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如茵阖上相簿,转而拿起程子翔给的巧克力,拆开包装,拎一颗高级手工巧克力品尝。
那浓郁甜腻滋味,令她不觉眯起眼,粉唇高扬,回想起童年他给的巧克力的美好滋味。
即使明知他这次给的巧克力是无心之举,这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也许原是要送给他重要的人,但她不介意背后缘由,单纯地细细品味。
她确实曾喜欢他许久,即使多年过去,她心中仍未遇见另一个可取代他的异性。
可在两人认识的那四年,在她发觉对他萌生情愫后,她也从没想过要表态,只因清楚他待她,始终如妹妹。
他大三时担任慈幼社副社长,更勤于带社团户外探访活动。那时的他,身边常跟个漂亮的女孩,对男女情感已是懵懵懂懂的她,看出他对那女孩不同于社团其他女生。
然后她知道,那是他的女朋友。
那一回,在他们社团离开后,她一个人躲在厕所暗暗掉泪,才惊觉,十五岁的她,已早熟得尝到失恋滋味。
可之后,她仍期待每次他的到来,还是喜欢和他交谈,就算他有女朋友又如何?她仍能在心里继续喜欢他。
这份暗恋与对他的憧憬,并不会妨碍他人。
对自己心理建设过的她,选择另一种态度去面对;不属于她的,她不会强求、没有贪念。
如今意外重逢,他成了她的上司,两人的身分差距,更让她不敢妄想。
她心知肚明,像他那般体贴温柔的好男人,身边不会没有合适的女性相伴。
而她,属于她的对象尚未出现前,她会将他当作梦想,继续存在心里,欣赏就好。
工作一个月,戴如茵很快进入轨道,跟上司逐渐相处得自在和谐,也没打算刻意提及两人过去曾相识。
上午十点才见上司姗姗来迟,她忙抱起一叠待批示文件,尾随其后,跟进董事长室。
“董事长,早!”敲了下门板,她开门踏入,精神抖擞地问候,将一叠文件夹往他办公桌面堆叠。
才坐定位的程子翔,就见殷勤的秘书抱来一叠工作,他不禁揉了下额角。
昨晚应酬到凌晨,他饮酒过量,早上宿醉醒不来,这会头还很沉重。
“董事长是不是宿醉?”见他脸色微恙,她不免担忧。“我替你泡壶浓茶好吗?”柔声问道。
“嗯。”他又揉了下两边额角,轻应一声。平时对茶没多大兴趣,现下却觉喝茶应比喝咖啡合适。
“你……早餐有吃吗?”工作一个月,第一次见他精神不济,她不放心地进一步关心询问。
“没。”他回话精简,不若平常。
“那……”她想建议什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先去替他泡壶浓茶。
待在茶水间,戴如茵先煮开水准备泡茶,脑中努力思索宿醉该怎么处理……
她身边熟识的人,没人有饮酒习惯,她没有这方面的应变知识。
才打算上网查知识,转身要步出茶水间,便见总经理迎向她。
她朝对方点点头,问候一声。
“董事长进来了吗?”耿宇呈问道。
“嗯,刚进办公室。不过,他宿醉不适,待会的会议是否往后延?”她替他身体状况忧心忡忡,真希望能代他请假。
“宿醉?”耿宇呈微怔了下,随即不以为然道:“没事。他服颗止痛药,一小时后就恢复了。”
对于应酬饮酒如家常便饭的他们而言,宿醉情况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看起来很不舒服,早餐也没吃,这样身体会吃不消。”一听总经理淡然视之,她倒替董事长更担心。
“他常是早午餐一起吃。”耿宇呈解释,不免意外这新来秘书似乎对好友有些关心过头。
“跟他提醒一下,一小时后会议室见。”交代完,耿宇呈转往自己办公室。
他清楚好友对工作的责任心,跟自己一样,就算偶尔因故晚进公司,即使是自己当老板,也会将负责的工作完成才离开。
戴如茵见总经理转身离去,内心不免嘀咕,总觉得这个总经理一板一眼、冷酷无情,跟她初见时印象相同。
这时,听见水壶煮沸的鸣笛声,她忙再转进茶水间,先冲泡一壶浓乌龙茶。
她随后又匆匆下楼,去便利商店买份三明治返回,这才将热茶及三明治送进董事长办公室。
“喝杯热茶,配个简单三明治垫垫胃,就算吃不下也勉强吃几口,待会开会可能又拖过午餐时间。”她替他倒杯茶,边递上三明治,温言劝他进食。
程子翔不免意外她的关怀举动,抬眸怔愕了下。
尽管没胃口,因不好辜负她特地买的三明治,他还是勉强配茶吞吃完。
稍晚,他与耿宇呈两人窝在会议室开会两小时。
会议结束,他先步出来,就见戴如茵等在外面。
“有事?”他疑问,以为秘书是要报告什么紧急事件,又不好打扰开会中的他们,才等在会议室门外。
“董事长宿醉舒缓了没?要不要再泡一壶浓茶?中午想吃什么,我出去买。”她柔声询问,现在已下午一点。
“没事。只要讨论工作,精神就来了。”他朝她微微一笑,没料一个宿醉,会让新秘书这般担心。“我会跟总经理出去用餐。”
“那就好。那我去忙工作了。”她对他回以一抹笑,见他恢复精神,这才真正放心,朝他点个头,转往自己办公桌。
随后步出会议室的耿宇呈,不免心生一抹疑窦。原想跟好友再提点什么,又不想多谈论感情私事,于是作罢。
两人随后前往公司附近餐厅用餐,仍就先前开会内容继续做讨论。
这一晚,戴如茵首次陪上司参与一场公益慈善晚会。
公司每年都会捐款赞助几个弱势团体,而一有慈善晚会活动,工作繁忙的程子翔也会尽可能排出时间,亲身参与。
“董事长真有爱心,还拨冗参与公益活动。”车上,她对他表达赞许。
他侧望她一眼,不免好笑。“你说话的台词、语气,像活动主持人。”
“呃?”她一怔,随即跟着泛起一抹笑。“我不是恭维。”
“这爱心,是全公司同仁努力的盈余赞助,不是我一人所为。”他微笑解释,并不独居功。
尽管他也常以个人名义资助弱势团体。
“我知道。但董事长确实热衷出席公益活动,甚至不惜挪用仅有的一点私人时间。”透过公司同事听来的八卦,她知道他还将这非公司的事摆在个人约会之上,因故曾取消约会,惹女友不快。
而这类活动,公司另一负责人耿宇呈却从未出面参与。
“说做公益是实情,也是因我喜欢交际,耿总就对非关公司事务的交际应酬不感兴趣。不过透过这些活动常能认识不少人,甚至因而拓展公司业务及人脉。”不少大老板、政要或艺人常会出席大型慈善晚会,也是因为这缘故。
他忽地莞尔,调侃道:“现在做公益,动机也不单纯了,不像过去。”现在即使参与公益活动,他仍不忘工作,常藉机把握有助公司发展的人脉。
“过去?董事长过去参与什么公益?”听他主动提“过去”字眼,她不禁顺势探问。
“也没什么。不过是大学参加社团,去育幼院、安养院做些探访。学生时代出发点很单纯,相对地,从那些孩子、老人身上,亦得到单纯真诚的回馈,那种关怀行动,才较有深刻感触。”
他眸光温柔的回想着。现在就只有捐钱,倒有些像为名声造势的虚假。
她侧望他温柔俊容,心口怦跳。
“其实我——”一股冲动,令她想脱口坦承过去她亦是他付出关怀的院童之一。
“董事长,到了。”前座随行男助理兼司机打断她的话。
“嗯。”程子翔轻应一声,转而接问她方才未完的话。“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她淡笑。看见车窗外衣香鬓影的景象,突地不想提了。
男助理随后为两人开车门,她尾随他一起下车。
其实身为秘书的她,在身份上不该跟他同坐后座,前一刻他却在她要坐进副驾驶座时,邀她同坐宽敞的后座。
他甚至告知她,以后同车,她尽管毫无顾忌地坐他旁边,也好有个聊天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