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芯芮惹得城主公子大怒的事情,当晚就传到了温老爷和温二夫人的耳中。
温老爷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女儿如此驳城主的面子,加上夫人在耳边蛊惑,怒极的将她叫到大厅,决定施以家法。
温芯芮默默的跪在父亲和二娘的面前,任凭父亲怎么问,她都不回话。
自从知道是父亲主动求王令与她见面后,对父亲,她连最后一份尊敬也没了。
温府的势力大多是母亲在世时帮父亲打下的,父亲不能守住也就算了,如今还想卖女求荣,任由她在外面受辱,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温老爷到底还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老学者,所以这家法由温二夫人代劳。
晚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温芯芮被抬进房间,抬起头,见到一个丫鬟在她的房里侍立。
“绣……儿?”她模模糊糊的想要看清那人。
“小姐,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绣儿抹着眼泪,哽咽的说。听到小姐要被施以家法的时候,她都要晕倒了,她家柔弱的小姐何时受过这种苦啊?
温芯芮实在没什么力气,只是摇摇头,清泪却从眼角滑落。
绣儿看着主子痛苦的样子,咬唇不语,轻轻的帮她盖上锦被,让她舒适一些。
这场闹剧,最终以温芯芮的全部失败而告终。
之后她失去了自由,每日只能在房里做些女红,种种花,而她的身子再也没有好起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经过此难,绣儿又回到她身边,一主一仆,安静的在温府的一隅生活着。
府里的下人们依旧势利而刻薄的对待她们,但是正如温芯芮曾经在心里发过的誓言一般,无论二娘再对她做什么残忍的事,她也不会去向二娘低头。
然而即便是如此与世隔绝的生活,她们还是能听到街头巷尾传遍了的消息,传闻霍子超从京城带了位公主回来,那公主貌美如仙,是温芯芮所比不了的,又传闻公王驾临钦州城是有意招霍子超为驸马,而他也有意成为公主的裙下之臣。
野史剧本里都是这么编写的,不是吗?温芯芮绣着那似乎永远也不能完工的清水鸳鸯,凄然的想着,他那么完美的人,在见过真正的凤凰后,如何会惦念她这个小野雉?曾经孩提时代的巧言欢笑,真正的淡成了回音,在她日渐空旷的心头回荡着。
“超哥哥……超哥哥……”
“哎呀,你怎么又来了?”
“超哥哥,跟我玩嘛!来嘛!来嘛!”
“你很烦喔!”
“呜……超哥哥不喜欢我……”
“咦?你怎么说哭就哭?好啦!走,带你去看花。”
“耶!超哥哥最好了。”
“爱哭鬼。”
从她第一次见到他,眼睛就无法自他的身上离开,他的一举一动永远占据她全部的心神,如今他要属于别人了吗?永远属于别人吗?
可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连他的心都不曾知道,就把自己的心送了出去,现在又要悄无声息的埋葬她这么多年的感情,教她怎么能接受?
温芯芮咬断绣线,看着一对鸳鸯在水面嬉戏,心中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不想坐以待毙,无望的等着他的婚讯,而毫无作为,甚至想到了某一日当她要嫁给某个不曾相识的人,面对茫茫的未来时,她会是怎样的悲哀?
“小姐?”绣儿将晚膳端到房里,看到自家小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小姐,你怎么了?别吓绣儿啊!”
自从温芯芮挨了温二夫人毫不留情的家法以后,身子一直不好,三不五时就要晕倒,可把绣儿吓得不轻,几次想叫大夫来看,外面那些个下人都推三阻四,让她又急又气,却也无计可施。
“没事,我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她抬起头,朝绣儿笑了笑,转眸看到桌上的饭菜,灵光一闪,有了计策。
那晚温芯芮因为误食不洁的食物,卧病在床,加上前阵子落水和挨打的旧疾一起复发,不久,钦州城内就有传言,温小姐大限将至。
这消息继霍于超带回公主之后,成为钦州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甚至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因为温芯芮听说了霍子超跟公主的婚事,伤心过度造成的。
由于之前温芯芮勾引霍子超被王家退婚,后来又在男人众多的场合抛头露面,使得她在钦州的名声渐渐败坏,现在传出病危的消息,已经没有多少人同情她了。有的,也只是她整顿温府财政时,得到她帮助的那些商人,他们会送一些补品药物到温府。可惜杯水车薪,一切都显得那般凄凉。
自从听说她病危的消息后,霍子超没有一刻安心,不停的在房里踱步。
该死!那些侍卫怎么还不回来?温府明明就在隔壁,现在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一群废物!
“主子。”霍子超的随身小厮行礼道。
“怎么样?人怎么样了?”他焦急的追问。
“呃……不是温小姐,是紫萝姑娘……”小厮偷偷看了眼主子的脸色,“紫萝姑娘请主子过去。”
紫萝正是当今公主在民间的化名。
霍子超眯趄眼睛,“就说我在忙,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那无知又幼稚的公主,他一点也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了,改日就将她送回京城。现在朝中上下都清楚,以他霍子超的势力和才华,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随意逼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一旦惹怒了他,整个天下的商界都会引起震动。
小厮注意到主子神色不对,机灵的领命,却没有退下。
霍子超看他还在门边,皱趄眉头,“怎么还不下去?”
小厮更加躬身,“还有一事,关于温小姐……”他抬起头,看了看主子的脸色,鼓起勇气说下去,“温小姐已经不在温府里,据说是送到了北山的林枫庵。”
霍子超反倒松了一口气,重病之时留在危机重重的温府,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到山上躲避些时日也是好的。况且……
他瞄了眼低垂着头的小厮,沉思一会儿,“去把我的马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