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可以继续隐藏到他们主动揭露的那天,但任谁也料不到,打击来得如此迅速,令人措手不及。
今天早上,应庆祥要曲真拿来一张国家音乐厅门票,要乃雏准时赴约。晚上六点,打扮好的她正准备离开家,曲真却突然跑来喊人。
“等一等,老太爷有事要找柳先生。”
不对劲!已坐在车上的乃雏与柳明之暗中交换一眼。
乃雏问:“不是要我去音乐会?”
“老太爷说让随扈跟着就好。柳先生,这边请。”
从没有过的状况让柳明之提高警觉。为求保险,交出乃雏提包时,他悄悄拿出自己的手机,往乃雏袋子一塞。
“那我先离开,希望二小姐玩得开心。”
目送宾士车离开后,柳明之才跟在曲真身后,来到二楼应庆祥的书房。
“老太爷。”
柳明之欠身。
“你在搞什么鬼?”
应庆祥丢出一叠列印纸。
柳明之不解。
“我费了一番工夫才查到你的资料,你之前怎么说的?你把乃雏当跳板,想藉这个机会进我们集应工作。”
“是。”
“但我查过,集应根本不是你最理想的选择,光喊出你柳明之名号,国内外任何一家跨国企业都会打开双臂欢迎你加入。”
柳明之心一沈,原来是这点让他起了疑心。
“确实,以我资历要进其他公司不是难事,但我就是想进集应——我想,应该跟集应拒绝过我有关吧。”
这理由乍听没问题,应庆祥想,但一细瞧他所放弃的东西——感觉就不对了。
“为了一点不服气放弃百万年薪,这理由我还可以接受,但是,冠达的股份怎么说?”
应庆祥轻敲桌面。“不调查我还不晓得你这么抢手,冠达的老板为了留住你,还给了你价值数千万的股份,据说你们也签下协议,只要你一跳槽,股份权利就转移,”数千万啊!俗话说得好,杀头生意有人做,赔钱生意没人做,应庆祥怎么想也想不透,竞有人会为了进入集应,放弃数千万的资产,还有那些每年准时入帐的股票红利……有鬼,他怎么想都不对劲。
“我相信你很清楚,集应不可能给你那么优渥的条件,这种情况下你还是愿意辞职,我倒要请你告诉我,为什么?”
答案很明显,因为他发现乃雏需要他!柳明之想,他该这么快把底牌揭穿吗?难就难在他还没跟应乃杰接上线。
不是想不到藉口,但他不喜欢日后被应庆祥指责他说谎——豁出去了,冲着乃雏昨晚说过的话,硬着头皮,他公布真相。
“因为我爱乃雏,我所以放弃冠达的股份转投集应,是为了想留在她身边。”
“你以为我会相信?”
应庆祥瞪大眼,本来以为柳明之是为了窃取机密,还是有其他不轨意图,但想不到他竟说是为了爱——这什么烂理由。“我说的是实话,我喜欢乃雏很久了,也一直暗地注意她、帮助她。那时候还在烦恼不知该怎么接近她,就听到您在帮她找管家——”
“荒唐、荒谬!”
应庆祥怒拍桌站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以为把所有事情推到爱情上,就能解释一切?”
“事实就是如此,不管老太爷相不相信。”
“我不相信!你说你喜欢她,她却把你当成仇人看待——”
“老太爷有过这种经验吗?”他反问。“找机会接近她、告诉她……”
“你在暗示什么?”
“喜欢一个人长达十几年,却一直没有暗示。”
他微微笑。“我只是在表明,乃雏有没有回应我的感情,无所谓;重点是我看得见她,我在她身边。”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相信你?”这什么恶心透顶的结论,他当自己是情圣,只有他一个明白什么叫爱情?应庆祥一挥手杖,打得柳明之措手不及。
他还要再打,但这一回柳明之有了防备,及时抓住手杖。
“您听我说,您应该了解乃雏性格,她不适合当什么富家少奶奶……”应庆祥用力扯回手杖,怒指大门。“我自己孙女前途不劳你费心,你给我滚,我们应家不要你这种居心叵测的管家!”柳明之咬牙,他就是担心这个,才会一直保留管家身分。
“好,你不当我是乃雏的管家,我就以一个男人的身分跟你说话,请把乃雏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痴心妄想!”
应庆祥冷哼。
“你以为你什么身分,胆敢奢望娶我应庆祥的孙女?”
“我是什么身分不重要,重点是我爱她,我会好好照顾她,她跟我在一起一定很快乐。”
“快乐值多少钱?”
应庆祥冷哼。“没错,你存款收入是不低,但想想人家李家,资产数十亿,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柳明之想,钱钱钱,这个人脑袋里除了这东西之外,再没其他别的了?“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了解,钱不能给人快乐?想想大小姐,想想乃雏,一个是疯了,连吃喝拉撒也没办法自己处理;一个是成天苦着脸,被逼着去参加她不想要、不喜欢的活动。还有你——”
“砰”地一声,应庆祥丢出的手杖打中书房门,他怒指着柳明之,苍老的脸忽红忽白。“你给我闭嘴,我们应家人的生活不需你这个外人置喙——你马上给我走,再多待一秒我立刻报警抓人。”
“我不会放弃的。”
柳明之紧握拳头,大步迈出书房。
台北另一角,乃雏一踏进国家音乐厅,马上了解爷爷为什么要她过来。
站在门边等着她的,是满脸笑意的李格郎。
“乃雏小姐。”
李格郎殷勤伸手。
李格郎年纪与柳明之相若,但举手投足、衣着气质,却在在显示他只是个出手阔绰,却不明白自己适合什么的绒绔子弟。
很巧,李格郎身上的衣服,正好是乃雏先前买送给柳明之的礼物,同款但不同颜色,她送给明之是铁灰色,李格郎穿的则是鲜艳的紫。
同款针织衫被身材瘦高的明之一穿,帅气有如杂志上模特儿,但套在肤色白皙身材略胖的李格郎身上,怎么看都像酒店牛郎。
“你好。”
乃雏勉为其难与之一握。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见过几面,我对你印象非常深刻,想不到今天有这机会跟你见面听音乐会。”
乃雏暗地做了个怪表情。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吹毛求疵挑他语病,但一想到他对姊姊的“爱”,在发现姊姊疯掉之后,便倏地消失,她就一肚子火。
要说场面话她也不是不会,但就是不爽说。“我知道我们曾见过几面,当时你是我姊的追求者,我并不怎么相信在那种情况下,你会对我印象深刻。”
要知道,当时站在他身边的,可是应家有名的“漂亮宝贝”。应乃蝶的美,可是连她这个做妹妹的,有时也会看傻了眼。
“你太谦虚了,与令姊相比,你并不逊色。”
乃雏假笑问道:“如果今天我姊姊还好好的,跟我站在一起,你会挑谁?”
“当然是你。”
骗子!乃雏板起脸。“你怎么会以为我听了这种话会高兴?”
李格郎一讶。“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说实话会惹怒你——”
应庆祥早告知他乃雏倔强、不易被驯服,来之前他早做好心理准备。但实际碰上才知道,她的难缠,远超过他想像。
“我们开门见山吧,你现在所以站在这儿,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而是看到我们应家的财产,对吧?”
“当然不是。”
李格郎一副天哪的表情。“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喔,原来是我误会你。”
乃雏装出好抱歉的模样。“所以如果将来哪天我也疯了,你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喜欢我,对我不离不弃?”
李格郎表情尴尬。这种话,要他怎么答?“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对,一样喜欢,不离不弃。”
“太好了。”
乃雏翻开提袋,这时才突然发现里边多了支手机,很像明之的。
她心里闪过不好的预兆,但表情仍旧不变。
她取出自个儿的手机,按了几个键开始录音。“来,为表诚意!请格郎先生务必对着手机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哪怕是我疯了,集应倒闭了,我们应家财产全没了,你还是一样喜欢我应乃雏,绝对不会抛弃我——”
“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格郎挥开她手。
“要证明啊……”
她装出忧惧表情。“我好怕我会重蹈姊姊覆辙,我担心哪天我精神崩溃了,结果你甩掉我就像甩掉姊姊一样,没两天又去找别的有钱女生约会……”
“胡闹!”李格郎发起脾气。
“为什么一定要相提并论?”
“我为什么要发这种誓?乃蝶是乃蝶你是你。”
“我只是想确定你多喜欢我。”
乃雏把手机丢回提袋。“坦白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你,而我也相信,你喜欢的女人绝对不是我这种类型。我们在一起,只是徒增困扰,我希望你三思。”
说半天,原来是想解除婚约,李格郎低笑。“或许你说对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还是会跟你结婚。”
“因为集应?”
李格郎不搭腔,但眼神早已说明一切。
乃雏深深吸气。“所以要你主动解除婚约,是不可能的事喽?”
“我们李家非常欢迎你加入。”
恶心透顶!“很抱歉,我身体不舒服,我要走了。”
距离音乐会开始还有十多分钟,但乃雏连多待一秒也不愿意。
“不行。”
李格郎拉住她。“我已经安排好记者过来拍照,你有义务留下来。
一想不到这人配备还真齐全,乃雏笑笑地凑近他。“好啊,如果你想被拍些脸被抓花、衣服被扯破的照片,我很愿意配合。”
李格郎马上跳开。“你难道不怕丢了你们应家的脸?”
“为了让你难看,我不怕。”
乃雏挺直腰。
两人对瞪许久,李格郎撂下狠话。“随便你,反正我们最后一定会结婚。”
“相信我,那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丢下这两句,乃雏帅气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