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他发现她陷入沉思,似有心事,不禁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她连忙搪塞,顾左右面百他,“对了,方才你把什么放进抽屉里了?”
“很好奇吗?”俊颜神情猛地一凝,明显误会了她的话中含意。
“是买了什么礼物要送我吗?”赵玉惑故意拉了拉抽屉,“还上了锁?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找到钥匙,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他表情越发深沉,话中有话地道。
“钥匙呢?”她笑盈盈向他索要。
他摊开空空的双手,没有回答。
赵玉惑被勾起了兴致,调皮地扑上前去,胡乱地翻他的衣袖,他的身子迅捷地避开去,看似在与她调笑,其实却在暗地里观察她的神情。
她到底是在与他笑闹,还是另有图谋?
他发现自己真不了解女人,她们怎么可以瞬息之间判若两人?心如海底针,思如天外云。
假如、假如……她真是细作,真如离帝所说……
慕容佩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眼前的情景如此幸福美满,他实在不愿发现这只是阴谋的伪装。
“给我——给我啊——”她不明就里,仍然缠着他不放,可小产后身体尚未恢复,一阵笑闹之后,便觉有些晕眩,膝盖忽然一软,踉舱了一下。
“怎么了?”还好他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她觉得颈后一片冷汗,只能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喘息。
“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必理会。”他搂住她,在她耳边道。
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不愿再逗弄她,更不愿她真的打开那个锦盒,招致杀身之祸。
“你以为我真的希罕啊?”半晌,呼吸恢复平稳,她笑得甜甜地闭上眼睛,双手揽着他的腰,轻声撒娇道:“我只想要你像这样抱着我……”
也不知这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但钻入他耳中,却令他心底甜得如尝到花蜜。
慕容佩俯下身,含住她的唇,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言尽于此,不再多言,总好过说出一些让他意外的话语,徒增烦心……
***
再过几日,便是慕容佩的生辰了。
吃过午膳,赵玉惑特意命车夫载自己前往雪娟坊分店,她早已在那里订制了几套衣裳,今日定要挑一件最最相衬的,为悦己者容。
雪娟坊的掌柜已经与她熟识,早等在门前相迎,直引她入内厢,奉上茶水。
“慕容夫人,好巧啊——”
正静坐品茗,欣赏着掌柜端上前来的衣饰,却听屋外传来一声冷笑及话声。
赵玉惑愕然抬头,却见明嫣公主款款走进来。
掌柜大惊,连忙下跪行礼,明嫣公主却摇摇手,示意他起身,“你且下去吧,本宫与慕容夫人有几句私话要说。”
来者不善,明嫣公主既然能寻到此处,可见的确定想与她做一番腥风血雨的“深谈”。
其实,这段日子与慕容佩感情增长,赵玉惑都快忘了这位刁蛮公主的存在,但对方显然还拿她当劲敌,不肯放过她。
明嫣公主又是何必呢?赵玉惑叹一口气,忽然想以姊姊的身分,给这个女孩子一些劝告。
曾经,她也是这般骄纵任性,像天下所有的公主以为只要自己想要,天上的星辰随时能唾手可得。
然而,她错了。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不会因为出身高贵或卑微而改变,好比爱情,那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
知道了人生的艰难,也就会懂得宽容与退让。
“你知道本宫前来找你,所为何事吗?”明嫣公主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瞅着她。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赵玉惑无所畏惧地答,“公主一向讨厌奴家,想必这一次,也不是来逗奴家开心的吧?”
“本宫可是一片好意呢,劝你早日离开丞相府为妙。”明嫣公主也不隐藏心思,唇角得意的扬起,“免得到时候肝肠寸断,后侮莫及。”
“公主说话真正奇怪。”赵玉惑笑道,“相府为我家,我为何要离开自己的家?”
“在本宫面前,你就少装模作样了,”明嫣公主脸色一沉,“你这个敌国细作!皇兄与慕容都开始怀疑你了,你还敢装傻?!”
“细作?!”赵玉惑猛地一惊。
这……从何说起?为何无缘无故,要给她扣上这个罪名?
“怕了吧?”明嫣公主看着她脸色微变,更加得意起来,“瞧你这反应,皇兄果然猜得不错。说,你是哪国派来的?”
“公主若坚持这个说法,奴家还真正哭笑不得。”赵玉惑压抑混乱的心跳,淡淡道,“俗话说,捉贼拿赃,公主要指称奴家为细作,总得有点证据吧?”
“王兄说,你来历不明,慕容也承认,你不过是他府里买来的婢女,是冒充元配欺骗本宫。”明嫣公芒恨恨道,“那日我在皇兄书房里,什么都听到了——”
赵玉惑对此事并不介意,这件事,她倒不怕曝光。不管当初如何,她现在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慕容夫人了……
只是挑起了这刁蛮公主的报复之心,可真有些麻烦。
“光凭奴家来历不明,就代表是细作?”赵玉惑从容笑道,“太武断了吧?”
“本宫与皇兄如何怀疑,对你来说都不要紧吧?”明嫣公主斜睨她,“可连慕容现在也开始怀疑你了——怎么样,伤心吗?”
她明白了,总算明白了。
这刁蛮公主是故意来气她的吧?呵,她与慕容的关系,岂是这么容易挑拨的?
“所谓的怀疑,不过是公主的臆断吧?”赵玉惑莞尔道,“丞相与奴家一如既往,恩爱如昔,谈何猜疑?”
“哼,是不是臆断,很快就知道了。”明嫣公主嘴角一翘,“本宫问你,前几日慕容有没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回府?”
“什么东西?”话刚出口,她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只小小的锦盒,有没有?”明嫣公主提醒道。
锦盒……那天,他锁在床头抽屉里的,死也不愿意让她看的不就是个锦盒?
“有又如何?”表面上依旧镇定,但赵玉惑心中却一阵骚动。
“就让本宫告诉你那盒中为何物吧。”明嫣公主冷笑道,“那是一封军事密函,皇兄亲手交给慕容的。”
“那又如何?”她依旧微笑,然而,笑中开始带上苦涩。
“王兄说,如果你不是细作,断不会碰那密函,若事实相反,则要慕容痛下决心,防患未然。”
“可我并没有碰。”趟玉惑笃定地答。
“问题不在于此——你还不懂吗?”明嫣公主故意啧啧出声像是在觉得她傻,“关键是,慕容他答应了皇兄试探于你,这就说明,他对你用情不深,仍有提防。”
这句话,像一根针,直黥她心间。
没错,明嫣公主虽然愚蠢任性,但这一次,却说中了。
他若爱地,断不会这样试探于她……他这样试探于地,说明在他心中,她还是不够分量。
努力了这么久,自以为已踏入他心底,没想到,其实还是停在原地。
她就像一只囚鸟,任凭怎么飞翔,也飞不进他的心墙。
为什么?就因为她不是“赵玉惑”?她还以为,他们的爱情已经突破了身分与外貌,见到的是灵魂……
“害怕了吧?”明嫣公主看着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讽笑道,“本宫倒是有法子,能解你心中疑惑。”
“公主以为奴家有何疑惑?”她轻声反问。
“你的疑惑便是——你在慕容心中,到底是何分量,对吗?”明嫣公主这一次倒是聪明得紧,“不管你是不是细作,看得出来,你很在乎慕容,也在意这段姻缘。说真的,能成为慕容夫人,自然此当个细作要好得多,你有主子,只能许你万金,而慕容却能给你一世幸福。”
的确,这番话倒是句句戳中要害,让她心颤。
连明嫣公主都能看出她的真心,为何他却不知?她对他的感情,难道他一点儿也没察觉?那些豁出身心的奉献,是一个细作能给得了的吗?
“什么法子?”良久,她清了清嗓子,对明嫣公主道。
她居然也有这一步——向情敌求助。想来,真正可悲可笑之极。
“你就打开那锦盒,看看慕容会如何待你。”明嫣公主道,“若他任你被捕死去,就说明,他对你是真的无情。”
“我若打开了那锦盒,就说明我真是细作,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赵玉惑冷笑道,“公主这岂非故意置我于死地?”
“要想知道一个人的真心,不冒险哪成啊?”明嫣公主反激她,“若换了本宫,即使会死也要一试,否则,这一世都不会安心。”
没错,说了这么多,仿佛只有这一句,与她心思暗合。
她的爱情万分纯粹,容不得半颗沙子,不成功,便成仁。
或许,她真该放手一搏,这也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