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面包店从此一炮而红。
虽然原本生意就不错,但以前是老字号的名声使然,而现在,人人都是慕奥文的名而来。
许多人千里迢迢来到店里排队,只为了一尝世界冠军做出的美味,也有更多人是为了瞻仰奥文的风采。甚至因为他在厨房忙著,没空到前面来露个面,而引起崇拜者抗议的事履见不鲜。
洁西仍然站在柜台,但她很清楚的感觉到许多人对她指指点点。或许这就是盛名之累,奥文在领奖时对她的告白全世界都听到了,所以即使再不自在,她也必须强打著笑脸迎接那些羡慕或嫉妒的眼神。
回到英国已经一个月了,她有种好久没见到奥文的感觉,他每天就是忙碌、忙碌,不断忙碌,不仅忙店里的事,还要应付各种国内外的邀请及会议。而由于生意变好的关系,她舍不得他太累,因此他搬回了肯特面包店的楼上,这又让她更难见到他。
这天,按捺不住思念,在店里打烊后,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租屋处,反而爬上了阁楼,等著给奥文一个惊喜。
他应该一样的想她吧?算一算,两人纵使天天见面,但静下来谈天的机会却屈指可数,往往只能眼神交会,顶多他会在没人看到的时候蜻蜓点水的给她一个吻,尔后再也没有亲热的机会。
拖著疲累的身躯上楼,奥文却觉得自己的精神十分饱满。这阵子虽然忙,但他觉得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开门进了房间,阖上门,转身就看到床上的隆起,宝石般的绿眸陡然放出光芒,二话不说扑上床,搂住床上的娇人儿就是一阵热吻。
“不……不是啦!人家等你不是要那个……”她娇喘吁吁地应付他的热情,一边徒然无功地推拒他。总算等到他解了点渴,她才得以从缠绵的热浪中解脱。
“老天,我好久没碰你了。”他眼中仍饱含浓浓的情欲。
“我也是。”她回搂住他,靠在他的胸前玩他的钮扣。“我只是想找你谈谈心嘛!谁叫你这么急色,你不觉得我们好久没说到话了吗?”
“是啊。”过去两人同住一起时,不仅有时间可以头靠著头一起说傻话,还可以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如今竟成了奢望。
“奥文,我一直想问你,”她解开了他的第一颗钮扣,开始研究下一颗,“肯特面包店已经增加了人手,店面也扩大了,而你的名声更是无人不晓,也算是达到扬眉吐气的目的了吧?”
沉默片刻,他抚著她柔亮的黑发,语气坚定地道:“还不够。”
“怎么说?”
“他还没有反应。”
“他?”她纳闷。“你是说你父亲?他应该要有什么反应?”
“他应该会不择手段地阻止我的成功、阻止肯特面包店的运作。”沉穆的脸拉了下来。
“可是他并没有,不是吗?”她翻身压上他,直接趴在他的胸前,“奥文,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看到他了,在世界面包大赛那天。”她抬起脸,直对著他,“我想他应该一开始就在那里了,他一直看著你做的汉弥顿大饭店,表情很复杂。”
奥文不语,心里有种微妙的情感冲击。
“你想……他会不会改变主意,不再阻挠你了呢?”
“……”他思索了一番,“我不知道。”
或许,他也从没试图去了解他的父亲,只是一味反抗他对他的专制。
“奥文,你讨厌汉弥顿大饭店吗?”
这又是另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他想了想,还是老实说出自己的感觉,“不,那也算是我的家,我不会讨厌它的……我讨厌的,是它限制了我的人生。”
他亲了亲她的小嘴,从她身上得到一点安慰,才有勇气继续吐实,“从小我就必须是汉弥顿的接班人,我不能发展自己的兴趣、不能追求自己的理想,当我发现我的未来只能关在汉弥顿一生,做著日复一日的例行公事,还必须因此舍弃自己最爱的烘焙时,我就决定一定要离开。”
“所以你并不是排斥汉弥顿,而是讨厌别人安排你的人生。”服顺地任由他亲吻,她安抚似地触摸他的五官。“可是,你父亲也有点年纪了,你要和他僵持多久呢?”
是啊,这个问题他也常问自己。
久不见父亲,他的两鬓已斑白,脸上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如果自己一直坚持对抗他、逃避他,他还有多少时间等他这个儿子?而汉弥顿是父亲一生的心血,也是自己从小到大的乐园,难道他就忍心看它逐渐凋零颓圮?
可是,他虽然向父亲证明了自己在烘焙上的能力,却还没有听到他亲口认同自己,他似乎也还没放弃要他回去接管汉弥顿,做那些繁琐无趣的行政管理事务,难道自己要放弃所有的努力?
“奥文,我知道你在等什么。”她又解开他一颗扣子,轻抓著他的胸毛,“如果在不违反你的志向,又可以顾及汉弥顿未来的情况下,你愿意面对你父亲吗?”
“嗯?”他被勾起了兴趣。
“你知道我在做管理方面的研究吧?汉弥顿也是很重要的管理研究对象喔!虽然汉弥顿的餐饮及点心是承包给英国几家出名的餐厅,可是我听说汉弥顿在饮食方面的顾客满意度没有行政管理方面的满意度高,还有每况愈下的趋势,足见他们在这方面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我想,以世界面包比赛冠军奥文?凯伯瑞现在的名声,应该有资格跟汉弥顿谈判了吧?”
“你是说……”他讶异于她的胆识。
“既然不好就要换掉,你觉得由肯特面包店取而代之如何?”
这是个好主意,他不得不承认。不过执行上却有相当的难度,首先,谈判不是他的强项,何况肯特面包店主要只做点心及面包,其他餐点并未提供。然而若是失败,他可不想让父亲看低了,以为他这个儿子又回头想抱他的大腿。
明白他的顾忌,洁西微微一笑,“你知道他在离开世界面包大赛会场时,对我说了什么吗?”
既然如此,好好照顾他吧!
由她口中转达,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奥文苦涩地笑了,眼眸中的复杂情感,几乎夺眶而出。
他努力了这么久、反抗了这么久,只因父亲短短的一句话,竟令他像放下了长久担负在背上的大石,整个心神都撼动起来。
他知道,自己从小一直仰望的那个昂藏背影,他追上了。
“奥文……我明白你不喜欢谈判那一类的琐事,不如我来替你和令尊谈吧!”她知道他动摇了,为了他父亲迟来的关心。
“你?”他怀疑是自己心中的撼动令他听错了。因为去和父亲谈判,绝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喂喂喂,好歹我也是牛津的管理硕士,就算给我一个实习的机会嘛!”她撒著娇,一手举起来抚弄他的胸膛。
“你在色诱我吗?”他绽开微笑,享受著她的触摸。
“我还需要色诱吗?”她更顽皮地轻啮他小腹的肌肉。
欲望一触即发,他此时真的需要她来平抚心中的不宁静。大手伸进她的衣服,立刻反客为主,剥掉那些碍事的衣物。
“不,你早就成功了。”
***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说服我?”理查盯著这个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小妮子。
“因为,您希望您的儿子回来。”
洁西经过了千辛万苦,和凯伯瑞董事长的秘书预约了几万次,又到汉弥顿站岗好几天,才得以与他见面。
“那又如何?只要我希望,他就会回来?”他冷冷一笑。
“还记得比赛那天,奥文做的汉弥顿面包屋吗?像真的一样对吧?”没有再继续谈判的话题,她将话锋一转。
想到那座面包屋,他心里顿时兴起难以名状的矛盾情绪。
“我想,那能够证明就算奥文离开这里,他也没有忘记过汉弥顿。”她补充说道。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提到儿子的顽固,他有些动气。
“因为他爱汉弥顿,但更爱烘焙,做一个面包师傅他可以找到自己的价值,别人尊敬的,是奥文这个人。可在汉弥顿却会扼杀他的生命力,他永远只是理查?凯伯瑞的儿子。”
理查不语。难道自己帮他铺好平步青云的路错了吗?
“伯父,奥文在烘焙上的天分您也看到了,为什么还要阻止他呢?”
揉揉眉心,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要阻挠那孩子。“当一个烘焙师傅是很辛苦的事,而且一辈子没没无闻的师傅多不胜数,我不看好他。而且汉弥顿是家族百年基业,需要一个继承者,这是他无法摆脱的责任!”
“所以,您是怕他吃了没必要的苦!我就知道您是很关心他的,伯父。”她猜得果然没错,这对父子真的很欠缺沟通。“可是,您似乎忘了这会埋没他的天分及兴趣,让他一辈子都不开心。伯父,您吃过他做的糕点了吧?”
她用的是过去完成式,证明她知道他找机会吃过奥文做的东西,甚至之后还有好几次偷偷派亨利去买。
这让理查略微尴尬,回避不语。
“所以,您应该知道他注定要走这一行的!他以实力证明了他不是没没无闻的那一个。他现在要回来了,以世界冠军奥文的身分,想接下汉弥顿在餐饮方面的业务,因为他一定能让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