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谈这个?”祝梅恩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负担。“开强,你不要忘了至勋哥就要去当兵了,我可以照顾自己啦,我都几岁的人了,这几年我还不是好好的!”
“你哪有好好的?要不是我在后头帮你打苍蝇,你问题也没少过耶!”
“我已经交代学弟照顾她了。”刘至勋当然没忘了这件事。
“拜托,不要又是那个读书人,他哪懂得怎么保护猪妹啊?”庄开强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刘至勋说的是谁。
“只有读书人才能在念书的时候罩着猪妹啊!”刘至勋想得可远了。
祝梅恩听了可开心不起来。
“虽然我没你会念书,可是我也不是个笨蛋。”
“反正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去问史若严,他会非常乐意帮你的。”
“我肯定他会乐得飞上天吧。”
庄开强可不喜欢这样,史若严摆明着喜欢猪妹,猪妹要是真给那种角色把走,那他怎么跟梁汉颐交代?他虽然外表看来是个大老粗,可是对于感情这种事他的心思可细腻着,他一直感觉得到梁汉颐和猪妹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虽然梁汉颐身边马子没断过,猪妹也没说过她喜欢梁汉颐,可是梁祝两字明明就很配啊!他怎能把猪妹推给一个书呆子。
“你专心的当你的奶爸,猪妹的事就暂时这么决定了。”
“我可不管你们有什么决定,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祝梅恩再一次重申。
“不行,梁汉颐离开台湾之前有跟我们说好,我们一定要有人照顾你。”
听到庄开强这么说,祝梅恩的心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
“他……他怎么会跟你们说这个?”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谁说的?他可以担心的人多得是。”祝梅恩嘴硬道。
她明明记得在梁汉颐离开台湾前他们最后一次的谈话里,他还要她去交男朋友,一副急着想甩开她的模样。
婚宴结束后,庄开强的话在祝梅恩脑海里久久不散,她翻开旧照片,看到了年仅七岁的自己依偎在九岁的梁汉颐身边,她撒娇似的将头靠在他手臂上,还有他们国中时运动会合拍的照片,那时梁汉颐已经有一百八十几公分了,国一的她看起来就像根细竹竿,被太阳晒得皱起了眉,一脸苦瓜样……
也难怪梁汉颐对她没兴趣,她那时候的确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不过,经过了三年,她现在可不像以前那样像只丑小鸭了,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女大十八变吧?本以为自己大概要永远维持在那幼儿身材了,可是老天终究还是眷顾她,现在的她有足够的本钱去吸引异性,只是梁汉颐已经不在这里了。
未来……他也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听开强说梁汉颐在国外过得如鱼得水,加上梁父原本是某科技公司的主管,后来自行开业也做得有声有色,现在梁家已经是有名气的大公司了,他们不过是以前的老邻居而已,这么点关系听起来好薄弱,就算往后梁汉颐真的回台湾了,可还会记得她?
深吸了口气,祝梅恩把相簿收回柜子里,也许在梁汉颐离开这里时,她就应该要将他从记忆中移除。
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祝柏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屋里,见女儿就坐在客厅,他只是沉默的点了头,就当是招呼了。
打从妻子过世后,祝柏海就是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除了赚钱养家以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在祝梅恩身上,也就是因为家中没人可以倚靠,她才那么依赖梁汉颐他们三人。
“爸,我帮你带了晚餐回来。我今晚去参加开强的婚宴,他请饭店做了一些餐点给我。”
“放着吧。”祝柏海的回答一如以往的冷淡。
祝梅恩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态度,但有些话她还是不得不说。
“爸,我……下个月开始打工,因为大学的学费比较贵,开销也会比以前多,所以我想打工贴补家用。”
祝柏海沉下脸,“我没要我女儿出去工作。”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就专心的把书念完就好,钱的事不用你操心。”赚钱养女儿是他在妻子去世后唯一能做的事,也是他活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动力。
“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些……”
以前她总想着爸爸为了自己才在下班后又兼差赚钱,现在她可以出去打工了,这样父亲就不用再做两份工作。
“开强跟你同年纪都结婚了,爸只要等你毕业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快去睡吧。”
“好。”
祝梅恩不敢和父亲争辩,虽然两人的对话不多,但她仍很尊敬父亲,跟其他酗酒或不顾家的父亲比起来,她的父亲算是有责任感的了,即使他没办法给她太多家庭的温暖,但至少他们还是走过来了。
关上了房门,祝梅恩躺上床铺,暗自发誓如果自己以后有孩子,她一定不会让孩子和她一样少了亲情的滋润。
*
梁汉颐半夜被电话吵醒,一看是庄开强从台湾打来的。
“怎么了?”他下床,走到一旁点了根烟。
“我当爸爸了!”
“有这么兴奋吗?”
“当然,我儿子长得有够像我!”庄开强兴奋的说着,一边交代道:“猪妹,你等下帮我们一家三口拍张照。”
梅恩也在?梁汉颐心头震了一下。
电话转成影像,梁汉颐看到了那久违的笑颜,就在他几乎要忘了她的时候,长大后的祝梅恩亭亭玉立的出现在他眼前,虽然脸上还是带着些许稚嫩,但透过模糊的影像他已经可以辨识出萤幕里的确实是个大美女。
“开强,我不太会用这个。”她的声音少了以前的嫩甜,但听起来依旧悦耳。
“你就跟汉颐说啊,他不是就在这里吗?”
“有吗?”她的语气疑惑。
祝梅恩望着手机,实在不懂这些产品的用法,虽然庄开强已经和梁汉颐通上话,可是手机萤幕黑压压的一片,她根本搞不清楚梁汉颐人站在哪里,但就在她还在困惑时,那头突然有了亮光,她一眼就认出了黑暗中微映出来的侧脸……那确实是梁汉颐没错!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神情变得有些慌张,不知道要对着手机说些什么才好。
“不会讲话了啊?”梁汉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我……你是梁汉颐?”
“不然你以为在跟谁说话?”
“我……我不太会用这种东西。”
她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是否像白痴一样,她想起了那些喜欢自拍的朋友,也许她应该先向她们讨教一下,才能在这时候用最美的角度来面对梁汉颐,可惜现在她已经跟他对上了,想练习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混下去。
“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他们,我陪开强的太太一起到医院待产。”
“那你上课怎么办?”
“今天刚好没课。”
她努力的想看清楚电话那头的影像,可是梁汉颐背着光,所以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学校里没惹麻烦吧?”
“我哪可能惹上什么麻烦……”
“我们现在都各有各的事,没有人可以照顾你……”
“我本来就不需要人家照顾!”又是这种话,祝梅恩听到这儿就有些受不了,原本的期待也跟着消失。原来就算梁汉颐见到了现在的自己,他的心态还是跟过去一样。
她将手机拿离自己的脸,把镜头对着庄开强。
“开强,你不是要我帮你拍吗?”
“来,我来。”庄开强边说边接过手机,开心的对着手机里的梁汉颐比着胜利的手势。
远在美国那头的梁汉颐多少也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祝梅恩不想听的,跟庄开强哈拉了一会儿之后才问:“猪妹那儿没事吧?”
“她啊,至勋交代了一个书呆子在学校里照应她,那书呆子超哈她的,我真担心哪天她不小心被那书呆子给把了去。”一提到这个庄开强就没好气。“那个书呆子三天两头就上门来找她,一下子送书,一下子送水果,我就是又看到那书呆子上门,才硬拉着她一起到医院来避一避,顺便帮帮忙。”
有人要追梅恩?梁汉颐心情有些不好,尤其听开强的语气似乎对那追求者非常不满,可见那家伙有多差。
“那她自己的想法呢?”
梅恩不是嚷着说考完试就要交男朋友吗?现在她都念大学了,总不会还那么坚持吧?
“还好她还是走清纯派的。”
庄开强话才说完,梁汉颐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祝梅恩激烈的抗议声。
他的嘴角上扬,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也跟着平复。
“叫猪妹别太着急,反正大学里还有很多试要考,她可以把所有的试都考完再来考虑恋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