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八小姐,喔不,是夫人想嫁入侯府,就与六小姐对换了身分,她替夫人嫁给林秀才,夫人则嫁给三爷。”
文咏菁长腿交迭坐在椅子上,听完这个名叫秀雅的婢女所说的话,她托着腮,斜睨着她。
她从小就在奶奶的面摊帮忙,国中就四处打工赚钱贴补家用,她看过的人很多,不敢说有识人之明,但还是看得出来秀雅在撒谎。
她抬起眉盯着秀雅,语气稍微严厉了些。“你不要以为我忘了以前的事,就连脑子也变笨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听实话。”
秀雅被她那双锐利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惊,但仍强装镇定道:“奴婢没有欺骗夫人。”
见她仍不肯坦承,文咏菁不再理会她,转而看向另一名叫瑶琳的婢女。“既然秀雅放弃说实话的机会,就换你来说吧,别再拿我先前染了风寒服了药,才会昏睡两天这种鬼话来诓我,你若跟她一样不老实,你们就一块滚出去吧。”
她心里已经有了底,她应该是被下了类似迷药的东西才会昏迷两天。
闻言,瑶琳和秀雅皆大吃一惊,以前温懦好欺的夫人,怎么如今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瑶琳连忙求情道:“夫人千万别赶我们走,我们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您若把我们赶走,我们可没地方去。”
“要我不赶你们走可以,你老老实实的把之前的事说清楚,若是还敢撒谎,我也没留下你们的必要。”文咏菁这话说得毫无转圜,她深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她虽不会去主动欺负别人,但也不会任人欺负到她头上。
“这……”
两名婢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文咏菁刻意再逼迫道:“我数三声,若是你们还不从实招来,就去收拾行李滚吧。一、二……”
“我说。”瑶琳急忙出声。
“最好别再撒谎。”文咏菁警告。
目前她除了得知原主的名字叫官善善,是官家庶出的八小姐,在两天前嫁给了乐平侯府的三公子,其他的一概不知,才急于想要知道有关于这具身体更多的消息。
且两个婢女为何要编造谎言欺骗她,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她隐约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必须要赶快弄清楚。
“奴婢不敢再欺骗夫人。”瑶琳终于老实招了。“事情是这样的,是六小姐想嫁给林秀才,不愿嫁给三爷,才想出要在一同出嫁这日,与夫人互换身分的方法,没想到夫人不肯,于是六小姐便命人在夫人的茶水中下了迷药,迷昏了夫人,然后交代我们让夫人坐上前往侯府的花轿。”
她和秀雅其实并非有意欺瞒,只是见夫人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们不想再惹麻烦,才会捏造了个谎言敷衍,没想到却被识破。
文咏菁疑惑地问:“姊姊为何不愿嫁给三爷,难道她跟那个林秀才有什么私情吗?”
秀雅答道:“六小姐之所以不愿嫁给三爷,是因为外传三爷病得很重,撑不了多久,六小姐不想一嫁给他不久就要守寡,所以才想与夫人互换。”
林秀才的家世虽然不如出身乐平侯府的三爷,可也算殷实的人家,虽然称不上多富裕,但也有些家底,兼之听闻林秀才又生得一表人才,六小姐才想嫁给他。
为这事,六小姐先前曾去求过老爷,但被老爷拒绝了。
毕竟六小姐是嫡女,而夫人只是庶女,三爷不管怎么样都是出身侯府,是当今乐平侯的嫡亲弟弟,身分尊贵,官家虽然富裕,但老爷到底只是个商人,能攀上乐平侯已算是高攀,哪能让三爷娶一个庶女为妻。
所以就算三爷病得再重,也要由身为嫡女的六小姐出嫁。
老爷如此坚持,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在谋算三爷的家产,一旦三爷病死了,那么三爷留下的家产可就全都归了六小姐,老爷也能名正言顺的得到那些家产。
可老爷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乐平侯表面上似乎很重视弟弟,私底下就早就盘算好要将这个大麻烦赶出去,且老爷更没想到素来任性骄纵的六小姐会瞒着他对夫人下迷药,顶替夫人嫁给林秀才。
原本老爷安排夫人嫁给林秀才做填房,是存着拉拢的心思,看好林秀才日后有可能会中举,若他更争气点,说不定还能中个进士,届时说不得能谋个一官半职,到时那就长脸面了,还有个当官的女婿可以当靠山。
而她与瑶琳原本都是六小姐的婢女,为了替六小姐掩饰,这才被迫跟了夫人。
秀雅与瑶琳将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听完后,文咏菁蹙着眉思索了须臾,再提出一个疑问,“姊姊对我下药,她就不怕我醒来后将这件事抖出来吗?”
秀雅与瑶琳互看了一眼,由瑶琳开口道:“六小姐说,届时两人都拜堂成了亲,夫人就算知情也无可奈何。”
她这话说得算是委婉,当初六小姐是这么说的——
“等那没用的废物醒来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还能有胆子把这事抖出来吗?何况堂都拜了,她还能换回来不成?就算届时事情闹开,你们就说是她贪慕虚荣想嫁到侯府,这才使计顶替了我。”
文咏菁从两人的话里约略听出,原本的官善善恐怕是个柔弱胆小之人,所以才会这样被人给欺到头上。
不过瑶琳刚才说的也没错,这堂都拜了,怕是也没机会再换回来,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只能等治好左之镇的病再做打算。
她与左之镇之间并没有感情,万一他熬不过,一命呜呼,让她成了寡妇,那也没什么,反而日后在这里没人管着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逍遥自在。
思及此,文咏菁的心定了定,又再问了两人一些事情,才让她们离开。
文咏菁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作画,画完后她递给凤儿。
凤儿接过看了一眼,两道细长的柳眉顿时拧了起来。“夫人,您画的这是什么?”
文咏菁倒了杯茶喝,抬眉一笑。“金鸡纳树啊。”
“这都糊成一团,哪里还看得出树形。”
“所以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会画画,你却非要我画。”文咏菁努了努嘴,一脸无辜的说,“你看,我已经很努力了,画不好真的不能怪我。”
凤儿为难的皱起眉。“可我这几日找了很多人打听,城里的药铺我也一家家问过了,都没人听说过金鸡纳树。”说完,她质疑的瞟了夫人一眼,怀疑这世上是否真有这种树。
听她这么一提,文咏菁陡然思及了一件事。“说不定是这里的金鸡纳树不叫这个名字,也或许是这里的气侯不适合它生长。”
金鸡纳树是翻译的名称,原产于南美洲,它必须在温暖的气侯才能生长,看来这里可能真的没这种树。
凤儿焦急的道:“那怎么办?三爷的身子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难道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文咏菁沉吟须臾,说道:“要是真找不到金鸡纳树的话,要不然就用常山和青蒿来试试看好了。”既然现代人是从常山和青蒿提炼青蒿素来治疗疟疾,也许直接入药也会有些效果。
“那夫人快把药方写给奴婢吧。”凤儿真的不忍心再看自家主子饱受病痛折磨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什么办法她都愿意一试。
“药方?”文咏菁一楞,她又不是中医师,哪懂得开药方。
“是呀,请夫人快把药方写出来,奴婢才好拿着方子去抓药。”凤儿催促道。
“呃。”文咏菁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你将之前的药方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