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郁甄终究拗不过方忠信的坚持,便和方忠信来到饭店外头的庭园座椅,向他说明今晚的跟监行动。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跟监行动警方也会做,不过警方做得比她更专业、更精准,但对象大多是罪犯,不是那些外遇的对象。
他不相信平淡无奇的跟监行动可以让她落泪,毕竟那些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使她同情那些在婚姻里受委屈的一方也一样;她之所以哭,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跟她有切身关系的事。
“没、没有啊,什么都没发生。”叶郁甄心口一紧,料不到方忠信这般敏锐,企图打哈哈蒙混过去。
“大概是撞疼了吧,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掉眼泪。”
她不喜欢自己如此脆弱,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哭,再加上自己和方忠信真的没那么熟,跟他说那些私事好像不太适当,因此她并不打算对方忠信坦白。
“那不算很严重的擦撞,如果你当我是朋友,有事就说出来。”方忠信暗叹一口。“就算我帮不上你的忙,说出来或许会让你心里舒坦一些。”
“方大哥……”
叶郁甄动拥了,为他的热心所感动。
她确实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而与她仅是君子之交的方忠信,或许会是个最恰当的听众也说不定。
“要是你觉得为难就算了,我只是关心你。”她的态度够明白了,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愫恐怕永远只能埋在心底。
“谢谢你,方大哥。”
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下定决心,将刚才在饭店里看见丈夫搂着一名女子的情况缓缓道出……“原来如此。”方忠信的眼黯了黯,终于明白她伤心的理由,但这个发现只是让他更明白,她心里有多深爱着她的丈夫。
“虽然看起来是有那么点奇怪,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回去向他问个清楚,不要随便定他的罪。”
就跟警方办案一样的道理,要有确切证据才能将罪犯入罪,在还没有掌握确切证据之前,即使是再可疑的嫌疑犯都是无罪的。
“还不到罪这么严重啦,方大哥真是职业病喔。”方忠信说的道理她懂,不过她却被他的说法给逗笑,心情稍稍好了些。“我会好好跟他谈的。”
“那就好。”方忠信点了下头,站起身准备走向巡逻车。“那就这样,我继续去值勤了。”
“谢谢你,方大哥。”叶郁甄由衷感激。
方忠信往前迈步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下。
“方大哥?”
怎么了?不是要去值勤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先生真的背着你在外面乱来,能原谅他就原谅他,倘若不能原谅,解决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
心不在焉的开着车,叶郁甄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方忠信临上车前的那段话。
由他来照顾她?
那……是表示他喜欢她的意思吗?
为什么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
还有,她回家后该怎么向于伦开口,询问他那个女人的事?
突然间有辆车子高速的超过她,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猛然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车已然开上高速公路。
奇怪了,她上高速公路干么?都怪她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才会不知不觉将车开上高速公路。
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找个休息站掉转方向,还是继续往前开
返回台北势必得面对于伦和那女人的问题,可往前开,她又能去哪里
想着想着,长期以来的疲累感一下涌上心头,她抬眼看了下高速公路的路标,然后用力踩下油门——台北已然入秋,然而南台湾的温度依旧炙热,叶郁甄在饭店的大床上转醒,望了眼窗帘下透进来的光线,翻身抱住另一个枕头,满足的闭眼浅笑。
昨晚她一时冲动,加上她想整理一下自己太过复杂的情绪,所以一路直飙到高雄,然后转往垦丁找了家饭店休息,并发了一则简讯给陈文燕后就关上手机。
她告知陈文燕自己将休假几天不进征信社,要她全权负责征信社里的工作事宜,并要小燕不用担心。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任性,但从小到大她都是乖乖牌,循规蹈矩的做好每一件事;现在她长大了,有自主能力和经济的主控权,就让她偶尔任性一次吧
饭店的床超级柔软,她在大床上翻来翻去的,赖到接近中午才起床,盟洗过后套上昨晚的洋装,信步走出饭店,到附近的商店去买了几件短T恤休闲裤,她还看到挺漂亮的泳衣。
饭店里备有泳池,但她并不打算在饭店里消耗掉所有的时间,加上她泳技也不是挺好的,因此她放弃了购买泳衣的欲 望,直接找了家餐厅解决了肚子饿的问题,才又回到饭店换上刚买的短T恤及休闲裤,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随后她轻松自在的离开饭店,开着车在海岸线闲晃,看到漂亮的风景就停下来休息一下,然后再开车上路,如此竟也消磨了大半天的时间,直至天色渐暗,她才驾车回到饭店。
洗了一个舒服的澡,她穿着浴袍离开浴室,全身放松的跌进那张柔软的大床,这才又想起现实问题。
昨天没回家,想必于伦一走到处找她吧
虽然还厘不清他和那名陌生女子的关系,但在婚后这近半年的时光里,他算是个尽责的丈夫。
他事业做得大,难免有些公事必须到外地出差,但他总是将出差的任务丢给公司里的高级主管处理,他自己则不管再忙,都会规规矩矩的天天回家,倒是她这个做人妻子的不安于室,昨晚彻夜未归呢
不过她并不担心丈夫紧不紧张,她担心的是老妈铁定也知道她没回家的事,毕竟她会去的地方不多,于伦找不到她时一定会找上老妈,所以她至少得向老妈报个平安才是。
于是她找来被她丢在饭店化妆台上的手机,开机后直接拨打娘家的电话。
“你这死丫头是发什么神经?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晓不晓得于伦找你找得快抓狂了?”
郝美妙一听出她的声音,连理由都没问就火力全开的开骂了。
“你以为还能像当小姐时那么随便,出门当作丢掉,回来当捡到吗?你现在可是人家的妻子,妻子你懂不懂?”
叶郁甄将手机拿离十公分,直到感觉老妈的炮火稍歇,才又重新将手机贴回耳朵,开始向母亲撒娇。
“知道啦,所以我不就打电话跟你报平安了吗?”
再怎么说,她们总是母女,母女没有隔夜仇,撒撒娇就没事了咩。
“跟我报平安?你应该跟你老公报平安才对,你打错电话了!”郝美妙气急败坏的再度骂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会打好吗?”她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反正先答应再说。
“这还差不多。”郝美妙总算熄了火,再怎么说女儿总是她的心头肉,骂过,气也就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后天吧,干么?”她想自我放逐个几天再回去面对现实,不过既然老妈问起,她就随口搪塞。
“回来前打个电话给我,我好去买只鸡来炖汤给你补一补。”
叶郁甄眼眶一热,果然再怎么样都是母女,她就知道老妈最疼她了。“嗯。”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才收线,叶郁甄拿着手机坐在床上,不经意地,方忠信那张方脸闯进她的脑海。
其实方忠信真的是个可靠的好人,在工作上给她极大的支援及力量,但一直以来她都没发现他对自己怀有特别的情愫。
坦白说,他昨天说的那席话还真吓到她了。
一个自己相当信任的朋友,突然说出类似告白的话语,而且还是在她有丈夫的情况不说出口,实在令她很错愕又困窘,幸好他讲完就走了,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这让她松了口气,却也对他感到十分抱歉。
她抱歉自己不曾发现他对自己的感情,但,就算发现了又如何
就算当时没有段于伦的出现,她还是一直将他当成普通朋友看待,从来没有想到与他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可能——或许到头来,她还是只能对他说抱歉,毕竟自己对他真的没有一丝特别的感觉……“吼!烦死了!”为什么所有的事会一下子全挤在一起发生呢?她烦躁地丢开手机低吼,懊恼的往后仰躺。
谁知脊背才一碰到床,房间的门铃就跟着响起,她一时忘了这里不是自个儿的家,一听到门铃声就直觉的跑去开门,当她看清站在房门口的身影时,冷不防的倒抽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