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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妻 第2章(1)
作者:唐朵
   
  惊世骇俗。

  秦波深的脑中只浮现这四个字,猛摇着头,能让他的头皮瞬间发麻的女人恐怕只有唐釉雪了。

  不简单、不简单呀……

  “你真的是桃面画师唐釉雪?”他扯着嘴角问道。

  或者他根本找错人?大名鼎鼎的第一画师不该是这德性……他瞥见她无辜的笑颜,大手挝着胸口,多希望方才那句话是幻觉。

  可惜,胸口的痛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实。

  “唉,秦公子真是的,我不是唐釉雪,谁才是唐釉雪啊!”唐釉雪一副公子无理取闹的样子,“要我证明身份吗?”

  他尚未回过神,说不出话,只能瞪着她捻来毛笔,自信满满地说着话。

  “嗯,送你一张画像让你鉴定如何?”

  “画像?”

  她凑近他,小手揪住他的衣襟,眯起漂亮的眼眸,仔细地瞧着他的容颜,不时发出赞叹。

  狭长的双眸像是耀眼的夜明珠,离挺的鼻梁突出刚毅的性子,而薄厚适中的唇此刻抿起,虽然僵硬,但无损好看的唇形……他的五官绝伦,丰神俊美,高大的身子更是衬托出他翩然俊雅的气质,就像她幻想中的清俊男子。

  长得真俊!

  他们的距离只有咫尺——她身上的香气充斥在他的鼻间,温热的呼吸喷吹在他的脸上,秦波深顿时全身燥热,心脏犹如要炸开,活像个刚接触女色的年轻小伙子般紧张、不安。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他对上她明亮的眼眸,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她似乎不明白自己的举动带给他多大的震撼,像个纯真的孩子笑吟吟,而柔软的小手还不断搓揉他的脸颊,将他当成泥巴随意玩弄。

  “唐……”他欲开口阻止她的骚扰,岂料她却先收手。

  “好啦,我知道了。”她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着桌上的画纸,拿着毛笔的手开始挥舞。

  她神情异常认真,专注在画纸上,全身散发一股沉静之美,夺去他所有的注意。

  秦波深眯起眼,不由得被她的模样吸引,觉得此刻的她耀眼迷人,犹如一只小鹿闯进他的心房,到处乱窜。

  怦怦怦……小鹿胡乱冲撞,让他的心跳失了控制。大手不由自主的摸上胸口,他皱起眉,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感觉。

  “啦啦!”唐釉雪沉醉在画画中,心情愉悦地哼起歌。

  他猛然甩头,急忙回过神。天啊,他竟然会因为一位姑娘失魂?这现象太诡异了。

  他瞪着她完美的侧脸,深吸口气。一定是她太奇怪,他才会出现怪异的情绪反应。

  别想太多!他的心早就遗留在另外一名女子身上,不可能会为其他姑娘心动。

  “你到底在画什么?”

  唐釉雪不语,继续手边的动作。

  他好奇,凑上前去瞧,只见她在画纸上勾勒出轮廓,笔触看似草率,但十分有劲道,慢慢地一个人像浮现。

  “这是我?”他越看越眼熟,讶异出声。

  “看不出来吗?”她停下笔,挑眉问道。

  秦波深立刻拿起画纸,他对画中的人物再熟悉不过。才一下子,她就勾勒出他的模样,不仅画得一模一样……仿佛是照镜子,活灵活现。

  他的胸口一热,对她的才能感到佩服,深知只有她才能完整画出他思念的人儿。

  “现在愿意听我说完交易内容吗?”她偏头,满意他惊愕的神情。

  “好,我也很好奇你想拿我的身体做什么。”他扬起嘴角。

  她开心不已,急忙拿着秘女书,随意翻开几页,“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这本书,内容实在太有趣了!怎么有这么多怪异的姿势?”

  他轻咳几声,“是、是啊!”

  她大方谈论男女之间的闺房乐趣,若他表现出惊慌,不是显得他没男子气慨吗?思及此,他用力点头。

  “然后呢?”他的语气正经。

  “看书竟然也会让人心跳加速、脸颊发烫,这真是件神奇的事情。”她一边说,一边摸着红热的脸,不由得害羞起来,“总之,我太佩服这画者了!”

  他笑出声,挑起眉,“需要我拍掌助兴吗?”她一副激昂的模样,犹如将此画者当成心目中的偶像。

  “当然。”她立刻激动拍掌,“我多希望我的画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他是我仿效的对象。”

  京城第一画师竟对淫书画者深感佩服?这话传出去会令多少人吓到心疾暴毙啊?

  “秦公子,我也想尝试画这种画。”她说完,拉住他的手,“可是清姨不让我接近男人,根本没办法取材嘛,若想完成春宫图,只有你能帮我了。”

  秦波深对她的想法逐渐了解大概,忐忑不安地说:“你是想要我当你取材的对象?要我提供身体让你研究男人?”

  她瞬眼,笑逐颜开,“哇,真聪明,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看来她也不需要迂回好几圈嘛!

  秦波深的头瞬间发晕,脑袋一度空白。这是一个姑娘该说的话吗?他叹气,确认她非常人!

  “拿我的身体换你的画,会不会太牺牲了?”他喃喃自语,双手不由自主护着胸膛,俊颜阴沉。

  “这条件很困难吗?”唐釉雪急着凑上前,盯着他为难的表情,不解地问道。

  她只是想完成春宫图,恰好他出现,才会提出这要求……

  “好吧!”她一副扼腕的样子,握着拳头。

  “你又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害怕她又会冒出乱七八糟的话——他的心很难负荷啊!

  “只要上半身,下半身……没关系。”她认真地说,瞧见他惊骇的眼神以及铁青的脸色后,默默地闭上嘴。

  怎么?他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她突然瞪大眼,兴冲冲地开口:“还是你连下半身都想贡献给我?”

  秦波深一手抚额,无奈地呻吟出声,“拜托别用这么无邪的眼神逼我献身好不好?”

  他是男人,而她是美得像仙子的女人,就算心不动,但身体可就难控制啦……

  要命!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误入陷阱的小白兔,正一步步被伪装天真的大野狼吃下肚?

  “到底愿不愿意答应?”她不懂他的挣扎,急着问。

  “你……那我问你,下半身怎么解决?”

  “嗯……我看秘女书里面也没有画得很清楚,很多都是男女黏在一起的画。”

  里头那些男女交缠的图,关于下身都是几笔带过,所以她也可以这么画嘛!

  “咳、咳。”这话听起来真令人害羞。秦波深大手拍着胸口,差点被口水呛到,“既然这样,你就凭着自己的想像,还有秘女书的男体画就行了,何必要我呢?”

  “不行。我想把人体的线条精准的表现出来,画馆没半个男子,我连男子的身形都很模糊,这样要怎么画好春宫图?”

  他叹气,想了一下又问:“你应该不会要我摆出那些奇怪的……咳,奇怪的姿势吧?”光想,他的耳根子都发红了。

  唐釉雪终究是个姑娘,听到这话,脑中浮现教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脸颊顿时暴红。

  “这个、这个不用啦,我没有这么大胆。”她猛摇头,语气结巴。

  他挑眉。没这么大胆?呵,她不大胆,还有谁大胆?

  不过瞧她羞怯的模样,害他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深吸口气,企图压下鼓噪的心跳。

  “如果只是让你看上半身,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他喃喃自语。山贼嘛,时常袒胸露背……没什么大不了,“好,这场交易成交。”

  “真的?你让我取材,我也会用心帮你画画。”她高兴地拍掌,而后好奇地问:“那你想画什么呢?”

  “一个女人。”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他垂首,掩饰伤痛的情绪,低哑的嗓音显得冷清,“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无法对着唐釉雪说出那女人的事情……怎么回事?他不就是为了“她”才来的吗?

  也许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向外人道出那段悲惨的爱情吧!

  “也好。”唐釉雪没有看出他的不对劲,烦恼地说:“那我们要在哪里作画?

  可不能在这里,万一被清姨发现就完了。”

  “深山如何?”

  她的眼睛一亮,“深山?”

  “我住在深山里,不用怕被人打扰,你可以尽情作画。不过那里很偏远,山路又崎岖,去的话肯定会受苦,你不怕吗?”

  “不怕不怕。”她摇头,暗想:太好了!老早就想流浪天涯,却苦无机会逃出画馆,现在老天爷派来秦波深,不就是要完成我的心愿吗?

  “对了,你的武功好不好?轻功呢?”她得问清楚他的武功底子,免得被清姨发现跑不了。

  他微笑,“你以为我是怎么闯进来的?”

  “对喔!”她伸手敲着脑袋,“那好,咱们走吧!”

  唐釉雪急忙收拾包袱,又找张纸随意写下几句向清姨交代之后,立刻拉住他的衣袖,笑嘻嘻地说:“走,逃亡去。”

  她还真的什么都不怕!该说她单纯抑或大胆?他又好气又好笑,被一脸兴奋的她拖着走。

  “小声点。”

  “是。”她吐一吐舌头,压低音量。

  秦波深一手搂住她的腰,施展轻功将她带离地面跃上屋檐,脚步轻盈地踏在砖瓦上,来去自如。

  “哇,原来这就是轻功。”他们居然一瞬间就爬上屋檐,还可以飞檐走壁,简直太厉害了!

  微风吹乱她的长发,小脸掩饰不住惊喜,唐釉雪低头看着底下的画馆,小手不禁搂紧他的腰,深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脸颊贴入他的胸膛,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怦哆、怦哆……抬起脸,瞧见他俊朗的容颜,她顿时看痴了。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在她看来,异常耀眼。

  糟糕,她的心跳又失控了。

  这是为什么呢?她皱起眉,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感到困扰。

  ***

  夏日艳阳炙热,但在深山中因有大片树林遮住阳光,没有想像中热。

  秦波深走着崎岖的山路,不时停下来,转头看着身后蹦嘣跳跳的女子,眉头紧皱。

  唐釉雪笑得很开心,即便连续三日都走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上,依然没有失去笑容,甚至精力旺盛的跑跳,欣赏沿路的风景。

  照理而言,眼前这画面应该是赏心悦目……唉!秦波深盯着跑到面前的女子,俊颜写满无奈。

  她依旧穿着雪白绸缎衣衫,衬托出她清透的肌肤以及清灵的气质……可惜一头披散的长发减去大半神秘感,而原本该系在腰间的带子松垮垮的垂在腰上,因裙摆过长,拖曳在地上沾满泥土……

  总之,本来该是在天上自在飞翔的仙子,如今像被老天爷踹入凡间,变得凄惨落魄。

  “刚才我不是帮你整理好仪容了,为什么又变成这样?”惨不忍睹、惨不忍睹!秦波深努力压下怒火,咬牙迸出话。

  为了他们之间的交易,他带着她逃出画馆,几天下来,他发现了一个事实——

  她不是因为专心在画画上才弄脏仪容,而是她无时无刻都在毁掉自己的形象!

  可恨的是,依照她所言,她并非故意……

  “咦?怎么又变这样了?”唐釉雪低头看着自己松垮垮的衣衫,一脸无辜地说。

  她天生好动,而且性子率真洒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仪容装扮,更不认为自己的天生貌美有什么值得羡慕。

  当翠儿老是嚷着气质气质,要她有姑娘家的模样,她都会感到无奈。

  对她来说,活得自在最重要,有必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吗?

  “这句话该问我吗?”他叹气。

  “你也和翠儿一样,以为我要装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问,期盼听到他的答案。

  这几天和他相处之后,她发现他温柔又亲切,而且是唯一不会因她的长相而讨好她的人。

  她喜欢这样的他。

  可是如果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要她变成有礼贤慧的姑娘,她恐怕会对他失望,一颗芳心也许会受伤。

  “大家闺秀?”秦波深扬眉,伸出大手揉乱她的发丝,“装成大家闺秀有什么好处?拘束这么多,一点也不有趣。”

  “那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只是希望你把衣服穿好,跟大家闺秀有什么关系?”他一边说,一边替她整理衣衫,“平常你在画馆,怎么穿顶多只有丫头看到,但这里可是外头,一路上这么多人……”

  想起其他男子对她露出惊艳的目光,他的眼神瞬间阴沉。

  “总之,在外头得把衣服穿好。”他的情绪烦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她的男人缘而生气。

  当他发现她常常衣衫不整就出现在众人面前,意识到男人们对她投射色咪咪的眼神,就不自觉想将她护在怀里,杜绝那些男人的坏念头,双手更是主动替她拉拢衣服……

  第一次察觉自己的行为和心态时,他觉得荒谬,可当这情形三天两头上演,他的手竟然默默爬到她的身上,自动做起善后。

  他……一个威风凛凛的山贼头子,居然沦落到帮姑娘整理妆容?

  这、这传出去,他还能当老大吗?肯定被小弟唾弃,被对手笑死!

  “原来是怕我被占便宜啊!”唐釉雪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心房暖呼呼。

  他果然是好人!

  “对,所以把衣服穿好。”他心情恶劣,替她重新系好腰上的带子,“现在可不比在画馆,没有丫头在身边伺候,随时都要自己照顾自己,懂吗?”

  她虽然画工了得,但十分迷糊,且性子单纯、率真,难怪画馆的人如此保护她。

  她啊,可是绝色怪人,不好好看紧,绝对会到处闯祸。

  “是。”她先是乖乖点头,随即又笑出声,“波深,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帮我上课的老夫子喔!”

  “老夫子?”

  “对啊,他总是摸着胡子,瞪大眼睛对着我说教,喊着:唐釉雪!不可以这么说话,坐姿端正,仪容整理好!”她假装摸着胡子,模样夫子碎碎念的样子。

  秦波深的额面青筋暴跳,嘴角抽搐。老夫子和他?

  “你说教的样子跟夫子一模一样。”她没注意他的俊颜铁青、双手颤抖,不时四处张望风景,还哼起歌,模样天真无邪。

  秦波深一手抚额,深吸口气,说不出半句话。他可是人称风流倜傥的俊帅山寨大王秦波深!为什么一碰上唐釉雪,竟变成只会啰唆的老头子?这转变未免太大,大到他欲哭无泪。

  他的处境变得好可悲。

  如果想恢复形象,他必须立刻撒手,对她的一切视若无睹,可……他发现自己实在无法不管她!

  上一刻才提醒自己别像个娘时时刻刻盯着她,下一刻手就无法控制的伸过去,默默当起娘。

  这是什么怪异的现象?他暗自哀号,哀悼自己崩塌的形象。

  “呵,那你肯定觉得有亲切感罗?”他苦笑。

  “嗯!”

  他瞪大眼。唐釉雪点头?竟然真的点头!?

  他气得心好痛,用力甩头。

  别暴怒、别计较,干嘛和孩子生气?他在心底不断劝自己,马上转头继续走着崎岖的山路。

  “接下来的路途要特别小心,有许多陷阱,别误踩了。”

  “陷阱?”唐釉雪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嗯!”

  这里是波浪寨的势力范围,为了方便抢路过的肥羊,还有不让敌对的山贼跑来捣乱,他才会设下陷阱。

  “快看。”他随手拾起地上的石子,往旁边的石阶一扔,地面立刻凹陷,露出泥沼。

  “哇,好厉害!”她惊呼,不禁拍掌。

  “别顾着拍手,注意脚下。”他叮咛。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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