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嫁人了,不能如此任性啦!」小丹眼睛哭肿了,声音也沙哑了。
王妃哭完后,甫进寝卧,就要她备来文房四宝,看着王妃一坐下,写的短短几行字,她就觉得不妙,再看着王妃像在画画似的,行云流水的愈写愈多,她是愈看愈心惊,没想到王妃好不容易写完几大张纸,就要她简单打包行囊。
不管小丹怎么劝,温晴都一副走定了的模样。
「这个一定得带着。」
她将梳妆台上的珠宝首饰还有匣子里的银票全带着,分为三份,一份要小丹收着,一份自己收着,另一份放在包褓里,这一走,可是一辈子,钱绝不是身外之物,一定得小心再小心。
「小姐,你是认真的?」小丹咬着下唇,对王妃态度这般果决,感到浓浓的不安。
温晴点头,她知道不该任性,但现代魂受不了了,跟其它女人共享丈夫,没有她想象中的容易,她爱他,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爱情若能分享,还能叫爱情吗?
再回想刚刚与沈元卿的沉默对峙,他看她的眼神陌生又尖锐,就像一把无形的刀狠狠插进她的心窝,她相信他也不好受,既然如此,她不如离开,至少,在他们之间还存有不少恩爱的美好回忆时,不让感情再磨损下去,以免成了一对怨偶,好聚好散吧。
温晴深深吸了口长气,再回头看着那张铺了绸缎被褥的床榻,眼眶微红,喉头一梗,但她摇摇头,逼自己别再眷恋,跟小丹说:「走吧。」
主仆走至门口,房门却先被打开来,映入眼帘的竟然就是一脸冷峻的沈元卿,身后还站着叶东飞。
温晴愣住,小丹第一个反应过来,回过身就是去抓桌上的信件。
「放下,出去。」沈元卿的口气极冷的命令道。
温晴看着脸色难看的沈元卿,回头要小丹放下休书,小丹只能听命。
温晴越过沈元卿就要出去,没想到他一只大手立即扣住她的腰,且动作迅速的将她搂回床榻上坐着,他动作太快,她压根忘了挣扎,正要开口,却被他连点几个穴道,让她只能杏眼圆睁的瞪着他,不能动也无法说话。
小丹绝对是护主的,见状,她想也没想的就要去救王妃,但身后有人窜来,在她发觉时,最讨厌的叶东飞已经近身点了她的穴,让她只能不言不动的被他抱出去。
石浪跟程皓也在门外,尴尬的看小丹一眼,倒是将房门给帮忙关上,一行人退出静默轩,也命令其它奴仆退下,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有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了。
终于,偌大的寝室里只剩沈元卿跟温晴。
他一双精锐黑眸闪着怒火,直视着同样气呼呼看着自己的温晴。
她竟然要走!若非叶东飞要来找小丹,听到主仆俩要离家还整理包袱等事,十万火气的去将让母亲半逼着送何家二小姐的他找回来,她真的就要就此离去了。
沈元卿臭着一张俊颜,当着温晴的面坐下后,打开桌上书信,这一页页看下来,他简直快气疯了。
她不够在乎他,已经让他的心受了重伤,她竟然还想一走了之,甚至径自写休书,拿他的章上了印,他咬牙切齿的俯身瞪着避开他视线的小娇妻。「你这……什么叫做让爷留底一份?!」
瞧她写的休书,还大器的替他想好了理由,唯一要求是,在他找到正妻人选前,能看在曾是夫妻一场的分上,暂不对外宣布,让她有些时间想想,怎么安抚自己的父亲及祖母?
「你还真是孝顺、体贴!」他眼内冒火,他就这么不值得她留下来,因为她要的感情,他给不起,干脆就放弃不要?该死的!「你这休书上还写随便爷编什么休离的理由,甚至可以编个你又去哪座山摘药不小心摔落山谷,虽然命大没死,但今后无法怀有子嗣?!」
她已经仁至义尽了,连理由都替他想好了,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温晴火大的瞪着他。
「你怎么能这么贤慧?!」沈元卿全身被怒火包围,真想直接掐死她算了。
哼!她才想问他呢,需要那么多个女人,真的不怕精尽人亡!
他怒瞪着她道:「我告诉你,我绝不会休了你!」他当着她的面,点燃桌上烛火,将那封休书及什么鬼理由的纸张全烧掉。「你永远都是我的妻!」
永远?!哼,她才不屑,烧了又怎样,重写一份就好了!
沈元卿凝睇浑身是刺的她,心更是痛,他爱她、心疼她,她怎么都不明白?
室内静寂,沈元卿不言,温晴是不能言,但两人的心里同样千回百转,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温晴愈想愈难过,一颗颗晶莹泪珠滑落脸颊。
见状,沈元卿妥协了,他伸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我不知道这一切混乱从何而起,或许我们该一桩一桩的说清楚。」说完,他解了她的穴。
事态太严重,若有必要,有些事情势必得跟她说开了,不然,这一出闹剧如何收场?
她眨了眨泪眼,正要开口时,屋外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还有一名丫鬟的焦急呼唤声——
「王爷,不好了,二小姐跟小少爷出事了!王妃,大小姐请你马上过去看看!」
沈葳葳的院子里一团混乱,沈泷泷跟沈梓风被安置在床榻上,不断哭叫哀号——
「好热……好热……」
「肚子痛痛,好痛……」
两个孩子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全身发烫,还不时扯着身上仅有的内衫,扭动身体,满身大汗。
两名丫鬟和两名小厮帮忙抓着他们的身,并替他们拭汗。
沈葳葳则是坐在一旁一直哭泣。
圆桌上除了茶具,还有一盒葡萄造型的铁盒,盒内有一颗颗紫黑色的圆形小丸子,晶莹剔透,像极了甜甜的糖果。
沈葳葳看到父亲带着温晴冲进来后,就像见到救星似的,马上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冲到温晴的面前,害怕的握着她的手。「泷泷跟梓风吃了桌上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拿来的,怎么办?怎么办……」沈葳葳吓死了,她不会害死弟妹吧?
沈元卿错愕的看着女儿抓着晴儿哭诉,他一直以为冷漠的女儿讨厌晴儿,但此时无暇多想,他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沈泷泷跟沈梓风道:「晴儿,快过来看看。」
温晴连忙拍拍沈葳葳的手。「你别急,我在这里,我看看,会没事的。」
沈葳葳只能拭泪退开。
温晴快步上前,一看到两个孩子的症状,她有点吓到了,同时心里也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把了脉,再拿起那似糖果的药丸一闻。「这是春药。」
「春药?!」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声齐起,甭说沈元卿吓到,沈葳葳、叶东飞、小丹、石浪、程皓等其它奴仆也全都愣住了。
此时,晚一步得到消息的沐馨华跟丫鬟正巧跑了进来,一听到这两个字,主仆脸色刷地一白。
沈元卿没有漏看,心里有了底,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沐馨华咽下心里的惊慌,快步走到床边蹲下,哭喊道:「是谁那么狠心?竟然拿这像糖果的春药给我的孩子吃?!王妃,你快救救他们啊!」
温晴的很快写了一张药方,要小丹赶快到中药堂抓药,然后她鄙夷的眼神落在哭得死去活来的沐馨华身上,再将目光落在沈元卿身上。
沈元卿一看她的目光就知道她是在指责他和沐馨华只顾着享乐,没有将春药藏好,才让不知情的孩子拿去当糖果吃掉,他脸色一青,气到都快没力了。
温晴没再看他,要奴仆们准备冰水来,喂两个孩子喝一点,再用冰水替他们擦拭身子。
小丹很快的去而复返,温晴马上接过药粉,喂两个孩子服下,不久,两个孩子的症状终于缓和下来了。
但春药药性极强,无法一次解,估计孩子还得受苦两天,分段解毒。
温晴交代完,温柔的看着眼睛都哭肿的沈葳葳。「他们会没事的,你别自责,该自责的是没有收好春药的大人。」
「大人?但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沈葳葳的理智回笼,顺着温晴的目光落在父亲身上时,她脸色丕变。
这一变脸,小丹等其它人也同时将惊愕目光放到威远王身上。
沈元卿头一回有想杀人的冲动,他忍着熊熊怒火瞪向完全不敢吭声的沐馨华。「你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本王当众休了你,将你赶出去!」
沐馨华脸色发白,但一看众目睽睽,她哪敢说,她还要面子。
沈元卿冷声一喝,「来人!」
「不要啊,王爷!」沐馨华急急跪下,身后丫鬟也连忙跟着跪下。「馨华想再生个娃儿啊,可是爷不来,妾身怎么有机会?爷又独宠王妃,自王妃进门后,爷从未到我房里,我已是妾室,没再多生几个儿女,未来能在府里立足吗?」她说得可怜兮兮,泪如雨下。「所以只能胡乱想法子,但找来春药也没用,爷这阵子忙,也不曾来我的院子看梓风,妾身看那药愈看愈心烦,随手丢在床铺上,本以为是贴身丫鬟收起来,怎么知道会让两个孩子拿来吃了,呜呜呜……」
沈元卿不发一语,依旧目光犀利的冷瞪着沐馨华。
温晴可傻眼了,尤其沐馨华那句「自王妃进门后,爷从未到我房里」可让她震惊极了,所以……是她误会他了!
天啊,她做了什么,不但写了休书,还说了那么多自以为是的蠢话!
正愧疚万分时,她一抬头就对上沈元卿那冒火的黑眸,她尴尬一笑。糗啊,还是低头好了。
沈元卿很清楚的感觉到某人的万分歉意,但他不急,待会儿他会要她好好还他一个公道。
「这事,本王也有责任,就不追究,但再有下次,我也容不下你。」沈元卿看着哭哭啼啼的沐馨华,终究还是给她留个面子,未说出她厌恶床笫之事。
沐馨华哪敢再犯,羞愧的要奴仆将两个孩子都抱到自己的院落,表示要亲自照顾,便急急的走人了。
奴仆们全被告知这事不得外传,但还是惊动了周氏,她也急急过来,明白事情大概后,气得要去骂沐馨华,还要看看两个受苦的孩子,但沈元卿喊住了母亲——
「我此生不会再娶妻纳妾,外面的纳妾纷扰,要请母亲费心了。」
闻言,沈葳葳笑了,她看向脸红的后娘,笑道:「太好了!」
温晴可不乐观,她偷偷看向沈元卿,发现他还是冷冷的瞪着她,她的心蓦地一紧。
小丹也头疼,这是一个大乌龙吧,按王妃过去曾说的话,叫做「很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