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点点,背后映着深蓝色的夜空,由于山上较无光害,可以清楚的看见飞马座。
安净仰头望着天,看着星儿在树梢里一会儿藏匿、一会儿露出,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夜风吹拂她的颊畔,掠过她的发梢,吻上她的肌肤,她坐在白色的秋千里晃荡着,凝视优美的夜空。
唐以牧带她到景美郊区一间餐厅,这儿四处荒烟蔓草,一栋雪白色的童话小屋突兀地出现在山腰间,炊烟袅袅,俨然是童话故事里烧柴的小屋。
这儿是熟客才知道的地方,没有招牌、没有路标,完全靠着记忆与口碑前往,每道菜都来自格林童话。
“七个小矮人”是七种蔬菜混炒、“白雪公主”是银芽木耳搭红椒、“纺锤公主”是整根萝卜炖菜、“长发公主”其实就是卤笋丝。
每道菜都是普通家常菜,却道道美味,令人吮指惊叹,安净吃得不亦乐乎,看起来很像蓝胡子的老板还秀了道葡式甜点,证明他可是中外佳肴均拿手的好厨师。
甜点让唐以牧点了些酒搭配,老板还调了杯玛格丽特给安净,结果她一杯薄酒就阵亡。
状况让唐以牧出乎意料,他当然也不喜欢意外的事,更别说一个先前明明可以喝掉半瓶红酒的女人,竟然一杯调酒没喝完就开始摇摇晃晃,卢着老板再调一杯,最后抓着人家的比利时啤酒不放,硬是要喝。
他怎么劝也劝不听,谁教她冲着他露出近乎迷恋的笑容,还抚上他的脸庞,甚至当众啾了他。
看在这些吻的份上,他决定不阻止她继续喝酒。
拎着啤酒瓶颈,安净脚步踉跄的踏过石板步道,直直往白色的秋千走去。下午一下车她就对这童话般的庭园尖叫不已,百花争妍、五彩缤纷,翠绿的草地上铺着一块块石板,庭园以木板围篱阻隔,外头还放了座喷水池椅,后头一个三人宽的雕花公主风荡秋千,上头还攀满藤蔓植物,老板更巧手布置假玫瑰。
这就像是童话里的场景,所谓落难的公主还是能在这山中花间跟森林朋友们一块儿喝茶,当她坐在秋千上时,兔子还会帮她推秋千呢。
以上是安净的说法,唐以牧愕然不已。他私心认为兔子推秋千太勉强,那么小的动物哪推得动,可能还违反动物保护法,说熊比较有可能一点,还是猩猩?
不过他没把合理化的说法分享给她听,因为他先行组合过那个画面……很糟。
所以,最后推秋千的人,是他。
“再高一点!”安净嚷嚷着,开心的乘风飞翔。
“不行,已经够高了。”再高,等会儿荡出去怎么办?
“嘻……”她瘫坐在秋千上,头后仰靠着椅背,望着星空,再往后一点点,就可以看着唐以牧。
帅哥……
她勾起醉人的迷蒙笑意。今天这算约会吗?跟唐以牧共进晚餐,比上次在餐厅的印象好太多了,他甚至还会说笑。是大家看见龟毛王的一面,就将他定位成难相处的人,事实上,下午那个谁谁谁不是说了?唐家三兄弟可都是“把马王子”呢。
要让女生趋之若鹜,除了家世背景外,也多少要有点魅力吧?
“以牧……”安净忽然仰高了头,看着倒过来的他。“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她在说什么傻话?她是他的妻子耶。
不过,这好像是安齐第一次这样亲匿的喊他。
“你跟多少女人交往过啊?”她的下一句,立刻踏入禁区。
唐以牧止住推动秋千的动作。她现在问他这个……不会太奇怪了吗?
“我不觉得探讨这个有什么意义。”他四两拨千金。
“有——怎么没有!”安净表情认真的嚷了起来。“我想知道你跟那些女人是认真的吗?每一个都是……用高标准去看她们吗?还有、还有,那个Joan明明就很厉害,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
Joan唐以牧暗自忖度。她们照过面了?啊啊,下午在电梯前等安齐,她从化妆室走出来时脸色很差,见到他强硬挤出笑容的模样,他尽收眼底。
Joan也在里头吗?想必跟安齐说了什么话。
光凭这点就知道,他怎么会要那种女人?
他索性来到她身边,也坐进了秋千里,她原本急着挪出一个位子,不过却更快地被他揽入怀里。
“我不能说每段交往都很认真,还年轻时并不会管那么多,但是基本条件还是要有。”像美丽、身材跟一定的水准。“这两年我认为是该定下来的时候,所以交往的女性都以未来妻子的标准在挑选。”
哇!安净靠在他肩头上。以牧的肩膀好宽,偎起来真踏实。“为什么觉得要结婚了?”
“因为我的事业已经到达一个巅峰,接下来就该思考人生大事了,人生是一个接着一个阶段的进行,我的事业成功,婚姻也该完美。”他说着自己审慎的人生计划。
“所以你开始找老婆……”安净抿了抿唇,心中难掩不快。“要拥有绝佳的容貌、姣好的身材、智能与才能兼具……”
“所以我找到了你。”他望着在肩头的可人儿,酒精染红她的脸庞,显得秀色可餐。
不,你找到的那个目前在德国,那个跟你一样精明干练的女人,现在应该还在工作。
“那以后呢?”她闷闷的低下头。“你还会跟别的女人交往吗?跟以前一样,有很多女人周旋,我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电光石火间,安净整张脸被捧了起来,被迫直视在黑暗中依然俊俏的那张脸。
唐以牧疑惑的蹙起眉头,眸底闪烁一小簇怒火。
“你有别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结论导向这里,但听得安净一愣一愣。
“我、我刚有说这句吗?”她有点紧张,咽了口口水。“我、我是说是不是婚后各自生活,因为你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并不是为爱而结婚。”
不是因为爱而结婚?
这句话狠狠敲了唐以牧一记,他竟然只能望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她怎么能那么说?他爱她啊!否则怎么会娶她?在他唐以牧的人生里,不会有不完美的事情,即使是婚姻也是如此,好不容易才找到零缺点的安齐……
零缺点。这三个字在他的脑子里放大。安齐举手投足高贵优雅,说话做事恰如其份,精明聪颖的头脑永远理智,行事作风干净俐落,应对得宜,处事不愠不火,最重要的,她也不容许任何不完美。
跟她交谈几回、用餐数次后,他就知道,眼前的她便是他理想中的妻子,完美的老婆。
可是“爱”这个字……
他们曾经讨论过关于爱情——只是愚蠢的费洛蒙反应。
所以他们认同彼此的人生计划、认同以工作为首的生活、认同一个成功人士就该有令人称羡的婚姻与另一半,他们甚至连几岁生孩子都已经定好了,唯一没有认同的就是“爱”。
可是他认为他爱安齐,他爱她无懈可击的一切,这也是一种爱吧?他爱他们之间的默契、爱他们一致的想法……这也是爱吧?
他一直这么认为,可是心跳却没有如忆起第一次初见安齐时的悸动。
那份悸动到婚后才又开始,每天安齐都有不一样的面貌与惊喜,仿佛瞬间点燃了他的热情,引发愚蠢的费洛蒙反应。
“这种婚姻好烂——”安净止住秋千,踉跄的站了起来,仰首又灌了一大口啤酒。“只有你们那种人喜欢……”
连婚礼都不参加的新娘,为什么姊姊会觉得这种婚姻很棒?
因为以牧又帅又有钱、背景雄厚吗?成功的女人背后有一个男人、成功的男人背后也有一个女人……
哼!
安净把高跟鞋踢掉,踢飞到灌木丛里,唐以牧紧张的追上去,他没听清楚她在碎碎念什么,但是他知道现在的爱妻有点暴躁,醉得很迷人。
“我有雀斑。”她突然举起手,跟小学生要问问题一样。
“嗄?”现在是连线到哪里去了?他赶紧扶住她的腰际,就怕她摔着。
“我有雀斑,这里……”她指了指自己脸颊。“我不喜欢刻意美白,我喜欢晒太阳。我做事迷迷糊糊又很笨拙,我反应不快,我爱画画又爱弹琴,都做一些没有经济效益的事情。”
弹琴?唐以牧错愕。安齐说过她不会弹琴。
一双纤秀的手臂忽然揽上他的颈子,柔软的身躯突然贴近他的身子。
“可是我啊……”她近在咫尺,又一种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他。“好喜欢你耶,我不要理想的婚姻,我要你爱着我。”
噢!愚蠢的费洛蒙反应又出现了。唐以牧觉得心都搅在一起,紧窒难受,他爱怜般的瞧着眼前的可人儿。安齐怎样会有这么这么令人动容的表情?
他全身血液沸腾,情感上的冲动都快掩过理智了。
唐以牧忍不住的狠狠吻上她那可怜的唇,躁进的吻让安净有些惊愕,可是却深刻感受到狂热的情感席卷而至。
大手在她身上游移,不安分的窜进她的上衣之内,她有几秒钟的挣扎,但是很快地适应温暖的抚触。
屋内的老板悄悄将窗子给关上,希望树梢的鸟儿能够苏醒,给这甜腻的小俩口一点大自然的配乐。
益加深情的吻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酒精的副作用是让一切更加的美好,安净化为主动的吻着他,这个她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男人,这个跟他在一起每分每刻都美好到不像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