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她不再乱动,他松开手,沉沉开口——
「我该死的以为只要待在你身边,不管你对我有多冷漠,迟早有一天能够接受我,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你的心根本永远不可能属于我。」原来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之间那些小默契以及甜蜜的互动,只是出于他个人幻想,多残酷。
「冷漠算什么?小时候你根本无视于我的存在,眼睁睁看着别人羞辱我,给我难堪,你只是转身就走。」说完,趁他戒备较松,房晴朵肩膀一扭,差点可以成功从他眼皮子底下逃开。
可惜项东权在她一有动作时,马上张开双臂,压上她身后的落地窗,轻松将她困在落地窗跟他之间。
「你都记得?」他想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低着头,双臂挡在彼此之间,避免两人身体直接碰触。
「跟你一样。」她别过脸不看他,却能察觉自己被他高大身躯包住,整个人都在他阴影下。「对,我都记得,所以李爱薇那天说的话,让我觉得……觉得很不舒服。」
「你因为那样而故意疏远我?」他一直在猜她这几天的疏远,是因为他的表态,还是因为李爱薇那些蠢话?
「对我来说,那是当场狠狠甩我一巴掌。」房晴朵胸口起伏越来越大,气愤看着他。
眼前昏暗景象、窗外狂风暴雨,枝叶凌乱摇晃的暗影投射在两人身上,她感到有些茫然,小时候的记亿和此时重迭在一起。
架在两人之间的手,紧紧揪住他的衬衫,将平整的衣料捏出皱折,一如她心底巨大的两方势力——接受他,还是推开他?
她倒抽口气,眼神坚定地盯着他。「因为那些话疏远你?对,你的袖手旁观、他们野蛮的抢我的东西,还刻意说那些话贬低我跟我妈,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的自以为是、讨厌你们自以为高人一等!」
「你讨厌我?」项东权愣住,神情茫然,缓慢重复一次,彷佛正在弄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古怪的表情,房晴朵心底紧缩。
他突然诡异的仰头大笑。「原来你讨厌我?」
「对,如果不是为了赚钱,我根本不想来这里工作,如果不是我妈开口,我根本不想单独面对你。」房晴朵朝他大吼,把长时间积压在心里的话,一古脑儿统统宣泄出来。
她想把心里那些想法统统告诉他,包括明知道要离他越远越好,结果却依然深深受他吸引。
「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还以为……那些默契都是真的……难怪我说想跟你认真交往后,你就一直躲我。」项东权强迫双手离开窗户,整个人往后退。「让你觉得为难,我很抱歉,我收回先前说过的那些话,以后我们就单纯点。」
这样她应该能够自在一点。
「单纯点?」她怔住。
「对,单纯点。」他抛给她一个极力掩饰痛苦的微笑。「你是我父亲找来的人,我则是坐享其成的少爷。」
「你要我把你当成少爷?」而不是生活伙伴。
房晴朵懵了,傻傻地转过脸,满脸震惊看着他。
在她想要把心底的感情告诉他时,他居然要单纯点?要求她把他当成少爷看?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一点。话没说完,项东权赫然惊见她额头上的伤,瞪大双眼,表情惊骇。「你受伤了!」
他居然是认真的?房晴朵只觉一股冰凉窜过全身!她现在在干嘛,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告白?
「不关你的事。」她冷冷看着他,全身止不住发抖,故意卑微喊他一声:「少爷。」
项东权没理会她说了些什么,浓眉倒竖,双掌捧起她想闪避的脸,用力固定住,仔细打量她额头上的伤。
该死的她怎么会受伤?
「放开我!少爷。」房晴朵不知道他干嘛突然发神经抓着她不放,还用那么恐怖的表情瞪着她……的额头?
噢,被他发现了。
「啪」的一声,项东权打开所有的灯,视线快速扫过她全身。
该死!她额头、手臂有多处擦伤,这还是露在外面的部分,天晓得衣服底下还有没有别的伤。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他一颗心拧紧,炯目紧盯着她身上的伤。
耐住性子等了两秒钟,没听见她的回答,他猛然抬头,一眼望进她眼底,瞪大眼低吼:「说话啊!」
房晴朵感觉胃缩了一下,但她挺直背脊,镇定看着他。「我没必要跟「少爷」报告这些琐事,这只是小伤,我可以自己处理。」
项东权气得全身发抖,死命瞪着她。
她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要逞强,鬼扯什么可以自己处理?她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愿意稍微仁慈一点?
「走!」二话不说,他紧紧扣住她手腕,要送她去医院处理伤口。
「你干嘛?」房晴朵被他强势往前拖,走了几步后,急忙用没被抓住的手握住他的手,使力想要掰开,大喊:「放开我!」
「去医院。」他察觉她的反抗,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我不去。」房晴朵挺直腰杆,重申一次。
项东权冷眼盯着她,神情暴怒,咬牙大吼:「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不去医院。」她一个字、一个字强调,双眼盈满坚决。
项东权紧紧盯着她,表情挫败、阴暗。
突然,他弯下腰,像扛布袋似的,一把抱起她,圆翘臀部在他肩头上,右手臂紧紧抱住她的大腿,快步往车库移动。
房晴朵只感觉一阵晕眩,努力回过神后,发现他像个野蛮人一样把她扛上肩头?
「项、东、权,放我下来!」她大吼。
他疯了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项东权不理,沉默不语,快步走向车库。
眼见就要走进车库,看来不说不行,她投降,连忙喊道:「我只是在回来的途中,不小心被车擦撞了一下。」
房晴朵察觉她说到「被车擦撞」时,他终于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绷紧,依然不发一语。
这是要她继续往下说?
「没想象中严重,我的机车才刚起步,时速还不到二十,对方因为风雨视线不良,车速也放很慢,只是擦伤,不要送我去医院,我好累,又淋了雨,我——哈啾!」
听见她打喷嚏,项东权在心里低咒一声,转身冲进屋里,迅速登上楼梯。
比起送她到急诊室,现在她更需要尽快洗个热水澡。
项东权把她带进他房里的浴室,放下马桶盖,直接把她放在上头,扭开水龙头,热水伴随着阵阵热气,迅速弥漫约莫十五坪大的宽敞空间。
房晴朵被他抱来晃去,等脑袋反应过来时,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在他浴室里,他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
察觉她想跳下马桶,项东权抢先一步,双掌压在她肩上,硬是让她乖乖坐好,他俯下身,高大身躯在她面前形成I股不小的压力。
「我要回自己的房间,少爷。」她没忘记他刚刚说过什么,逮到机会就不断重复。
每听见她喊他一次少爷,项东权脸部肌肉就会不自然抽动,就像有人拿电击针刺他的脸似的。
「这里空间比较舒适,我要你泡在浴缸里,好好洗个热水澡,浴缸有按摩功能,记得使用。」
「我要回自己的房间。」
「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项东权站直身体,双手抱胸,摆出没得商量的冷硬表情。「但必须等你洗完热水澡,我再帮你把身上的伤都上药包扎好后,就可以回你的房间。」
她抬头,瞪着他。
他俯视,盯着她看,心里默默祈祷她不要再反抗,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比扛她上楼更夸张的举动。
一碰上她,他就会变得不像原本的自己,什么自制力跟理智全都滚到九霄云外,情况不太妙啊。
两方对峙,十几秒过去。
「你都这样对「女佣」的吗?」房晴朵这辈子没一刻像现在这样生气过,被人扛着上楼,脑充血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少爷。」
她下意识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他心里难受。
果然,话一出口,他脸部又不自然抽动一下。
「乖乖听话,这里只有我跟你,我比你高大,比你强壮,不要再忤逆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生病,如果你不好好洗澡,我不介意代劳。」项东权冷冷警告,看见她脸上出现不高兴的表情。
从没遇过像她这么棘手的女人,偏偏他又在乎她在意得要命,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见她不再反抗,只是盯着他,水声哗啦啦响个不停,提醒着他,她迫切需要好好洗个热水澡。
房晴朵见他转身往外走,一手握住浴室门把,突然停住脚步,肩膀线条异常僵硬,传来低沉嗓音。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样过。」
闻言,她呆住了,怒气瞬间蒸发。
「东……」她呐呐开口,想说点什么,可是声音卡在喉咙深处。
等不到响应,项东权嗓音里布满浓浓失落。「我去帮你拿换洗衣物过来,洗好后用浴巾包住身体,叫我一声,我帮你拿进来。」然后门被人轻巧关上。
房晴朵微微一颤,注视着门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