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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驴找驸马 第三章
作者:乐清平
   
  骆回风歪在木椅上,懒洋洋的读着一张写满字的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

  为人妻子的岂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所以,她正在补习「功课」。

  殷若楼,年方二十三,思邀山「夫妻圣人」的二弟子,性格温和,天资聪颖,武功为夫妻圣人三弟子之首,江湖人称「佛手小圣人」,三年前不知何故自废武功,从此隐居于京城郊外黄家村,以教书为生,夫妻圣人之独生女杜素素为其未婚妻……

  忽然,一个仆人匆匆的跑来,「公主,有个姓殷的书生在外求见。」

  「读他进来。」骆回风的红唇上扬,她知道他为什么来。

  「我不会娶妳。」这是殷若楼进门的时候,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

  「我没让你娶我,」她平静的解释,「我说了,是我、要、你,我们成亲后你住在这里。」

  「那好,」殷若楼忍耐的换了说法,「我不会跟妳成亲。」

  「不成。」她只回以简单的两个字。

  「为何是我?」

  「因为你跟你的未婚妻很恩爱啊。」她淡淡的回答,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她,「我跟妳无冤无仇,妳见不得我和人恩爱幸福吗?」

  她扭过头去,「你不需要知道理由。」

  他神情冷然,「随便妳,我来只是告诉妳,我不会跟妳有任何关系,妳是公主也好,女将军也罢,都与我无关,妳明白了吗?」

  骆回风看着他,竟然笑了起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现在面前的男子,冷静、睿智、毫不妥协,哪里还有笨的影子。

  殷若楼不语,在她难解的笑容下一点也不退缩。「话尽于此,我走了。」他退后一步,又道:「还有,不要再找不相干的人来打扰我,听懂了吗?」

  「哦?」还没有人敢对她这么说话呢?「他是不相千的人吗?如果消息没错,他是你的父亲吧?」她微笑着扬扬手里的纸张。

  他握紧了拳,几乎想打碎面前这张美丽的面容。「妳调查我?」

  「你是我未来的夫婿,我了解一下有何不可?」她慢慢的撕了纸条,「我已经全都记住了,连你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知道。你放心,成亲后,我会对你很好的。」

  「我很放心,因为我不会娶妳,我说过的话绝不反悔。」

  「即使令父铁棘将军亲自前往也不行?」

  「他不配做我的父亲,如果你拿他们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那妳就打错算盘了。」他想起一个时辰前自家门前的对话,冷笑不已。

  「是吗?那我也没办法了。」在殷若楼转身已经走到门口时,她才慢悠悠的道:「只有用全黄家村的老小性命作为交换条件了。」

  殷若楼倏地转身,「妳不会!」

  「我会。」她站起身,缓缓的走到他的跟前,拾起的美丽颈项只到他的鼻尖。

  「为了你,我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要不要赌一赌?」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骆回风,那琥珀色的眼睛狂野又妖冶,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相信她是认真的,但她输得起,他不行。

  「要不要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她道。

  「妳会后悔的。」他先前怎么会低估了这个女人,她比毒蛇还恶毒。「要了我这个没有心的男人,妳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不会让你始终没有心,你的人是我的,心也是。」

  「成交。」他垂下眼睑,半晌,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两个字。从此,丢了他的婚姻,丢了他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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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亲的当天,殷若楼一直都处在恍惚之中。

  不管是骑着高头大马去宫中迎花轿,还是在骆回风的将军府拜堂,抑或是在进入洞房后,又出来大宴宾客,接受数不清的阿谀奉承和褒贬暗损,他自始至终都魂游天外,冷着一张脸面对,直到他站在自己的新房里,望着盖着红盖头,全身没骨头似的歪在床柱边上的新娘子,那成亲的真实感才油然而生。

  他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想象着红巾下的那张脸是他熟悉的容颜,那羞怯的摸样是他的最爱。可是,如今,那肝肠寸断的小人儿在得知他要另娶他人的情形下,哭闹着被大师兄带回师娘身边,离他越来越远。

  眼前的红盖头下,是一张毫不逊色的绝色容颜,但是也是最恶毒、最霸道,是他作梦都没有想到的妻子。

  「你不打算掀盖头吗?」她冷冷的问道。

  她的气息有些紊乱,但是心情复杂的殷若楼并没有听出来,他无所谓的拿起放在案桌上的秤杆,随意的挑起她头上的喜帕。

  冷静的双眼在看见她时变了。

  她脸上画了娇艳的妆,脸色桃红,眼若秋水,红唇微张,比平日多了七分柔、八分媚,连眼神都不见凌厉霸道,而是雾蒙蒙的氤氲,醉人的一片春色。

  不过,让殷若楼变色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苍白的脸色。虽然她画了浓妆,经验丰富的他一眼就看出她有些不对劲。

  「妳怎么了?」

  「扶我起来。」她气息微弱的道。

  声音虽弱,命令的口气还是不改,成功的引起殷若楼的反感。

  「做什么?」

  「你过来。」她自己扶着床柱困难的起身,一把扯住他的红色袍袖。「我们还有合卺酒要暍。」

  他甩开她的手,并没有使劲,她却被甩得踉舱一下。

  「我觉得没有必要……」他住了嘴,因为看见自己甩开她的手上沾着鲜血。「妳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公主出嫁的日子谁敢对她下毒手?

  骆回风没有回答他,吃力地坐在摆满食物和美酒的桌旁。「来,我们先喝了合卺酒。」她抖着手为两人斟上了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殷若楼。

  「妳怎么受伤的?伤在哪里?」他没有接过酒杯。

  「先喝酒。」她坚持。

  殷若楼接过酒一饮而尽,把酒杯掷还给她,不耐的道:「满意了吗?」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发火,沉默的低头看了眼酒杯,然后把自己的那杯酒喝了。

  「算了,妳不愿意说是妳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要告诉妳的是,我已经如妳所愿与妳成亲,其他不该做的事情,我一律不会去做,我希望妳能明白。」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转身往门口走。

  「慢着!」她叫住他,一个箭步挡在他的面前。「你如果敢现在出去,让我丢脸,我就杀了你!唔……」一声痛苦的呻吟破坏了她凶悍的恫吓。

  「妳到底是不是女人?天天想着杀人,难道真的得了什么嗜杀症?」

  「我杀的人都是该杀的……」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忽然展颜一笑,「不过你现在是我的夫君,你让我不杀我就不杀。」

  她是不是伤得太重,神智不清了?她对他笑不说,还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唤他夫君,说她会听他的话,他说不杀就不杀,这是骆回风吗?

  「妳到底是不是骆回风?」他奇怪的问。

  「当然……是……」说着她的身子慢慢下滑。

  见状,殷若楼即使再痛恨她也无法袖手旁观,连忙托住她,把她扶到床边靠着,也不可避免的又沾得一手血。「妳没止血吗?」

  「止血了,但是奸像不管用。」她从枕头下拿出一把薄如蝉翼的飞刀,指了指自己的肋下,「刀上有奇怪的毒,让血流不止。」

  他瞪着那把飞刀,想不出来自己迎亲的过程中发生过什么异样的事情,如果有飞刀袭击,他一定不会毫无感觉。

  「妳什么时候遇袭的?」

  「就在我下花轿的一瞬间。」骆回风的脸色苍白如纸,「你一直在魂游天外,我就算死了你也不会知道,也许暗自高兴也说不准。」

  他忍不住想讽刺她两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恨她也不是无缘无故,不过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他硬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就算我不知道,妳也不知道吗?为何当时不下令把刺客拿下?」

  「我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我的婚礼,就算是刺客也一样,而且我知道指使的人是谁,他跑不了的。」她眼中凌厉的光芒一闪,随即疲惫的闭上眼睛,「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只要求你不要走出这个房门。你自己去睡吧!」

  「妳呢?」

  「我会找方法止血的,我不容许自己就这么死了。」她的神情坚决而冷静。

  大红色的霞帔掩饰了鲜血的颜色,可是他知道她就这么坐着流血等他进门挑喜帕,她能撑到现在全是意志力坚强,再这么血流不止,不到一个时辰她就会死翘翘。

  他暗叹了口气,拿起飞刀仔细的看了看,闻了闻气味,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绿色的小圆球。「吞下一颗,另一颗磨成粉末撒在伤口上。」

  「你救我?」这次换成骆回风呆呆的望着他。她当然明白他对她的观感,她有信心得到他的心,但是不是他心里还有别人的现在,他给她的真是解药吗?

  「妳不想吃就别吃,死了也别怨我,我是怕新婚夜妳死了,连累我黄家村百十条人命而已,妳若不吃,自己写下绝命书,别说是我害妳的便成。」他见她怀疑,不禁动了气,他不计前嫌好心好意的救她,却被怀疑成恶意。

  她不再言语,乖乖的吞了药丸,然后慢慢的脱下凤冠霞帔,被血湿透了的单衣赫然出现在殷若楼的面前。

  她怎么能忍受鲜血慢慢流失的痛苦,安静的坐在洞房里等待他挑喜帕、喝合卺酒。原来她不但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是一样啊!

  骆回风好不容易把药丸捏碎,还没挪到伤口处,手一抖,药粉撒了一地。

  殷若楼不想管这个可恶的女人,可是天生的软心肠让他实在看不过去。「我来。」

  重新倒出一颗药丸,他按着她躺倒,可是捏碎了药丸却不知道该怎么撒,她的伤在衣服之下呢!心一横,他把伤口处的衣服撕开,看见伤口已经慢慢的向外溃烂,如果再晚一些,不用流血致死,她全身的皮肤也会烂完。

  他轻柔的把药粉撒在伤口上,那伤口像有生命似的立即吸纳那些粉末,然后飞快的收缩,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结痂了。

  「妳今晚别翻身、别乱动,只要伤口没裂开就没事了。」

  「你不会趁我睡着而偷跑出去吗?」她闭上眼睛,止血后的疲累感侵袭着她。

  「若我跑出去,妳不是要把黄家村的人全都杀光?」

  她轻轻的笑了,「我是骗你的,我虽然杀人不会手软,但是我不会乱杀人。」

  她是骗人的吗?殷若楼疑惑的盯着她昏昏沉沉的样子,想起她方才的狠劲,如果是骗他的,她的演技也太高明了。

  「你不会走吗?」骆回风执意要他回答。

  「我不走。」咦?他怎么又心软了?

  「你放心,我会对你非常好,只要……你……」

  他倾下身,极力想听清楚最后两个音,但是她已乏力得睡着了。

  只要他听话吗?如果要听话的男人,她身边多得是,何必一定要他?

  这就是他一直想不懂的,她为何一定要选他,而且随便把终身寄托在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子身上,她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按她自己的说法,是因为他「太幸福了」而心生嫉妒,但是一心想破坏他的幸福,犯不着连自己的一生也赔进去啊?有这么笨的害人者吗?

  他直觉最后的两个字是关键,回想那两个字的发音,却想不出结果。

  不管怎么说,他爱的始终是杜素素,多变冷酷的骆回风不会是他的最爱。

  直到东方泛白,他仍坐在桌前,听着骆回风睡梦中呻吟的呓语,想着随着大师兄远去的杜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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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喝水。」

  短短的话语声把殷若楼从思绪中拉回来,他转身,望进骆回风的眼中。

  脆弱不再,娇媚不再,她又回复到那个精明强悍的女子。

  他扬扬眉表示不屑,「妳的伤应该没事了,自己起来喝。」

  她不发一言,缓缓的下床,走到桌前拿起酒壶就喝。

  「那是酒。」他皱眉。

  「你不是不关心我的死活?」她砰的一声把酒壶放在桌上,怒目瞪着他。

  他别过脸,「我如妳的愿娶了妳,就是交易成功,妳不能再拿黄家村的百姓开刀。我们从今往后除了名分上的关系,别的互不干涉,妳明白吗?」

  「还念着你的素素师妹?」

  他听出她语气中的恶意,坚决的道:「听着,妳不能对她不利,她如果少一根寒毛我一定会找上妳,然后让妳很后悔,妳懂吗?」

  「凭你?」她笑了笑,故作轻蔑的打量他全身上下,「你有什么能力让我后悔呢?不过,想保护她也行,答应我两个条件--不准你纳她为妾,我骆回风绝不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还有,你要跟我住在一起,起码在人前要表现得恩爱,这不难吧?」她高深莫测的道。

  「成交。」他道。

  「难道我们的一切,你都要用这两个字来作结尾吗?」

  「我们之间除了交易,难道还有别的?」他嘲笑她的霸道。

  「总之不许你提那两个字!」

  「妳何不去养条只会汪汪叫的狗?」

  「你--」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公主,铁棘将军前来拜访,求见公主和驸马。」

  「不见!」这次是殷若楼快速回答的声音。

  「公主?」外面的丫鬟不确定的呼唤。

  骆回风望见他冰寒的神情,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铁棘将军,就说昨日公主和驸马很晚才睡,如今拥被高卧,尚未梳洗,请他改日再来。」

  「是。」仆人的脚步声远去。

  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打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争执,不过殷若楼铁青的脸色未变。

  「他走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叫他以后都不来打扰我们。」

  「妳又要杀人?」

  「你想他死吗?」她反问。

  他沉默不语。

  「想让一个人从此消失于眼前,并不是只有杀人这一种方法。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亲生的父亲,你再恨他也舍不得让他死是不是?」她在殷若楼痛苦的瞪视下接着道,「你甚至不跟着他姓铁,要不你的名字应该叫铁若楼才对--」

  殷若楼的一只手扣上了她的喉咙,「妳到底调查了我多少?」

  「没多少。」她轻轻一拨,没有力道的手就被她拨到旁边。「你失去武功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是你的妻子,你有什么不好受的不要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说。」

  「没有必要。」他回答得很快。

  「你有心结,不打开的话就会跟我昨晚的伤口一样,血流不止,越烂越大。你治好了我,那么你自己呢?」

  「我的心里没伤,只有恨。」他不知不觉的说出真正的感受。

  「恨也是伤的一种。」

  他望着她真诚的眼神,苍白的脸上因为大量失血仍未恢复红润,身上也是一片狼狈,眼神虽冷,还是透着暖暖的关心。这又是她的骗技之一吗?

  饶是如此,他的心还是一暖,毕竟在这种时候有人关心总比自己难过来得受用。不过,他还是不会告诉她任何事隋。

  「妳还是先把自己打理好再说吧。」他指着她身上的狼狈,「妳该庆幸不用大清早敬茶,知道吗?」

  「公主不用给公婆敬茶,公婆反而要向公主和驸马下跪,要不要我找铁棘将军试验一下,解解你的心头恨?」她冷冷的说着搞笑的话语。

  「算了吧,我怕梦里都梦见他,会做恶梦的。」他习惯性的翻了翻白眼,「看不出来,妳除了会杀人之外,还挺会讲笑话的。」

  她故意又做了个鬼脸,「吓你一跳吧?」

  是啊,吓了他一跳。这个又凶又狠的公主原来是冷面笑匠啊!看不出来。

  「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嗯?」他对她忽然转变的话题严重适应不良。

  「放心吧,今后有我给你撑腰,没人敢再欺负你。」她眼睛一瞇,「不然我杀了他。」

  「不然妳杀了他。」他的话恰好与她的最后一句话重迭。

  就知道!这个公主杀人的毛病和口头禅一样,没救了。

  「谢谢妳。」他已经不是昔日的自己,没有任何人的保护,他也能活得很好。

  在这个公主的眼睛里,权势和武功决定了人的地位和强弱,她以为的弱者和他所认为的不一样,但是她想保护他的心情看来是真的。

  冷酷和热情像是一对双生姐妹同时跟随着她,出现在她的身上。

  这个人真如传言里一样,冷酷嗜杀,善恶难分吗?

  算了,反正与他无关,他何苦研究她的个性,随便她是什么样的人。

  他并不打算被她绑住一辈子,他殷若楼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看准时机,安排好一切,他便会离开。虽然不知道那将会是多么久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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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时光,殷若楼发现在将军府中的日子并不怎么难过,和那个公主的相处也没他想象中那么痛苦,只要他不口出恶言,她也就不找麻烦,甚至还会做出一些让人下巴掉下来的蠢事。

  「妳在做什么?喊我来有事吗?」虽然说两个人除了名分外各走各的,公主召见,他还是得放下喂了一半的鱼来到她面前。

  这就是在将军府的第二件好事--天天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过来,你看看我做的东西。」她一身黄嫩颜色的便装,头发梳成少妇的髻,只留出一缙垂落下来,显得活泼又端庄。

  「妳做了刀还是剑?」

  「胡扯!」她看来甚为高兴,献宝似的把一个红色的东西拿到他的眼前。

  那是用大红色锦线编织成的同心结,看得出来编织方法比较繁复,上端是连环回文式的样式,下端带有长长的穗子,细致精巧,不知多久才能编织成功?

  「这是何物?」他故意装傻。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杜素素从小多病,就喜欢在床上编织些小玩意儿,这同心结是他最常收到的东西。

  「这叫同心结。」骆回风淡淡的回答,眼中露出极向往的神情。「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是女子最爱送给夫君的信物,我小时候常常看见爹爹带着,是我娘亲手做的。」

  「哦。」他随意的回答,看见同心结,他所想到的是伤心离去的杜素素,可阶的是她送的同心结都留在思邈山,没有一个带在身边,想她也没办法睹物思人。

  记得前日接到大师兄的飞鸽传书,得知杜素素目前的病情遗算稳定,离下一次的治疗还差一个多月,现在他要加紧练功,到时候还要编个什么借口回去一趟……

  「我本来也不会,请拂尘找来手巧的丫鬟教我,教了两日才学会,我很笨是不是?上战场我在行,这个小小的东西就把我难倒了,你看见的这个是我第一个完成品。」她忽的住了嘴,望见殷若楼心不在焉的样子,随即沉下了脸,声音微微大了些,「你在想什么?」

  殷若楼回过神,笑道:「我在听妳说话。」

  想到杜素素就想到造成他和杜素素分离的罪魁祸首,要不是骆回风这个霸道的女人,现下在他身边言笑晏晏的女子应该是杜素素,而不是她。

  杜素素其实早就该是他的妻,若不是他坚持要将她的病先治好……

  殷若楼不想轻易与骆回风起冲突,在她的地盘上如此做只会对自己不利,于是他极力隐藏自己的恨意,虽然笑得很甜,却仍然有一点不自然。

  久经沙场的骆回风又岂会感觉不到那一瞬间的敌意,眼神一黯,当作没看见。

  天下的男人,除了自小就是流浪伙伴的拂尘被她放在心上,也只有他能够让她宁愿受委屈也不轻易发脾气,只因为他是她的选择,她对自己发过誓。

  「送给你。」她将同心结递给他。

  殷若楼明显的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妳要送给我?」

  「不行吗?」

  殷若楼可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这个公主、杀人不眨眼的女将军,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爱上了他,即使是,他已经有了杜素素的同心结,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的,一个人只能和一个人同心,多加一个只能叫作异心吧?

  「我不要。」他很干脆的拒绝,顿时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怒气。

  「为何?」骆回风的声音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妳既然说过了这同心结的意义,我便不能收,我们之间有的只有交易,这是妳一厢情愿的交易,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假扮夫妻需要这些小细节。」即使惹怒她,他还是要说。「我的心在别的女子那里,又岂能与妳同心?」

  骆回风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大眼怒视着他,语气一句比一句愤怒。「你认为我们成亲是假的吗?你以为我们在演戏吗?要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就不要--」她咬住唇,阻住心里的委屈。若不是执意要得到他的心,她才不会委曲求全的答应暂时做一对假夫妻,若不是因为想要得到真正的他……

  他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她,同时让她感到羞辱。

  她如罗剎一般的向他逼近,残酷的笑意冷冷的挂在脸上。「你说你的心在别的女子那里,我不信,让我剖开你的胸口,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殷若楼不闪不避,对她的逼近视若无睹,「妳若不肯接受现实,我也没有办法。」

  「你还说!」她伸出手扣住他的脖子,刷的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就要向他的胸口划去。

  然而,匕首只接触到他的衣服就停下,呼啸而过的声音还未消失,杀气却已荡然无存。

  她怎么忘了,他是她的夫君,不能杀,虽然他不知好歹、没有武功,要杀他如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易,可是要得到他的爱却是难上加难。她若因为一时的冲动就下毒手,恐怕后悔的人是她。

  可是她还是很生气,他怎么那么死脑筋呢?他娶了她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为何不试着爱她?她只不过是想得到如父母一般令人称羡的爱情而已,那是她从小的心愿,也是她一辈子的心愿!

  当初选择他,不就是看中他对杜素素所表现出来的深情,那毫不造作的关怀呵护,就如同父亲对娘亲一般,可惜,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

  她放开他,与他平静无惧的双眸对视,一股挫败感重重的打击了她。

  握在手里的同心结,只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废物,她嘲笑自己白费心机。手一紧,便将那美丽的东西搓成红色的残线,根根散落,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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