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我要跟你说什么吗?」
方晚静想了想,「老实说,我不太懂。」
陈宇扬笑了,笑容中有一点点宠爱的味道——虽然他讲得清楚,但说实在的,这种清楚来得太突然,也难怪她无法理解。
她才十九岁。
她的人生不是被过度保护,就是忙得没时间,无论是哪一种,感情对她来说都很难理解。
「我知道你跟她是什么样的关系,只是我不懂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晚静。」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喜欢你。」
这句话他在心中想过很多遍了,始终没对她说,飞机上他反反覆覆的想,原以为会很难开口,没想到此刻却如此轻易。
很自然的脱口而出。
没有紧张,没有忐忑,就是坦白诉说自己的心情。
这阵子在纽约,他想起很多事情,觉得也许,只是也许而已,他早就喜欢她了,不是现在,而是很久以前。
所以他才会一直记得她的模样。
我喜欢你。
很简单的一句话,说出口之后,他突然整个人轻松起来。
不再有难言之隐,也不再欲言又止,面对着她说出自己的心情,感觉很微妙,仿佛回到少年时。
方晚静看着他,双眼中宝石般的光芒依旧,许久,才问他,「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他又重复了一次。
「你什么时候要回纽约?我是说,正式回去那里工作。」
「目前暂订是九月。」
「你九月底就要离开了,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就算你喜欢我,那又怎么样?我不会去谈那种知道一个月后就会结束的感情,虽然现实变化本来就很难预料,但那是在可以努力的前提之下,因为未知,所以努力,感情不是合约,我没有办法明知道一个月后就会分开,还跟你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发展下去。」一口气说完,她没再看他一眼,「我要走了。」
转身的瞬间,陈宇扬跟着站起,从背后圈住她,将脸埋在她纤细的肩膀上。
方晚静挣扎起来。
他在她的后颈印上一吻,「我话还没讲完。」
那个后颈的接触,奇异的让她安静下来——很奇怪的感觉,她不太会形容,这就是亲吻吗?
只是轻轻碰一下而已吧,可是……可是……
他环着她的姿势极其暧昧,她的脸一下燥热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一旦开始,就会发展迅速,也许一个月后,我们已经分不开彼此?」
方晚静红着脸,摇了摇头。
她连他们可能会谈恋爱都没想过,怎么会考虑到那么久以后的事?没牵过手,当然不会想到分不开彼此。
而且,一个月真的太短了,互相了解都不够,怎么可能会分不开彼此——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脑海突然闪过晨曦那幸福的笑脸。
她的妹妹自从恋爱后变得好爱笑。
晨曦跟韩抑刚不到十天就已经怎么样都分不开了,甚至连两姊妹见面,都是韩抑刚载着晨曦来,等时间到了再来带她回去,每天腻在一起,分不开到了一种让所有人傻眼的地步。
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何况,自己对陈宇扬其实也是喜欢着的,不然不会让他这样抱着,而且就在这时候,她有点懂为什么晨曦会一天之内从牵手都没牵过的两个人奔回本垒。
因为有时候是心情使然,有时候是气氛使然。
就像现在一样,房间内有种奇异的柔软空气存在,让整个人放松起来。
「我们有两个月可以好好恋爱。」陈宇扬的语气很轻松,就像在说一件他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的事情一样,「培养感情,然后,一起回纽约。」
方晚静没想到他会讲出这样的话,眨了眨眼睛,「一起……回纽约?」
「对,一起回纽约。」
他知道她在台湾念的并不是擅长的科系,也念得很痛苦,而纽约有知名的音乐学院,她可以真正念自己擅长而喜欢的东西。
而且,纽约充满各式文化的魅力,很合适喜欢艺术的她。
「你可以一边学语文,然后一边复习钢琴,等准备好了,再跟音乐学院提出入学申请。」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我当然知道。」像是知道她的疑虑似的,他很明白的告诉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你。」
她觉得,「照顾」是两个很虚幻的字。
他有可能现在很喜欢她,喜欢到可以承诺说要照顾她,但此刻不代表永远,没人能保证爱情,一旦爱消逝,那么纽约之梦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伤害。
一旦她跟着他飞越千山万水,她就再也没有退路。
方晚静看着他,摇了摇头——她早就不再作梦了。
*
陶比在听完陈宇扬的遭遇后,很没良心的笑了。
照理说,他不该嘲笑自己的朋友,但老实说,实在忍不住呀——陈宇扬在纽约时,是个很会玩,也很爱玩的人,他有恩惠,但也不排斥与其他女生的默契,桃花满开的他对缺乏女人缘的同事来说,一直以来都是很大的刺激跟压力。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是,桃花满开,可是最想要的那朵桃花不开。
就在他第N次闷笑出声时,陈宇扬终于忍不住踢了他一下,「别再笑了。」
「对不起。」
陈宇扬原本以为他是真的道歉,正想原谅他时,没想到他接着说出的是,「我只是觉得你吃瘪的样子很有趣而已。」
「我发誓,只要你再笑一次,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Cover你。」
陶比一听,脸立刻僵住——属于妻管严俱乐部中坚大将的他,是没有什么男人娱乐的,偶尔想出来兜兜,还跟老婆大人报备说,几个男同事在陈宇扬家看NBA,而他的太太也每次都会打电话求证,想当然耳,虽然他们是在一起的,也是看NBA没错,但地点却是辣妹酒吧。
「大哥,我错了,我绝对不会再笑,你原谅我。」
陈宇扬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可以开始讨论了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陶比给了他一个讨好的笑容,「我本来就想快点讨论的。」
旗舰店开幕在即,而他们需要办个活动——首卖打折是很好的方法,不过跟百货专柜的活动一样,似乎又有点缺乏创意,所以需要讨论一下。
而小会才刚开,陶比就闷笑个没完,艾琳禁不住好奇心问他在笑什么,陶比说了,然后就没人再继续看活动的事情。
陈宇扬当然不会大嘴巴把事情告诉陶比,只是那天带晚静回饭店时,他只把房间门关上,没落锁,陶比刚好急着要找他,有敲门,但他刚好转开电视,声音压过敲门声,于是急着找人的陶比旋开门把,听到最后面三分之一的对话。
但要说困扰度,陶比还在其次,主要还是晚静。
晚静的态度显得很奇怪,若即若离的——虽然对他说,自己已经过了作梦的年纪,但他去接她下班时,她又显得颇开心。
有时候会讲很久的电话,有时候又显得什么都不想说。
他约她三次有两次会被婉拒,但她有时候又会打电话给他问说,她放假,要不要出来走一走。
结果就是,他常常在想她的事情。
比起六月刚回台湾时,更常想起她。
他觉得晚静可能处于自我矛盾期,所以现在的他,更需要多点耐心,好让她再次作梦。
虽然可能还要很多时间才能让她对他有信心,不过他愿意付出所有的耐心,只为了再一次看见她无忧的笑脸。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证明了——爱情的力量。
因为就在一个月后,他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将方晚静带回了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