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雪堡后,沙贝儿就交代赵天源千万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否则再也不理他了。
赵天源从来听话,她说站,他绝不敢坐。
打发他之后,她又弄了盆药水将白狐泡在里头。若是一般生物碰到这药水非死即伤,白狐却快乐地在里头滑水,几乎快成精了。
然后她和阿敏开始收拾穆康,先用大麻绳将他从头到脚捆个结实,再拿天蚕丝把他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也绑起来。
有监于穆康一身功夫不俗,加上高大威猛、天生神力,万一麻绳和天蚕丝被绷断怎么办?
沙贝儿又拿来铁链,将他仔仔细细捆成一颗球。
阿敏看得额头直冒冷汗。“小姐,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想到穆康的强悍,沙贝儿打了个寒颤。“我还怕绑得不够周全呢!你给我出出主意,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他绑得更妥善些?”
“你干脆杀了我,岂不更方便?”一个郁闷的声嗓响起,却是穆康醒了。
“咦,一般中了小祖宗毒烟的人都要睡三天的,你怎么醒得这样快?”她想也不想便抄起柜上的大花瓶,打算他若妄动,直接再把他打昏。
“我是大夫,长年接触各式药物,自然有些抵抗力。”而且他功夫又好,那些毒烟迷不了他太久的。
“原来如此。”沙贝儿把花瓶对准他的头。“你别乱来喔!否则我不客气。”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穆康明明已被绑得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偏偏气势一点也不萎靡。“你绑架我到底想干什么?”
“请你帮我配一帖药。”她简单地将岑爷爷的事说了一遍。“没有药,我就得嫁给赵天源了。”
若为这事,倒算情有可原。穆康便道:“你把药单拿来让我看一下。”他没要求沙贝儿松绑,以那女人的刁蛮精干,大事未成前要她放人,是没指望的。
沙贝儿给阿敏一个眼色,她便跑出去,半盏茶后,捧着药单走进来。
沙贝儿没把药单给穆康,第一,她不信任他,第二,他被绑成这样,也没办法看药单了。
因此她念出药单上的成分和计量,足足念了半刻钟。
穆康听得目瞪口呆。“这药的名字该不会是神仙配吧?”听起来很像,但肯定被改动过。
“你怎么知道?”
他没回答,只问:“你几岁开始吃药的?”
“十六。”她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逼她成亲的,然后她便吃药以应付爹爹的逼婚。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自从你开始吃药后,就不长个头了,嗯……连身上其他该长的地方也都不太长了。”
“是啊!”她真怀念小时候跟阿敏比身高的事。十岁以前,阿敏还不到她耳朵呢!结果现在她足足比阿敏矮了半个头。
“嗯哼!”穆康轻咳一声。“我可以请教小姐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什么?”
“小姐今年贵庚?”
“二十六。”沙贝儿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你有意见吗?”她知道自己的样子是娇小了点,但大家都夸她可爱啊!
“不是。”穆康被绑得连摇头都不成,只能叹息地道:“这神仙配吃了是不伤身体,但从此不长个子、连样貌也不会改变,直到接近死亡,才会突然老化、迅速逝去。”换句话说,这是一种不算成功的永保青春秘方。“但你这药方又被改过,不仅会让服药者相貌不变,平时还会气虚体弱、面黄肌瘦,一副重病缠身的样子。”
沙贝儿张大的嘴巴差不多可以塞进一颗鹅蛋了。她呆了好久,才不带希望地问:“你可不可以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穆康复述一回。
沙贝儿显然受惊过大,整个人都傻了。
阿敏小声地问:“穆大夫,你的意思是不是,小姐二十六岁是这样子,三十六、四十六、五十六也是这样,她永远都长不大了?”
“是的。”
沙贝儿爆发了。“岑爷爷明明说这药不伤身的,为什么会这样?!”
“它确实不伤身,至少没听说过吃了死人。”但有没有其他问题就不保证了。再说,服过这种药的人,多在四、五十岁死亡,算不算天寿已到?他也不知道。
“但是我永远都长不大了……”
“这个……”其实有药就有解,但被绑成这样,穆康有些不爽帮忙。
沙贝儿是多么精明的人,听穆康的话,便知他别有深意,只是……她能相信他吗?
他现在被绑得像颗球,自然是有问必答,但万一……她把雪堡里几个厉害的叔叔点过一遍,根本打不过人家。
可她也不想一辈子保持“十六”岁的模样,现在大家会说她可爱,等她五十六岁时,人家不把她当妖怪烧了才怪!
“你真能治我?”
“不知道。”穆康是个实诚人,不讲虚话。“神仙配本来就是很奇特的药物,我也没见过有人敢连吃它十年,这后果会怎么样,得先把完脉、看过诊才好说。”
“万一治不好呢?”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青春永驻,这让你一辈子十六岁,你还不满足?”
沙贝儿气得踢了他好几脚,姑娘爱漂亮是天性。但漂亮也分好几种,发育完美、前凸后翘、妖娆娇媚,那才是沙贝儿的梦想,不是现在的“天真蠢蠢”。
她泄了愤,一时却想不出怎么办才好?本以为捉到穆康,让他配了药,她继续吃,骗老爹身体不好,不能成亲,便算完事。
谁知冒出这些问题……沙贝儿心里暗想,若让她长到二十六岁再来吃,兴许会开心些,但永保十六?天啊!这还让不让人活?!
她现在脑子乱烘烘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干脆把问题丢着,招呼阿敏往外走。
“喂,你要绑我多久?”穆康在后头问。
沙贝儿没理他,只顾着出去。
“真是个不讲理的女人。”穆康扭动着身体,十分难受。不是沙贝儿绑得太紧,实在是人有三急啊!
万一沙贝儿连绑他三天……他真想就这样晕死过去算了。
这样不行,三十几岁的大男人,若被发现尿裤子,非给笑死不可。
他开始喊人。“有没有人啊?”
但沙贝儿把他扔在地窖的宝窟里,这地方若不是雪堡重要人物,一般人是无法进出的,所以不管穆康怎么喊,也没人听见他的求救。
他急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浮出来了。
“快来个人给我松绑!”可恨内力还没恢复,否则这一喊肯定比雷霆霹雳更响亮,包管雪堡中人人能听见。
“有没有人?快来人——”他已经在地上翻滚起来了。
“你叫我吗?”一个憨憨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却是赵天源。未来姑爷自是有进出宝窟的资格。
“傻子?”
“你又不是我媳妇儿,不准叫我傻子。我的名字是赵天源。”
“傻子”二字是沙贝儿唬哢他的,说跟“相公”一个意思。她很抗拒这亲事,所以私底下都叫他“傻子”,只有在她爹面前,她才会乖乖称呼他“赵公子”。
但赵天源很相信沙贝儿,还觉得喊“赵公子”太生疏,恨不能她随时随地叫他“傻子”呢!
“我不管你叫什么,快点给我松绑!”
“不行。”
“为什么?”
“媳妇儿没说能给你松绑,我就不能做。”
“她也没说不行啊!”穆康哄他。“我现在急着上茅厕,你不给我松绑,万一我把这里弄脏了,你媳妇儿还不气死?”
“对喔!”赵天源最喜欢沙贝儿了,只要是她讨厌的事,他绝对不做。相反的事,他一定彻底执行。
他想尽办法,终于帮穆康松了绑。
穆康连声谢都来不及说便冲了出去。他急得什么都顾不了,只想找到茅厕,彻底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