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容祯陪同金大秀和金大山去村长家了,金桐蕊虽然还是气愤难平,但想着凉皮都做好了,又看在钱的分上,还是和母亲、弟弟出发到镇子做生意。
金桐蕊身上揣着银子,她打算做完了生意要去看看牛车,有了牛车,以后他们来回村镇可就轻松多了,若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出门也不需要再走个半死,她越想越美妙,忍不住例着嘴笑,跟着再发宏愿,将来她还要买马车,到时刮风下雨下雪要出门都不愁了。
三人到了五福衔,金桐蕊正把写着“金园食肆。”的木板招牌拿出来摆好,对面也正在准备摆摊的孙蓉儿就急慌慌的跑了过来。
“婶子!蕊姊!你们可总算来了!”
金桐树一看到孙蓉儿,倏地便红了脸。
金桐蕊来回看了看两人,嘻嘻一笑。“怎么了,莫不是想我们了?”
孙蓉儿没跟她闲扯,心急地道:“蕊姊,你看看对面!”
“怎么啦?”金桐蕊抬眼看过去,对面原是间点心铺子,生意一直不如她的凉皮摊子,可这会儿两层楼的铺子里竟然是一派座无虚席的热闹景象,她可感到稀奇了。“怎么回事?点心铺子换东家了不成,要不生意怎如此的好?”
孙蓉儿愁眉苦脸地道:“是换东家了,蕊姊,你再看清楚一点,那招牌上写了什么。”
奉莲娘不识字,一脸英名其妙。
金桐树识字,率先念了出来,“金家食肆,祖传黄瓜凉皮,五文钱一碗,夏天附送凉水,冬天附送热汤。”念完,他怪叫起来,“五文钱一碗,足足比咱们便宜了一半啊。”
金桐蕊皱眉,难不成她二伯父一家得了凉皮配方,这么快就盘了店铺开门做生意了?他们还真明目张胆,那赖子猪还被打得下不了床,他们不怕人家起疑他们凉皮方子是打哪儿来的吗?
“何止价钱便宜一半。”孙蓉儿咬着唇道:“他们有店铺,有桌有椅,下雨也能做生意,你们站在这儿摆摊,下雨天肯定是没有客人会上门的,而且我吃过他们的黄瓜凉皮,味道和蕊姊你们卖的一模一样,这样往后肯定没有人再来跟你们买的。”
奉莲娘的脸皱成了包子状,忧心忡忡的看了自家的凉皮一眼。“这可怎么办才好?”
金桐树的拳头顿时硬了。“这凉皮是神龟厨祖教我姊做的,旁人决计不会,到底是谁这么不要脸,偷学我们的凉皮配方?”
孙蓉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你说谁教蕊姊做的?龟?神龟吗?”
她不识字,见识浅薄,没看过故事话本,自然也不知神龟厨祖是何方神圣,就连对面铺子改卖凉皮,她也是听人家说了才知道的。
“你们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金桐蕊大步走过去,心里已经笃定是她二伯父一家干的好事了,因此还算平静。
她一进铺子,却见聂氏坐在柜台后头,满足的看着挤爆的客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冯氏正满铺子招呼客人,还请了三个伙计,足见生意之好,真是赚翻了。 一见到她,聂氏的笑容瞬间就不见了,她倏地起身,防备的瞪着她,“你来做什么?”
金桐蕊心里一转,已经明白了,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把话说得大声无比,“原来这就是祖母当日假装被大伯父赶出家门,到我家里蹲着的理由啊,就为了偷我的凉皮配方!”
原本吵杂的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跟着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猜测,人人都想看热闹,而冯氏听到动静也火速过来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鬼话?”聂氏站了出来,双手叉腰,狠狠朝她啐了一口,挑着眼皮道:“黄瓜凉皮是咱们金家祖传的秘方,只要是咱们金家的子孙,谁都可以做这门生意,怎么,你这丫头心眼也太坏了,就准你做凉皮生意,不准你大伯父做是吗?大家评评理,这还有天理吗?”金桐蕊没看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怒火猛地冒了起来,她磨了两下牙,正要发作,感觉手冷不防被紧紧握住了,她诧异地回眸一看,任容祯不知何时来了,再往后一瞧,她爹、她娘、她弟也都过来了,而金大山走到冯氏的身旁。
“你放手,我要去跟他们理论!”金桐蕊想抽回手,不想他握得极牢,她根本挣脱不了。
任容祯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肩上,沉声道:“你稍安勿躁,莫要冲动,且听我说。”
“还听什么?”金桐蕊气得咬牙切齿,“你适才没听见吗?我祖母居然说黄瓜凉皮是金家的祖传秘方,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分明是她到我家里偷学的,竟还敢这般大言不惭,你快放开我,你再拉着我,仔细我踢你。”
任容祯好气又好笑地道:“你这性子怎地如此火爆,和大叔大婶半点都不像。”
金桐蕊在心里哼道,自然不像了,我像的是我老爸,我跟我老爸一样火爆脾气,一点就炸。
“总之,你休想阻止我,快些放开我,不然我踩你脚!”
任容祯耐着性了道:“我没有想阻止你,你要闹腾,也得闹得有价值些,闹了一场,最后什么也没得到,他们的铺子明日还是照开,那么我问你,你这么折腾有何意义?”
金桐蕊听出了点眉目,总算稍微冷静下来了。“什么价值?”
任容祯面容一整,严肃地道:“藉此机会和这帮人划清界线,让他们把你们一家逐出金家宗族,往后便不需要再受他们牵制。”
“你当我不想吗?”金桐蕊白了他一眼。“说的容易,我们也没犯什么滔天大错,要他们把我们一家逐出宗族谈何容易?”
“你听我说。”任容祯在她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耳语了一番。
金桐蕊听得连连点头,等他说完后,她惊喜的笑道:“你上过学堂吧?脑袋挺灵光的嘛。”
任容祯胡乱地揉了揉她的头,笑道:“跟你说了我是景亲王府的小王爷,何止上过学堂,我还是跟太子和几位皇子一块儿在太学堂里上的学。”
金桐蕊微眯起眼瞅着他。“我觉得呢,你对宫廷的戏码格外有想象。”
任容祯笑骂道:“胡说什么?等咱们回到京城有你受的,我肯定要你把现在说的话都吞回去。”
“言归正传,出宗族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要先问问我爹,他肯定要犹豫老半天……不,是好几天。”
“我适才在路上已经与大叔商量过了,这事是经过大叔同意的,你就尽管放手去做吧。”任容祯说完,放开了她的手。
原来是她爹同意的!金桐蕊彷佛吃了颗定心丸外加一颗大补丸,精气神爽了,她越众而出,面对着聂氏、金大山和冯氏。
冯氏不知道金桐蕊会说些什么出来,吩咐三名伙计火速把客人都送走,没吃完的不收银子,明日再补送一份黄瓜凉皮。
不到半刻钟,店里的客人都走光了,她又忙慌慌地让伙计关门窗,唯恐家丑外扬。
若是让人知道他们的黄瓜凉皮配方是偷来的,那她生意也甭做了,这间铺子打了六年合同,加上装修、请伙计、添购用具,里里外外花了快一百两银子,她可不甘心银子就这么飞走。
“怎么了大伯娘,为何要把客人都赶走?”金桐蕊想到今儿个的任务就是和他们撕破脸,便握着拳头阴恻恻地道:“莫不是怕被人知晓你们的凉皮配方是去我家里偷学的?不告而取谓之贼,我可以去官府告你们。”
“我呸!”聂氏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分,她狠狠地剜了金桐蕊一眼。“我说了,凉皮方子是金家的祖传秘方,我嫁过来那时也是由我公婆传给我和你祖父的,我再传给你大伯父和你爹,你凭啥说那方子是你独有的,有什么证据吗?”
金大山也站了出来,挺着胸膛,理直气壮地道:“你祖母说的不错,你这丫头有什么证据吗?就知道胡闹,要闹也要有个章法,没凭没据的说什么呢你!”
“真真是占着便宜耍威风啊!”金桐蕊在心里呸了一声,面上却是一片摸然,语气中多了一丝鄙夷,“既然祖母坚持凉皮配方是金家祖传,那我决定将之发扬光大,明儿个我就教大家做黄瓜凉皮,凉皮成本低,到时街上开满了凉皮铺子,人家一碗卖一文,你们也没得做生意了。”
“你、你说啥?”聂氏一脸不可置信,“你敢?!”
金桐蕊用一副看着白痴的神情看着聂氏,眉毛一挑,轻佻地道:“我为何不敢?我姓金,也是金家的一分子,祖母倒是说说,我宣扬咱们家的祖传秘方有什么不对了?难不成咱们的祖传秘方见不得光吗?”
任容祯说的对,对付这帮胡搅蛮缠的人就要同他们一样胡搅蛮缠,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聂氏被气得差点要吐血,两眼一暖,呼喝儿子,“老四!你听听你闺女说的,你还不教训教训她?”
金大秀站在那儿像木雕似的,一脸木然地道:“娘,点点说的极有道理,既然您要说黄瓜凉皮是金家的祖传秘方,那么点点要广为宣传也是使得。”
聂氏抽起衣袖,拔高了嗓门喊道:“好啊,你们要这么来是吧?那我就把你们一家逐出宗族,看你们还怎么宣传金家的祖传秘方!”
金桐蕊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眯起了眼,嘴角上扬,更加刺激道:“不错,若是我们不在宗族谱里了,那就不能宣扬祖传秘方了,可我们又没犯什么大事,祖母凭什么将我们逐出宗族?”
聂氏忽然冲出来往金桐蕊身上撞,一碰着她就弹开了,一弹开就倒在地上了,一倒在地上她立刻号叫了起来,“唉哟喂!不肖孙女儿啊,竟然推打祖母!黑心烂肺的不孝子啊,不顾他老娘的死活,只偏帮着自己闺女,这还有天理吗?我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还要被孙女儿这样推打,我没法活了!”
金大山脑子也不含糊,马上过去把母亲扶起来,气愤地道:“娘伤到哪儿了?我这就背您去医馆去找大夫,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把您医好,老四不孝,您还有我这个大儿子可以依靠,您不用怕,天塌下来,儿子给您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