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值得羡慕吗?温晴反问自己。
徐洛岚说京城无人不知丈夫宠她、疼她,也给她最大的自由,她仍能看病、可以回娘家,她想做什么,沈元卿都全力支持,这点,是该羡慕。
但没人知道的是,他也跟其它男人一样,轮流在妻妾房间播种,只是她喝了避孕汤药,生不出娃儿,而沐馨华可以生,这点该羡慕吗?
还有,他真的愈来愈忙,半夜离房不提,白天不见人,有时连晚上也看不到人,甚至还在外留宿。
他这是怎样,妾也玩腻了,到花街柳巷找新欢?这只是她的猜测,但她曾经试着问过他,「怎么近日常看不见人影?」
没想到他却说:「常不见人影的是你,连晚上都待在国公府,晚上累到我回房都不知,你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疲累?」
事后,她找了石浪和程皓来问话,才确认丈夫没说谎,而是真的都很凑巧,她早回来,他就出门,他早回来,她又不在,简直像说好的,再加上看病下棋都耗脑力,晚上她的确一沾枕就睡着了。
所以,这就是新婚夫妻在甜蜜期过后,开始对彼此嫌弃埋怨了?
温晴长长一叹,有多事她是想跟沈元卿谈的,但两人都兜不在一块儿,又要怎么谈?
「为什么叹气?」何少峰走到她身边,回头看了一眼中药堂内满满的病患。「很多人等着你看病。」
温晴在心里回答他,她觉得自己都快生病了,她吐了口长气,正要往里面走时,却被他唤住了——
「等等。」
她抬头看着愈见成熟的何少峰,问道:「有事?」
何少峰抿抿唇,直视着她美丽的容颜,突然拉着她的手往后方小院走去。
温晴甩不掉他的手,气呼呼的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还是你想再让我在你身上撒粉,又痒又疼的卧床一个月?!」
他瞪她一眼。「我要说的话,你想让别人听,你就再大声一点。」
她蹙眉,见他表情少有的凝重,再看看晒药场上不少奴仆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她只好要他放手后,跟着他走到后方较隐私的院落。「快说,我们杵在这儿也不妥当。」
「我一直想跟你说,我爱你那么久,你却莫名其妙去当人家的续纮……」
温晴一听,就要骂回去,「你这是……」
何少峰打断道:「我还没说完,为了配得上你,我才拜师习医,虽然那些穴道、药材搞得我头昏脑胀,但我还是咬着牙学了。」
她看着他,想着他还是一样霸道,但下一瞬见他突然又笑了,还笑得很得意,她不免一脸困惑。
「我知道王爷没办法给你幸福,所以我要告诉你,我永远都等着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可真不像你。」温晴与何少峰认识的时间可不短。
他见她不识他的真心,气闷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还是这么单纯直率?你知不知道我很关心你幸不幸福?你从来不懂得人心险恶,所以从你成亲后,我就派人盯着沐馨华。」见她一愣,他没好气的怒道:「对,就是那个沐姨娘、王爷的妾,你娘家家丁简单,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你肯定不懂,我一定要替你多注意,免得你受委屈。」
「你找人盯着她?」她难掩错愕,但不得不感激他的用心良苦、他对她的真情真意,但她跟他之间绝无可能。
「不止,还有她的贴身丫鬟,结果昨夜我的人告诉我,她叫她的丫鬟到邻城的小妓院买了春药,春药是给男人用的,可见王爷是力不从心了,才需要那玩意儿帮忙,你说,吃这种药的男人能撑多久,又怎么给你幸福?」
这种房事话题其实太赤裸,何况还是男女交谈,但何少峰曾是逛遍花街柳巷的纨裤子弟,什么话都敢说的街头小霸王,说来,他已经收敛,措辞委婉了。
温晴表情凝重,原来一夜多次郎还有内幕。
「喂,晴儿,你怎么跑了?我话还没说完……」
温晴突然又转身跑回他面前,一脸认真的道:「我警告你,刚刚的事儿,你一个字儿也不许对第三个人说,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何少峰脸色一变。「什么?!晴儿!」
她快步离开小院,再经过晒药场,步入中药堂内,却是跟多名病患说抱歉,接着就要小丹驾着马车载她回府。
「王妃刚刚去哪儿了?今天不去国公府吗?」小丹问。
「只是透点气儿,国公府那儿就不去了。」
温晴回到王府后就一直待在静默轩,她从白天等到黑夜,小丹问她怎么了,她只是勉强一笑,再摇头。「没事,你先回房休息。」
怎么可能没事!小丹一脸忧心,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听话的先回自个儿的房里了。
温晴等着、等着,直至夜深人静,沈元卿才回房,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晚还没睡。
「请爷先去洗澡,一会儿,我有话跟爷说。」她说。
他虽觉得她神色有异,但没有多问,沐浴后,穿一身清爽内衫的回到床上。
他伸手想将她抱入怀里,她却摇头了,直接替他把了脉。「你身体没异状,很健康。」
「到底怎么了?」沈元卿不解,更诧异她坐得直挺挺的。
「没事,这个时间,爷应该到沐姨娘那里去了。」温晴突然又躺平,径自盖上被褥。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是孬种,明明想了一整天,怎么一看到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一脸困惑的拉下被褥,见她紧闭着双眼,他问道:「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应该到沐姨娘那里去?」
她咬咬粉唇,索性又坐起身来。「其实我都知道了,但爷何必做得这么公平?爷可以只去她那里,这么消耗自己的身体就不怕精尽人亡吗?」
她很生气,非常生气,她相信他在这里已筋疲力尽,却为了满足另一个女人,不得不吃春药,让自己再有力气床战,难怪,药力助性容易失控,沐馨华才会受不了找她开药方。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沈元卿的黑眸里冒出火花了。
「我胡说?!爷真以为我睡死了?我知道爷很多晚都半夜出门,天亮才回来,爷以为我不知道爷去哪里了?」天啊,她的口气好像打翻千斤醋的妒妇啊!
「所以,你认为我是去了馨华那里?」他简直难以置信,他将所有的精力都耗在她身上了,她以为他还有能力和其它女人做些什么吗?更别说除了她,根本没有人可以引起他的兴趣。
「爷否认也没关系,总之,我现在就把话说白了,这阵子我也忙、我也累,爷就应付沐姨娘就好,睡她那里也可以,我不在乎的。」
「你不在乎?!该死的,你竟然不在乎!」沈元卿简直要气疯了。
「不然呢?爷希望我当个妒妇,希望这个家鸡飞狗跳,希望我当个自私的正室,希望爷将小妾轰出去,此生此生只有我一个女人?!还是要爷立誓绝不进她的房间,让她守活寡?!」
这些话一出口,温晴就后悔了。
她是傻了吗,她这一串说词就像在向他勒索独一无二的感情,这是古代,在皇亲贵胄间,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专情,就算她跟他经历那么多的事,他也给不起,她何必自欺欺人又强人所难。
沈元卿脸色铁青,而她明眸里的坦率也扎扎实实的激怒了他,她认定他给不起,天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有多么深切,这一生,他从未让任何女人住进他的心,而这唯一的女人,却在他为赫平差点中毒身亡而调派人马忙得人仰马翻之际,在他倦累的身心再火上加油。
「你就这么认定我一定是去她的房间?」他咬牙,这种不信任很伤他的心。
「不然,爷也可以告诉我去了哪里。」她犀利回应。
沈元卿一怔,他不能说,他不愿她也被牵涉到叛王一事。
沉默就表示无法辩驳!温晴眼眶泛红,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冷冷的道:「罢了,时间晚了,你我都累了,爷就过去沐姨娘那里睡吧。」
他紧抿着唇,他有自尊,但他更爱她,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如此不在乎的催他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他倏地握紧拳头,回过身,一把抓了外袍就要往外走。
「对了,奉劝爷,春药还是少吃一点,很伤身的。」温晴突然又道。
沈元卿脚步倏地一停,难以置信的回头瞪她,怒火更烈。「谁吃春药?!」
「爷啊,虽有妻有妾,但要摆平妻妾的方法很多,不需要靠药物。」她说得很闷。
该死的,她是想让他吐血身亡吧!他咬牙切齿的怒瞪着她,低咆道:「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我虽然是大夫,但春药是毒,吃久了会出事,严重者一生不举。」
不、不举?!「本王哪来的春药吃?」沈元卿都想咒骂了,他这一生还未如此愤怒过。
「我当然不会有!」她更火好吗,他凶什么!
「所以是馨华那里?」他难以置信的半眯起黑眸。
哼!装什么蒜!她头低低的撇嘴。
「她不会做这种事,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要挑拨离间?你在乎还是害怕我会独宠她?」沈元卿觉得她实在太不对劲了,平常她说起话来柔柔甜甜的,总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今晚怎么变成这样?还是这阵子他们各忙各的,疏远了些,她就胡思乱想了?
「我挑拨离间?!我在爷眼里是这样的人?」温晴大为光火,却不能不伤心,他在羞辱她!
她不是,但她今天真的不像平时的她,若非他知道她都有喝避孕汤,他也许会误以为她怀了孩子。「晴儿,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会独宠她,才会有今晚突兀又不合理的言行?」
说来说去,他还是认为她成了妒妇。「我才不在乎爷独宠谁,我在嫁进来之前,就知道沐馨华的存在了,爷就算马上再多纳几个妾,为沈家开枝散叶,我也不会在乎!」她气得口不择言。
怒火烧得沈元卿的胸口都痛了,额角青筋贲起。「好,很好,明儿一早,我就差人叫媒婆再备一分名单,本王需要再纳几名妾室,好为沈家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