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被变相地关在日式建筑三天,三天来,每天晚上表承善都会来,直到天亮才离去。
她想,是她说的话激怒了他,她原想那么说,他就会让她走,谁知道,听完後,他更不让她离开——
橘红的夕阳隐入山际,天边先行偷跑出来的星星,引来墨黑绒布将之覆盖,吃过弟兄们买来的晚餐,她开始等待他的到来。
心头矛盾至极,她不希望他来,他来会负了那名替他照顾志杰的女子;他不来,她心里又有一股失落。
她想,她其实有私心,希望他来看她,但她不要他每天带著浓厚的酒意来,每天只想要她屈就他的索求……
脸庞一阵燥热,只怪她那日为了要离开,说了重话,说了错话,他才会……
砰地一声,她吓得身子往後退。
是他来了!
“你们可以回去了!”
挥退守在外边的手下,表承善进入屋内,用力关上门。
几个踉跄,跌跌撞撞,撞到她身边。
“来,今天你把这瓶酒喝了。”他拿了一瓶酒放在桌上,
“承善哥……”
“这是我要你报答我的恩情,你就屈就点吧!”手一伸,他紧紧勾著她的粉颈,吐出的气息喷拂在她脸上,浓重的酒味令她皱起了眉头,
“承善哥,别喝了。”
“我不喝了,我喝得够多了,换你,你喝。”
他帮她打开瓶盖,酒递到她面前。
“不要……”
“不要!?你不是很能屈就的吗?”眯起黑眸,他的心口一阵揪疼。
他的一片心意,换来的却是她口口声声的“屈就”,她把他的爱踩在地上还不忘吐口水,唾弃一番。
她够狠!
多少女人想要得到他表承善的真心真意,她却将他的爱视为粪土,还一副委屈至极的哭诉,说她一直都是在屈就——
那好,既然她喜欢屈就,那他就让她屈就个够!
抓著她的下巴,他把洒灌进她嘴里,她闭起嘴不喝,索性,他就把整瓶酒往她胸口倒……
“啊,不要……承善哥,你不要这样……”她抓紧领口,泪滑下,泫然欲泣。
“你不要?我偏要!”
把剩馀的酒全倒在她裙子上,低头,他埋首吸吮未滴落的酒液。
水柔难为情地偏过头去,他抬起头来,两手一抓,刷地一声,她的上衣被撕裂成两半,吸足酒味的湖水绿胸罩,成了他嘴唇急切探索的目标——
挣脱不了,闭上眼,任由他在她身上探索。
她能感觉到他唇上还残馀著昨晚他吸取她身子的温度,胸口似被一股燥热闷住,好似有一团火球在胸腔里打滚一般。
醉醺醺的表承善,脸埋在她胸口,气息粗喘。
整个客厅充满著酒香味,欲火在他体内喧腾,催促他卸下裹住她雪白胴体的累赘衣物。
带著酒香的雪白胴体,赤裸裸坦露在他眼前,氤氲著情欲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视她一身晶莹剔透的雪白,瞬间,他像突然俯冲的猎鹰,往下朝她这个丰盛的餐点,盘旋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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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後,水柔拿著一片硷性苏打饼吃著,中和过多的胃酸。
承善哥还是派人守在屋子外,不过,只要她不是想翻越围墙偷溜出去,在围墙内,她想怎么活动都成。
习惯的绕屋子走一圈,这是她日常的少数活动之一,今日,她意外的在墙脚边发现心叶瓶尔小草。
摘了两片叶子,进入屋内,拿来一张白纸,把两片叶子包起,希望她和承善哥能像这两片叶子一样,心心相印。
虽然现在的他,讨厌她,甚至憎恨她,但总有一天,他会明了她的用心。
想把叶片拿进去房间,却听到屋外一阵小小骚动,回首,微力已进到屋内。
“水柔小姐。”
“微力。”
“那个魏经理的儿子,一直吵二少,叫二少带他来找你,因为啊,那个总统府他不会做了啦。”
“浩骏!?”
说著,一名弟兄已将浩骏推进屋里来。
“阿姨——”看到水柔,浩骏高兴的快跳起来。
“浩骏。”上前迎接他,水柔蹲在他面前,微笑地摸著他的头。
回身,她纳闷的问著微力:“浩骏他……可以在这里吗?”
水柔的问话,让微力的笑容僵在嘴边。“这个……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二少他应该会负责。”
“志杰他知道我在这里?”水柔问得满心担忧。
她担心志杰若知道她在这里,会不会和承善哥起争执,会不会一心想赶她走?
“二少他--咦,二少呢?”微力朝门外大喊:“水牛,你搞什么鬼,还不把二少推进来!”
“志杰也来了?”水柔下意识地想逃回房间,因为志杰在意她的断掌。
让另一名弟兄从门外推进来的表志杰,一见到水柔转身要走,他情急的喊:“水柔姊。”
闻声,水柔愣站在原地。
“我自己来。”挥退帮他推轮椅的弟兄,表志杰自己推动轮子,来到水柔身後。“水柔姊——对不起。”
听到志杰的一声对不起,水柔捂著嘴,掉下泪来。
“对不起,一年前我太任性,说了伤害你的话,我知道错了。”表志杰诚心诚意的道。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水柔姊是不是有断掌,当初因为一时间无法接受腿残的打击,才会说那种伤她心的话……
事实上,他一说出口就後悔了,只是……那时的他,顾著自己伤心,没替她多想。没想到,他等这天向她道歉,等了一年多。
“志杰……”转过身来,水柔泪涟涟。
“水柔姊,对不起。”
“不,你别那么说,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是我自己骑机车骑得太快,没注意来车,才会……”
“志杰。”
“水柔姊,你不用在意了,我现在比以前更懂得生活,更珍惜人生。”
志杰笑的坦然。“以前我只知道打工、读书,我的人生除了这两样,没有其他的事。但现在,我想为更多行动不便的人做事,我觉得我的人生变得更有意义了。”
听他这么说,水柔高兴得又多流了两串泪。
“志杰,你真的长大了。”
“呜……二少,你好懂事喔,”一旁的微力,哭得比谁都大声。
“微力叔叔,乖,不要哭了。”浩骏伸手拍拍他,安慰著。
浩骏的举动,惹得大家都笑了。
“水柔姊,你还没说你原谅我了。”志杰一脸正色。“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你的断掌,当初我只是一时脱口而出……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话伤害你,你——定很难吧?”
“志杰,我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擦掉泪痕,水柔破涕为笑。“其实,你这样……我还是得负一半责任。以後,让我来照顾……照顾……”
话一出口,水柔才想到,志杰早就有一个漂亮的凝秋小姐在照顾他。
“水柔姊,你回来,好吗?”
“对啦,水柔小姐,你快点跟我们回家去,少主这几天老是发脾气,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连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微力一脸伤脑筋。
垂头不语,水柔大抵能猜到他的脾气所为何来。
虽然志杰已经不在意她的断掌,但不代表他不在意,况且,他的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阿姨,你快点来教我做袖珍屋,这个星期日,我要和志杰哥哥去医院当志工,我要把总统府拿给其他的小朋友看。”
浩骏把带来的袖珍屋材料摆在桌上,频频朝她招手。
“志杰,你要去医院当志工?”
“无障碍度假村已经确定要动工了,我想把这个消息,亲自告诉许多坐在轮椅上的朋友,让他们怀抱著希望,让他们更快乐。”
“志杰,你能替这么多人著想,老天爷一定会多给你一些福分的。”水柔边说,边走到浩骏身边坐下,开始动手教浩骏做袖珍屋。
“水柔姊,你回来跟我们一起住,我还是比较习惯有你在家的日子。”
志杰衷心的道。
“是啊,水柔小姐在家,我常常可以吃到很特别的食物。”说著,微力又觉得嘴馋。
见水柔一直没表明回家的意愿,志杰又问:“是不是我哥不让你回去?我去跟他说。”
“志杰,不是的。”水柔淡淡的道:“我听浩骏说,你有一个很漂亮的凝秋小姐在照顾你,你和承善哥,有她照顾……那就好。”
“凝秋小姐她已经被铁总裁带回去了。”微力直接给了答案。
“什么?她被谁带走了?”水柔一脸茫然。“她不是……她不是承善哥的女朋友吗?”
闻言,志杰和微力面面相觑。
“水柔姊,你误会了,凝秋姊她不是哥的女朋友,她只是……暂时借住在我们家。”
“对啦,就像你暂时借住在魏经理家,是一样的道理啦!”微力一边吃著摆在桌上的苏打饼乾,一边说。
听他们这么说,水柔张口结舌。这么说,一切都是她误会了,那她还跟承善哥说那样的话……
怎麽办,她该怎么向承善哥解释?
如果她又改口说她很爱他,他会相信她吗?
“水柔姊,你怎么了?”
“呃,我……”
“阿姨,国旗要怎么做?”浩骏问著她。
“喔,我来帮你。”
水柔一边帮著他,一边想著,不如等到晚上承善哥来的时候,她再向他解释——
知道两人之间,没有窒碍,心头的愁云登时散开,笑颜浮现在水柔脸上,此刻,她心中开始期待今晚承善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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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两天没等到表承善,水柔的心里有些焦急,她问过守门的弟兄,也请他们告诉他,她有事找他,但他还是没来。
她想亲自去找他,可是又怕为难守门的弟兄,他们也不敢私自放她出门。
在屋外晃了晃,大门口就在面前,好几回她想跑出去,可是又怕一出门,会牵连无辜的守门弟兄。
但念头一转,只要她向承善哥解释清楚,化开误会,他就不会把她“关”在这儿,到时,她再向他求情,守门的弟兄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么想著,她的脚步一步步往大门口移动,也许是平日她根本没有想逃走的举动,两名守门弟兄压根对她没有戒备,他们在另一边的榕树下乘凉。
只要再往前两三步,她就可以出去找承善哥了。
加快脚步,低头往前走,空旷的大门,却突然多了个东西挡住她的去路“你这么急著要去哪里?”不悦的声调,像一道低气压,盘旋降落在她发顶。
“承善哥,你来了!”抬眼,泛开笑颜。
“如果我没来,你是不是就能称心如意的跑走?”
“我不是要跑走,我是要去找你。”
“找我!?两天没让你屈就,你很不习惯吗?”他冷笑著。
水柔低下头去,他的话,令她感到难堪。她想,他一定还在生她的气,才会说这种话。不怪他,她不会怪他的。
两名乘凉的弟兄见他来到,急急跑过来请罪。
表承善斥骂了他们儿句,并叫他们回去换其他人来。人都要跑了还不知道,这两人也太混了!
“承善哥,我有话要跟你说。”水柔轻声道。
看了她一眼,他先行走向屋子。他就不信在他的眼前,她还敢跑!
水柔踩著碎步,急急跟著他高大背影走进屋里。
“有什么话,你快说!”
坐在沙发上,表承善冷冷的瞪视著她。
两天没来,他挣扎了许久,他想过,如果她真的不愿意跟著他,他强留下她,又有何用?
只是,一想到要放她走,他心里仍是千万个不愿意。他还爱她呀!才不愿就此放手。
“承善哥,我……”
急著想告诉他,她爱他,可是他就在她面前,她却嗫嚅地说不出口。
“你是以为我的时间多到可以陪你玩猜谜?”
“不,不是……”她的手举到半空中,欲言又止,“我……那天我跟你说的话……”
他两手环胸,双眼盯著她看。
见她急著想说什么,却一直说不出口,若是以往,他必会抱著她,摸摸她的头发,轻声地告诉她,要她慢慢说,但……
他如何能对一个一直对他虚情假意的女人,轻言呵护?
没错,她说她一直在屈就他,可她在屈就他的同时,何尝不也是在对他虚情假意!
想到以前乖巧柔顺的她,全都是伪装出来的,他的心头就有气。
“两天前,志杰有来过,你知道吗?”她想,拿这件事做开端,也许她才能说得自然一些。
“志杰来过?”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他来做什么?”
“他带浩骏来找我,顺便告诉我,他没生我的气了。”
她坐在他斜对面,在意的看著他的反应。
“是吗?就算他不生你的气,那又如何?你在乎吗?你不是一心想离开,志杰生不生气,与你何关?”
水柔猛地摇摇头,“不,我不想离开,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
她续道:“承善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他瞪著她看,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话,他想听听她究竟要说些什么。
“我以为,照顾志杰的凝秋小姐是……是你的女朋友,有一次我在百货公司前的路口,看到你开著跑车载她,你那时候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所以我才会以为你和她已经是男女朋友……”
黑眸眯起,他想起来了,那时候,他载著叶凝秋去找铁擎军,回程时,他心里有绝对的把握,铁擎军一定会投资无障碍度假村,所以,脸上一直挂著得意的笑容。
原来那时候她看到他了!
“我不想介入你们,破坏你们的感情,所以我才会说……才会说我不爱你,说……说我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才会……才会屈就你的索求……叩氏垂著头,她为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感到歉意。“承善哥,对不起。”
冷冽的目光,细细审视她。
“所以呢?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演技这么好!好到让他真的险些相信她的话。
他想,这也许是她想要逃走的另一个计策。
“不,我没有目的,我只是要告诉你,我……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承善哥,我爱你。”
她况,他听,他的心,微微动摇。
听她亲口说出“承善哥,我爱你”这句话,这是多美的一句话!可惜,他真的分不清真假。
“几天前你跟我说,你不爱我,几天後你又换了另一种说辞……”表承善苦笑:“水柔,你变聪明了,知道顺了我的意,你才有离开这里的机会,对吧?可惜你错了,我不会相信你,而且我会更加提防你。”
“承善哥,我……”水柔想解释,却发现窗口外,有个人影闪过,“外面有人!”
下意识地想要出去看看是谁在外边,孰料,他一起身,大步越过她,挡住她的去路。
“我才刚夸你聪明,你却耍起小聪明。”他嗤声笑著:“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你却拿来耍我!”
“我没有,我真的看到外面有人。”
“你就是想趁机逃走,对不对?”他抓著她的手,眼底有怒意。如果方才他相信她的话,那他不就又被她骗一次!
“承善哥,你相信我……真的有人。”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妨。”他冷冷笑著。“既然你说你爱我,那我们在这里接吻,就算有人来观看,正好可以替你证明你很爱我这件事。”
将她拉进他怀中,低头,他狠狠咬著她的唇,
水柔痛得往後缩,正巧看见一个穿着绿色风衣的女人,手拿一把手果刀走进来——
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是威千琴,她手中的水果刀正要往承善哥的背後刺去。
“承善哥,小心!”
毫不迟疑地推开他,那把原本要刺进表承善背後的水果刀,无情的刺进了水柔的胸口,当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染红水柔穿的白色雪纺上衣——
“水柔——”
意识到水柔受了伤,眼见戚千琴手中的刀子还不放过水柔,他手一抓,阻挡住那只沾血的水果刀,还狠狠地把戚千琴给踹远去。
“哈哈哈,她要死了,你的手好多血,你是杀人凶手,不是我……”戚千琴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来换班的两名弟兄,一见到屋里的情形,皆吓了一大跳,
“帮主——”
“把那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表承善怒指著发了疯似的戚千琴。
“是,”
“车子呢,快把车子开进来!”
“是,帮主。”
不顾自己整个手掌受伤还流著血,表承善弯身将水柔抱起。
“水柔,你撑住……我送你到医院去。”
“承……承善哥,你流血了,你……的手受伤了……”
“不要说话,忍著,我会救你的。”表示善咬著牙,抱著她,一步步往外走。
“承……承善哥,我爱……你,我是真的爱……爱你……”她吃力的伸手摸著他的脸,微笑著,“你……你相信我了,对不……我爱你,承善哥,我好爱、好爱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信,我相信你!不要说了。”
手下把车子开进来,他抱著她坐进後座。“快开车!快到医院去!”
“是。”
躺在他怀中的水柔,气息愈来愈微弱,害怕真的失去她的心情,揪痛他整颗心。
“承善哥,我……我爱你……”
合上眼前,水柔硬是挤出微笑,深情的看著他,不嫌烦的再说一遍她爱他。
“水柔、水柔,我不准你死!不准!快,再开快一点!”
“是,帮主。”
“水柔,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承善哥相信你,你听到了吗?承善哥相信你!”
抱紧水柔,表承善落下泪,嘴里喃喃地念著:
“承善哥相信你,你不可以死,知不知道!承善哥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