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了隔天晚上,陪戚无双逛夜集的人,还是宝安儿,她想避都避不掉。
“哈哈……小姐,你放心和吴双去逛夜集吧,准备包子料的事情有我就够了,你们慢慢逛,可以不必太早回来……”
在贵叔的推波助澜下,戚无双还是顺利地邀到宝安儿出门,逛逛夜集,但说实话,他到底知不知道今晚都夜集是在干什么的?其实……
他当然很清楚,就因为清楚,他才要故意装不知,好诱她上钩呀!
热闹都大街上挂起一个个红灯笼,两旁摊贩都叫卖声不曾间断,今晚逛夜集的人明显的以年轻男女居多,大家的表情都洋溢着喜悦及期待,只除了——被迫出门的宝安儿。
“原来……今晚是七巧夜集,所以才会这么热闹。”宝安儿板着一张脸走在前头,戚无双便紧跟在后,故意问:“宝小姐,既然今晚未婚的男女都会出来逛夜集,希望能求得一段好姻缘,你为什么不出来?”
虽说七巧节每个地方都有活动,但各地习俗和庆祝方法都不太一样,宣河县这里的习惯是未婚男女都会逛七巧夜集,希望天上的牛郎织女赐给他们祝福,让他们在夜集里遇见自己都好姻缘。
“我又没什么姻缘好求,何必出来凑热闹?”她没好气地回答。
“为什么?”他的眸光一凛,瞬间警戒起来。“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怎么从没想过这么重要的事,或许在他来到宣河县之前,她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宝安儿的脑海突然闪过后头男人笑得好看的样貌,心一跳,莫名的感到羞涩,她赶紧甩开脑袋里不该出现的画面,要自己别胡思乱想。
她最近到底怎么了?只要一想到他,或是看到他,她的情绪总是起伏不定,心慌意乱的,甚至不敢直视他都眼,好像怕……被他的眼神勾住心魂一样。
“才……才没有,现在的我可没那种闲情逸致想这种事。”她心虚的否认,拼命告诉自己,现在她只想努力赚钱,让自己和贵叔往后的生活可以高枕无忧,感情的事情就随缘吧。
“那很好。”她的回答让他放心了,暗自庆幸着。
宝安儿突然停下脚步,困惑的回头瞧着他。“好什么?”她没有对象他似乎很高兴?
戚无双也跟着停下脚步,勾起一抹足以惑人心魂的笑。“这样表示,我邀你来逛夜集是对的,或许你能在今晚遇到自己的好姻缘也不一定,也有可能那个人……正‘近在咫尺’。”
他这是在向她暗示,他对她有意思吗?宝安儿感到双颊一热,幸好现在是晚上,不容易看出她此刻羞红的脸色,要不然她肯定只想赶紧找个地洞藏起来。
还是她在自作多情、会错意了?他为什么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语,故意让她……有所遐想……
“小姐,吴双之所以不拿帮助包子摊生意变好的功劳抵债,摆明了就是对你有意思,宁愿继续欠着债,好有留下来的理由,和你培养感情呀,他瞒不过我这双老眼的……”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贵叔对她所说的话,当时她还嗤之以鼻,不怎么当一回事,但此时此刻,她的心也开始动摇了,不由得怀疑,该不会是真的吧?
“什……什么近在咫尺?”她故意取笑他,好掩饰掉自己越来越慌乱害羞的心绪。“你该不会是拐个弯说自己是好对象吧?也不想想你现在身无分文,连娶老婆的本都没有,谁会想嫁你?”
“我现在的确是身无分文,但并不表示我永远都会身无分文。”
“那就等你脱离一穷二白再来说这句话吧。”她希望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戚无双反映极快的抓住她话语中的漏洞,故意问:“所以只要我不穷,你就会考虑?”
“嗄?”她又羞又窘的瞪了他一眼,和他说话还真不能随便,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给牵着鼻子走。“够了,别再继续胡闹下去,我不会上当被你逗着玩的。”
他不放弃继续追问:“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你心里总有个底吧?”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从前宝安儿还非常有钱时,经常有媒婆到家里要帮她说亲,都被爹以对方家世不够好而拒绝了,等到宝家没落之后,换别人嫌他们穷,看不上她,要不然就是以施舍的姿态说可以收她当小妾,被她愤而拒绝。
在尝过人情冷暖之后,她就决定不轻易嫁人,宁愿一个人自食其力过活,也好过嫁得半点尊严都没有。
除非……她能遇到一个用真心爱她的男人,只可惜从以前到现在,她没遇到过这种男人,所以对成亲这件事,她早已看开,不抱任何期待。
“当然不信。”戚无双看出她不是没有,只是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宝姑娘,我是认真的。”
他想追求她,所以才会邀请她来逛七巧夜集,连贵叔都明白他的意图,就只有她故意在装傻,还连连给他软钉子碰,看来他不挑明说是不行了。
“呃?”她没想到他会把话给挑明,心一慌,硬着头皮继续装傻。“少……少胡说,你还是认真逛夜集吧。”
宝安儿率先往前行,决定逃避到底,就算她真的想嫁人,也不会选择他,因为他的身家背景她完全不清楚,是好是坏都不知道,连家乡到底有没有老婆也无从得知,要是他早已经有三妻四妾,那怎么得了?
如果哪天他终于恢复记忆,却突然告诉她,他所深爱的妻子还在家乡等他,他得回去了,那她情何以堪?
所以她才不想和他有更进一步的牵扯,免得到最后自讨苦吃,就算他真的对她有意思,她也绝对不能心动。
戚无双快步追上,一点都不气馁,他可以再接再厉,总会将她手到擒来的。
他左瞧右看,突然见到右前方的广场架了一座竹制高楼,楼身绑满无色彩带,而在楼的最上方亭子里,一个女人把大红的花朵不断往下撒,楼的下方则挤满年轻姑娘,她们都在争抢落下来的花朵,场面热闹极了。
他可是第一次瞧见这种事情,好奇的问:“宝小姐,那边的高楼是怎么一回事?”
宝安儿瞥了他一眼,只要他不再碰触她的感情问题,她都愿意回答他。“她们在抢‘织女花’。”
宣河县每年都会在县城里挑选一位年轻新妇,来扮演织女角色,在高楼上撒花下来,让未婚姑娘捡拾,象征织女给未婚姑娘的祝福,希望她们能和扮演织女的新妇一样尽快找到如意郎君。
所以未婚姑娘们对织女花都趋之若鹜,总觉得从刚成婚不久的新妇手中接到花朵,可以沾染新妇的喜气,然后顺利地嫁出去。
“既然如此,你也该去抢一朵,不是吗?”他真佩服想出这种节庆花样的人,的确很有趣。
“我才不想去凑什么热……”宝安儿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竟然往高楼广场走过去。“喂,你去那里做什么?那边可都是姑娘家呀!”
她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跟过去。
两人来到架高楼的广场,高楼的正下方早已挤满想抢织女花的姑娘,戚无双和宝安儿只能在最外围观看,想挤也挤不进去。
那织女花其实是用红纸糊制而成,像朵牡丹花,看起来喜气十足。
戚无双瞧着身旁的女人,嘴角微勾。“你真的不想要织女花?”口是心非的女人,他就不信她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宝安儿没好气的瞪着他,他就是要逼她承认,她其实还是会心动,还是希望能找个如意郎君嫁出去,是吧?
她才不想顺他的意,就算她真的……还是无法完全抛弃待嫁女儿的情怀,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这时,夜风扬起,将新妇手中的花朵吹得老远,朝宝安儿他们的方向飘飞,姑娘们纷纷伸长手,踮起脚尖,希望能抢到这朵花,竞争十分激烈。
“给我给我……”
“讨厌,飞过去了……”
“我就只差那么一点……”
戚无双伸出手,靠着人高手长顺利抓住飞在空中的花朵,害得其他姑娘懊恼的呻吟出声,又羡慕又嫉妒。
倒是一旁的宝安儿忍不住想翻白眼,这织女花是姑娘家在抢的玩意儿,他一个大男人跟姑娘家抢些什么?“吴双,快点丢回去,你没看到人家姑娘都在瞪你吗?别告诉我你是女的,你也想‘嫁人’。”
他将轻松到手的织女花移到她面前。“给你。”
“啊?”
“我帮你抢到了一朵祝福之花,你真的不要吗?”她真以为他喜欢抢这种东西吗?还不就是为了她。
“这……”她看了看花朵,有些犹豫不定,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拿,她刚才都已经说自己没什么姻缘好求,如果现在又接过他手中的花朵,不就是当着他的面自打嘴巴吗?说不定会被他取笑。
看她犹豫不决,戚无双干脆微俯下身,直接将花朵插在她的发髻上,管她要不要,反正他都已经抢到,给她是给定了。
宝安儿睁大双眼看着他俯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缩得好短,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四周,害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激烈跳动起来,一阵心慌意乱。
镇定、镇定!她拼命告诉自己,别被他所散发出的气息给迷惑,她绝对不能动心,一动心就完了……
“插好了。”戚无双继续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和她靠得好近好近,故意在她的耳边低喃,像是情人间的亲密细语。“你这个样子……真美……”
“呃?”他低沉的嗓音,像带着迷惑人心的魔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教她整个人轻飘飘、晕陶陶的,像是醉了一样。
不管她前一刻再如何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受到他的影响,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在她的心湖上激荡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她再也无法忽视他对她的影响是如此的强烈深刻,她根本就无法抗拒。
这该怎么办才好?她隐隐的知道,自己的心已因他而沦陷了,她早已无法控制……
戚无双看着她有些失神的美眸,很开心她的心终于有所动摇,假以时日,相信她终究会被他给紧紧抓住,再也逃不开。
“我们继续逛逛吧。”说完戚无双迈步往前走了。
宝安儿走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她下意识摸着自己头上的花朵,激荡的心久久都无法平复下来,那因他而生的悸动也越来越明显,不容她忽视。
她再也骗不了自己,他对她没有任何意思,或许该说……她再也无法假装自己不会为他而心动,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已经不再纯粹……
他是个危险的男人,想伺机偷走她的心,让她不只为他而亏欠,连心……也一并给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