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刚刚说了什么?
杨巧乐一直到坐进伊介均的车中,脑袋中还被那四个字一我的女人,给震得噏嗡作响。
有种喜悦的甜蜜感觉在她心中迅速发酵,就像回到当年在学校时他对着其它男人的宣示一样,他虽然霸道,独占欲强,却让她的心头暖烘烘的,宛若打翻了糖罐子似的,心头好甜好甜。
但这份窃喜马上被现实给浇醒。
天,她在干么?现在并不是五年前,他也不再是她的男友,她怎么忘形了?
况且被他这么一搅和,她的工作不是更加没有转圜的余地?那她怎么养活母亲和儿子?
焦虑与担忧取代了方才的喜悦,她大喊,“停车,快停车!”
“怎么了?”伊介均斜睨她一眼,并不打算停车。
“我得回去求得公司的谅解,否则我就要被解雇了!”她着急的解释。
“解雇?”他皱眉,一想,心中差不多有底了,“难怪方才你会任由她们羞辱你,看来是游美云跟范锡昆一起搞的鬼。”
“是我不好,不该得罪他们。”杨巧乐自嘲的苦笑,“这个社会不就是如此吗?只要能挽回工作,就算她们对我再过分,我也不该反抗。”
听出她话中的沮丧与自我眨低之意,让伊介均不由得心疼与愤怒起来,“这个社会还是有公平正义,你这个想法太悲观了。”
杨巧乐看了一眼他英俊的侧脸,摇摇头道:“像你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是不会了解我们这种低下阶级的痛苦与无奈的。”
“金字塔顶端的人也得靠自我努力才能永远站在高处,而且每天背负的沉重压力不见得比你们少。”他凝重着神色为自己辩驳。
“你过得不快乐吗?”他的语气让她忍不住关心的问,自己的事情似乎不再那么重要。
“快乐的定义是什么?”伊介均舒展眉头,浅浅扯唇道:“如果有钱就会快乐的话,那我应该很决乐,如果卖力工作就会快乐的话,那我的确是非常快乐,但是……这几年来,我真正感到快乐的时候却只有昨晚。”
他意味深长的凝视让杨巧乐的心一突,连忙低垂下头,不敢迎视他热烈的注视,嗫嚅地道:“那只是个意外,请、请你不要再提起。”
“意外?”眉头一皱,大掌猛地将方向盘一转,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你再说一次!”他转向她,神色阴森得吓人。
“我、我们本来就不该发生那种事情。”杨巧乐咬牙忍着心痛,说出违心之论。
只有她自己知道,能再跟他相逢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也只有她才真的能说,这几年来,最快乐的就是昨晚了。
“难道你把我跟范锡昆那种人归于同一类?”伊介均咬牙逼问。
“不是的!”她猛地摇头。
“还是你跟任何人都可以做那种事?”话才说出口,他就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怎么可以这样指控我?”杨巧乐的脸刷地变得苍白,颤抖着没有血色的唇瓣道。
这辈子她只有他一个男人,以前是,以后也是,他怎么可以这样质疑她?
看着她哀怨的眼神,在他心中的某处突然被深深的牵动了下,涌上一抹揪心酸楚,好久好久以前,她似乎也曾经这样看过他?
伊介均轻叹口气,自然的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歉,“对不起,是我胡言乱语,请你不要生气。”
他的温柔让杨巧乐的心一酸,眼眶忍不住泛红起来。以前的他就是这样,在她伤心难过时,他都会拥她入怀,温柔的呵护着她,让她抛开所有的伤心。
但在五年前,是她自己放弃了他,放弃了这项权力。
“不。”推开他那令她眷恋的怀抱,她强迫自己伪装冷淡,“是我的行为让你产生那样的误会,怪不了你。”
突然失去她的体温让他感到失落。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想念起拥抱她的滋味?
从来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勾起他这样的感觉,只有她,仅这短短一两天的相处,却让他有种想要永远拥有她的强烈渴望。
“我会照顾你!”他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同时震撼住两个人。
杨巧乐怔怔的瞅着他。这句话太熟悉了,当年他也曾意气风发的发出这样的豪语,那年他们还天真的不懂什么叫做门当户对,不懂什么是世间险恶,只单纯的以为他们的爱情会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污辱你的意思!我一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只要我能力所及,都会帮你。”她的视线瞅得他心慌,让他急忙解释。
商场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讲话会紧张结巴。
“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谢谢你。”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也没资格再作梦了。“我该回家了,再见。”
她的拒绝让伊介均怅然若失,但自尊却让他无法开口,见杨巧乐打算开车门下车,他才出声道:“至少让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搭公交车,很方便的。”她摇头拒绝,生怕自己再跟他相处多一秒,她会弃械投降。
“你连这样的小事都要拒绝我吗?”他突然感到生气,对她的疏离有种莫名的难受与愤怒。
杨巧乐听了为之一顿,还没回答前,伊介均已经重踩油门,咻的将车子驶离了路边。
“告诉我怎么走。”他只丢下这句话,就没再吭声。
偷偷地瞄了眼他的侧脸,杨巧乐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情,每次他一不高兴,薄唇就会抿得好紧好紧,然后她就会扯着他的手撒娇,直到逗得他无奈的笑出声为止。
唉,过去的情景历历在目,但现在的她却没有那个权利当他心爱的小女人了。
她黯然的垂下长睫,只有在该开口报路的时候出声,其它时间都保持沉默,让两个人之间彷佛隔着一层薄膜,沉闷极了。
“麻烦请你这边靠边停。”见家门就在眼前,杨巧乐连忙示意他停车。
“哪一栋?”伊介均打算开到她家门口。
“呃,就在前面,你在这边停车就可以了。”以前他常在路口等她,他全忘了……
“哪一间?”他很坚持。
“那间。”她胡乱指了一间。
伊介均斜睨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不是她指的那一间。
“你要开去哪?”见他错过了自己指的那栋房子,杨巧乐紧张的问道。
只见他将车缓缓停在巷子里最后边的房子门前,转向她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是这间。”
她错愕的怔了怔,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他还是记得些什么。
“是这里吧?”他开始不确定了,真不懂方才自己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谢谢你送我回家,再见。”杨巧乐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打开车门走下车。
就这样不再见吗?伊介均的心一动,赶忙拉起手煞车熄火,跟着跳下了车。
“杨巧乐。”他出声喊她。
她的背影僵了僵,没有回头。
伊介均一急,快步想冲上前,但跛行的脚却让他挫败的发出低咒声,“这该死的脚!”
他带着懊恼的低吼让杨巧乐的心一揪,还是放不下他,转身走到他身边,“你何必跟脚过不去?”
“你怎么不说是脚跟我过不去?”让她看到自己的糗样,伊介均第一次因为跛脚而感到自&。
“它都伤成这样,还尽心尽力的支撑你、替你工作,你应该要感谢它,而不是咒骂它。”她轻声叹道。
怔怔的看着她,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而不是可惜怜悯的假意安慰他。
一股又热又甜的气在胸口翻腾着,他忍不住攫起她的手道:“我想再见你!”
杨巧乐的心一突,连忙抽回自己的手道,“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机会是自己创造的。”伊介均坚定的表态,“我不是那种只想玩一夜情的男人。”
她知道,她知道他是个专情认真的好男人,但正因为如此,他不该再跟她纠葛下去。
“你的意思是想追求我吗?”她狠下心,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淡漠。
追求?这就是追求吧?自从车祸之后,他就不再有追求任何人的欲望,或许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天——与脑海中的她相遇。
“听我说,或许你不相信,但我还是认为你会出现在我脑中一定有原因,既然我们没见过,就算是上帝早就安排好我们的缘分,我不希望就这样错过你。”
没错,他就是要她!
“大少爷,你也太天真了,你是什么身分?我是什么身分?我们之间有如天壤之别,什么叫做安排好的缘分?这一切只是你的新鲜感作祟罢了。”杨巧乐故做嘲讽的道,但心中却因为他的“告白”而掀起阵阵涟漪。
“新鲜?你怎么会认为,对已经存在我生命中五年的你还只会是新鲜两个字就可以道尽的呢?”伊介均深深的凝视着她,缓缓道:“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让我说出这些话,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影像重迭了!她好像又看到当年跟她告白的那个潇洒大男孩,只是当年的他多了许多的狂傲与自信。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忘形的点头答应,但是收取他母亲钱财的那一幕又挡在她眼前,让她的心一揪,冷下表情,“我想你是误会了,你是什么态度对我来讲都无所谓,我不可能跟你有任何交集,更不可能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