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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谋甜妻(上) 第六章 皇家那浑水(1)
作者:千寻
   
  “二爷,等等……”燕瑀走得飞快,追在后头的小太监一边跑一边喊人。

  终于,燕瑀在龙爪槐前停下脚步,他扶着树干弯下腰,大口大口吸气。

  小太监追赶上来,他顾不得喘息,连忙安抚。“二爷,您别把话放在心里,皇后娘娘不是故意的。”

  “哼,不是故意?她分明故意在燕帧跟前让我没脸。搞不懂,我才是嫡子,为什么她只看重燕桢、只待他好,却拿我当个屁。”

  “不会的,皇后娘娘对二爷是、是……”小太监想半天,才挤出一句,“爱之深责之切。”

  “胡扯,这话拿去骗旁人,别想糊弄我。”

  他恨恨地踹树身一下,树后的苏木直觉揽住以芳,悄悄地往后退两步。

  被抱进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淡淡药香,以芳笑得灿烂无边,他的身子不像哥哥们那样壮硕,可硬硬的胸口,让人窝进去便再不想离开。

  “三爷——”

  小太监刚开口,燕瑀立刻打断,问:“你相信传言吗?”

  “传言?二爷指的是……”声音微抖,他其实知道二爷指的是什么,可他一个位卑命贱的小太监,能说?敢说?

  “当年母后和娴贵妃同时产子,母后亲子一落地便死了,当时父皇急需一个嫡子稳固朝堂,便将娴贵妃所出的儿子抱走,谎称是母后所出。”

  这话小太监哪敢回应,但苏木和以芳心底同时回应了。

  有可能!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皇后娘娘那样的人品怎会生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若传言为真,许多事就能说得通。

  为何皇后对燕瑀总是淡淡的,不如对燕帧来得看重与亲热?为何皇上对皇后优待敬重,而皇后对皇上却是不远不近,冷淡得不像夫妻?

  身为皇后,她只尽责将后宫管理好,却对皇上的宠爱不上心,连旁人多提皇上两声她都不乐意。

  知道皇后喜欢苏木,皇上便经常召苏木到跟前说话,起初的话题是皇后娘娘凤体如何,之后探问皇后与苏木的闲谈内容,这部分属于隐私,苏木能说的不多,他只好将话题引到朝政上。

  谁知一谈二谈,苏木竟与皇帝相谈甚欢,最近隐隐地皇上与他有成为忘年之交的FU,若非如此,燕瑀怎会疯狂嫉妒到想出一个蠢计划,试图暗害苏木不成却反受其害。

  见小太监不答,燕瑀自顾自接话。“我相信,从小娴贵妃待我就不同,有好吃好玩好东西都会留给我,她嘘寒问暖,待我比母后待我更亲厚,对了,你觉不觉得爷和娴贵妃的亲弟弟长得很像?”

  小太监苦笑,哪儿像啊,不就是两人都矮了点、胖了点、蠢了点以及丑了点,但这话他半句都不敢说。

  “二爷,咱不说这话好不?不管怎样,二爷都是皇后娘娘所出嫡子,是皇上最看的儿子。”小太监把话咬死,半句不肯出差错。

  “父皇看重我?哼!他宁可同苏木那个贱民说话,也不肯多看我两眼。”

  这话让以芳不满,她大翻白眼,翻到脑仁儿都痛了。

  皇上喜欢和苏木说话是因为他学富五车、满腹才华,皇上多么聪明睿智呀,和燕璃这等蠢材哪有话可说?

  她超想跳出去抓起燕瑀的衣襟问: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做旗鼓相当?什么叫棋逢对手?别说皇上,便是她这个程度的笨蛋,同他多讲两句也会被他的愚蠢给弄得发火。

  过去装淑女,有怒只能往肚子里咽,如今她还怕谁?

  “有的有的,昨天皇上不是请二爷过去说了好半天的话。”

  说话?是训斥才对吧!燕瑀咬牙切齿,那是太傅告状,说他不解经义、上课打混,课业远远不及燕帧,想让两人分开上课。

  他不懂,背那些死物有啥用?将来他可是要继承大统的,如若父皇真心待他好,就该让他进内阁听政。

  结果那天父亲训斥几句后让他在旁面壁自省,为顾及面子,父皇命人将御书房的门给关上,大家都以为父皇是要亲自教导,哪晓得……他越想满肚子火气越旺。

  “算了,不说了!”燕瑀烦躁地把头摇成波浪鼓。

  “对,咱不说这种空穴来风的谣言,二爷别往心里去,也别到处讲。”

  燕瑀瞪小太监一眼,他又不是傻子,现在自己可是好处占尽,藏着都来不及,还能到处讲,倘若外头知道他和燕帧都是庶子,两人再无嫡庶之分,说不定拥戴燕帧的人会远胜自己。

  “走了。”

  “二爷要去哪儿?”

  “去留君楼。”他最近不知怎地,越发觉得力不从心,连想起以芳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蛋也兴奋不起来,会不会是身边的女子伺候不好?算了,到外头寻刺激去。

  小太监眉头打了结,留君楼可不是好地方,只是再不好总好过主子爷满口胡言。

  叹口气,他连忙追上燕瑀的脚步。

  人走远了,苏木拉着以芳走出来,双眉轻蹙,目光远眺。

  “你也在猜想谣言是真是假?”以芳问。

  一笑,苏木回答,“不管真假都与我们无关,别多想。”

  “爹爹也是这么说的,无法改变的事就别多想,想多了只会脑仁儿疼,于事无补。”

  苏木失笑,便是郑国公那样的性子才能养出心大的女儿。也是,不然敏锐又敏感的她,很容易钻牛角尖的,就像……“她”。

  他摸摸她的头发,想夸她两句,不料她蹦出一句话。

  “就是觉得皇后娘娘太冤,死了儿子还得帮人家养儿子,若养到好的还没话说,偏偏养到这么个……”

  以芳想说“废物”,但她再没脑,多年来母亲的“辛勤教养”以及“热情雕琢”,她也懂得嘴巴该适时带上门把。

  “觉得皇后娘娘冤枉,有空就多进宫陪她说话。”

  苏木看得出来,皇后喜欢以芳,过去她虽被逼出一副知礼守礼的好模样,可天真烂漫是事实、心地纯善是事实,她再会演也演不来心机深沉。

  后宫浸淫多年的女子,早已失去这种特质,却又往往被这特质吸引,也许天真的以芳会让她们怀念当年青春年少的自己,感慨被岁月辗压的如今。

  “行,往后你要进宫,通知一声,你来我便来。”

  苏木应下。

  说完,两人继续走着,半路上遇见愁眉深锁的燕帧,看见他们,燕帧勉强挤出笑脸。

  “见过大皇子。”苏木低头,以芳屈膝为礼。

  “你们要去见母后吗?”他试着平复情绪,但紧握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

  “是,该给娘娘请平安脉了。”

  燕帧犹豫片刻后咬牙说:“方才二皇弟……母后心气不顺,你们好生劝几句吧。”

  以芳与苏木对望一眼,猜测刚刚燕瑀在皇后那里闹得很凶?

  撇撇嘴,她觉得皇后不仅仅冤枉,还倒楣彻底,捡了个这等货色回来养,简直是不能再倒楣了。

  “是。”苏木回应。

  燕帧点点头后走开,只是才走上几步又转回身,一把拉住苏木手臂,欲言又止。

  “大皇子还有事?”

  “我知道你能与母后说得上话,母后心思重,你多开解她吧。”

  燕帧很想直话直说,说母后尽责尽分,想将皇弟教好,可他总令母后失望,他想说自己没有与皇弟争位的心思,之所以勤奋上进只是为了让母后开心,他想说他会蓄存实力,日后辅佐皇弟,解母后心头烦忧,可是皇弟总是妒嫉、总是愤怒、总是处处提防自己。

  他想过的,想与母后疏离,不愿成为母后与皇弟的争端。

  可是他……做不到,母后是他的明灯,他必须在她的照耀下才能稳稳地走好每一步。

  从小到大,这个对他不友善的皇宫,只有母后愿意宽待他,他已经离不了母后,孝顺母后是他最想做的事,现在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即使燕帧没有明说,但光是这几句也已经交浅言深。

  苏木不过一介小小郎中,哪有资格开解皇后?但苏木不贵怪,因为深知燕帧对皇后纯孝,一心盼她顺心遂意,若非别无他法,他不会如此失仪。

  以芳看着满肚子话却不能敞开说的两人,一笑,接口道:“大皇子放心,有我在呢,旁的不会,逗人乐的本事我可能耐的很。晚点你再进慈慎宫,必会看见一位心花怒放的皇后娘娘。”

  以芳的话让燕帧松开眉心,笑道:“多谢以芳。”

  周望失踪了!

  没死,是失踪,他的亲属还在,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的儿女在父母膝下,女儿出嫁时他也没回去筹办婚事。

  听说周望失踪那天起了个大早,说要与几个旧友叙叙,想寻点门路,看能不能在新朝谋个一官半职。

  他的爹娘劝他道:“别去,平安就是福,想想你们那群受前朝重用的人,哪个得了好下场?你运气好,脱身得早,方才留下一条性命,好不容易渐渐被遗忘,这会儿若是再冒出头,万一被皇上记恨,岂非自找死路。”

  父母一通劝没劝动周望,他对仕途有强烈野心,时局虽然给了他重重一击,他依旧不肯放弃,最终他还是进城了。

  可自那之后,周望再没有出现过,一年年过去,他的亲人都已放弃寻找,只当他死在外头了。

  郑启山听完派出去的人回禀周望的事,他明白查不了了,“下去歇着吧。”

  “是。”侍卫拱手为礼,退下。

  听完这事,以芳坐不住了,人在心已不在,她吐吐舌头说:“爹娘肯定有事要忙,我先出去。”话才刚说,前脚已经跨到门槛边。

  “等等!”郑国公一喊,把她将伸未伸的右脚给拉回来。

  “爹有事?”

  “要去哪?”郑启山臭着一张脸。还当他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妻子默许,他早拿刀去恐吓人了。

  “没啊,就、就出去逛逛。”她耸耸肩,想到苏木,笑得满面娇艳。

  “当你爹眼瞎啊。”

  “怎么可能眼瞎?爹的眼睛炯亮有神,目光一扫,扫尽千军万马,谁敢不服?谁不低头?”拍马屁的话说上一通,往常爹爹这会儿就该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了,可今天气氛不对……

  “别转移话题,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苏氏医馆混。”老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老婆偶尔去一趟,他那颗心就火烧火燎的了,没想女儿全然不顾老子心情,天天都往那儿跑,那儿是有黄金还是珠宝啊,值得娘俩儿喜欢成这副模样?

  “什么混?爹这话说得忒难听了,女儿不过是年纪渐长,突然发现自己一事无成、虚度时光,深怕日后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又恰恰发觉自己对医药好像有那么点儿天分,这才上苏氏医馆学艺。爹娘放心,我在外头都着男装,没人知道我是国公府小姐。”

  演戏的事儿,虽然不耐烦也不必要了,但看娘亲在意,她便也没放松。

  “真想学医术?”郑启山问。

  “是啊,我想学武,爹娘不允,我不爱习文,爹娘偏压着我练字,活到十五岁,好不容易发现自己有发术天分,爹娘就允了我吧。”

  “那行,我与沈太医有旧,过几日我让他收个新徒弟,往后你就到太医院学习。”郑国公一双铜玲大眼瞪向女儿,装!看你怎么装?

  啥,沈太医?呵呵,以芳干笑两声,憋半天才憋出一句,“要学医,当然要找最厉害的,苏神医名满天下,他愿意教,我干么屈就旁人?何况苏神医还是我表舅呢,自己人教才会尽心尽力。”

  “你让关太傅教你三字经试试,他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杀鸡焉用牛刀,爹允诺,等你有了沈太医本事,届时,我必三顾茅庐请苏叶上门教你医术。”

  呵呵、呵呵……等她有沈太医的本事,恐怕苏神医坟前的草都齐腰了。

  “爹常说身为女子注定辛苦,能快活也就成亲前这段日子,你忍心剥夺女儿为数稀少的快乐?”

  见爹不看自己,以芳转头跟母亲讨拍。“娘,我是真的乖啊,你让我怎么做我都乖乖照做,不信你去外头问问,大家是不是都夸国公府大小姐温柔端庄、家教良好?努力的人总要有点回报,对吧?”

  母亲失笑,女子本该有的行为举止,在她眼里竟然成了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可怎么办呢?这是亲生的,就算是生坏了,错也在自己身上,“让她去吧,别太晚回来便是。”

  见娘出声,以芳像蚱蜢似的一蹦,跳起来。“是,我一定晚出早归。”

  丢下话,她不理会爹爹冒烟的头顶,飞快往外窜。

  郑启山不满了,“你这是做什么?是你自己说的,女子得端庄矜持,得才名远播,得时时注意言行举止,博得好名声,才能争取更多选择。”

  他可是把妻子说过的每句话都牢牢记在脑袋里。

  “这话没错。”

  “既然如此,医馆里全是男子,你让以芳过去,岂不危险?偏偏她那身力气不能轻易现于人前,要是吃了亏,可怎么办才好。”

  见丈夫满脸纠结,吕氏能不知道他乱想什么?真幼稚,都斗多少年了还不累。

  “我看上苏木了。”她实话实说。

  “啥?”

  “那孩子稳重、有本事……”她才说一半,就让丈夫给顶了。

  “不行,他姓苏,咱家不能与姓苏的结亲。”

  “就为这个?”

  “不然呢?”一个虎视眈眈的苏叶就够惹人嫌了,再来一个虎视眈眈的苏木,还让不让人活啊!

  “你有没有想过,苏木无父无母,表哥又喜欢四处行医、居无定所,倘若两人成亲,我们就能让他们住进国公府,届时你可以天天看见女儿,不必担心她被欺负。”

  啥?这、这、这……挺让人动心的,只是终归和苏木牵扯上关系,会不会一句尊师如父,女儿得喊苏叶一声爹?郑启山看着妻子,心底百转千回。

  “就算日后儿孙多,府里住不下,咱们可以把隔壁宅子买下来,两边打个门,往后你想看女儿、外孙,开了门就能见着,这样不好?”

  “好是好,可是那个苏木长得太好,好看的男子通常都不专情……”

  “谁说的,我家相公长得那么好,不也是只对我专情。”

  这话说得多动听呐,他家老婆就是知道顺着他的毛摸。“可是苏木那身板不行,看起来有点弱,不知道能不能禁得起咱们女儿一棒锤。”

  “所以你想替女儿找个孔武有力,心情不好、喝了酒就拿女儿当沙包打的女婿?”

  “不是这么说,可男人就得有男人样儿,苏木长得太娘,何况国公府嫡女嫁个没有品级的大夫,着实委屈了。”

  “当初我爹娘也认为我嫁个不会写诗填词的武夫是委屈了,可瞧瞧我现在过得多好啊,当年那些姊妹们没有人能比得上我。”

  吕氏猛往丈夫脸上贴金,没想郑启山还是不乐意。“可我不想委屈女儿,她还小,有的是时间,咱们再慢慢找,总会找到好的……”

  吕氏烦了,该摸的毛摸过、该顺的顺过,他还是这副德性?

  说穿啦,他最不满的就是苏木的师父叫做苏叶,如果改成沈叶、王叶、李叶的,这会儿肯定点头如捣蒜。

  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摆,她说:“女儿的亲事我不管了,你想怎么做全随你。”

  见妻子不坚持,他立马弯下两道浓密粗厚的大眉毛。“娘子放心,为夫一定会精挑细选,给女儿寻个方方面面都好的夫婿。”

  “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否则到时哭都来不及。”

  “什么意思?”国公府的女儿不愁嫁,且女儿才名远播、抢手得很,怎么会哭?

  “你立下大功劳,皇上有意与咱们家攀亲,只不过皇上属意二皇子,皇后却想撮合以芳和大皇子,届时圣旨下达,不管你乐不乐意,都得把女儿送进那堵高墙里。”丢下话,吕氏转身往内室走去。

  这话让郑启山不淡定了,后宫是吃人的地方,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位置身分摆在那儿,亲生儿子不也说没就没了,至今尚未查出是谁下的毒手。

  再想想他家女儿,那么多的规矩……三不五时演演戏还行,经年累月被规矩绑手捆脚,就算不被害死也会被困死。

  他心急了,追着媳妇跑进屋里,他想告诉妻子:再跟我谈谈苏木的性情、再说说苏木的好处……

  他没想到媳妇正在更衣,外衣方除,上身只剩下一件葱绿色的肚兜。

  打了年余的仗,回来又身受重伤,好不容易伤养好,妻子又以养生为重不让他近身,这会儿妻子窈窕的身子在跟前,吼……他成了扑羊恶虎。

  他一把抱住妻子,窜身横飞,双双倒在厚厚的棉被上。

  被他这一弄,吕氏红了脸,捶他几下。“你做啥,我还得去给母亲请安。”

  “请安的事先缓缓,咱们得先谈谈……”他一面说,大手已经顺着肚兜下缘溜进里头。

  “谈什么?”这种情况之下能好好说话都难,还谈呢。

  “谈谈小以平的事儿。”国富民安、四方升平,只差最后一个。

  话说完,他一个翻身,压在妻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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