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绫舞听了,怔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让你住进叶家也确实是个问题。”
如果是那种轻浮浪荡的男子,或许巴不得住进这个小小的女儿国,就算不做下
那等乱伦之事,只是平日里享受一下被众多女人包围的感觉,也很值得。
而吴庸却明确主动拒绝了这种“美事”,或许传言中说他“贪色”的话,当不得真吧?
在和吴庸的争执中,叶绫舞虽然又输了,心里却有些隐约的安慰与愉悦,她爽快地答应:“好吧,那我们就住进吴家的宅院里,叶家那边我再多聘请几个粗壮的看家护院,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庸轻轻地点头,说:“这样就好。”
叶绫舞心满意足地回家继续准备婚事。
安哲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暗暗地为她叹口气:叶大老板,你还嚷着以后家事你说了算,难道你就没发现,自从认识我家少爷以后,你其实处处都在听他的呀!
在大婚前,邓芝的妹妹邓芫来找叶绫舞。
叶绫舞正在试穿嫁衣,这是绮绣阁的师傅特意精心为她做的,大红的锦缎衣料上用金丝银线绣出了富贵团花,辉煌灿烂,美不胜收,叶绫舞穿在身上,将她秀丽温婉的容貌也衬托出几分美艳。
邓芫看到叶绫舞这副模样,原本急切的心情顿时沉落下来,她看了叶绫舞好一会儿,语气有些沉闷地说:“叶姐姐这样真漂亮。”
叶绫舞笑着道谢,又吩咐丫鬟为邓芫上茶,问她:“怎么没事突然跑来找我?”
邓芫端着茶杯欲言又止。
叶绫舞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挥手让丫鬟们都退出了屋,在邓芫身旁坐下,问:“怎么了吗?”
邓芫有些自嘲地笑笑,“本来有事的,现在也没事了。倒是要恭喜叶姐姐也找到了如意郎君。”
叶绫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叶绫舞对邓芝的一片心意,邓芫是知道的,而且邓芫以前也相当喜欢叶绫舞,有心撮合她与自家哥哥成就姻缘,只可惜邓芝对叶绫舞无意,邓芫也只能在一旁空着急。
邓芫说:“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转眼就能忘记,转身就能换一个人吗?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这样。”
叶绫舞被说得一怔,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邓芫这是在指责她移情别恋吗?还是怪她要与别人成亲了?
可是叶绫舞从来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就不顾家人、不顾孝道的女子,她明白情情爱爱不过是自己的私人感受,婚姻大事却关系到父母亲人,关系到两个家庭的未来,不是只有一个“爱”字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如果邓芝也喜欢她,愿意娶她,那么她或许还会考虑违背父亲的意愿不招赘,甘愿背负上“不孝”的名义嫁给邓芝,不再辛苦做个叶家家主,而去做邓家妇,为邓芝洗手作羹汤。
可事实上是邓芝对她全然无意,她理智的个性让她无法再继续这种令人绝望的单恋。
叶绫舞选择了沉默。
邓芫说:“那位传言中的绝色美女许樱和摄政王爷的事,拖拖拉拉好几年,我们都以为她此生就算死也要死在王府里了,结果她却出了王府,又选择了我哥,进了我家,可真是……”
邓芫很不喜欢许樱,这个话题也就点到为止,她接着说:“现在许樱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了,我哥要出海去为她寻找什么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仙果。我不想让他去,世上哪有这种果子?明知道出海寻找根本没用,一去不知道要多久,而且又很危险……”
叶绫舞又是一怔,她没想到邓芝要出海。
叶绫舞没出过远门,但是她经商这几年,接触过不少海商,据他们说出海经商虽然是暴利,一百两银子的货物出海转一圈,回来能赚回价值一万两、甚至更高的利润,但是出海也是高风险的行业,十艘船出海,能顺利回来六、七艘就算不错了,每年都有永远消失在大海之中的商船。
邓芫说:“我本来是想要你去劝劝我哥,要他别去冒险,可是……”
她的目光在叶绫舞穿着的嫁衣上又扫了一回,叹口气说:“或许你已经无心再去过问这些事了吧?”
叶绫舞沉默一会儿,才说:“令兄已有妇,而我亦要成亲,对不起,我实在没有立场去干涉他要去做什么。”
如果邓芝要做别的危险事,出于朋友的关心,她可能愿意去劝一劝,但这次他是为了他的女人去冒险,叶绫舞去劝阻的话,算什么呢?
她真的没有任何立场。
而且,想起即将入赘叶家的吴庸,叶绫舞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邓家的事,她再也不插手。
所以叶绫舞最后对邓芫说:“作为一个朋友,一个曾经受过令兄帮助的受惠者,我自然希望令兄不要出海去冒险,但如果他执意要去,我只有祝福他平安出海,平安返航。”
邓芫有些意兴阑珊,准备告辞,但是看着叶绫舞一身的华美嫁衣,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剌眼,她说:“叶姐姐,我说句真心话,你别怪我啊。”
叶绫舞微笑说:“没关系,你说。”
“我知道我哥选择了许樱会让你很难过,可是叶姐姐也不该这么草率地就把自己打发出门啊。如果因为我哥成亲了,你也赌气草草成亲,最后害的还是你自己。那个吴庸,就算我很少出门,也听说他实在不怎么样,以前吃喝嫖赌不说,还眼高过顶,居然痴心妄想要娶常乐大长公主的嫡女,我觉得这人搞不好脑筋都有问题。现在他居然又答应入赘,我看他不仅不知天高地厚,还脸皮超级厚,总是想靠着女人混饭吃,叶姐姐真要和这样的男人过一生吗?”
虽然明知她说的也有部分真实,但是叶绫舞难免还是有点生气。
她不是为了和谁赌气才成亲的,她要成亲,是觉得自己该成家立业了,年纪真不小了,不该再辜负父亲的遗愿,不该再让娘亲担忧。
可是这些话没法和邓芫这个现在心里只有风花雪月的少女解释,就算解释了,她也未必能完全理解,邓芫被邓芝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知人间疾苦。
叶绫舞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完满满一杯茶水,才将心头的怒气压下去。
她平心静气地对邓芫说:“我从来不是个草率的人,自己的婚姻大事更不会草率将就。我选择了吴庸,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吴庸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绫舞好歹在商场上历练了这些年,她不信自己会看走了眼,吴庸不是个混混,起码,现在的吴庸不是了。
相反的,她在吴庸的眼中看到了自信,看到了沉稳,看到了“万事有我”的那种淡定从容,看到了让她足以依赖的包容和温柔。
在女人的心目中,到底什么样的夫婿才是最好的?
叶绫舞以前觉得邓芝很符合她的理想,但是理想总是可遇不可求。
现在的叶绫舞觉得吴庸很符合她的心意,能够让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不再虚幻,而是脚踏实地。
邓芫轻声叹口气,说:“那好吧,那就祝福叶姐姐百年好合、美满幸福。”其实邓芫心底根本不看好叶绫舞的未来。
哥哥非要娶许樱,现在叶姐姐又非要招赘一个小混混,真是让邓芫伤心。忠言总是逆耳,没人爱听啊。
当晚,安哲对吴庸详细解说了叶绫舞和邓芝之间的过往,又特别提到了今天邓芫去拜访过叶绫舞。
安哲说:“太贵妃很不乐意少爷您入赘叶家,但是太贵妃自感对您多有亏欠,又无法公开为您选妻,所以如果您坚持到底,她也没办法。只是叶老板如果德行有亏的话,那太贵妃就绝对不会允许了,她是绝对饶不了叶老板的。”
徐太贵妃很挂念自己这个小儿子,吴庸这么多年婚姻蹉跎,也并非他的养父养母不为他操心,而是徐太贵妃总觉得民间那些小家碧玉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是官宦之家的大家闺秀也看不上小混混吴庸啊,这才耽误了吴庸的婚事。
吴庸倒真的不知道叶绫舞还有着这样一段过往,他手里摩挲着玲珑小巧的紫砂壶,琢磨了一会儿,才对安哲说:“没成亲以前,她如何,我管不着。成亲以后,如果她不守妇德,那就是我不行了,没本事留住自己的女人。你说,我会不行吗?”
安哲张口结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男人最忌讳被别人说“不行”吧?
吴庸笑了笑,“再说,叶老板今天做的有哪里不得体吗?”
没结婚以前,谁没有过一、两段情的?
去者不可留,来者犹可追,他看重的是婚后的生活。
而且,作为一个曾经攀上过人生顶峰的男人,吴庸最不缺的就是自信个大男人,难道还征服不了一个古代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