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柳宇翔笑问。
「你脸上乾净极了,没有脏东西。」钱静如摇头,狐疑的审视着迳自浅笑着的柳宇翔,想来想去,她只想到一个原因,「我爹娘没有事先警告你们吗?」
肯定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担心吧!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太低,可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警告什么?」柳宇翔微笑反问,她对自己的言行举止所造成的结果是有自觉的?
「警告……」钱静如一顿,看着他那人畜无害的表情。「就是我是个可怕的大麻烦。」
「我觉得你很可爱啊!」柳宇翔说的是实话,他真的觉得现在她一脸迷惑,一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的古怪表情,可爱极了。
「不,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嗯,这么说也不对,我是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事,但是我做得很开心,也没妨碍到其他人,所以我并不觉得那些事不能做啊!」钱静如耸耸肩。「总而言之,我家每个人对我的行为都很不苟同啦~~一看到我不是呼天抢地,一脸我无药可救的痛心样子;就是当作没看到,赶紧躲得远远的,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她习惯被漠视的样子,竟让他的心微微的泛疼。
「这可能有些困难。」柳宇翔甩去心头的不适感,摆出一脸苦恼的表情。
「为什么?」钱静如不解。
「因为你明明就在我眼前,我也接下教育你的任务,怎么可能当你不存在呢?这有违我做人的原则,对柳家书院的名声也不好。」
「你坚持?」她很好心的再给他一次反悔的机会。
「当然。」难得不无聊,怎能轻易放弃。
钱静如心里头觉得好高兴,她就知道,这里真的很不错!
「要下来了吗?」仰头望着她,脖子有些酸了。
钱静如点点头,身手俐落的往下爬,在快接近地面时,呼地一声直接跳下,立定在他面前。
柳宇翔轻笑,伸手替她拿下一片不小心插入发中的树叶。
「啊!我差点忘了!」钱静如突然一击掌,想起了重要的事。
「忘了什么?」柳宇翔微笑地问。
「要请你们去报官。」
「报官?」柳宇翔笑容微敛。「为何?」
「因为我撞见有人杀人了。」
杀……人?
心下一惊,第一个闪进脑海的是,她没事吧?不过在差点脱口而出的刹那吞了回去,深吸口气敛下那陡然窜出的惊慌,她安好的站在他面前,当然没事。
柳宇翔默默的望着她,看见她也仰高头沉默地瞪着他,她那神情仿佛在等待什么似的。
好一会儿之后,柳宇翔在心里暗暗一叹,低声道:「你跟我来。」转身走进他的书房。
钱静如耸耸肩,静静的跟在柳宇翔身后走进整齐乾净的书房,难得安分的在他指定的位置乖乖坐下,在他的示意下,开始述说事情的经过。
柳宇翔静静的听完她的说明,忍不住在心里自问,他是不是太过乐观了?
想起钱世伯信上曾再三提及的警告话语,钱静如不仅会惹麻烦,还会吸引麻烦,没想到这第一天,就带来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麻烦。
「静如妹妹,你可看清了那杀人凶手的样貌?」思索了一会儿,他终於开口,似乎已经决定怎么做了。
「当然看清楚了,我的眼力和记忆力都是一等一的好,不仅看清楚了杀人凶手的模样,那个美丽的妇人我也看清楚了。」钱静如说。
「那么就请静如妹妹形容那两个人的模样,由我将容貌画下,再去报官。」
「我可以自己画。」钱静如说。
「静如妹妹会画画吗?」这倒是没听说。
「我喜欢画画。」这是所有静态的事物里,她唯一喜爱的一个。「不过我的画法不太一样……」
「那就由我来为静如妹妹磨墨。」柳宇翔起身让位,让钱静如坐在书桌后,再为她准备好纸、笔,很期待看看她的画功。
钱静如拿笔沾墨,一笔一画勾勒出两个栩栩如生的人物,连动作、姿势、五官表情都画得分明,让旁人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的画法确实与现今普遍的画风很不一样,非常的……写实、逼真!
当画中人物渐渐成形,柳宇翔的神色也愈来愈凝重,沉郁地望着画中人,表情不明。
「好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钱静如放下毛笔,默默地看着画中的人,看着、看着,她的神色突然一黯。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柳宇翔察觉她异样的神情,关心的问。
「柳宇翔,那天……我是不是应该挺身而出?」瞪着画中少妇,钱静如低低地说:「如果我早一点察觉不对劲,也许这个人就不会死了……」
「不,别这么想,你并没有错。」柳宇翔心一柔,修长的大掌置於她的头顶,倾身与她眼对眼、鼻对鼻。
「可是……」钱静如还是觉得不对。
「听我说,静如妹妹。」柳宇翔认真的凝视着她。「如果那时你当真出面,不仅救不了那名少妇,连你自己也有生命危险,更何况你一开始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是直到凶手杀了人,你才了解的,不是吗?」
「我原本是想冲出去的,可是当那个男人突然转过来的时候,我被吓到了,下意识的转身就跑,我真没用。」钱静如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而且……我骗了小语姊姊,那个凶手有看到我的脸,不过我确定我已经甩掉他了,所以他应该不会跟踪我到这里来的。」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柳宇翔温和却下容反驳的语气,让钱静如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做得很对,你若真的冲出去,我反倒要说你愚蠢了;再说骗了小语姑娘这件事,我想你也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你已经确定凶手被你甩掉了,所以让小语姑娘知道凶手看见了你的脸,也只是让她担心而已,你的举动很体贴,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真的吗?」钱静如讶异的问。
「当然是真的。」柳宇翔点头。
钱静如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还有问题?」柳宇翔望着她。
「我不懂。」钱静如一脸困惑。
「不懂什么?」她突然这么说,他也不懂啊!
「我不懂你,这件事如果让我娘和大姊知道,她们只会喊『天啊、天啊!我的天啊!』,然后昏倒;如果是我爹和大哥,就会一脸困扰、烦恼的摇头叹气,看着我的眼神很明显的是在责备我,可是他们不会说出来,我宁愿他们出口骂我,可是他们好像连话都懒得和我说。」钱静如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我才刚来就替你们带来麻烦,为什么你还说我是个好姑娘,对我这么好呢?」她是真的不懂。
她迷惑的表情揪住了他的心,是什么样的对待,用多长的时间,才能造成她这种「她所作所为都是麻烦,没资格得到他人善意对待」的以为?
他知道她得到这样的对待她自己必须负大部分的责任,但是他仍为她心疼。
「柳宇翔,你也不懂吗?」见他久久没说话,他眼底的神情是她完全陌生的,所以她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宇翔没有多想,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
「柳宇翔?」钱静如有些慌,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抱过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小东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他低问。
「什么?」钱静如愣愣地反问,记得他?「柳宇翔,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我们以前见过吗?」
「小时候的事,你忘了吗?」忘得可真彻底,她那时已经六岁了吧!没有丝毫记忆吗?
「小时候?」钱静如摇头。「我十岁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小时候的事都忘记了。」
柳宇翔又是一惊,轻握住她的肩将她推开,弯身看着她。「从树上掉下来?很严重吗?」
「我也不清楚,听说很严重,左手骨断了,还有……」她微转头,撩开后脑勺的头发。「这里有个疤,听说是摔下来的时候撞破头。」
柳宇翔拨开头发,仔细审视,从疤痕来判断,这伤不仅严重,甚至可能致命!
浑身窜过一阵冷颤,他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不敢相信这个小东西曾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差点消失了!
「很痛吧!」他声音低哑,满是心疼。
「我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也不记得任何事了。」钱静如耸耸肩,有些依恋地靠着他,她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贴近接触过人的体温了……
「不记得就算了,没关系。」没了那恐怖的记忆也好,就算忘了他以及他们的约定也没关系,他们还有长远的未来可以重新来过。
「小东西,既然爬树让你受这么重的伤,你为何不害怕?」看她爬得很俐落,完全没有阴影。
「我又不记得当时的情形,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害怕。」钱静如耸耸肩。「柳宇翔,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要有原因才能对你好?」他柔声的反问。
「咦?」钱静如抬起头来,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的望着他,眼底满是疑惑。「可是……我很坏……」
「你认为自己很坏吗?」柳宇翔低头微笑地望着她。
「我本来就坏啊!这大家都知道的。」钱静如撇开头,耸耸肩。「我知道了,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有多坏,所以才会对我好,以后你知道了,就会变得比较正常了。」像是突然找到答案似的,她笑了笑。
柳宇翔没有和她争辩,他只是微微一笑,放开她,转移话题。「今天是你第一天到书院,我想你一定想要去认识一下周遭的环境吧?」
「嗯,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派个人帮你带路……」看她皱了皱脸,他就了解她的意思了,微微一笑。「或者……你要自己一个人四处走走?」
「我自己去。」她立即说。
「好,不过你可不要迷路了。」他摸摸她的头,发现她的发质很柔细。
「我才不会呢!」钱静如朝他皱了皱鼻子,她发现自己很喜欢他对她亲昵的举动。「我走了……啊~~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还要报官。」看到桌上的画像,差点忘了这件事。
「我去就行了。」她还是留在书院里比较安全。
「可以吗?」钱静如下放心。
「当然可以,放心,我本来就决定这两天找一天下山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及书院要用的教材用品,只是顺便而已。」柳宇翔知道她担心他,微笑安抚。「我大概傍晚才能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
「我会尽量不闯祸、不惹麻烦,我保证。」他话还没说完,她就赶紧发誓保证。
柳宇翔轻笑。「我很高兴,不过我要说的是,你可以到处走走看看,霞关里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只有一个规矩,如果你动了什么东西,用完之后,我希望你能将它放回原位,可以吗?」
大眼里闪闪发亮,钱静如点点头。
「好,去吧!我等墨乾了就下山。」柳宇翔拍拍她。
目送她蹦蹦跳跳的离开书房,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回到书桌前,神色凝重的看着画像,沉思了一会儿,他终於提笔写了一张短箴,走到窗户旁,打开挂在窗前的鸟笼,鸟笼里有两只白色的信鸽。
他轻轻的抓出其中一只信鸽,将短箴卷好,装进绑在信鸽脚上的套子里,摸了摸它的头,这才放它飞去。
站在窗口望了好一会儿,才走回书桌,将画像卷起。
他也该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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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溪忽调琴,隔林寒净瑶,在这处华丽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绿荫遍布间,隐隐约约传来净净琵琶声。
一名仆从脚步匆忙的走来,绕过长廊、越过小桥,来到亭上正在拨弦的男子身边,恭敬的躬身,「禀大少爷,柳公子求见。」
弦音乍停,师寻阳缓缓的抬起头来,俊美的容颜让人呼吸一顿,可再细瞧,却可以发现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眸是空洞的。
「宇翔来了?」师寻阳语调听来很高兴。「快请他过来。」
「是。」仆从从他家大少爷俊美的容貌中回过神来,赶紧领命请人去。
「冷儿,帮我收起来。」师寻阳将手上的琵琶交给守在一旁的贴身小厮。「对了,难得宇翔百忙之中还来看我,快去备茶。」
「是,大少爷。」冷儿小心翼翼的接过琵琶,领命备茶。
一会儿,仆从领着柳宇翔到来。「大少爷,柳公子到。」
「宇翔,快来坐。」师寻阳起身,伸出手。
「寻阳。」柳宇翔立即上前,握住师寻阳的手,让他坐下之后,才在他斜对面坐下。
「柳伯伯和柳伯母都还好吗?子翔呢?没有给你闯祸吧?」师寻阳微笑寒喧。
「一切都好,我爹、娘、子翔都是老样子,书院目前也很太平。」至於往后,就不知道了。
「说到书院,你这么忙,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呀?」
「来看看你,顺便采买一些东西。」柳宇翔微笑地说:「怎么没见到访阳?」
「好像铺子里出了一些事,访阳去处理了,应该快回来了才对。这两年也亏得有访阳照应着,辛苦他了。」师寻阳有些心疼的叹息。
「我想,访阳做得很甘愿,你不用挂心。」
师寻阳点头,沉默了一下,才徐徐的开口,「宇翔,真的没事吗?」
「呵呵,看来还是瞒不过你灵敏的耳力。」柳宇翔完全折服。「我心里确实有一件烦心的事。」
「说来听听。」能让柳宇翔烦心的,肯定是天大地大的事,所以他很好奇。
「书院里来了个特别的客人,嗯,也不完全是客人,她是来学习的,而且……」停顿了一下,才微微一笑道:「可以说是我的未婚妻。」
「啊?」师寻阳讶异,不过旋即疑惑地问:「为什么说『可以说是你的未婚妻』?」
「这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呢!双方的长辈意思是依我的意愿为准。」柳宇翔微笑。
「那你有那个意思吗?」师寻阳笑问。
「她是我自己订下的娘子,不过她今年才十五,还早。」
「十五已经不小了,可以成亲了。」师寻阳微笑地说。
「十五的确不能算小,不过她看起来……很小。」
「那也不错,不会显老,她到书院是打算接受柳伯母的教导吗?」
「本来是,不过我娘将她交给我负责。」柳宇翔笑了笑。「其实她是个很可爱的小东西,只是性情让他人很头痛,说实话,像只野猴儿,不过别告诉子翔我这么说,因为我禁止他这么形容。」
「不过你就是喜爱她那个样子,是吗?」师寻阳轻笑。
「为何这么认为?」柳宇翔挑眉。
「因为你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开心。」师寻阳微笑。
「别让我爹、娘知道。」柳宇翔也不否认自己的心情。
师寻阳突然偏过头,柳宇翔顺势望去,看见师寻阳的贴身小厮捧着茶盘走了过来。
「是冷儿。」师寻阳说。
柳宇翔暂时停止谈话,等冷儿张罗好。
「冷儿,你先下去,泡茶的事就交给柳公子就可以了。」师寻阳遣退随从。
「这……是,大少爷,冷儿候在廊上,有任何吩咐,扬声喊冷儿一声。」冷儿犹豫了一下,才转身,便看见正迎面而来的师访阳,立即道:「是二少爷回来了。」
「宇翔,稀客。」师访阳一见到客人,有些讶异,偏头吩咐杵在那儿的冷儿。
「冷儿,你可以下去了。」
「是,二少爷。」冷儿领命退下。
「访阳,事情处理好了?」师寻阳关心的问,伸出手在空中摸索,接着便被握进一只大掌中。
「小事情罢了,根本用不到我出面。」师访阳握住大哥的手,在他身旁坐下。
柳宇翔默默的望着师访阳额上包扎的绷带,在师访阳轻轻摇头示意下,没有询问他。
「宇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师访阳长得高大帅气,阳刚十足。
「因为我要到你们书肆补些东西,想说先到这里走走。」柳宇翔用眼神示意师访阳,他有事要谈。
师访阳微微点头。「既然要到书肆,那我只好再和你跑一趟了。」
「那是最好不过了。」柳宇翔笑道。
「大哥,我和宇翔到书肆去一趟。」
「嗯。」师寻阳轻应。
「亭子里风凉,天色也不早,大哥先回房休息可好?晚膳之前我会回来。」
「好。」师寻阳点头。
「冷儿!」师访阳起身朝廊上的冷儿喊。
那边冷儿立即跳了起来,跑进亭子里。「是,二少爷有何吩咐?」
「送大少爷回房歇息,小心伺候着。」
「是。」冷儿立即上前搀扶师寻阳。
目送他们缓步离去,好一会儿之后,柳宇翔才望向师访阳。「你的伤……」
「小伤,被个莽夫给划破了皮,不碍事。」师访阳敷衍带过。「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谈?」得避开大哥才能谈的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边走边谈。」柳宇翔说。
「你真的要到书肆补货?」师访阳有个习惯,回家之后,若非不得已,就不想再出门。
「是真的,不过书肆我可以自己去,你陪我走一段吧!免得增加寻阳的疑心,他刚刚已经起疑了,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柳宇翔率先离开亭子,往大门的方向走。
师访阳无言的跟着他,直到离开师府,柳宇翔才开口,「访阳,黄士贤又作案了。」
黄士贤?黄士贤!
师访阳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暴怒,黄士贤——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名字,那个在两年前伤了师寻阳,导致师寻阳失明的人渣!
「他在哪里?!」他抓住柳宇翔的衣襟,沉声怒问。
「冷静一点,访阳,我们在大街上。」柳宇翔语气平和的说,轻轻的却坚定的将他的手拉下。
「抱歉。」师访阳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了,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压下自己满腔的怒气。「好,我冷静了,你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日前,他在隔壁山头的林子里,奸杀了一名少妇,刚好被要来书院作客的小客人撞见,小客人今日抵达,便跟我提了这件事。」
「你怎么确定是他?」师访阳皱眉。
「我家的小客人有很好的眼力和记忆力,画功更是一流,我一看就是黄士贤的面貌,你看。」柳宇翔拿出画像打开。「这是我家小客人说要报官用的,不过我们都知道,这官不能报。」
「果然是他!」师访阳咬牙。「那现在呢?知道他在哪儿吗?有他的消息?!」
柳宇翔摇头。
「这少妇……」师访阳瞪着画中少妇,那胸口的一刀,看来……
「一刀刺入胸口,应是凶多吉少。」柳宇翔摇头。「我刚刚稍稍打听了一下,这两日并无人家报失踪案或命案,也没有胸口受刀伤的伤患。」
「也许不在咱们城里。」
「的确有这个可能,否则就是那少妇是独居寡妇,没有其他家人,尸体也尚未被发现。」
「宇翔,当初听说他被家人送到北方避风头,可是现在却在两天路程的隔壁山林里作案……」师访阳咬牙皱眉。「难道……他是打算回来这里?」
「我也是这么猜想,所以……」柳宇翔停顿了一下。「我飞鸽传书到京城。」
「京城?你是说……李羽尧?!」师访阳震惊地问。
「她有能力保护寻阳,也能成为师家最大的靠山。」
「可是……她会愿意吗?两年前事发之后,大哥完全没有解释便避不见面,还宁可没命也坚持取消婚约、退回信物,她伤透心了。」
「没错,她伤透了心,却还是爱着寻阳,否则师家不会安然无事到现在。」柳宇翔冷静的分析。「而且李羽尧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事必有因,所以才会将她专用的白鸽留下来给我,要我保持联络。」
「大哥一定不会赞同的。」师访阳叹气。
「寻阳欠她一个解释、欠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就趁这个机会一并解释清楚吧。」
「大哥那么爱她,根本没办法让她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事,一定不会赞同你这么做的!」
「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他。」柳宇翔轻叹。「还有一件事,也是我决定通知李羽尧的原因。」
「什么事?」
「黄家与知府大人是姻亲关系,黄士贤这次做案,他们或许还不知道,我猜想他可能也不只犯一次案,黄士贤若回来了,绝对不会老实的告诉他们他做了那种事,但是纸包不住火,他们总会知晓,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件事还有个目击证人,我担心洪知府还是会一手遮天,甚至会暗中派人杀人灭口。
「民不与官斗,我们无权无势,就算想斗也斗不过洪知府,所以还是让李家人自己来『清理门户』吧!」
师访阳沉吟不语,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访阳,不要做傻事!」柳宇翔心眼是雪亮的,一方面也是太了解师访阳的个性。「不要弄脏自己的手,黄士贤不值得。」
师访阳望着他,旋即苦笑。「你可以不要那么精明吗?」
「你的个性我还不了解吗?」柳宇翔摇头。「答应我,不要做傻事,寻阳需要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想想寻阳。」
师访阳点头。「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但是如果黄士贤不知死活自己找上门,我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柳宇翔知道这已经是师访阳最大的退让了,现在只能祈祷李羽尧能尽快赶到,免得若真有了冲突,会赔上访阳的命。
柳宇翔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你回家,我到书肆去。」
「嗯,宇翔,多谢了。」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事了。」
「你已经为我们做很多了,谢谢你。」
柳宇翔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什么,往书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