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里热闹非常,采青一摊逛过一摊,想买的新鲜物儿很多,可惜口袋里的铜板不多,所以只能东看西看,不能贪心太过,
她忍住不少欲望,比如糖葫芦、梅片儿、会发出声音的木管儿、有着五彩颜色的特殊鸟儿,她之所以忍耐,是为着把钱存下来,替煜宸买礼物。
为什么要买礼物?很简单啊,他的生辰快到了,许多大人把礼物一箱箱往王爷府送。他没空拆礼儿,她便代劳,从珍珠玛瑙、人参灵芝到绫罗绸缎、黄金古玩,她拆一盒惊叫一声,惹得他微笑连连,说想要什么自己拿去。
她想要什么?绸缎?免了,她那么野,太好的衣服穿上她的身,不一会儿就变成破布片。
至于珍珠首饰?更不用了,万一带在身上弄丢了,心痛难免,何必替自己找麻烦?
最后她拿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九连环,弄了半天解不出套儿,还是煜宸帮忙,两人费了个把时辰,才把九个环解开。
他送了她礼物,她自然该同礼,所以啰,大东西买不起,小东西照样能表情意。
她来来回回逛过几次,逛不到喜欢东西,嘟嘴叹气,她还不想放弃。
捏捏自己绣的锦囊,这是她花好几个晚上缝好的东西,还特地拿去给涴茹姊姊鉴定,没想到涴茹姊姊没说话,旁边的几个姊姊笑成一团,说她缝的东西像抹布,好好的没事去折腾锦布做啥!
管她们呢,她认定它是锦囊。它便是锦囊。
「没关系,礼轻情意重,煜宸哥哥个是势利男人,若真在乎身外物,他自然不会不把大人们的礼物放在眼里。」
采青笑笑,转身,视线接触到一个卖木雕的摊贩,桌面摆了不少小偶,有人像,有牛马羊猪狗,各式各样小动物都有。
最吸引采青的,是平放的几条鱼儿,有巴掌大的大鱼,有拇指大小的小小鱼。
她挑了两只,一大一小塞进锦囊里,付过银子,把礼物收进怀里,她跳着脚,急急要把礼物送到煜宸跟前。
她跳啊跳,才要跳进王爷府,便见一队人马或提或捧或挑,带着一大堆礼物出府。
「怎么?人人送煜宸哥哥的礼物,他全不喜欢,要让人退回去吗?」采青弄不懂,左看右看,终于在队伍后方看见压队的何总管。
「嗨,伯伯,王爷要你把生日礼物退回去给各个大人吗?」
「采青姑娘,妳这是哪儿的话?」几日相处,总管和她已经熟透了,
「不然,这么多东西,王爷要去巴结哪个大人?」她又问。
「不是、不是,这些礼是聘礼,要送到杨军机家里。」
聘礼?皇上的圣旨终是下了吗?他要娶妻子,不管他喜不喜欢,只要对方恪守妇道,他会和她相敬如宾,她记得他说过的话,虽然她并不全然认同……等等,总管伯伯刚刚说杨军机?
京城里除了她家爹爹之外:还有哪个杨军机?
「伯伯,你知不知道,皇上选中的姑娘是谁?」
「是杨军机的三女儿,采青姑娘的姊姊,涴茹小姐。」
涴茹姊姊?他果然选中她家的涴茹姊姊?
她该开心的,开心他听从自己的意见,挑了一个温婉良顺。贤淑端庄的好女人,所以她应该笑,就是那种把嘴唇往上脸颊拉出弧线的笑容啊!可是、可是……
怪透的小鱼儿,明明是开心,嘴角怎么都不肯拉出线条:明明是骄傲欢喜涴茹姊姊雀屏中选,却想不出恭喜两个字应该如何出口。
心酸酸的,闷闷的,她不认识痛的感觉,直接将这类感受界定在「快乐」范围内。
「采青姑娘,说说看,妳这位姊姊是怎样的姑娘?」何总管问。
「她很好。」
没错,涴茹姊姊那么那么好,自然该得到所有幸福,王爷是好人,涴茹姊姊是最棒的女人,他们凑成对儿,是佳偶天成。
脸色刷白,她心情纷乱。
「我当然知道她好,要是不好,皇帝老爷怎会把她许给我们家王爷。说说看,她的容貌如何?有没有闭月羞花之貌?」
「有。」
用力点头,大娘说,几个姊妹里就涴茹姊姊最耐看,越看越得人缘。
「她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会?」
「是。」
她缝的锦囊人人争相取得,不像她,缝来缝去,只是糟蹋好布料。涴茹姊姊把所有时间都拿去拜师学艺,学得一手的好女红、好才艺,不像她把所有时间都拿去满足无聊的好奇心。
她从不和涴茹姊姊相比的,但此刻,涴茹的好一点一点跳上心间,教采青自惭形秽。
「她的人品如何?脾气好否?」
「好。」
还有谁比涴茹姊姊脾气好?她不发怒、不嘲讽人,她有同情心、处处替人着想,这种人还说脾气糟糕,恐怕再没人是好的、
「那就太好了,这下子咱们家王爷的福气享用不尽。」
她没回答总管的话,停下脚步,望望只有几步远的王爷府,他肯定开心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开始期待婚礼了吧?皇上不晓得有多少赏赐呢?毕竟是皇上赐的婚,与一般的婚礼可大大不同,肯定风光得紧。
往前几步,她在王爷府门口徘徊,认识她的守卫,没拦阻这个三天两头来找王爷的小姑娘,他们朝着她微笑点头,欢迎她进门。
笑笑笑,干嘛那么高兴啊?
是煜宸哥哥娶她家涴茹姊姊,又不是他们娶,开心个什么劲儿?他们的笑容碍了她的眼。
她的恼怒看在守卫眼里,忍不住好笑。「王爷在家,妳快进去吧!」
进去?进去看他的得意骄傲吗?何必!
抬高脸,嘟起嘴巴,才不,才不,她干嘛去看他的开心?赌了气,她用力踩大步,跨出王爷府。
为什么那么用力?
因为、因为开心呀,她开心涴茹姊姊觅得好夫婿,她开心世间又多了一对天赐佳偶,何况这个良缘促成,她有一份功劳。
她开心好人总算有好报,涴茹姊姊是最好的见证人,她开心……她那么那么开心,为什么泪水不由自主沿着颊边流下?
没道理的对吧?开心的人会仰天大笑、会手舞足蹈,怎会泪水一颗颗落在衣襟上?
吸吸鼻子,采青不管它,就当是喜极而泣,她加快脚步,往家里方向跑。
她要当面向涴茹姊姊说声贺喜,贺喜她找到好依靠,今大大娘的心情不错,就是抓到她在外面野,肯定会放她一马!
乱糟糟的心,她解释不出心情;乱糟糟的念头,充斥胸膛;她不认识痛,否则她会了解这种感觉叫作心痛,那是一种说不出口,只能任眼泪宣泄的情绪,
她越跑越快,却怎么都追不上队伍,不管多努力,都追不上他的脚步。
追啊追、跑啊跑,她好累,两条腿想歇歇,可是眼泪不听话,它不肯停歇,采青垂首,一个小小动作,滴滴答答的泪水,全数落在她半旧不新的绣花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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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回家里,冒冒失失地,采青迎面撞上送礼来的何总管。
来不及招呼,爹爹声音传来--
「采青,家里正忙,妳还成天往外跑,真是野坏了,让何总管见笑。」
「爹、大娘。」她低身行礼。
「采青姑娘。妳回来了?」何总管走过来,同她招呼。
他们的相识教人意外,大娘看看采青,再看看总管,堆起满面笑容,走到两人中间,凑近采青说:「死丫头,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到后面去,等我得空,看我怎么罚妳。」
罚?她不怕,反正她不会痛,她怕的是心脏被掐住的感觉,那种感觉酸得人瞇眼。
乖乖点头,乖乖进后院,她的乖异于平常。
大娘转头对总管说:「何总管认识我们家采青?」
「是啊,采青姑娘常到王府陪王爷说话,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何总管实说,没有多余想法。
好朋友?男女有别,做什么朋友?!大娘一听,脸色微变,不过她很快回复正常,倒来香茗敬何总管。
采青进后院,走近涴茹姊姊闺房边。
里面挤满人,姊姊妹妹二娘三娘全涌进门内,她们吱吱喳喳地围着涴茹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热闹得不得了。
「王爷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未来的途无可限量,涴茹,恭喜妳了。」这是采青的亲娘在说话。
「往后荣华富贵、金山银山享用不尽。」四娘说话。
「可不是,大娘替涴茹妹子的安排哪里会错,哪次大娘不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涴茹。」
说话的是二娘的女儿,打一开始皇上选秀,名单上没她的名字起,她便心生不满,她的年龄大,要嫁也该从她先嫁,若不是大娘心胸狭窄,爹爹啥事都怕她,也不会让涴茹抢得机会。
「别这么说,下一回就轮到妳了。」四娘笑笑圆场。
「妳以为我嫉妒?错了,谁希罕嫁给郜王爷啊,听说他的脾气冷得像冰,对女人不假辞色,半点情趣都不懂,他不过是个粗人,对风雅的事儿一概不懂,涴茹苦练的琴棋书画,肯定派不上用场,对牛弹琴,牛还嫌吵呢!
何况嫁了他,得千里迢迢搬到塞外去住,听说那里黄沙漫漫,所有吃的、穿的、用的都简陋得可以,嫁给郜王爷哪里是好命?根本是折磨自己。」
「我听说郜王爷学了蛮子习俗,吃起人肉来,不晓得他会不会把细皮白肉的涴茹当餐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夸张的三娘一说话,看好戏的姊姊们哄堂大笑。
她们的话弄得涴茹一脸尴尬。这就是大家庭生态,表面上看起来和气安祥,事实上为了争宠,大伙儿无不卯足全力,暗地里勾心斗角、波涛汹涌。
「不是的,郜王爷不是妳们说的这样!他是好人,是很好很好的男人,天底下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好了。」采青听不下去,挺身从窗口处喊话。
「说得真巴结,郜王爷给妳多少好处,值得妳来说项?」五姊冷冷说。
「他给了全天下人好处,要不是他,蛮族入侵,妳们哪能过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要不是他,谁晓得妳们是不是早被俘虏,成了蛮夷的奴隶,哪有时间在这里嗑牙,说他闲话?」采青理直气壮。
「了不起,还没当人家的小姨子呢,就急着把姊夫捧上天。」
涴茹忙地隔在两人中间,深怕她们正面吵架。
「王爷救过采青,自然认识,认真说来,郜将军是采青的恩人,采青当然处处替王爷说话。」
「恩人?谁晓得啊!」二娘冷哼一声。
「他当然是我的恩人,郜王爷很大方,他对所有人都好,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小的士兵都一视同仁。他说过会同妻子相敬如宾、会宠爱孩子,他是个最好的丈夫和爹爹。」
「讲得好像你们很熟似的?笑话!」
「我们本来就不陌生,他很聪明,教我不少东西,我会看布兵图了,是他教的。我知道瓦敕族人和外边传言不同,他们并不吃人肉,只不过有祭人头的习俗,他们砍下敌人首级,向上天祈求下次胜利。这些全是他教我的,他很厉害、见闻广博,懂的事情比夫子还多……」
她越说越急,丝毫没发觉亲娘正扯着她的衣袖,叫她别再往下说。
她但愿简单几句,能交代王爷的种种好处,但愿全天下都知道对王爷该心存感激。
「看来妳和郜王爷的交情真不错。」见大娘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屋外,五姊坏心地逗引采青继续往下说。
「我们是好朋友,我常去找他,我们很有的聊,常常一说就是一下午,妳永远不知道同他说话多有趣,我告诉过他,我们家的涴茹姊姊很好,要娶妻子就该找像她这样的人……」
涴茹对她猛摇头,要她别再往下说,无奈她看不见,满心满意想把王爷的好处说尽。
「说来说去,涴茹能嫁得成郜王爷,还真得该感谢妳。」大娘冷冷在她身后说话。
意识到大娘的存在,采青住了嘴,缓缓地,缓缓地,她转过身子。
迎接她的,是一记清脆的巴掌。
「谢谢妳哦,采青丫头,要不是妳,我们家涴茹还没那个命嫁给郜大王爷呢!」
明明话是好的,但她严厉的脸色吓人,啪啪,又是两记巴掌。
采青不痛,但隐约感觉脸已肿上半边。
「谢谢妳哦,我马上命人整治一桌酒席,请妳上座,让涴茹好好感谢妳,如何?」
啪啪啪接连几下,采青头昏脑胀,肿肿的眼睛盖住半边视线。
「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攀上郜王爷!妳想做什么?想当王爷小妾吗?」
「大姊,采青不敢的,她是没大没小,没想过事情后果,才会去结识郜王爷。」
五娘跳出来替女儿求情,大娘不回她,抄起一柄扫把,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母女一起打。
「我们只是好朋友,没有做过踰矩的事儿。」采青一边护住母亲,一边辩解。
「妳知道什么叫作踰矩?我告诉妳,男女交朋友就叫作踰矩,女孩子单独往男人家跑就叫作踰矩,妳和男人说说笑笑也叫踰矩,妳从头到尾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是踰炬!」
她每说一句就落下几棍,为保护母亲,采青的背都青青紫紫,不忍目睹。
「不对的,如果男女说话便是踰矩,那么您刚刚和何总管说得开心不也踰矩?有时,您去王大人家里,王夫人不在?您岂不是也踰了炬?大娘,您该讲讲道理,不该随口冤枉人。」
采青违反常态,她没有卑躬屈膝、没有竭尽所能地向大娘认错。反而不知死活地顶嘴,这下子,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涴茹是怎么也拉不住母亲了,看好戏的女人们,纷纷从房门门闪出去,大娘气疯了,打得手酸脚酸,头发散乱。
采青不痛,但隐隐约约地,感觉自己被抓住头发往墙壁撞去,头撞昏了,她奋力睁开半瞇眼睛,看见母亲哭倒在地,看见大娘张张合合的嘴唇说些她没听懂的言语,
她还想替自己争辩,但从头落下的棒子,一次次打昏她的意识。
「从现在起,妳不准给我走出大门一步,更不准去见郜将军!」
摔下扫帚,大娘忿忿离去,涴茹抱起满足伤痕的采青,哭着要五娘快去找大夫。
同时间,王爷府里的煜宸眼皮猛眺,莫名的心惊胆颤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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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采青躺在床上休养近半个月,脸上的瘀肿尚未褪尽,手脚的药布也未除去,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药味儿。
平时,伤养到这儿,她早已不耐烦,趁隙溜出家门,过她逍遥自在的日子,可是,这回她转了性儿,成天关在屋里,哪里都不想去。
「小鱼儿,妳还好吧?」涴茹端着药碗进门。「这几天妳太安分,安分得让我好担心。」
「我没事。」她摇头,笑容拉不出自然。
「没事才怪,什么时候,妳能在家里关那么多天?」替采青整整头发,涴茹俨然一副大姊模样。
「涴茹姊姊,妳不是忙着准备嫁妆吗?娘说,再几日妳就要出阁了。」
「嫁妆自有人准备,我有什么好忙的?」羞怯半低眉,这个终身呵,她好满意。
「说的也是,大娘肯定忙得很开心。」咬咬唇,她鼓吹自己为姊姊开心。
「小鱼儿,妳说,妳认识郜王爷?」
这是她此行来的主要目的,那日匆匆一面,郜王爷烙上心间,每次想起他,甜蜜浮上,她祈求上苍给予好运道,让皇帝钦点自己,成为他的终生伴侣。
感激呵感激,感激老天庇佑,让她美梦成真,教她的未来一帆风顺。
「我是认识他啊--」
想到煜宸,噬人的酸楚泛起,她又想皱眉,
「他是个怎样的人?真如外传的那样,冷酷无情吗?」
「不,他是好人,极有耐心,不管我问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他都会详细替我解释。」若是她拿同样的问题问夫子,不被抽上几教鞭才有鬼。
「所以传说是假的啰?」
「当他面对敌人时,自然不能温柔耐心,他是将军,保家卫国的人将军啊!」
「说的也是,那大他粗犷的大胡子,挺吓人呢!」涴茹说。
温柔耐心?他对采青温柔耐心呵……一时间,她居然嫉妒起采青,嫉妒他对她的「详细解说」。
不!这是不对的,采青是她最亲密的妹子呀!
何况,采青不也说了,她告诉过将军,自己是最合适的妻子人选,爹爹回家也曾问她,是否认识王爷,台则他怎会从近百幅美人图里,独独挑中她。
「他胡子剃了,长得威武整齐,但还不至于丑到教敌人丧胆。」想起他们之间的对话,采青微掀唇,笑出声。
采青的表情……那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甜蜜。她喜欢王爷?
怀疑浮上眼帘,涴茹无波的心掀起涟漪。
「你们在一起时,都做些什么?」她小心试探。
「大部分是我问他事儿,他回答,有时他会塞给我一本书册,自己忙自个儿的事,他知道我爱吃甜柿子,派人从各处拔来新鲜柿子给我吃,他知道我贪看游鱼,让人在院子里凿了一座池塘,池塘里红的、金的小鱼儿游来游去,池塘边垂柳迎风摆荡,我喜欢爬树,每每他见着了,总要骂我没规矩……」
说起煜宸,采青没完没了,想着他的好、想着他的关心,想他,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派人特地为她买柿子?他为她开凿池塘?不过短短一个月,他们之间进展得如此神速?
采青的话句句踩上她的心,揪紧的心闷得难受,慌乱更甚。
「够了!」
涴茹阻止她的回忆,她拉起采青的手,用力。「答应我,小鱼儿,永远都别再和王爷见面。,」
「为什么?他马上要成为我的姊夫……」她不解涴茹姊姊的态度。
「不行,别说娘生气,我也不舒服的。」
「为什么?」
「夫婿对别的女人好,任谁都受不了。」话说,她双泪垂落。
「我不是别的女人。是妳的妹子呀!」不是成了亲家,她更有理由进出王爷府群?
「一样的,倘使妳真心为我、为王爷好,就不该出现在我们两人当中。」
涴茹的话让她发傻,看着姊姊眼底落寞,隐隐约约地,采青明白了什么。
哦,原来,原来那种酸酸感觉不叫作「快乐」,而是「不舒服」,那是小说里常被提的「嫉妒」,书上总说嫉妒会改变女人性情,因为,这是女人的反击、女人的战争。
一场皇帝赐婚,改变他们三人间的生态平衡,她从局内人被判出局,涴茹姊姊的嫉妒成章顺理。
「答应我,不再和王爷见面!」
涴茹的迫切让采青讶异,采青没见过这样的涴茹姊姊,她的眼睛隐含的是陌生怒涛,她紧抿下唇,手心加了力道,重重地压住采青的伤口,血丝沁出。
为什么?采青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事?
「告诉我,妳绝对不再见王爷!」
口气间增添几分坚决,催促的口吻里有几分不耐,那不是她认识的姊姊。
傻傻地,采青点头。
她的回应安抚了涴茹的焦急,她松口气,恢复原貌。
「好好养伤,这段时间,哪里都别去。」涴茹用惯常的温柔语气说话,拍拍她的脸颊,走出采青的房里。
走向铜镜,采青细看镜中自己,同样的落寞伤心跌在自己脸上。
别怀疑了,她喜欢他,爱他,是真实事情,可惜鲁钝的自己发现太慢,如今,事已成局,就算妒嫉,也改变不了将行命运。
与他,真的不再见?即使想念,想他的耐心、想他满肚子学问、想他……粗粗大手端来的甜食,他们都不准再见,是不?
打开柜子,要送他的生日礼物还在里面,大鱼小鱼,它们躲在锦囊里窃窃私语,它们说些什么?它们为什么总是开心?
要她真是一条小鱼儿就好了,那么她就能游进他家院落,当他在垂柳边念书的时候,偷偷地在水中望他,再不用担心思念。
不!要见他的,采青握紧锦囊,下定决心,她要再见他最后一面,不管是否正确,她都要当面向他说声「再见」。
「姊姊,对不起……」
推开房门,循着旧时路径,她从后门偷偷溜出家门,最后一次,她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