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还是关机。
不死心,她拨电话到商季衍公司,是秘书接的。
“总裁吗?我帮你查一下,他昨晚的班机应该早……啊!”对方似乎受到什么惊吓,语气不安,“不,总裁没有回来,人还在香港……”
疑惑的语调渐渐开始心虚发汗。
很蹩脚的说谎方式。
那表示,商季衍已经回来了?那他为什么不回家?
吕优不语,身子却越来越冷。
“吕小姐,你别着急,总裁手机应该是没电了,我联络上他后会转告他的。”
“好。”手机挂上。
吕优默然的起身,将被子叠好放在床上,转身到浴室梳洗,恢复到清爽后再回客厅瞅着桌上冷掉的晚餐,渐渐的,心也冷却了。
倒了杯红酒对着冷飕飕的空气举杯微笑:“笑岩,祝你生日快乐。”
她要去的地方。可以开车,但她的司机没来,所以她只有搭车了。
直到火车快开了,吕优缩着脖子站在寒列的月台张望。
只是商季衍还是没来。
他没有回家吧?不然不可能没留意她放在餐桌上的火车票。
她很确定他回来了,只是不确定的是他不回家的原因。
火车上,窗外的景致一闪而过。
吕优对着玻璃映照的自己怔怔出神,怎么会越想越觉得像是重复着十年前独自北上的情形?
商季衍一定想不到,她曾经北上找过他,就在大学联考前三天。
“小优,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你在拿你的前途开玩笑!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穆修在电话那头恶狠狠的咒骂,违背了他向来秉持的温和态度。
坐在火车上,吕优轻笑语气却很坚决:“木瓜,我只想看一眼,我看一眼就回来。”
她没有勇气面对即将而来的大学联考,虽然她听他的话很努力很努力的看书;虽然她把他每次寄回来的参考书都认真的复习过了,但她还是不安,心里只想见他一面,只要看一眼,就一眼,她一定会乖乖回去考试。
十年前的她是这样想的。
只是,好不容易在大学校园里找到他时,却远远看见他低头跟一位高挑的美女接吻。
发傻的她楞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成为他们亲密接吻的唯一观众。
那天,她很安静的离开,瞒着木瓜、瞒着所有人退学,犹如人间蒸发。
吕优心里知道他心里一直很爱很爱一个女人。
所以当商季衍亲口对她说“我爱你,一直都爱你”的时候,她只有转身想逃跑的欲望。
因为他骗人!
他并没有一直爱她,并没有像她一直爱他那样爱她。
现在,吕优望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十年后的她还是一个人。
火车到了目的地后,已经是下午,然后她又花了一个小时搭上公共汽车到了墓园。
十五年了,这里居然没有太大的改变,很快的她就找到笑岩,发黄的照片上他稚嫩的小脸欢喜的笑着。
“笑岩,姐姐来看你了。”吕优极力保持微笑,声音却失控哽咽:
“笑岩,姐姐一直都过的很好哦,但是姐姐答应过你要在最幸福的时候才来见你跟你分享幸福。”顿了顿,她抹去眼角晶莹的泪水,接着说:“所以,我现在来了,笑岩,姐姐要结婚了,有一个人一直跟姐姐求婚,姐姐也很爱他,一直都很爱他,傻傻的爱了十年,是整整十年哦!你问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对着笑岩的照片,吕优恍惚了一阵:“他很优秀,站在他身边我都会感到很重的压力。
可是这些都不会成为我们交往的障碍,他对我也很好,不过念书的时候他一直都欺负我,那时候的他从来不会说动听的话哄我,总是故意气我,是不是很坏?他的嘴巴虽然很毒很不留人,可是,当我胃病发作时,是他抱着我给我安慰的,每次都是他。笑岩,他对我说他一直都很爱我,我相信他,所以我要嫁给他。你猜对了,他就是兜兜的爸爸,亲生爸爸哦。”
这十年来,她还隐藏了一个秘密,十年前的她曾经怀孕,只是,在后来流产了。
所以她很强硬的命令穆修的小孩小名也叫兜兜,所以她很爱很爱小孩,尤其很爱很爱叫兜兜的干儿子。
视线落在旁边小小的墓碑:“兜兜,妈咪来看你跟舅舅了哦!傻兜兜,为什么不跟着妈咪呢?如果那时候你没有离开妈咪,妈咪现在应该也不会回台湾,更不会跟爹地重逢,所以,这一切都是兜兜想要的对不对?”
“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带他来?唔,我说过他很优秀吧,所以他很忙很忙的,以后我再带他来给你们看好吗?笑岩,你要把我的兜兜照顾好哦!还有,笑岩,对不起,你好心来接姐姐回家,姐姐却狠心把你推开,害你出车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到最后再也说不出声,大哭了起来,将所有的内疚与痛苦一股子全发泄出来。
“笑岩,兜兜,我要走了我,我还会再来,带着我爱的那个男人。”
凄清的空气,四下一片寂静的冰凉,吕优难舍地离开。
要振作!要握紧手上的幸福!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
那晚,倦累的她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的,可突然想念商季衍,所以搭车去公司找他。
她何苦去妄加揣测不安,直接找他问清楚不就得了?
在公司员工诧异的眼光下,搭电梯来到总裁的办公室。
秘书见到她,一脸惊慌,不顾阻拦,吕优快步走到商季衍办公室门口,开门时只见两个交叠的影子紧紧揪住她的视线
梦魇中画面的重现。
那高姚的女人哭倒在商季衍怀里,哭得惹人心疼,而他没有拒绝、他没有拒绝!
犹记得昨天她与他半开玩笑的简讯:“要是让我知道你跟别的女生搞暖昧,你就死定了!”
可他毫不在意!
皱起眉头,心底被炸出个大洞,无预警的痛击中心窝,痛得四肢无力,痛得脑海一片空茫,痛得无法呐喊出来。
他们旧情复燃?过了那么多年,深情依旧?
他们从未失去过彼此,从未离开对方的心?
那么……她又算什么?
“咳咳……”秘书自知闯大祸了,只有出声提醒那两人。
拥抱的两人顿时僵住,回过头来看见吕优。
商季衍错愕,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皱眉?
还是一脸严厉的神色,刚才安抚美女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优身子不由得一颤,而后脸色苍白,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对她放手了,宣布他们的爱情没有了。
本来爱情就勉强不来、强求不得。
所以她的爱情,要抽除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