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加紧动工,樊宅终于重建竣工。同月,赵灵秀嫁给樊刚,成了樊家的当家主母。
而失去双亲及姊姊的琉香也在赵灵秀的热情提议下,与她结为异姓姊妹,并成了赵安峻的养女。
婚后,樊刚与赵灵秀的感情更为融洽甜蜜,夫妻二人齐心协力掌持家业,樊氏商行及万达镖局的事业皆蒸蒸日上,令人艳羡。
婚后近一年的某日晚上,丁红镜来访樊刚跟赵灵秀正在用膳,便将丁红镜迎进饭厅,热情款待。
“红镜姑娘,我们正在用膳,一起吃吧!”赵灵秀热情的邀请她入席。
丁红镜委婉拒绝,“不了,红镜已经用过晚膳。”
“是吗?”赵灵秀一笑,“那我叫人沏壶茶来。”
“夫人不用麻烦了。”丁红镜淡淡一笑,“红镜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闻言,樊刚跟赵灵秀微怔,并互看了一眼。
“红镜姑娘有什么困难?”赵灵秀拍拍胸脯,豪气地说:“只要我跟当家的办得到,一定帮忙。”
赵灵秀跟樊刚成亲近一年了,可她还是习惯叫他一声“当家的”,樊刚纠正不了,便也随着她。
“夫人所言是真?”丁红镜问。
“当然。”赵灵秀还是保有那江湖儿女的彖气,一口答应。
一旁,樊刚神情平静,但眼底有着一抹深沉。丁红镜突然登门求助,必然不是寻常之事,赵灵秀口快答应,只怕待会儿下不了梯子。
于是,他不发一语,不急着做出任何承诺。
“红镜姑娘,究竟是什么事呢?”
丁红镜这些年着实帮了樊刚不少忙,有时赵灵秀也忍不住想,她待在放欢楼,是否就是为了成为樊刚的耳目,助他报仇呢?
她为樊刚做了这么多,如今她有事相求,赵灵秀自觉身为樊刚的妻子,当然应该鼎力相助。
“是这样的,”丁红镜神情自若,眼神却很深沉,“红镜希望当家的能为我赎身。”
“那有什么问题?”赵灵秀粲笑,“只要跟春姨谈好价钱,当家的一定会帮忙的。”
“夫人,红镜曾身在风尘,往后恐无处可去,还望今后能洗尽铅华,在樊家安度此生。”丁红镜一字一句地说。
闻言,赵灵秀愣了愣,脸上笑意微微一僵,“红镜姑娘,你的意思是,你要丁红镜嫣然一笑,“是的,我希望夫人接受红镜,红镜不求与夫人平起平坐,只求能服侍樊当家。”
赵灵秀哑然,有点无措的望向樊刚。
樊刚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情绪,看来泰然若定。他瞥了瞥赵灵秀,露出促狭的一笑,像是在嘲笑她把话说得太满。
丁红镜眼神殷切的望着赵灵秀,“夫人,你容得了我吗?”
“我……”她当然知道丁红镜帮了樊刚不少忙,而且他们曾有一段过往,而丁红镜也一直仰慕着樊刚。
她同情丁红镜的际遇,也感激她对樊刚的付出及帮助,她更知道自己身为樊刚的妻子,应有足够的胸怀接受丁红镜的存在,男人三妻四妾既不犯法,也算合情。
可一想到要跟另一个女人共事一夫,即使那人是丁红镜……她的心就像是被掐紧了般难受。
她不自觉低下头,懊悔又歉疚着自己刚才给了丁红镜承诺。
“夫人方才不是说只要你办得到,就一定会帮忙吗?如今……”丁红镜话未说完,始终保持沉默的樊刚终于开口了。
“红镜姑娘,”他直视着丁红镜,“我非常乐意替你付赎身金,还你自由之身,但除了秀儿,我不会也不想再有其它女”
听见樊刚这番话,赵灵秀倒抽了一口气,惊喜不已的望向他,可就在欢喜之际,她也看见丁红镜的表情。
那悲伤、沮丧、失落、无奈又惆怅的神情,教同为女人的赵灵秀不忍也不舍。
仔细一想,若她是个识大体的妻子,是不该要求丈夫只有她一个女人,尤其樊刚还是樊家仅存的香火。
她与樊刚成亲已近一年,可她的肚皮至今还没有半点动静,樊刚不急,可她真的有点慌了。
樊家家大业大,自然需要子嗣,若她生不了儿子,甚至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那么她就太对不起樊家的列祖列宗了。
这么一想,樊刚终究是得纳妾的。
她望向丁红镜,想起丁红镜过往对樊刚的忠心不贰及全心奉献,越发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自私且残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开口,“好,当家的,你就将红镜姑娘收房吧!”
樊刚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什么?!”
“替红镜姑娘赎身,将她收房。”她神情坚定地说。
这会儿,樊刚反倒恼了。“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哪里儿戏了?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这叫经过深思熟虑?”
“是,我认真的想过了。再说,我方才已经拍胸脯答应了,怎可出尔反尔?”
“答应的是你,我可没有答应。”樊刚愠恼地看着她,“不然你将红镜姑娘收房吧!”
“咦?”她一怔,“我是女人,怎么将她收房?”
“话是你说的,胸脯是你拍的,你自己搞定。”他霍地起身,旋身就要出去。
看到这一幕,丁红镜突然笑了起来,她愉悦的笑声教樊刚跟赵灵秀都愣住,不明就里的看着她。
“夫人,”丁红镜笑视着赵灵秀,“看来当家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人呢!”
“红镜姑娘,你……”赵灵秀困惑的看着她。
“二位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一个玩笑而坏了感情。”丁红镜说。
闻言,赵灵秀一愣,“玩……玩笑?”
“是的。”丁红镜笑意稍敛,“我刚才所提要求只是玩笑,不是真的,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向二位道别的。”
樊刚跟赵灵秀微愕,“道别?你要去哪里?”
“其实有位梁老爷已经为我赎了身,我即将离开开阳,前往祈山。”她说。
赵灵秀先是一愣,旋即急问:“红镜姑娘,这位梁老爷可靠吗?是个好人吗?他会疼爱你,照顾你吗?”
丁红镜浅浅一笑,深深注视着她,“夫人,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子,听到已有人为我赎身,你竟不是窃喜我不与你争宠,而是担心我有没有跟上一个好人。”
赵灵秀蹙眉,“红镜姑娘,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当姊妹,所以才担心你的终身大事。”
丁红镜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夫人放心,梁老爷做的是粮食买卖,是祈山数一数二的粮商,也是个众所周知的善人,我此番去是当他的三房,并不委屈。”
“已经定了吗?”樊刚问道。
“定了。”她点头,“后天便要离开开阳了。”
樊刚微微颔首,“也好,放欢楼也不是你能待一辈子的地方,我祝福你。”
丁红镜点头致意,“谢谢当家的。”
赵灵秀反握住她的手,定定的注视着她,真诚地道:“红镜姑娘,开阳樊家就是你的娘家,你嫁去祈山若是不开心或有人欺负你,只管回来,我一定替你出气。”
丁红镜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关怀,心头一暖,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过上好日子的。”
送走丁红镜后,樊刚一个字都不吐的耍冷。
赵灵秀觉得奇怪,猜想着他不开心的原因。
“当家的,你怎么闷闷不乐,又像是在生闷气?”她眨巴着大眼望住他,“难道是因为红镜姑娘要嫁到祈山去,你不开心,舍不得?”
樊刚霸气的目光一凝,直勾勾的看着她,“你还说?你竟然那么爽快大方的就决定跟别人共事一夫?”
知道他为此生气,赵灵秀好气又好笑,“我可是宽大无私呢!你该夸我的。”
“夸你?”樊刚浓眉一蹙,无法理解。
“难道不是?”赵灵秀挑挑眉,“我是为了你跟樊家着想,才答应你收红镜姑娘为妾室的。”
他一愣,“为我?为樊家?”
她点头,“我担心自己生不出儿子,届时还是得让你纳妾,与其如此,还不如纳了红镜姑娘。”
知道她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一口答应让他将丁红镜收房,他稍稍减了火气。
“生不出儿子?”他挑眉,“你是对我没信心?”
“我是怕自己肚子不争气。我们成亲快一年了,可直到现在,我的肚皮还是没半点动静,实在让人太沮丧了。”说着,她长长一叹。
看她一副颓然的、失落的表情,樊刚暗自思忖了一下。
“你这说的不是气话吧?”他语带试探。
她瞥着他,“不是,是真话。”
“是吗?”他欺近了她,低声问道:“是不是我最近忙着展店的事,冷落了你?若是如此,我立刻让你消消气。”语罢,他一把抱起她。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教她惊羞不已,“干、干什么?还早呢!”
“不早。”
“现在才什么时候,大家都还没歇下。”她羞赧的槌了他胸口一下,“别闹了,那事等晚一点再……”
樊刚飞快的在她唇上吻了一记,目露黯光,“那好,现在先来一回,晚点再来一回。”
赵灵秀脸颊发烫,两朵红霞覆面,欲拒还迎,“你……讨厌。”
就这样,樊刚将她带入暖帐,翻云覆雨,恩爱一场,许久,她才在他怀中安心的睡去。
看着怀中睡得香甜,发出微微呼吸声的她,樊刚脸上不自觉的浮现温煦笑意。
尽管在他生命中曾经发生过那么悲伤的事,他也曾经憎恨并诅咒过老天,可老天爷终究还是弥补了他,将赵灵秀带到他面前,温暖、丰富了他的生命。
他小心翼翼的、轻柔的在她额上亲吻一记,然后闭上双眼,在她那规律而平稳的呼吸声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