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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胖主母(上) 第五章 改变了命运(1)
作者:陈毓华
   
  「咳。」丁鹏有点瞥瞥扭扭的进来了,彪形大汉每个毛孔都写着瞥扭,连忙比划着手势还指着灶膛。「爷说咱们一次来那么多人,您会忙不过来,让我过来烧火。」

  一个打下手的下人也没有,夫人跟着爷吃苦了,这真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做到的。

  宝卧桥勉强看懂他的意思,也不跟他客气,「你来得正好。」

  丁鹏一屁股坐在机子上烧火,鼻子却忍不住嗅来嗅去,用手势比着。「今儿饭真香。」

  「一会儿就能开饭了。」宝卧桥一开始看不懂他的手势,丁鹏放慢动作又比了一遍,这回她看懂了,朝着他微微一笑,脸上被锅里的热气熏得微红。

  丁鹏如遭雷击,顿时低下了头。

  这亲切又笑容可掬的夫人哪像传闻中的粗俗粗鄙?而且也没有传说中的肥胖黝黑,以讹传讹的事情他以后再也不信了。

  宝卧桥没空去理会丁鹏那点小心思,她开始做东坡肉,把五花肉洗净切块,然后炒糖色,猪肉上色后放入各种香料慢慢的烧。

  接着她调了麻辣酱,这是要蘸白切鹅肉用的,她分成两小碗,一碗不辣一碗加了辣椒,喜欢辣味的就蘸辣,不吃辣的人可以用这放了冰糖和麻酱的酱料,两不相误。

  她忙着手上的活儿,拍了小黄瓜、炒马铃薯丝、红烧鱼、东坡肉、一大盆冒着热气的葱油饼,男人想吃多少都管够、两大盘的白切鹅肉、鹅骨煲笋汤、一桶渣肉蒸饭。

  蔬菜、主食都有了,自然是喊开饭了。

  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家常菜的男人们对满桌的菜眼泛绿光,方才帮着烧火的丁鹏更是急不可耐的盛了饭,加入狼吞虎咽的行列,看着斯文的皇甫去疾在伸筷夹了一块东坡肉后就盯着那盆肉不放了。

  那东坡肉原本就是被丁鹏视为囊中物的珍品,哪能容得旁人觊觎,一口一块,我抢两块,炖够时辰的东坡肉又香又烂,软乎乎的入口即化,一夹就断,三层次的口感令人回味无穷。

  对于辣椒,一众男人的接受度出乎宝卧桥意外的高,一开始尝到微微的辣度后询问是什么,得到宝卧桥的答案,第二口就欣然接受了。

  陆玦低头看宝卧桥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影子挨着他的影子,心情有些复杂。「你辛苦了,一起吃。」

  其实说白了,她有什么错,从他成亲出征、战败到断腿受重伤,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动的那一个,甚至嫁进将军府也不是自愿的,就因为她长相不佳、态度极差?他又有什么理由对她冷眼以对、怒目而视呢?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宝卧桥欸了声,瞿伯很自动替她布置了碗筷,她道了声谢,对于和女人同桌吃饭,也只有那些文人大家会讲究这规矩,这里一桌子都是武人,没人在乎这个。

  宝卧桥很快吃到那条红烧鱼,她都多久没吃鱼了,想念得紧。

  不过她津津有味的啃完鱼头,又夹了几筷子蔬菜,就准备要撤了。

  维持好身材是一条漫长的路,今天已经吃到她想要的鱼头,心满意足。「我吃饱了,大家慢用。」

  陆玦有些不满意,她吃得太少了,就动那么几筷子。

  「这块肉我吃不完,分你一半。」陆玦的声音虽然压得低,可一桌的人坐得近,谁都能穗到。

  「盆子里还有两块,夫人想吃就再吃一块,用得着爷您分?」江彪是个直线条,做事说话都一样直。

  「你懂什么,希白现在懂得疼人,跟以前不一样了。」皇甫去疾笑道。陆玦字希白。

  江彪听得耳热,只是一块肉就叫疼人了吗?

  没等他回过神来,闷声不吭的丁鹏已经把盆子里最后一块东坡肉吃进肚子。

  江彪气不过把整个盆子端过来,动手把渣肉蒸饭桶里的饭全部铲光,拌进汤汁里,稀里呼噜连一点汁液都不肯放过,尽数吃下了肚。

  这一桌的菜委实不少,最后却连汤都没剩,锅里的蒸饭和葱油饼都给吃干净了。

  宝卧桥的手艺一举拿下这几个男人的臣服和赞扬。

  饭后,丁鹏主动揽了洗刷碗盘的活儿,几个男人又回到了石墩上,她也回到厨房给外面的男人冲了一壶黑枸杞水。

  把茶壶提出去的时候正听到皇甫去疾说道——

  「……你不会真打算要在这里养老吧?」

  「当然不会,我还要回边关去,我吃的败仗一定要讨回来,我祖父的冤情也要昭雪,祖父一心记挂边城百姓,我相信他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为了个人的利益叫边关三城沦为敌人的囊中物,我身为陆家子孙,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不可!」陆玦的口气十分坚定,神情坚毅,略显锋利的眼眉半分迟疑都没有。「只要等我的脚好利索。」

  「事情可是有了眉目?」皇甫去疾的脸也郑重了几分。

  陆玦目光晦涩不语。「还不好说,但我已经掌握到有利的情报。」

  宝卧桥心里却是一跳,什么?回边关,那不就是要回战场去?

  将军这名头听着高高在上,风光无限,可一旦上了战场,有没有明天还不知道。

  那怎么可以,她坚决反对!

  这是个走科举之路的开挂故事啊,你不考科举想干啥!剧情里的陆玦可是因为断腿转换跑道,青云直上进而位极人臣的啊!

  他没参加会试,直接以举人的身分选官,十二年不到就从芝麻小官封侯拜相啊!

  他要在这里岔开剧情,不就错过外放江浙两路县令时与女主张勺勺一见钟情的剧情,错过遇上未来真命天女的机缘,如何圆满这一生,她这配角又怎么退场?

  更何况大珖朝在赵珖冉上位后逐渐崇文抑武,朝廷重视的是文人,对于身体的缺失残障不那么看重,武将不同,要的是身强体壮、四肢齐全……

  想到这里,宝卧桥的气势忽然就像消了气的球一样——是她用灵泉水改变了陆玦的命运,她这变数到底做了什么!

  她轻轻把茶壶和茶杯放下,有什么办法把已经扭转的命运再度转回去?虽然一时没想到,但先把他留下不让他去边关总没错。

  她给自己打气,瞬间鼓足了勇气,接话道:「我觉得陆大人想的是远程的计划,可坐吃山空,咱们家现在要紧的是不是该找个活计还是营生?」

  说她市侩、现实都可以,家里一下多了三口人,瞧着暂时也没有离去的意思,除了她全都是大男人,只要肯干活没道理活不下去,再说明年可是荒年,不存点粮食怎么可以。

  对上宝卧桥那双明亮带笑的眼眸,陆玦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家由你来打理,家里的事你作主,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

  他记忆中没给过她家用,也就是说自从来到巴山,用的每分钱都是她的,这样的他还算是男人吗?他连家都没顾好,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当着子羲的面说要回边关。

  「我想着院子里可以拿来种菜和药材,另外可以买地种庄稼。」

  自己种米种菜就算辛苦,起码不会饿着,如今住在巴山脚下,这个小院占地不大,但周围空地挺多,拿来种菜种药草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再说,空间里的药材和蔬菜都是逆天的东西,种在自家的地就不怕人不过真要种上,也不知道长势好不好,家中的围墙要不要再加高?

  她问过瞿伯,朝廷除了给守陵人安排小院居住,给他们俸禄,还有不收赋税,免除劳役等优待,也就是说他们买了地,不管有多少产出都是自己的,不用缴税。

  以前家里没人手,如今多了三个大男人,又是要长住的样子,劳力要是浪费就是暴殄天物了。

  皇甫去疾抿了抿唇,药材?这位姑娘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吗?没有懂药性的药农哪里能打理好药田?他们这些人也就只有他还算知道药理,但是叫他打理药田,他没那兴致。

  莫非,她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他和她又不熟,凭什么替她干活?

  皇甫去疾哪里能够理解,宝卧桥可是坚决奉行「吃人一口,还人一斗」这句至理名言的人,施恩勿念,受惠莫忘不是吗?

  关于买地的事,陆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家中余钱不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明面上,陆家的家财从建隆帝下旨让陆家人离京时就已经散尽,只留下一些无法变卖的和过去皇家赏赐的玩意,就算还有余钱,也被二房搜刮殆尽,至于他自己,他随军征战多年,手头的确是有点钱。

  宝卧桥却压根没想过要向陆玦拿钱。「我有钱,虽然不多,买地应该够用了。」

  陆玦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进屋,我有话要跟你说。」

  众人很识趣的告退了。

  人家夫妻有悄悄话要说,他们杵在这儿干么?人皮灯笼这会儿根本是多余的。

  屋前的那块地如今辟出小块的菜园子,用竹子搭的矮架,洒下去的辣椒已经冒出小白花,宝卧桥还种上了丝瓜、南瓜和小黄瓜,除了南瓜、丝瓜是买的种籽,其他都是从空间拿出来种上的。

  陆玦第一次见着的时候还多看了小菜圃两眼,心里不免有几分讶异,将军府的后院女子没一个会下地的,上至祖母、他的母亲,二房就更别提了,都觉得只有下贱的人才会在土里刨食。

  却没想到他娶的这个妻子出身富裕商户,居然会种菜、洗衣、替他熬药,之前还像个受气包似的承接他的怒气,可喜的是短短时间,她亲手洒下去的种子挣破了泥土,欣欣向荣。

  夫妻俩慢悠悠的往屋里去,向阳的一侧立着竹竿,上头挂满了陆玦换洗下来的单衣、长裤和被褥。

  今日日头好,宝卧桥走过去吸了吸鼻子,被褥衣服一旦被晒过,会散发出一股香味,让人觉得满满都是幸福。

  她随手把竹竿上的衣物都收了,被褥塞到陆玦手中,衣服由她抱着,两人一起进了屋子。

  落后她一步的陆玦看着她俐落的动作,鼻子里是被褥散发出来的皂角和日晒的舒服味道,他用没拄拐杖的手紧了下那对他来说没多少分量的被褥。

  什么时候他的家有这许多烟火气?是的,属于他自己的小家,热腾腾的饭食、晾晒的衣物、屋前的菜地,在他眼皮子下来来去去的娘子,因为家里有了这个女人,所以不一样了吗?

  一手拄着竹杖,心思浮沉间,陆玦随着宝卧桥进了屋。

  他眉眼间的锋利微藏,语气难得的温柔,「没有得到我的吩咐,瞿伯不曾把家里的帐本和银钱交给你,你说想买地,哪来的银钱?又为什么忽然间想种地了?」

  宝卧桥顺手折起衣服来,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没挣扎太久,她就直言不讳的说了,「你知道我喜欢一个人关在房里涂涂写写,我写了话本子送到浩瀚书铺去卖,掌柜的说我的故事好,给我二两银子,加上我去千金堂卖了药草,得了一些钱,凑一凑,我觉得应该够买地了。」

  她心想,可惜二两银子被她大手大脚花光了,真要买地,大概只能把仅存的那点私房拿来补上窟窿了。

  她不偷又不抢,写书也是凭自己的劳力赚钱,就算结果稍稍不如人意,又有什么不能对人说的?

  「你能文识字?」

  「我家是做生意的,我虽然是庶女,算术、写字,我姨娘都逼着我学过一些。」

  「想嫁个好人家,没有一技傍身是不行的」,宝氏那个面目已经模糊了的姨娘曾这么说过。

  「那你什么时候上的山?我都不晓得。」他以为她口中的药草都是山上采的野生草药,那些值钱的得多深入深山才能找到?

  他也注意到她屋子里的灯总是亮到亥时才熄灭,却从来没想过她这么晚睡是为了什么。

  「我上山的时候你自然不会知道,你都关在屋子里自暴自弃呢。」她不忘慰他。

  陆玦闻言怔了下,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良久后才说道:「是啊,如此不堪、无用的我。」遛遢得像过街老鼠。

  宝卧桥可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干去否定这个男人,她以无比认真的语气对他说道:「你用不着这么贬低自己,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就像一颗茶叶蛋,有裂痕才入味,要知道生命中的挫折和悲伤都是人生不可缺的香料,也是一场自己和自己的较量,身处逆境,遇到困难,你只要战胜自己,就没有挺不过去的难关,人生都有低谷,回望来时路,不忘初心就是。」

  她不是刻意煲一锅心灵鸡汤来麻醉陆大人,这是她的人生信条。

  宝卧桥哪里知道,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正在渗入陆玦坚硬的心,一点一滴,滴水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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