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薄悻的你,怎能狠心忘我!)
「老夫人到。」
杜夫人在吕盈盈搀扶下走进书房。
杜御莆从座前起身,「见过娘亲。」
「嗯。」杜夫人淡淡的环视过案上公文,「夜深了,你还在忙?」
「是的。」
杜夫人坐下来,拢拢裙摆,「大叔祖说了,希望你抽空回祠堂祭祖。」
早就想跟儿子说这件事了,顺便告告那女人不敬长辈的状,见他成天忙着,而那女人也不告而别了,便忍到今天才说。
杜御莆温温和和的说:「孩儿抽不开身,不过会遣礼部派人代表返乡祭祖,请娘宽心。」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偏偏那副公事公办模样让人心里不舒坦。
有些气恼儿子的冷淡,杜夫人说:「要是我没走这一趟,你是不是不睬我这个娘了?」
杜御莆不冷不热的说:「娘言重了。孩儿最近公事缠身,疏忽了晨昏定省,还请娘见凉。」
「是啊,姑妈!表哥最近忙,你就别生他的气了!」吕盈盈也在旁劝着。
「哼!」杜夫人有些恼,「公事是忙,可私事有不少,府里成天人进人出的,全是找那女人去了!」找了几个月了,还不能死心吗?
「娘!」杜御莆略略抬高声音,「那女人是我的妻、您的媳。」
受不了冷淡的儿子只有在提到那女人情绪才有波动,她是他的亲娘啊!杜夫人板起脸,「她既然会走,就表示不屑做我杜家的媳妇!」
「即使如此,她永远是我的妻。」杜御莆牢牢的望着杜夫人,「况且,她是无缘无故走的吗?」
在儿子炯炯的目光注视下,杜夫人有些微窘,斥道:「难不成你认为是我赶走她的?」
「孩儿没有放弃任何怀疑。」
「你!」杜夫人胸口上下喘息,气呼呼的说不出话来。
儿子虽然跟她不亲,可还是头一回忤逆她!都是为了那个女人!
「姑妈!」吕盈盈扶杜夫人坐下,拍她的胸口顺气,「表哥,你就少说两句吧!」
杜御莆瞟视她一眼,不说话,步回案前坐下,大有送客之意。
杜夫人受不了儿子一再地漠视,怒冲冲的走到他桌前,「你是为了那个女人在恼我,是吗?」
杜御莆放下笔,直直的望进母亲眼底,「孩儿无法否认。」那眼神像透了他爹!当初他爹质疑她逼疯倩娘时正是这种表情!
杜夫人伤心的捧着胸口,「我只是希望你娶个门当户对、可以登大雅之堂的妻子,难道我错了吗?」
杜御莆摇头,该是说清楚的时候了。「娘没错,错的是孩儿跟爹一样,只愿伊人相知相惜,至于门户当不当、对不对,不在孩儿眼里。」
他投给吕盈盈一记抱歉的眼神,「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御莆今生只娶一个妻,绝不另娶。」
杜夫人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连你也偏袒倩娘?你是我亲生的儿子啊!」
「却是倩姨娘奶大的。」杜御莆淡淡的回。
从倩娘入门之后,娘只顾着排除异己,根本忘了还有嗷嗷待哺的襁褓幼儿。他在倩姨娘悉心的照顾下成长,从她身上感受到源源不绝的母爱,她给他的早己远胜过不闻不问的亲生娘!他们母子关系会如此疏离,怨不得他。
「哈哈哈!」杜夫人狼狈大笑,没有半点官家夫人的样子。
她一生执着,没料到丈夫儿子却都不在意这些!
当年,为了一个倩娘,她失去了丈夫的疼爱;如今,得罪了媳妇,也失去了儿子的尊重!同样温文内敛的两父子,同样因为别的女人跟她决绝……她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哈哈哈!」她笑,笑自己一生用心计较,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杜御莆冷眼望着她,该是让她省悟的时候了,如果不能让娘觉醒,那纱凌恐怕会步入倩姨娘的后尘——活活被娘逼疯!
「姑妈!」吕盈盈担忧的唤,「姑妈!」
杜夫人歇住笑,拍拍她的手,「盈盈,姑妈对不起你,耽误了你的青春。明天你就回去吧!让你爹给你另觅好的归宿。记得,不求高官望门,只要真心相待!」她转身望着儿子,是她自己造就母子今日的陌生哪!
「我会开始茹素,祈求削减罪惩,直到纱凌回门那一天为止。」希望现在省悟还来得及。
杜御莆淡淡的笑,笑容里有着复杂的情绪,「谢谢娘。」
杜夫人在吕盈盈的扶持下离开书房,杜御莆起身停驻在墙上纱凌画像前。
你呀你!我为了你可以不做宰相、忤逆娘亲,你却说走就走!
「揆爷。」程勇在门外轻唤。
「进来。」杜御莆头未回的说。
程勇走到站在夫人画像前的揆爷身后,脸上的忧心显而易见。人人都以为揆爷无惧无患,其实他心里明白,夫人的失踪是揆爷心中的最痛!
好半晌都没回应,杜御莆转身,「程勇,有事?」
「喔!」程勇这才想起,递上一封书信,「这是悦来楼派人捎来的书信,请揆爷过目。」
杜御莆打开封箴,快速浏览一遍,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
「有夫人的消息吗?」程勇忙问。
杜御莆笑而未答,只说:「召回派出去的人马吧!」
那就是有夫人的消息了!
程勇大喜,「属下这就快马加鞭赶往悦来楼接夫人回来!」
「不必。」杜御莆心安了下来,思绪也就清明许多,「现在战况激烈,别惊动了东突厥细作,等战事底定,我会亲自去一趟悦来楼。」
「是!」程勇告退。
杜御莆再打开这纸定心细看,风寡妇在信上说得很简单,只欢迎他有空来悦来楼坐坐。这意思,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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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快骑送来告捷文书,紧急传送到最高统帅杜御莆手中。
终于歼灭东突厥大军了!
杜御莆带着告捷文书直赴太子殿,「托殿下鸿福,这是东突厥献上的降书!」
太子欣喜万分的接下降书,「大军何时班师回朝?」
「这几日就会回抵京城。」
「快!拟下诏书,所有有功将士一律加官晋爵!」祖父开朝后历经两代,始终未能消弥的祸根竟在他手中歼灭,这是难得的大业! 「御莆,多亏你运筹帷幄,这才奠下我朝不朽的功绩!本宫要封你……」
太子左思右想,他已经是百官之首,富贵已极,还能封些什么呢?有了!「本宫赐你封邑可好?」
杜御莆婉辞,「谢殿下赏赐,臣别无所愿,唯求告假寻妻。」
「你……」他不央不求的态度让太子好生感动,「本宫封你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并准你假;御莆,无论寻不寻得回你妻子,记住,可得回朝,本宫身边不能没有你啊!」
杜御莆微笑,「臣遵旨。」
纱凌,为夫的就要来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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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确定要生?」风寡妇狐疑的问。
这杜御莆是怎么回事?要他「有空」来坐坐,他就真的要等「有空」才来?这会儿孩子都快出世了还没见着人影!偏偏她又不好说得太明白,怕招纱凌的怨哪!这红娘还真不是人当的!
「风姨!」裘纱凌抱着肚子哀嚎,「我‘已经’要生了!你帮帮忙,快点找产婆来吧!」
「急什么!头胎没那么快的,得痛上一天—夜呢!」风寡妇跷起腿,倒了杯水给她,「喝口水润润喉吧,瞧你叫的,口都干了吧!」
「风姨!」裘纱凌边喘边叫,「我真的好像快生了!你能不能赶紧找产婆来啊?」
「哎哟!产婆就住对街,不急啦!我跟你说啊,这生孩子可久的哩,没有说生就生的事啦!」
「可……可是我觉得下身湿湿滑滑的……」裘纱凌利用阵痛的空档说。
风寡妇一看,「唉呀!不得了!」赶忙把她扶到床上,「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才躺下,一撩起裙子,就看见黑压压的胎头了!风寡妇大惊,「等、你等会呀!天哪!怎么说痛就生下了!我该怎么办?对!先烧水!」
风寡妇冲到门口大喊:「厨房里烧个水啊!丫头要生啦!快点叫对门的产婆过来啊!王婆婆——一」她拉开嗓门,「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快点哪!救命啊!」
纱凌说:「风姨,你好吵!」
风寡妇奔回床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嫌我吵?你这丫头,没有一天不惹我生气的——啊!」她尖叫:「我看见红红的娃娃出来了!啊——」她要疯掉了!
「风姨!」有人轻拍风寡妇的肩头。
风寡妇转头一看,如释重负的说:「谢天谢地,你来了!我要昏倒了——」话一说完,真的倒在班袭身上。
班袭示意身后的男人将风寡妇扶到隔壁房里休息。走到床边,抱起孩子、处理好脐带,俐落的拍拍他的小屁屁,孩子先是抿抿嘴,接着放声大哭。
她把清洗干净的孩子包暖和了,放在虚弱的裘纱凌怀里,「你儿子哭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
「袭姐,谢谢你!」裘纱凌看着怀里的娃娃,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红通通的,又没几根毛,长得好丑!」
班袭笑了,「你小时候也没有多少毛发!」
「袭姐笑我!」
班袭指导她哺喂娃娃,看着裘纱凌笨拙的奶着孩子,「好快!你真的当娘了!」
裘纱凌比手划脚,激动的说着:「幸好你及时赶到!风姨真是的,还说生娃娃得痛上一天一夜,哪有啊,就像上毛坑似的,噗!一下子就生出来了!」
「小心抱好孩子哪!」,班袭被她丰富的表情给逗笑了,「哪有做娘的拿亲生儿比作粪物的!」
「袭姐!你又笑了!」
「是吗?」班袭嘴角噙着笑意,「这样不好?」
「当然好啊!好有女人味喔!」袭姐变得好多!依旧是一身儒装,却更显得清雅,以前的英气教脸上柔柔的笑给冲淡了。
裘纱凌转头,「咦?风姨呢?」
「风姨昏倒了。」想起刚刚风姨慌乱的样子,班袭也不禁失笑。
「风姨真的糟糕耶,都已经跟她说我要生了,还不相信!袭姐,你评评理,有产婆就在对门,却来不及赶到!」裘纱凌仍不忘告状。
「你性子活泼,活动量大,因而比一般人生得快,况且风姨又没生产过,自然没有经验。」
裘纱凌瞪大眼睛,「那她还—副老神在在、很有经验的样子!」
班袭捏捏她气鼓鼓的腮帮子,故意吓她,「别老气风姨了,当心她火起来要撵你走,你们母子就得流落街头了。」
「才不会呢!我赖定风姨了!」
门上传来间歇的敲门声,班袭知道是他在催促。望着情同姐妹的裘纱凌,女人国久避世外,没想到苍天作弄,竟让她们爱上的人对立……也罢,知道得少些,也就没了烦恼,还是让她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吧!
「我要走啰,你多保重!」
「袭姐……」袭姐的神情令人不安,裘纱凌喊着:「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会。」班袭叮咛:「多替孩子想想,不要放弃转圜的余地。」
知道她指的是杜御莆,裘纱凌嘟着嘴,「人家说不定巴不得逍遥自在呢!这么久也没个动作!」
班袭微笑摇头,「这阵子边关连连告捷,他一定很忙,你再等等,他很快就会来的。」
裘纱凌心事被说破,嘴上仍然强硬,「谁、谁理他啊?我有儿子就好了!」
「你哟!」班袭调侃。「好啦,我真的该走了。」
「袭姐!」裘纱凌再喊住她,「你要幸福唷!」
班袭唇畔露出甜美笑颜,「我会的。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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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就坐在惯常坐的那个角落,神情依旧,温和晶亮的眼牢牢盯着她,像要瞧进人家骨子里似的!
「丫头,怎么不过去?」风寡妇催促着。
「才不!说不定他只是公办,经过这里进来歇歇罢了!」裘纱凌低头假装擦拭柜台,眼儿忍不住瞟到他身上。
「最近又不考试、又没大事的,大老远来这歇歇?骗谁呀!」
「对喔,那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风寡妇避开她的眼神,若无其事的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儿,哪里知道他如何得知你在这里的?啊!我听说饱读诗书的人,都会懂些夜观星象什么的,说不定他就是夜里赏赏星子,算出你躲在这里的!」
「夜观星象?」裘纱凌嗤之以鼻,「我还懂得巫术呢!」她的眼神左右瞟射,「哼!不知道是谁出卖了我,要是让我知道……肯定整得他鸡犬不宁、求爷爷告奶奶!」
风寡妇打了个寒颤,忙啐道:「来者是客,去问问杜公子要点些什么吧!」看是要妻子还是儿子什么的,悦来楼都有。
「我才不要去!叫小李去问他!」她拿起湿抹布,恨恨的抹着。
「小李出门采买去了。」风寡妇凉凉的回。
「那你自己去!」
「喂!」风寡妇插着腰,「这悦来楼什么时候轮你当家作主了?我是老板娘耶,叫你去招呼你就给老娘去!」她低声威胁:「要不,你们娘俩包袱收一收,滚出去!」
裘纱凌气得鼓着腮,忿忿丢下抹布,「去就去!」
真是不识好人心!迟早被这丫头气死!风寡妇摇摇头,不跟她计较,低头—看……她刚刚使劲儿抹的不是桌面——
「裘纱凌!你把我的帐本抹成一片糊了!」
裘纱凌转头,瞧见柜台上支离破碎的帐本,吐了吐舌头.赶紧招呼客人去了。
来到他面前,瞧见他脸上和煦的笑容,心里更是—把火,若不是被他搅得心神不宁,怎么会抹坏了风姨的帐本?都是他害的!
「要什么?」她冲声问。
丝毫不被她不善的口气影响,杜御莆笑容依然,「来壶茶。」她脸色红润、体态也略显丰盈,显然这几个月过得不错。
裘纱凌这厢把茶壶重重放下之后转身就要走,他唤:「慢着。」
她转头,双臂环胸,瞪着双杏眼看他。
哼!隔了好几个月才想要求她回去?门都没有!如果不让他三请四求,教她的面子往哪里摆?甭说风姨了,连厨房王妈、跑堂小李都会笑掉大牙呢!
「请给个杯子,谢谢。」他咧出白牙,文雅的说。
气死啦!裘纱凌操起墙边木棍,又快又狠的击向他,在周遭一片吸气声中,木棍落下,他座旁的椅子也随之断成两半。
「丫头!」风寡妇斥道。
裘纱凌头也不回的说:「这把凳子多少钱?扣我薪饷好了!」他还是一派从容甚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她气极了,拔高声音吼着:「出去,悦来楼不做你的生意!」
刹那间,客栈里的客人全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出。
风寡妇转身,厅子空荡荡的,只剩他们三人,她辛苦建立的名声、悦来楼的前途哪!
「风姨如果不介意,御莆为悦来楼题块匾额可好?」
「好好好!」风姨大喜,冲到他面前,「你可曾帮其他店家题过款?」这小子比丫头懂事多啦,不枉她暗地相挺!
杜御莆微笑摇头。
「太好了!有宰相大人独一无二的题款,我悦来楼要发了!」风姨笑得花枝乱颤,「记得喔,什么宾至如归、天下第一美味的尽管全写上去;唔,就题个‘天下第一客栈’吧!悦来楼绝对当之无愧的!」
「御莆知道。」
「风姨!」裘纱凌不悦的跳脚,「我还在生气耶,你居然阵前投敌!」
风寡妇眯起眼睛斜斜望她,冷笑,「是谁打坏我一张凳子?」
「我说过会赔的!」气势稍微低了些。
「是谁赶走全客栈的客人,害我得喝西北风?」
「……」裘纱凌低头不语。
「是谁成天闯祸,要老娘跟在背后操心?」风寡妇语调越来越高亢,裘纱凌的头也越垂越低。
「风姨,」杜御莆出声相救,「可否让我们谈谈?」
风寡妇捂着嘴轻笑,「都是自己人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说完便扭着腰走向柜台。
「不公平!」裘纱凌小声嘟囔。
「我想你。」
她抬头,迎向他幽邃的瞳眸里,心里有些窃喜,嘴上却不肯承认,「想我?那么久才来!」语气里满是娇嗔。
风寡妇在她身后猛打暗号,要他别出卖她,杜御莆不着痕迹地用眼神示意要她放心。
「我有派人来寻过,来人说没有你的消息。」
她想起确有此事,态度也软化几分,嘴上却仍不饶,「哼哼,只来一次就想打发了?」
他笑,将她揽进怀里,她只微微抗拒,便乖乖偎在他怀里,贪嗅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我以为你会去找易梦仪,派人上易府几回,偏偏大门深锁,他也不知行踪。」
「我去找他干嘛?那又不是我家!」
柜台内的风寡妇拭拭泪,这丫头!不枉她疼她一场了。
没感动多久又听见她接着说:「再说风姨比较有钱,不来白吃白喝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风寡妇险些不支倒地,这个死丫头!
「你骗我!」她想起心里的芥蒂,他还没给过交代呢!「竟然没跟我说你是宰相!」
他拥着她,将头放在她肩上,「在你面前,我只是爱你的男人。」
这句话很受用,她唇畔勾出笑花,「不管!你骗我就是不对!」
杜御莆淡淡的说:「你也没有老实说出你的身世呀!」怀中的人儿一震,「譬如……这悦来楼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之前不问,并不代表不怀疑。
风寡妇吓出一身冷汗,女人国的秘密就要不保了吗?
假装没看出她们交换心虚的眼神,杜御莆若无其事的说:「当然,我是不会跟你计较这等小事的,你说是吗?」这会儿问了,也不是非要答案。
风寡妇拼命使眼色,裘纱凌才闷闷开口:「那咱们一笔勾消。」
还不够?接收到风姨眼底的讯息,她补上一句:「以后可不能拿这问题压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答的。」
「不管你来自何方、悦来楼有何秘密,我只知道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悦来楼是你的娘家。」笃信她们不会对朝廷造成影响,他也就不在乎她拥有小小秘密。
风寡妇吸吸鼻子,真是个好男人!
裘纱凌突然想到,嘟着嘴说:「我不喜欢你娘!」
杜御莆无声叹气,「她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就连盈盈也嫁人了。」
她仰头,不放心的说:「我只是不喜欢她,了不起少碰面就是了,别因为这样就破坏你们母子的感情喔!」
他笑了,「你真善良!」拉着她起身,「我们回家吧!」
裘纱凌点头,露出大大的笑颜,「走,回家!」
风寡妇走过来,鼻头红红的,「丫头,有空捎个信来,让我知道你平安。要是再吵架了,劈劈相国府的凳子便好,不必大老远回来,明白吗?」不舍归不舍,该说清楚的还是得说清楚。
「风姨!」裘纱凌不好意思地跺脚。
杜御莆揽着她的肩,走到客栈外,「风姨,匾额我会派人送来,后会有期!」
好一对璧人……啊!忘了东西了!
「你们等等!」风寡妇飞也似的冲进房里,怀里抱着个娃娃匆匆跑出来,将娃娃塞给裘纱凌,喘着气叨念着:「你当什么娘啊,连自己的儿子都会忘了带走!」开玩笑,搁在悦来楼,难不成她还得帮忙把屎把尿!
沉稳的杜御莆首度出现呆滞的表情,指着在她怀里蠕动的婴孩,不可置信的说:「他是我们的儿子?你居然没跟我说!?」
裘纱凌抱着儿子,好无辜的眨眨眼,「人家刚刚忘了嘛!」
风寡妇看这阵仗赶紧撂下话:「你们慢走。」迅速转身走进去,关上大门。
货物既出,概不退换!管他姓杜的是位高权重的宰相,要退那对母子她可万万不依的!
杜御莆哭笑不得的叹息,谁教他爱上这么个迷糊蛋!「走吧,娘子。」
「相公。」风平浪静,裘纱凌甜甜的回礼。
走没几步她突然转身,走回去拍悦来楼的门,「风姨、风姨!」
风寡妇从门缝里说:「不开不开!说什么我都不开!你快点跟他走吧!」
「风姨!你好歹让我拿了娃娃的衣裳再走吧!」裘纱凌好无奈好无奈的说。
杜御莆朗声大笑,这磨人的小妖精,普天之下也只有他甘之如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