒,早在“翠山居”附近布下无色无味的水毒,也先给了众人解药,水毒的毒性强,如无解药,走到山下的时间定会毒发身亡。
她轻笑,似是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呵,说得真好,当然是要爱护自己的性命哪……”语未竟,已出手。
早锁住她动作的西门骁,扬手一刀,仍是慢了步,只能刺入她的身体,但她手上的毒也已经离手,直直朝着兰蔺射去。
几乎是同时,水绿已经来到兰蔺身前以身体护住他想要往旁边倒去,岂料,在她转身保护兰蔺之时,那毒已穿透她的身体——
“绿儿!”
西门骁见状,火大,他保护的对象竟头一次被敌人得手,加上伤的又是兰蔺,他愤恨立刻再补上一刀,要她偿命。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便道:“兰蔺,我主子要我传话——这次定要你死!”含笑,留下一语后,毫不眷恋纵身往山下一跳。
“可恶!”西门骁欲追,卫迟云喊住他。“三弟,先别冲动,杀了她也无济于事。”
西门骁视线往兰蔺看去,只见兰蔺抱着软若无骨的水绿,他只怪自己太大意。“都是我的错!”
“这不能怪你,五弟,先把五弟妹抱入房里,再让我看看她所中的是什么I母。”
为了争取时间,只留下西门骁继续守着外头以防还有其它人要出手,兰蔺与卫迟云则连忙进屋。
*
两兄弟在看了水绿的情况后,分别写下他们所认出的毒物。
这次的毒不如上回给盛恩全下的重,只有三样。一一写下核对,他们却对第三样毒束手无策,因为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应该是“千香堂”的新毒。
兰蔺心焦地问:“大哥,连你也看不出?”
卫迟云摇了头,叹气道:“五弟,抱歉。”天下毒何其多,就算涉猎了千百种,最后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心知当下逼大哥也得下到答案,兰蔺道:“那先找齐另外两种解药吧!”
兰蔺落座床沿,握着水绿的手,无言。
卫迟云带着沉重的表情让他两人独处,自己先行离开屋内。
“唉……”当他看见水绿转身护住自己的那瞬,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会停止,水绿的表情是那样的奋不顾身、毫不犹豫,仿佛非护他周全不可的坚毅,令他气愤难耐。
她不过是名小姑娘,凭什么做出应该是他这大男人该做的事情?应该是他保护她才对,怎会是她……保护了自己。
用她那副小小、瘦弱的身躯护住他这个不知比她坚强多少倍的男人。
水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兰蔺轻轻拂过她的发,昨夜,他的手指才穿过一根又一根黑亮如丝绸的发丝,他爱怜不舍地一遍又一遍抚摸。
她说话的样子、她轻笑的声音,以及她温柔的眼神,他记忆犹新,然而为何在一夕后,却骤然一变——
为何结果是如此……
他居然无用到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保护不了,那还有什么资格说要与她白头偕老,他根本不配当她的夫婿。
兰蔺轻轻在水绿额上印了一吻。
水绿仍有呼吸,尚未离开他,但假若他找不到第三种解药,她还能撑多久?
面对一个前所未见的毒药,他的心全都乱了拍,难以回到过去的理智与镇定。
满脑子全堆着水绿的笑容,还有她规画出他们美丽未来的那一幕……他不愿失去她!
他怎能失去她!
在让他掏出了心、付了全部信任后,她怎能弃他下顾,不!他不愿意!
绝不愿——
突然,气愤涌上心头,他咬牙,眼眶逐渐湿润起来,模糊了眼。“绿儿,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他们想杀的是我,为何还要代我受过?你以为这样我的心会好受吗?”
以往,即便是在明白父母将自己遗弃了后,他也不曾有心痛的念头,因为他了解自己的体弱多病已替家里加重了负担,他不怪也不恨,只是默默将心落下重重的锁,倘若连亲生父母都无法相信,他也不知还能再信谁。
水绿却是他头一个愿意再敞开心房接受的人,她的单纯、傻劲,凡事只想到别人,什么都不爱计较的性格让他只想好好保护,不忍有人欺负她,也想与她就此过着无忧的一生。
为何这样的事情却发生在她身上?
若真有错也是他该承受,怎能轮到她?她的肩小、她的胆子小,打个雷就紧闭眼睛,捂住耳朵吓得躲在被子里,见血也会头晕不敢瞧上一眼,如此的她怎有这勇气代他承受?
“绿儿,我真值得你的付出吗?”又怨又气的他,却不知该如何将心底如火焰般的怒给发泄出去。
别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也还不起的!
我啊……只希望每日清晨醒来能看见你,为你做早饭,你呢就去当你的大夫,好好医治病人;中午的时候再带饭给你,帮你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傍晚提早回来煮晚饭,等你回来一块共享,顺便听你说说今天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之后再生两个孩子,一个我怕他会寂寞,生两个这样他们就有伴了……然后我们一块白头偕老,等着孙子出世,说不定还有机会看见曾孙呢!
水绿编织的美丽远景犹如走马灯,一幕一幕在他脑海中闪过。
唇慢慢抿出一抹笃定的笑容。“绿儿,你的梦我一定会完成,我会让我们两人一块白头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