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太子妃下完毒后,她继续在屋顶上窝着,吹凉风。
吹着吹着,鼻子又有点痒。秋天就是这点不好,白日可以晒晕人,晚上的风却带着渗人心骨的寒意,一不小心便容易着凉。
如果可能,她真想回自己的寝宫睡觉,不然去找房宝儿也好过在这里吹风。
但她不能走啊!等会儿泪痕回来,万一他碰上了太子妃,怎么办?
所以她还得等着,给他解毒。
“幸好这药效只有半个时辰,过后,药气都被太子妃吸收,旁人再碰到太子妃也不会有事。”否则她岂不要在这里熬个天长地久,给每一个碰到太子妃的人解毒,那才是悲剧。
她等啊等,等得差点睡着,终于听见总管太监喊道:“太子回宫!”
太子妃立刻走了出去。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太子弄回自己寝宫,帮她圆了“怀孕”的谎。
龙天洪先抬头看一下银月走向,再屈指算一下时间,太子妃身上的药效应该快过了,顶多再小半炷香时间吧!
不过为免连累别人,她还是在屋顶上晾着,跟紧太子妃,见到有谁跟她靠近,一撮解药就吹过去,保证这整座东宫里除了太子妃之外,没人会再中这毒。
她暗地里跟着太子妃来到大堂,结果……堂里居然只有总管太监。
太子妃简直要气炸了,吼声如雷。“太子呢?你不是说太子回宫了?”
“回太子妃,太子去了龙美人处。”总管太监淡淡地回道。
“你没告诉太子,本宫设了宴席正等着和他一起享用?”
“奴才说了,但太子说他不饿,请太子妃自己进餐。”总管太监就说太子妃已经失宠,巴结她没用,还不如将心思放在讨好龙美人身上,兴许未来得到的好处还多一些。
太子妃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续砸了四、五只花瓶,才带满身的怒火回到自己寝宫。
太子居然如此无视于她,简直不可饶恕!
她一时火起,又把整座寝宫全砸了一遍。
“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男人吗?”她咬牙恨道。若非为了保命,白痴才要抱着一块冰块入眠!
她本来就讨厌太子,这一刻,更是恨他入骨。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她能给他守身这么多年,也算仁至义尽了,但忍辱负重带来的是什么?皇帝要杀她,太子无视于结发之情,心思只放在那低贱的狐狸精身上。
既如此,她还守什么守?横竖怀不了孕,她也活不久了,干脆搅它个天翻地覆,最好让太子尊严扫地,才真正称了她的心意。
“哼,你不喜欢我,喜欢我的多得是,咱们走着瞧!”她对自己的姿色很有自信,只要她勾勾手指,还怕没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要多找几个健壮的男人……哼,我就不信我怀不了孕……”她是打定主意跟太子彻底翻脸了,甚至不惜做枝出墙红杏,不仅享受快乐、尽快怀孕、保住性命,更能削太子面皮,如此一举多得的事,不干的才是傻瓜。
不过这人选可得好好挑一挑,一般人她还看不上眼呢!
“新来的四品带刀护卫似乎不错……”忆起那强健的体魄,她原本阴狠的眼瞳渐渐蒙上一层淡淡春意。“若是——什么人?”
该死!居然有人敢不听她的命令,暗中窥视,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娘娘娘……娘娘……恕罪……”几名太监、宫女从门边颤巍巍走进来。他们也是听见这里传出剧烈撞击声响,担心主子安危,才冒险过来察看,谁晓得会撞上这等事呢?
早知道会惹怒太子妃,他们才不多管闲事,横竖太子妃待人刻薄又残忍,为了这样一个主子丢命,真是太不值得了。
一群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就盼太子妃高抬贵手,像饶条狗儿似地放了他们吧!
“恕罪?你们犯了什么罪,需要本宫饶恕?”太子妃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刺骨寒意。
那些太监和宫女全吓得说不出话。
“来人啊,”只听太子妃轻轻低喊了声。“将这几个违背本宫旨意的奴才拖下去杖毙了。”她旨令一下,自然有心腹太监过来执行她的命令。
至于那些小人物的求饶声……像那等卑贱的存在,不正是让上位者拿来泄愤用的?
待那哀鸣声由高至低,到渐渐消失,她像吸了大烟似的,陶醉得满面通红,怒火泄了,她心里终于愉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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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太子妃在寝宫中发飙时,龙天洪则窝在屋顶上,暗中替总管太监解了毒,然后再算了一下时间,太子妃身上的毒药性已过,不会再传给他人,因此她不必再跟着她了。
龙天洪打个哈欠,想睡,但又想去找房宝儿,很难抉择啊!
就在她下定决心、脑袋有些迷糊的时候,突然,总管太监的自言自语传入她耳中。
“看来太子真是很迷恋龙美人啊!竟连太子妃都拒绝了,咱家以后可得更巴结龙美人一点才是。”
龙美人?龙天洪还有点糊涂,心里想着,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对手,竟能得泪痕如此眷顾?想必生得国色天香……
慢着,龙美人?老天爷,不会是指她吧?
九成九不会错,整座东宫除了她之外,还有第二个姓龙的女子吗?
想到泪痕已经去了,她慌忙将轻功运到极致,用最快的身手回到自己的宫殿。
这时,已经有小太监在外头喊:“太子殿下驾到。”
龙天洪在心里骂了声,这时梳妆打扮已经来不及了,她赶紧脱下夜行衣,打散头发,随便披了件外袍,装作自己从睡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迎了出去。
谁知她还没走出寝殿,花泪痕就进来了,瞧见她的模样,打趣道:“想不到美人这么早就睡下了。”
“这……我……因为太子妃命令闲杂人等不得外出,所以……臣妾没事做,就睡觉了……”说着谎言,她有点愧疚,不敢看他。
“喔,太子妃下过那种命令啊?”所以总管太监说,太子妃精心准备一桌宴席,欲与他共同享用,是真的?
可他记得太子妃一向不爱亲近他,怎地突然转性了?
事反常即为妖,看来他有必要调查太子妃的行径,免得落入陷阱,徒添麻烦。
“那好,孤也乏了,就一起睡吧!”他把随身太监赶了出去,拥着龙天洪的肩,就要往寝殿里走。
“呃?”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殿下要在这里留宿?”
“怎么?不欢迎?”
“不是……那太子妃……”
“孤已经让人去跟她说了,今夜留宿在你这里。”
“喔。”怎么办?想到他一回宫就来找她,对太子妃的大阵仗理都不理,她心里便觉得好开心耶!
可转念一想,思及他体内的寒气,她没来由地又打个冷颤,难道今晚还要替他行功到天明?
不要啊……她会累死的。
结果她的神情就在喜怒哀乐中变来变去,无比精彩。
太子瞧得有趣,大笑一声。“美人果然是孤的开心果,一见美人,天大的烦心事都成过眼云烟。”
“啊?”敢情他是拿她当乐子耍?真让人不爽……可恼归恼,这把火却怎么也无法对他发出来,只能憋在心里生闷气。
他下一句却道:“莫怪孤一整日都惦记着你,美人,孤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龙天洪想要告诉他,自己可不是玩偶,让人随便耍着玩的,可他那种半迷恋、半迷惑的语气又让她心窝暖暖。
忽然,她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只要能让他开心,做他的玩偶又有什么不可以?
看看,他笑起来多迷人,她喜欢看他笑,他高兴,她便高兴,他郁闷,她的心也会跟着荡落谷底。
但愿他能永远这么笑着……她痴痴地看着他,连什么时候被他带进了寝宫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