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娘暂时住进一处别院,这儿是当地一位富户提供给定远将军做为经过此镇的居住之所,借此讨好达官显贵。
瑶娘是被逼的,因此住进别院后,她就不再出来,也不想与梁梓毅有太多接触,因为该说的话她都说了。
她也明白,他是个骄傲的人,明知她会拒绝的情况下,就不会自己来碰钉子,必是直接将她带回将军府。
她了解他的脾性,他肯定认为只要时间久了,她必会心软,乖乖地做回他的妻子。
只可惜这次他料错了,她已不是从前的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之所以跟他走,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梁梓毅派了人马在屋外守着,避免阿娇带她逃走。事实上,阿娇若要带她走,这些守卫再厉害,也阻挡不了。
「银丝烩、八宝罗汉面、清蒸黄鱼,再配上一壶酒,尽快送来。至于饭后嘛,要佛手酥和甜枣糕,再配上一壶莲花茶,要两人份的,明白吗?」
阿娇交代侍女,把要吃的菜色都点了一遍,让人送来。
那侍女听得面有难色。「姑娘,咱们只是暂居人家府里,又不是饭馆,恐怕弄不出这些……」
阿娇笑了笑。「弄不出来,那好。」回头对屋里喊道:「夫人,将军只提供粗茶淡饭,没银子请咱们吃山珍海味!」
侍女听了吓一跳。
她并不是丫鬟或奴婢,她是将军的手下,只是出门在外,带的都是武人,所以才会把她调来暂时伺候。
侍女忍了又忍,却也不敢拒绝,毕竟里头那位可是将军亲自要接回的夫人,只好咬牙道:「我知道了。」
「记得要热腾腾的,黄鱼别蒸太老啊,还要小心别让人在饭菜里下毒啊!」
侍女听了差点没跌倒。
阿娇点完了菜,开心地进屋。
瑶娘在屋里都听到了,看着她禁不住失笑。「你呀,咱们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随便吃吃就行了。」
「那可不行,姓梁的既然要软禁你,那咱们这几日就好吃好睡地住着。」
瑶娘听了诧异。「这几日?咱们今晚不走?」她以为等夜深人静后,阿娇会偷偷带她走,毕竟夜晚是她妖力最强的时候。
「不走,因为走了也没用。」
「为何?」
「姓梁的既然用饭馆的人要胁,也会以此要胁寂云派,所以咱们回到寂云派也没用,因为他必会追到寂云派,你总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瑶娘听了,摇头道:「我不会回寂云派。」
「你不回寂云派?」
「我回寂云派只会害了他们,不如离开,只要他找不到我,就不会为难任何人,这样是最好的。」
阿娇听了,禁不住摇头叹息。「哎呀,傻瑶娘,你干么老是委屈自己嘛!你要远走高飞?你舍得那个臭道士?」
瑶娘叹道:「虽然舍不得,但……我不想害他,只要我离开,起码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阿娇呵了一声。「傻瑶娘,这时候才要给他麻烦。」
「姓梁的不放你走,你以为臭道士就会放过你?别说笑了,不管你去哪儿,他一样会追着你跑。
「既然他在乎你,那就让咱们瞧瞧,他有多爱你,口说无凭,现在你遇到困难,他得帮你解决,若是个男人,就看看他有多少能耐,因为你和那姓梁的事,一天不解决,下次还是会遇上,臭道士若想护你,这正是个机会!如果因为对方是将军,他就放弃了,这也证明他不是你的良人,到时 瑶娘听了,显得犹豫。「这……」
「别这的那的,听老娘的没错!别忘了,老娘可是活了上千年的九尾狐,最会看男人了,臭道士虽然奸诈、狡猾又记仇,为人小气、固执又讨人厌,但他绝不会让到嘴的肥肉飞了,你等着吧!」
她是肥肉……这比喻……瑶娘觉得阿娇和净风真是越来越像了。
照阿娇的话来说,她们哪儿都不用去,好吃好睡好住地过日子就对了。
于是这一夜,瑶娘忐忑不安地睡在这个陌生的屋子里。幸好有阿娇陪着,让瑶娘欣慰不少。
只是当夜,瑶娘从不安稳的睡意中被人吻醒,一睁开眼,还来不及低呼出声,就听到熟悉的嗓音——
「嘘,是我。」
她惊讶地看着靳玄,他就侧卧在她身边,双臂搂着她,好整以暇地亲吻她。
她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
「老婆差点被人拐了,当然要抢回来。」他语调轻松,还带着俏皮,一点也不觉得夜闯香闺有什么大不了的。
靳玄的出现,突然让她整颗心放松了下来。
其实,她担心了一晚上,虽然阿娇叫她放心,她却无法不担心靳玄被自己拖累。
这辈子,她宁可被他人负,也绝不负人。这样做或许很傻、很吃亏,但她天性如此,没办法昧着良心对他人做出不利的事。
却没想到,他连让她操心整夜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赶来了。
阿娇说得对,如果一个男人有担当,不会让他的女人担心受怕,他会想办法承担责任。
靳玄在她脸上左亲右亲、上亲下亲,本以为她会挣扎,却发现不管他如何亲,她都没阻止。
他疑惑地隔开一点距离,仔细打量她。
虽然房里无光,但练武之人能在夜中视物,还是能瞧见她的表情,只见她直直地盯着他,似乎有些发愣。
好意外,她居然没反抗。
他摸摸她的额,又把把她的脉。奇怪,没被下药啊,她怎么没反应?
「怎么傻了?」他问。
照理说,他该趁此多尝几口,但他实在担心她。
「你怎么来了?」瑶娘问。
问他怎么来了?难道他不该来吗?她是他的女人,要不是顾忌她会生气,他早把她吃了,哪里还等到她前夫找上门来?
净风赶回来报信,他便知道了前因后果,要不是为了布局,他会来得更早,却没想到他忙了半天,大半夜赶来找她,本想好好温存一番,她没嘘寒问暖也就罢了,居然问他怎么来了?
人家前夫千里寻妻,强势要带她走,摆明了旧情难忘,他不提心吊胆是骗人的,但他相信,瑶娘的意愿才是关键。听说她表明不愿回去时,他在心喜之下,大大松了口气,但是现在她看到他,不但没有惊喜,反而问他怎么来了?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瑶娘也愣住了,就算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也能感觉到他语气的不对劲。
他在生气?
见瑶娘不说话,靳玄心头更沉了。
难道她真的还舍不得那人?她动摇了?
想到此,靳玄感到烦躁,若她仍旧余情未了,念着那男人,他是放手还是不放?
这一刻,他不敢再逼问她,怕她给的答案会让他无法承受,令他心碎。
突地,软嫩的触感贴上他的脸,是她的手在轻轻抚摸他。温热的触感印着他的唇,是她的小嘴在温柔地亲吻他。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因为……我是个带来麻烦的女人……所以当你出现时……我好开心……也不敢相信……我怕你不要我……」她一边亲吻他,一边小鸟依人地对他倾诉心中的委屈和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道出心中所想,也是她头一回主动坦白心意。
她在乎他。
靳玄紧绷如弦的心在此时得到解脱,他以更狂热的回吻代表言语。
此时此刻,毋须过多的言语解释,他们已心领神会,彼此交心。
瑶娘承接他更深更热的吻,并给予相对的回应,彷佛水到渠成,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他的吮吻逐渐深入,挟带着炽烈却温柔的欲火,寸寸延烧,步步进逼。
瑶娘没有阻止,不同以往的顺从,等同默许他的深入。
一得到这个讯息,他立即进攻,好比匍匐前进的猎豹,等待的便是一个时机,时机到了,便立即扑向猎物,咬住不放。
他从来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洞房花烛夜?抱歉,情敌当前,来者不善,不乘机下手才是傻瓜。
他不当君子,他只想当她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瑶娘心跳飞快,幸好现在在黑暗中,否则她肯定羞死了。她紧紧咬着唇,才能压抑住想呻吟的冲动。
没想到这男人如此大胆,敢在这时候、这地方对她……虽然她没反对,却也提心吊胆,怕被人听见动静。
「会被发现的……」她哀求。
「不会。」
「你别……我压不住声音……」
「我让九尾狐去外头把风,把守卫弄晕了。」
「……」
你真的是道士?不是采花贼?还教唆妖怪把风?
瑶娘脸色潮红,轻轻喘息,遇上这男人,她好像也被带坏了,他的撩拨和挑逗似乎把她真的变成了一只狐狸精,散发出狐妖的媚态,异常妖娆动人。
受到刺激,她的狐狸尾巴不知不觉跑了出来,靳玄的掌心沿着她背上的曲线往下,抓住了她的尾巴,引得她一阵颤栗,嘤咛出声,忍不住轻轻挣扎,想挣脱他的束缚。
靳玄一愣,接着恍悟,原来她的狐狸尾巴就是她的敏感点。得知这个秘密,他哪肯放手,开始轻轻揉着她的尾巴。
瑶娘被刺激得浑身颤抖,有些承受不了。
「你别抓……我难受……」她带着哭音的嗓声,比春药更让他疯狂。
他来到她的耳侧,吮咬她的耳垂,坏坏的拒绝。
「抓到你了。」
这一夜,漫长而缱绻,他尝遍旖旎风光,收伏了这只狐妖,同时也被她收伏,将自己守了二十二年的贞操,毫无保留地献给她……
*
梁梓毅虽然找到了瑶娘,但他对自己太有信心,以为要说服瑶娘只是迟早的事,他却不知,将为自己的骄傲付出代价。
他让侍女去服侍瑶娘,借由侍女的口,让瑶娘知晓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其实他并非真的想休她,他不过是一时气愤,想吓吓她罢了,他其实在等她来求他,她只要肯求他,他会原谅她的。
她若告诉他没有对不起他,他会相信她,也会查明真相的。
他不是不知道杜凤对瑶娘的欺凌,但他当时势力还不够稳固,他需要杜凤的助力,因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头,他只能暂时委屈瑶娘。
偏这女人什么都不说,也不向他哭诉,只是一迳对他冷淡,甚至疏远他,将他推拒在寝房外。
他也是赌气,所以故意去杜凤的屋子,就是想让瑶娘着急,哪知这女人心够狠,竟是从此不过问,甚至不告而别。
他当时真是气炸了,但气归气,他还是担心她,怕她一个女子出门遇上麻烦,派人赶紧去找,却从此失去了她的音讯。
他慌了,本想亲自去寻她,偏偏此时他的岳父在朝中举荐他,做为他的副手,一起出征。
他匆忙上战场,因此寻觅瑶娘一事只能派手下去做,他却不知,他的手下唐飞已被杜凤收买,要杀了瑶娘。
他在战场上杀敌数万,立了大功,回来时已是一年后的事,这一回他终于可以亲自带人寻她。
他想通了,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他可以原谅她的不告而别,毕竟是他激怒她的,只要把她找回来后,再好好疼爱一番,他相信她会心软的。
毕竟一个女人在外,没了男人如何生存?除了待在他身边,她还能去哪?还能依靠谁?
这一回出行,他用的是为朝廷缉捕奸细的理由,与地方官交际了三日,做做样子处置了几人,现在找到瑶娘,他要带她打道回府。
他还未踏进瑶娘的院门,前头便传来手下的通报,说地方官及地方士绅相偕来访,特来求见。
梁梓毅摆摆手。「叫副将去招呼,本将军没空。」他抬脚继续往前,一心只想去见瑶娘。
手下急忙上前。「将军,他们说特来向将军致谢,搭救寂云派的掌门夫人,那位夫人叫瑶娘——」最后的话止于将军射来的冰冷目光。
「你说什么?」
手下畏于将军的凌威,却又不敢不把这事情禀报个清楚。
「将军,来访人中有位靳玄道人,他在此地颇具威名,他自称三日前饭馆走水一事中,将军所搭救的女子是他的夫人瑶娘,特来接她回去。」
梁梓毅的目光转成了危险,身上散发着杀气。
「他的夫人?也叫瑶娘?」
手下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
「将军,这里的人都说,那瑶娘是寂云派掌门夫人,就连那县官大人也说夫人……是靳玄道人的妻子。」
「放肆!」一声震耳如雷的斥喝,让手下惊得住了口,忙单膝跪地。
梁梓毅死死地瞪着手下,他的话令自己震怒,他的妻子何时成了别人家的夫人?这不可能!
瑶娘不可能背叛他,虽然他曾经怀疑过,但他已经查明她与仆人并无苟且,他相信她,但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而且这事竟连官府大人都知道。
此刻梁梓毅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呵……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这么不怕死,敢说瑶娘是他的夫人!
梁梓毅转身大步往前院去,他要会会那个人,把人认清了,也好事后避免杀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