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洪突然笑了,水瞳迷蒙,一股妖娆自骨子里透出来,妆点得她浑身媚惑,艳丽逼人。
“除了毒之外,你这两样东西确定可以控制太子体内的寒气?”
“是。”房宝儿有点恍惚,早知道三姐漂亮,却从没见过她这般亮眼,只是她怎么突然如此精神,是她说了什么让她心怀大畅的事吗?
“呵呵……小小毒物有什么么了不起,你别忘了,我就是玩毒的,只要你这酒这药能控制住他体内的寒气,剩下的我包了。”龙天洪太满意今天的收获了,花泪痕的病体得救,以后他们同床共枕还会这么辛苦吗?
嗯……或者还是会辛苦,不过是另一种快乐的苦。龙天洪娇颜唰地闪过一抹红艳,又瞬间隐没。
反正只要太子没事,她就安心了。当下,她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回到东宫,找到花泪痕,为他治病疗毒,解他二十余年来夜不安眠的痛苦。
“对了,你们还有没有事?”她收好葫芦和药瓶,便准备走人。
龙天荒和房宝儿面面相觑,不是她找他们有事吗?怎地反问起他们了?
“我们会有什么事?不过,三姐——喂!”居然不等他说完,龙天洪就跳窗跑了。“有没有搞错啊!什么事这样急?连再见都不说一声。”
房宝儿正想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脑海里忽地灵光一闪。“你说三姐会不会真的喜欢上太子了?”否则哪会急巴巴地找他们,问明情况后又匆匆走人,连个交代也没有。
“不会吧?你不是说太子已立正妃,以三姐的个性,是不可能屈居人下的。”
“可我听说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很差,坊间传言太即便太子登基,也不可能立太子妃为后。”
“那三姐就更不可能做皇后啦,她才受不了那种拘束。”
房宝儿想了下,笑了起来。“也对,别说皇宫规矩多,光皇帝名下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些女人就够三姐抓狂了,她是不可能入宫的。”
“没错,三姐的独占心那是比天还要大、比海更加深……”
两人一边吐槽龙天洪,一边携手步出客房,路过乙字号房时,里头忽然传来一记低喝,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嗓让房宝儿顿时呆若木鸡,再也迈不动脚步,只能呆呆地站着,两行泪毫无预警地滑了下来。
“宝儿……”龙天荒最怕女人哭了,一见她的泪,顿时手忙脚乱。“你怎么……”忽然,他耳里也接收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相府公子,房宝儿的前未婚夫,在房家败落后,假好心接宝儿进相府,甜言蜜语哄她等成亲,却联合她的闺中密友一起陷害她,让她差点被山贼侮辱,不得不毁容自保,最后甚至跳崖以保清白,若非她运气好,有了奇遇,如今只怕已成白骨一具,芳魂杳渺了。
龙天荒的脸色很难看,任何男人发现自己妻子犹受前未婚夫影响,心情都不会太好,他也是男人,因此他此刻吃醋吃很大。
他很想抓着她的肩膀摇晃,那种烂男人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居然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哭,真是……见过蠢女人,没见过这么蠢的。
可她再蠢,依然是他的娘子,他心中最珍贵的宝贝,见她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落个不停,他心里再恼,依然万般不舍。
良久,他长叹口气。“宝儿,莫非至今你……你仍忘不了他?”
闻言,她愣了下,眼泪倏忽停止。
因为刚才哭得太厉害,她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呆呆地看着他,心里反复琢磨他到底说了什么?
见她久久不言,他满脸痛苦。“如果……倘使你真这么喜欢他,那……你也别哭了,了不起我把他捉来给你,让你们……”气死了,说不下去啦!天底下没有比他更笨的男人,居然要拱手将心上人送出去,他真想一巴掌打死自己算了。
“你……”好半晌,她终于回过神,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一张柔美娇颜气得煞白。“龙天荒,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你你——”实在气不过,她恨恨地一脚跺在他脚上。
“唔!”他疼得抱脚闷哼。“你干什么?是你自己对人家余情未了,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哭成了泪洒子,否则我需要这么牺牲吗?我——”
“你牺牲个头啦!”听听,这是人话吗?她越想越气,又是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我有说我对他余情未了吗?”
“那你哭什么?”
“我哭自己有眼无珠,错把狼人当良人,不行啊?”
“啥?”他傻眼。“这种事也值得哭?”
“为什么不能哭?我与他青梅竹马,自以为很了解他,一心信任他,却想不到他转手便把我卖掉,你明白这是多大伤害吗?”没经历过的人怎能了解,被最信任的人出卖是何等感受?她从此不信人,一个人在山上住着,见人就躲,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有多痛苦?
哪怕如今真相大白,她也得了好姻缘,但心底的伤依然留下了疤痕。
她虽不至于见人就怕,却再难对他人敞开心房,而今,她唯一信任的只有龙天荒,至于二哥龙天宙、三姐龙天洪,她不怕他们,也真心拿他们当家人看,但要说到交付身心的全部信任,还是不可能。
这已成了她的心病,只怕到死都无药可医。
那么,她再听见那负心汉的声音,怎能不感慨、不悲伤?
“是……是这样喔……”他不好意思地搔着头,暗骂自己乱吃醋,没事找骂挨。
不过龙家人的独占心好像都很强,龙天荒是这样,龙天洪亦然、只怕将来龙天宙真正动起心来,也不遑多让。
“宝儿……我……都是为夫不好,千错万错尽是为夫的错,你要打要骂,为夫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谁敢对你不敬啊?龙大侠!”听这口吻,她火气还大着呢!
他只得涎着笑脸,拉她的手抽自己耳刮子。“别人当然不行啦,但你可是我的亲亲好娘子,有气尽管朝为夫身上发,别闷在心里,闷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赖皮的人吗?房宝儿被他搞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拧住他的耳朵,用力扭了几下。
“唔……”他咬牙忍着,半句话不敢吭,但额上浮出的薄汗却显出他有多疼。
房宝儿见他这模样,心里也是不舍,情不自禁松开手,抚着他的耳朵轻轻地揉。
“还疼不?”
“不疼,只要娘子能对我笑那么一下,再大的痛苦也化成蜜糖那么甜了。”
“油嘴滑舌。”她嗔他一眼,本不想称他心意的,但见他古怪表情,还是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看她笑了,龙天荒自是说不出的欢喜,伸出手就想抱她,却被她一巴掌打掉。
“娘子,你还生气啊?”他可怜巴巴地说。
“没空跟你一起发神经啊!”她不理他,小心翼翼靠近乙字号房,发现里头好热闹,虽然个个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偶尔传出的只言片语仍教人疑惑。
“怎么了?”龙天荒好奇地走到她身边,传音问道。
她想再靠近一点,好听清楚里头那些人究竟在谈些什么事,又怕被发现,迟疑片刻,还是放弃了,改拉着龙天荒回到他们原先订的甲字一号房。
“宝儿,你到底怎么了?古里古怪的。”
“你不了解他,身为相府公子,他一向自视甚高,不是最顶级的酒楼、客栈,他是等闲不会踏进一步的,他说那会辱没他的身份,可宾至如归客栈并非京城最高贵的客栈,他怎么可能来这里?”
“你怀疑他来这里是别有所图?”
“我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但会让他愿意放弃身份去做的事,一定很不简单。”
“所以你想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我也不晓得,就是有一种预感……好像……要变天了……”她说得零零落落,但他却能明白她心里的焦虑。
她直觉相府公子纡尊降贵来到宾至如归客栈,不管为何而来,总之他的到来终会影响龙家人的目的就是了。
“你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还不简单?”他随手从几上拿了一只空杯子,贴在靠近乙字号房的那面墙上,然后叫她附耳过来听。
她搞不太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但照他的话做之后,却是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
就连自负江湖跑透透的龙天荒一听清楚隔壁房讨论的事情后,也是惊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那边正在商量着如何逼宫,他们想要造反。
让龙天荒和房宝儿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太子殿下居然也在里头。
有没有搞错?今圣除了太子之外,并无其他子嗣,只要太子耐心等待,皇位迟早是他的,为什么还要干这种可能被杀头的事?
费解,这整件事根本荒谬透顶了。
龙天荒和房宝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气——这世间事真是无奇不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