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考虑两天之后,索琳琅决心要离开都统府,为父报仇,她打探到海域山的住处,趁着今儿个夜里行动。
一潜人海府,她便开始找着海域山的踪影,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给解决掉,哪知才没多久,便惊动了府中护卫。
“你是谁?”几名护卫将她团团包围住。
“叫海域山出来。”她无畏地喊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大人名讳。”护卫拔起刀,群起攻之。索琳琅的武功本就不高,不多时已被他们逼到角落,“你们要杀就杀吧!反正已杀害我爹,又怎会差我一个!”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成全你——”
“住手!”海域山不知何时现身,朝他们走了过来,“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贵客呢?姑娘,深夜来访有何要事?”他还记得她。
“别假惺惺的,要杀就杀吧!”她将脑袋一偏。
“我为何要杀你?原来姑娘果真对我有敌意呀!”海域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能知道姑娘的芳名吗?”
“索琳琅。”她瞪着他。
“姓索?”海域山眸心一紧,心绪翻涌,半晌才道:“姑娘,我并不认识你,不知你对我的怨恨从何而来?”
“难道你不认识索恩典?他本是江南宁波县太爷,为人清廉正直,却惨遭你的毒手。”她义愤填膺地说。
“索恩典?”这下他的脸色更沉,直观察着她,“我从不曾去过宁波,不知姑娘如何认定我就是凶手?”
“还想狡辩吗?我爹娘去世时,手里抓着一条丝带,上头就绣着一个‘海’字,我探查过,确定是你海域山之物。”她恨恨地握紧拳。
“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吗?”
“五年前的夏天。”
“五年前?当时我和我爹在边关作战,根本不在宁波。倒是费莫司龙曾经去过那里,你可有调查清楚?”他眯起眸说道。
“不可能。”她直摇头,“这一定是你的推托之词,别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嫁祸给都统,况且,你也曾加害过他不是吗?”
“是他千方百计要破坏我的名声,让我陷入他的诡计。”他奸佞一笑,“想问姑娘,你了解他吗?”
“我……”索琳琅微愣,没错,她一点也不了解费莫司龙,不了解他的人,更不懂他的心。
“既然姑娘不能确定,我可以拿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他对手下使个眼色,“到明政堂将五年前的战表拿来。”
“是。”不一会儿,手下将当年皇上所颁发的出战表送到海域山手中,“这上面有我的名字,既是皇上所颁,我就不可能擅自离开战场,不是吗?”
“这……”天,她的脑子真的全乱了!
“今天我不怪姑娘擅闯我府中,就让姑娘回去问个清楚,那时候的费莫司龙在哪儿?或许他是有计划的接近你。”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听他这么说,索琳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夜已深,姑娘如想留下也行,我立刻命人备妥客房。”他看着她的眼神暗藏着不明的光影。
难道她就是他寻找多年的人?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如果她还要调查费莫司龙,就必须回去都统府邸。
“既然姑娘这么说,就依姑娘的意思了。”海域山喊道:“来人哪!送索姑娘出府。”
索琳琅看看他,蹙起眉,心乱如麻地走出海府,“怎么办?我真的该去问费莫司龙吗?如果当真是他做的,又该怎么办?”
回头再看看海府,她的心更沉了,最后她深吸口气,快步回到都统府,直接来到费莫司龙的寝房外。
“都统,你醒醒……”她敲着门。费莫司龙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当听清楚来人是谁时,他佣懒的说话:“进来吧!”
索琳琅走了进去,以迷惑的目光瞅着他,“你……我真不愿相信你是这种人,所以我想弄清楚一件事。”
“你问吧!”他端坐起身子。
“五年前的夏天,你在哪儿?”索琳琅深吸口气问道,不希望再被骗。
“五年前?!”他微眯起眸,“这么久的事,要我从何想起?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目的?”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就算时间久远,你也要想办法记起来!”她涨红着脸,内心的压力就快让她无法呼吸了。
“瞧你的样子好像想杀了我似的。”他扬起唇,眼神转为深沉。
“没错,还不快说。”事到如今,他居然还能露出笑容,索琳琅气不过地拔剑抵着他的颈子。
“你也得给我时间好好想想。”他微敛眼,神情依旧闲适。
“好,我等。”索琳琅仍不松懈。
“五年前夏天……我应该在江南宁波。”他仔细推敲,终于想起来了。闻言,她心一提,胸口隐隐作疼,“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怎么了?”费莫司龙不解地问。
“那你认识索恩典吗?”她紧握双拳,“是你杀了他对吧?”
“索恩典!他是你爹?”他表情一变。
原来她真是索前辈失踪多年的女儿,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怀疑是他杀了索前辈。
“对,他是我爹,你到底有没有杀害我爹?我刚刚去找海域山,他告诉我他那时在边疆,可能的凶手是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忧急交加,她手一松,手中的剑落了地,“你说……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我爹?”
“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不信?”他阗黑的眼中猜不出真与假。
“我——”她倒吸口气,“我不知道。”
“不知道?意思就是不相信我罗?”费莫司龙下了床,一步步走近她。
索琳琅发着抖,望着他幽邃的眼瞳、“对,我是怀疑你。”
“既然如此,你尽管对我动手,来吧!”他站直身躯,丝毫不畏惧。
“你到底是不是凶手,我不想找错对象。”她用力地说。
“我不是。”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仓皇的小脸,犀利的双眼仿似桀骛不驯的大鹰。
“那你为何还要我杀了你?”泪水已控制不住地滑下。
“既然你不信,觉得我就是你的杀父仇人,就动手吧!这样或许会让你好过一些。”费莫司龙又向前一步,跟她对峙。
“好,是你说的,那我就顺了你的心。”她捡起剑,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下不了手。
“快动手呀!”他居然还逼她动手。
“你不要逼我——”索琳琅闭上眼,长剑用力一挥,一旁的桌子顿时成了两半。
“讨厌、讨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让我不知道该不该下手……”她持剑的手发着抖,激动的哭着。
他托起她的下颚,看着她满脸泪痕,“很矛盾是不是?”
“不要碰我!”她用力推开他,咬着唇睇着他,“我不杀你并不表示相信你,我会找到证据的。”
“好,我等你。”费莫司龙认真地说。
瞪他一眼后,她便奔出他的寝房。
费莫司龙望着她的背影,唇角不禁上扬,“这丫头耳根子真软,不过这样也好。
索琳琅回到屋里,身子还是不停的颤抖。
“爹、娘,我该怎么办?”看着窗外的月影,她真的好想回到凤阳山,和师父与师兄一起生活,不要再管这些恼人的事。
可是家仇不报,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去爹娘的坟前见他们?
就这样,她一直发着呆,直到黑夜隐去,天空露出淡淡的曙光……
伺候她的丫鬟在外头敲了敲门,“索姑娘,是我小练。”
她猛地震醒,轻喊道:“请进。”
“索姑娘,你起来了?可以梳洗了。”她步进房间,将端来的水盆放在桌上,笑笑地望着她。
“小练,以后不用再伺候我了,我可以自己来。”几次都对小练这么说,可她还是天天来。
“都统命令我要服侍索姑娘,我怎敢不遵从呢?索姑娘,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小练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那……好吧!我就不勉强你了,说不定他等一下就会派人把我抓起来。”昨晚她拿剑抵住他,他怎会放过她?
“什么意思?”小练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你们那位好都统,等会儿就会派人来杀了我。”索琳琅有点懊恼地说。
“杀了你!”小练的表情没有惊讶,而是掩嘴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因为真的很好笑嘛!”她为索琳琅倒了杯茶,“是不是昨晚梦见我们都统派人杀你呀?这种情形只可能出现在梦里。”
“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的都是真话,咱们都统从没对哪位姑娘如此照顾,虽然一开始我们认为可能是你救了都统一命,但事后想想并没这么单纯。”这阵子在下人间最常谈论的就是她与都统问的关系。
“我还是不懂你在说什么?”索琳琅向来单纯,无法意会小练话里的暧昧。
“姑娘,你真不懂吗?”小练瞠大眸子,“难道你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我要感觉什么?”她前思后想还是没有头绪,再说心情已经够烦了,为何小练还要让她猜呢?
“咱们都统喜欢你。”小练窃笑着。
“啊!”索琳琅呆住了。
“瞧你这模样,不相信?”她扶着索琳琅坐下,为她梳发。
“不可能。”过去他对她的好,让她产生不该有的妄想,但现在她宁可想像他是因为早知道她的身份,也清楚她要找海域山报仇,这才对她好,企图操纵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心。
“索姑娘,你还真是迟钝呀!”小练没辙地叹口气。
“你怎么可能不懂我们大人呢?你会救他,自然也是对他有好感,对不对?”
“才不是。”索琳琅用力摇摇头。
“不肯承认?没关系,或许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心,等时间一到自然就会懂得。”小练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为索琳琅梳好发,她又道:“索姑娘,现在可以去用膳了。”
“谢谢你,小练。”索琳琅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无由地发酸,昨晚一夜无眠,此刻她的脑子又昏又沉,真不舒服呀!
“不用跟我客气。”小练笑笑。
“我马上就过去,你先去吧!”她突然想睡了。
“那好,索姑娘可别来迟了,否则饭菜被吃光了,可就什么都没得吃了。”小练知道她胃口大,所以提醒她。
“我知道。”索琳琅点点头。
见小练离开后,她便躺回床上,自言自语着,“对不起小练,可能要弄坏你帮我梳的头发,但我真的好困……”
头一次,她听见用膳两个字,却完全没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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