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走近自己的房间,就发现房门半掩,从里面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快步走上前,伸手推开房门——
「姊,你在干么?」只见白依婷站在打开的抽屉前,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吓死我了,你干么突然出声啊?」转过身,她拍着胸抱怨。
「这是我的房间,你在我的房间干什么?」视线落在被打开的抽屉,白于涵心一凛,快速冲上前。
「这么急干么?急着送死啊?』白依婷退到一边,没好话的翻翻白眼。
「东西呢?把我的东西还我。」她颤抖的转过身,朝她伸出手。
「什么东西,我哪知道你在说什么?」白依婷的眼珠子心虚的转啊转,「况且你的东西都这么Cheap,你以为我会拿吗?」
「钥匙圈,我明明就把我的钥匙圈放在抽屉里面,你快点还给我!」她着急得都快哭了。
「哼,你凭什么说我拿了你的东西?我偏偏就说我没拿。」白依婷耍赖。
「姊,我求求你还给我,那个钥匙圈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她双手合十的哀求。
「哼,不过就是个钥匙圈嘛,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她越是哀求,她就越不想还她。
「对你来说那只是个钥匙圈,对我来说它的意义却不只是如此,姊,你要那个也没用,求你还给我吧。」
「看你这样重视它的样子,想必这个钥匙圈应该有什么值得收藏的地方,难道里面藏了颗大钻石?看来应该把它拆开来好好研究研究才是。」白依婷边讲边自口袋掏出钥匙圈打量。
「不要!」白于涵脸色倏地大变,「你快还给我,否则……」
「你敢威胁我?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不还你又能拿我怎样?」白依婷骄傲的扬起下巴,高高的举着钥匙圈炫耀。
她受够了,她再也不要忍受这种不平等的对待!
「还给我!」大吼一声,白于涵朝她扑了过去,强力的强夺钥匙圈。
「你想干么?!救命啊,于涵想要杀我!」白依婷没料到自己的妹妹敢对她动粗,拚了命的嘶喊。
没半晌,白志文便冲了上来,就连刚从宴会返家的白氏夫妇也焦急的跟了上来。
「住手,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们不在你就要把家掀了吗?」白博彦朝着坐在大女儿身上的小女儿喝道。
「爸,妈,救我,白于涵她疯了!」白依婷披头散发,可怜兮兮的朝父母求援:
「于涵,快点从姊姊身上下来。」邱沁怡惊呼了声,赶紧上前拉起小女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来解释解释?」白博彦板着脸问。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莫名其妙就扑上来打我,你们看,我的手腕都红了!」白依婷举起手腕告状。
白于涵则是抿紧了唇,沉默的站在一旁,握紧的拳头中躺着她抢回来的钥匙圈。
「于涵,你姊姊说的是不是真的?」白博彦一脸怒容的瞪向小女儿。
「爸——」才想开口,白依婷又抢话了。
「爸,妈,我跟你们说,自从她跑出去上班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粗野不堪,我看她一定是教了坏朋友了。」她根本不让妹妹有辩解的机会。
「爸,妈,不是这样的,是姊姊她——」
「你闭嘴!爸爸一向都采取开明的教育方式,你姊告诉我你在打工,我也没有多做干涉,可现在你从外头染上一堆坏习惯,早出晚归,我早就想叫你把工作迟了。」白博彦板着脸斥喝。
「于涵,我看你就不要再去打工了,听话。」看丈夫脸色难看,邱沁怡赶紧劝。
「爸,妈,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听听小妹的解释?」白志文忍不住开口。
「没错没错,一个巴掌拍不响,吵架这回事,一定不会是单方面的错。」邱沁怡连忙附和。
「我不管谁错。」白博彦强硬的瞅着小女儿,「总之你明天开始不许再去上班了,好好专心的给我考上国立研究所。」
一直都是这样,爸爸总是听姊姊的谎言,完全没有想要听她解释的念头。
「我不要。」她的拒绝让空间霎时冻结沉默,每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向她。
「你竟然连爸爸的话都敢违抗,难怪你敢打我了!」白依婷首先嚷嚷了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白博彦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个女儿还是第一次反抗他。
「我说我不要辞职。」鼓起勇气,她再次强调自己的决心。
「好、好,你翅膀硬了是吗?」白父气得全身发抖,举起手指向外面,「你若是不听我这个一家之主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邱沁怡见事情闹大了,赶紧打圆场,朝女儿使眼色,「于涵,你就乖乖听你爸的话,叫你爸不要生气了,快。」
可她却拗着性子,闷不吭声的站着,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好,你还是不肯听话是吗?」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顽固了?真是气死他!「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老公……」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骨肉,虽然有偏心,但总不会完全没感情吧?邱沁怡恳求的看着丈夫,希望他打消赶人的念头。
其实白博彦也有点后悔自己的狠劲,可话都说出口了,如果女儿不低头,他哪有面子把话收回?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上班还是在家,你选一个吧。」
这次,白于涵没有再开口,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圈,她往外走去。
「白于涵,你这次要是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发出咒骂声的是幸灾乐祸的白依婷。
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白于涵咬紧了牙关不再回头,直直走下楼,走出这个她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家。
***
这是个飘着雨的秋天夜晚,白天虽然因为太阳而感到温暖,可一到晚上,那剌人的凉意就随着暮色缓缓弥漫,让人忍不住打哆嗦,更别说加上飘着冰冷的雨丝了。
当柯书培骑着摩托车回到家门前时,看到的就是像只落难小猫似的,一身湿冷蹲坐在路边的小女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倏地一凛,跳下车朝她走去。
眼前的白于涵因为雨水的淋洒而全身湿漉漉,乌黑的鬈发贴在脸颊,看起来既可怜又落魄,尤其是那双原本莹亮的大眼睛,此刻又红又肿,看起来似乎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走,快进来。」暂时不去问她缘由,柯书培拉着她往屋里冲。
山上的气温本来就比山下低,又加上淋雨,白于涵早就冻得嘴唇发紫,浑身不断颤抖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下午他们分开时,她还好好的啊!
柯书培满肚子疑问,可还是暂时按捺了下来,丢了条毛巾跟自己的干净运动服给她,命令她先去泡个热水澡,自己也拿了条毛巾擦了擦微湿的头发,换掉湿透的衣服,然后去厨房准备替她煮碗热汤暖身。
等他煮好汤时,她也刚好自浴室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晚还来打扰你的,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能去哪里,所以……」尴尬的低垂着头,就怕他会不高兴。
「先把汤喝了。」他干涩着声音下令,原本下定要远离她的决心,此刻全都抛到了脑后,天知道看到她出现在他家门口,他有多开心又多心疼。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缠你,等过了今晚,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住的地方,绝对不会打扰你。」他果然在生气,声音这么冷硬……
「该死,我什么时候赶你了?」他是在生气没错,可却是气那个造成她落难至此的原因。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她怯怯的说。
「你再不快点把汤喝掉,我真的要不高兴了。」他威胁的摆出一张恶人脸。
虽然他的声音是严厉的,可听在她耳中却充满了温暖。
她听话的坐下来,将汤慢慢喝完,原本冷到骨头的寒意也逐渐被热气驱离。
看着她苍白的脸蛋跟唇瓣慢慢有了血色,柯书培原本紧拧的眉头也跟着松开。
「现在可以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柯书培忍不住开始追问。
白于涵咬咬下唇,迟疑着该不该把自己这些不堪的家丑说出来。
「快告诉我,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一定帮你出气!」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愤怒,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这番护卫的话语让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握紧手中的幸运四叶草,她哽咽道:「我不需要你替我出气,有你这些话就够了。」
「傻瓜。」她的绝对依赖让柯书培的心紧紧拧了起来,胸口有股气猛地一冲,让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揽入怀中。
接触到他温暖厚实的胸膛,让白于涵终于无法克制的低声轻泣,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藉着泪水宣泄。
他用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让她更无法自制的流泪。
「不要哭了。」她哭得他的心都快碎了。
该死,到底是哪个人敢欺负她?
「对不起,你一定觉得我很麻烦。」吸了吸鼻子,尴尬的看着他胸前被自己哭湿的一大片泪渍。
「是啊,我快要没衣服换了。」见她已不再流泪,他稍微放心下来,开口打趣。
「真的?那怎么办?我这件还你。」她信以为真。
「傻瓜,我虽然穷,不过还不至于只有这两三件衣服。」她就是这么容易相信人,叫人担心。
「你骗我,讨厌。」她破涕为笑。
「这样你才不会继续哭。」他微微扯唇。
白于涵终于也弯起唇,被家人伤害的难受仿佛烟消云散。
「谢谢你。」她真心的这样想。
「你累了,去睡吧。」要是再这样跟她相处下去,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点点头,看着他站起身,她突然开口问:「下午……你为什么——」
「不要问。」他还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自己的感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逃避?」难道真的都是她的一相情愿吗?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
「我今天睡客厅,你去睡房间。」不理她的疑问,他强硬的将她带到房间,自己随手自塑胶衣柜拿了件羽绒外套走出去,还不忘反手将门给锁上。
缓缓走到沙发前躺下,他有预感,今晚将会是个失眠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