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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梦 第三章
作者:林晓筠
   
  丁伊柔走进“诗韵”,无精打采地看着衣服和饰品,一点劲都没有。

  路欣正好走进店里,随口招呼道,“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地方?”

  丁伊柔回答前先叹了口气。“你们的衣服和饰品可以用租的?”

  “对!”路欣笑着点点头。“你需要些什么?”

  “我下个星期要结婚。”她的音调中丝毫没有喜悦和即将为人妻的兴奋,好像她的婚礼比丧礼还惨。“我需要一些宴客和蜜月时派得上用场的衣服和饰品。”

  虽然有满肚子的疑问,路欣还是职业性地一笑,带她到衣架前,介绍她一些较华丽和鲜艳的衣服。

  “有没有比较暗色的?”

  “白色好吗?”

  丁伊柔无所谓地点点头。

  于是路欣又带着她走到一排白色系列的洋装和套装前,介绍了数套较正式也较有价值感的衣服。

  “随便啦!”她简短地说。

  “那你去试穿一下好吗?”

  “不用了,看上去应该挺合身的。”她的态度简直比买一包盐还随便。“就先租五套好了。”

  “那饰品呢?”

  “麻烦你帮我搭配一下好了。”她看着路欣。“我相信你的品味。”

  “可是这是你的婚礼,你一生中的大事。”

  丁伊柔差点放声狂笑,不过她费心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着唇。

  “抱歉!也许我交浅言深,不过你难道不希望有个完美的婚礼和令你自己回味一生的蜜月假期吗?”

  丁伊柔闭上眼睛,泪光隐现,像要支持不住般。

  “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好吗?”路欣连忙提议道,知道事情有异。

  她点点头,跟在路欣的背后。

  路欣打开办公室的门,指了指沙发。“要不要喝点什么?”

  她摇摇头,拭掉了脸上的泪。

  “我叫路欣!”

  “丁伊柔。”

  路欣不知该如何启口,也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安静地坐在丁伊柔的身边。

  丁伊柔一时语塞,眼神是那么悲哀,那么委屈,那么叫人不忍。

  “你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日。”她恍惚地一笑。“我只要打扮得像个新娘子出席就可以了。”

  “这么糟?!”路欣偷偷地瞄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糟来形容。”她看着路欣。“事实上他很性格,很有男人魅力,事业有成,是一个很令女人垂青的男人。”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路欣不解地一笑。

  “问题是我只见过他一面。”

  “什么?!”

  她缓缓地站起身,背对着路欣。“这是一桩非常态的婚姻。”

  “你想告诉我吗?”路欣柔声地问道。

  “我该告诉你吗?”她回过身,戒慎地看着路欣。“你无法给我任何的帮助。”

  “只是希望你能好过一点。”

  “谢谢你!”她勉强挤出一个笑,看了下表。“我还有事。”

  路欣起身。

  “可不可以给我一张纸和一枝笔?”

  路欣走到办公桌前,将丁伊柔要求的东西递给了她。

  她将纸垫在皮包上,急速地写下了电话和地址。“衣服和饰品就麻烦你送到这个地址来,愈快愈好。”

  路欣接过纸条,点点头。

  “要先付一些订金吗?”

  “不用了!”路欣挥挥手,交了她这个朋友,转身从桌上拿了张名片递给丁伊柔。“上面有我家里的电话,有空可以打过来和我聊聊天。”

  “我尽量地试试看。”

  “不再多看一些衣服了吗?”

  丁伊柔摇摇头,兴味索然。“反正穿什么都一样,我真想穿一身黑的去参加自己的婚礼。”

  “太夸张了吧?!”路欣脸上一本正经,语气却不怎么认真。

  “我是说说而已。”丁伊柔心情突然转好地做了个鬼脸。

  “他不像是那种可以开玩笑的人,尤其是这种玩笑。”

  接着两个女人极有默契地大笑出声。

  “你好多了吧!”路欣平静地问道。

  “千斤重担顿时减轻了不少。”她点点头,显得有点急躁。“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好吗?”

  “不太好吧!”路欣为难道:“不过欢迎你随时和我联络,而且只要是你看上的衣服和饰品,一律七折,租的话则五折。”

  “你很够意思。”

  “一见如故吧!”路欣爽快地说道,神色一转而变成严肃。“也许你的婚姻比你想的要好多了。”

  “但愿如此。”她的脸色为之一沉。

  “走吧!我们再去看些衣服,有件从巴黎来的丝织品,我特别保留起来的。”

  “好啊!”她开心得很,意外地交了个朋友,令她欣慰不已。“我开始有这个心情了。”

  傅定国坐在客厅中看报纸。

  傅佳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到了客厅中的父亲,稍微收敛了一下。

  “爸爸!”

  傅定国头也没抬,漫应了一声,继续看报。

  她在父亲的身边坐下。“妈呢?”

  “我不知道。”

  他毫不关心的态度激怒了她。“爸!请你看着我说话好吗?”

  傅定国慢条斯理地将报纸对折叠好,看着她。

  “你不高兴我这么晚回来?”

  “你自己开心就好。”

  “别人的爸爸在女儿晚归时都会担心!”她嚷道,脸上尽是受伤的神色。

  “你晚归是要引起我的注意?希望我去责备你、关心你?”他淡然地一笑。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爱我一点!”她真的好失望,好痛心,她父亲明明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但他却毫不在乎她,连最基本的父爱都谈不上。

  “你为什么不学着多要求自己,少要求别人?”

  “爸,我是你唯一的女儿,难道你就不能对我和颜悦色一点,多爱我一点?”

  傅定国起身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爸,你回答我!”她喊道。

  “佳玮,有很多事你并不了解,虽然不是你的错,但你也会身受其害。”

  “爸!”她走到她父亲的面前。“你何不明白地告诉我,你对我这么冷淡和毫不关心的原因何在?”

  “佳玮!”他语重心长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找个事做,嫁个好男人。”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

  “没有什么原因。”他又倒了一杯酒。

  “没有的话你不会这样!”她心急如焚,口不择言。“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你当我们是在演连续剧?”他一句话就把她挡回去。

  “没这么精彩。”

  她闭上嘴,可怜兮兮的模样。

  傅定国见状,但是她就是没法激起他的父爱,他的关怀,路欣的脸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他多希望有个像路欣这样的女儿。

  “爸,我……”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她摇摇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没事的话你就早点睡,不用等你妈了。”

  “我知道。”

  他将杯中的酒拿在手上,转身带上楼去。

  傅佳玮看着父亲的背影,要求自己绝不能流下泪来,早晚她会赢得父亲的心。

  路爱思坐在摇椅上,对着墙壁发呆,双眼呆滞而没有精神。

  路欣走出自己的房间,伸了个懒腰,讶异地看了她母亲一眼。“妈!再不准备的话,你上班要迟到了。”

  “我请了一天的假。”路爱思疲倦地开口,眼眶下的黑眼圈证明了她一夜无眠。

  “身体不舒服?”她坐跪在母亲的摇椅边。

  路爱思摇摇头,病恹恹的。

  “妈,你怎么了嘛?!”

  路爱思拍拍女儿的手,要她放心。“我真的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一些事。”

  “想什么事?”她撒娇道。

  “路欣!不要瞎操心了,我说了没事。”

  “你明明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路爱思叹了口气,一脸的怅然。

  “那我今天也不到店里去,在家陪你好了。”

  “我说了要一个人想点事!”路爱思有点动怒,从摇椅中起身。

  路欣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母亲。

  “路欣!”

  “妈!我担心你嘛!”

  “拜托你,不要再问下去了好吗?”

  路欣一脸无辜地闭上嘴,但依然死缠着她母亲。

  路爱思突然一个转身注视着路欣,然后将路欣拥入怀中,紧抱着她。

  路欣不知所措地搂着她母亲。

  “你都这么大了!”路爱思低头喃喃自语着,深怕怀中的女儿会跑掉。“都这么大了……”

  “妈!你总不会要告诉我我不是你亲生的吧?”她一脸滑稽地问道。

  路爱思呆了下,一会反应过来,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女儿的脸。“你刚刚说什么?”

  “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

  路爱思这下所有的忧伤和烦恼全消失无踪,轻笑出声。

  “妈,别光顾着笑,告诉我啊!”

  路爱思揉了揉她女儿的头发。“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和念头?”

  路欣放下了心。“谁叫你一直喃喃地说着我都这么大了。”

  路爱思笑容可掬地拉着路欣坐下。“放心!你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了两天才好不容易生下来的亲生女儿。”

  “不早说!”她大发娇嗔。“害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自己要开始登报寻找生父生母了!”

  “哦!当我的女儿这么好啊?”

  她肯定地点点头,充满了对母亲的爱意和敬意。“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即使在我无法给你一个父亲的情况下?”

  “妈,你又来了!”

  “路欣,我真的对你感到抱歉,可是我又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嫁了,万一所嫁非人,他又对你不好的话,岂不是更害了咱们母女俩。”

  路欣了解地点点头,知道母亲的苦衷。

  “你真的不怪妈?”路爱思忧心地问道。

  “真要怪的话也只能怪那个害你怀了孕又不肯负责的男人!”她义愤填膺道。

  路爱思满怀内疚地不敢看路欣。

  “妈,有什么隐情吗?”

  “他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路爱思娓娓道来。“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我告诉他。”

  “他是有妇之夫?”

  路爱思痛苦地摇摇头。

  “他若知道的话他会娶你吗?”

  “我不知道。”路爱思飘忽地一笑。“有时光有爱是不够的,一桩婚姻需要太多的条件和有利的因素去配合,而当,时我们所拥有的只是爱而已。”

  路欣毫无芥蒂地一笑。“妈,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不在乎当初他或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今天事实已经造成,没有父亲我也过了二十五年,我相信再过个没有父亲的另一个二十五年应该没问题。”

  “你真的不在乎?”

  她摇摇头,突然像发现新大陆般地看着她母亲。“你见到他了吗?”

  踌躇了一会,路爱思点点头。

  “你告诉他我的存在了吗?”

  “没有。”路爱思看着女儿。“你希望他知道吗?”

  “不!”她笑着摇头。“没必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路欣走出店门,按下了自动铁门的开关,猛一转身,才发现了站在一边的任中威。

  “任中威?!”

  “嗨!”他朝她走近。

  “你怎么知道我几点开店门?通常时间都不一定。”

  他笑笑。“我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

  路欣小嘴微张,不太敢相信。

  “今晚我不用当班也不必值勤,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你可以进去找我啊!”

  “不想耽误你的工作,也不希望你的员工在背后讨论你的事。”他心思周密地替她想到了每一件事。

  她回他一笑,感动于他的心细。

  “而且在街边站岗,可以防止犯罪事件!”他自我解嘲道。

  “我替所有的市民感谢你。”她朝他一鞠躬。

  “想不想去喝杯咖啡?”

  她笑着点点头。

  两人就近走进隔壁的一家咖啡屋,他极有礼貌地先等她入座。“咖啡?”

  “好啊!”路欣点点头。“再加一块蛋糕没关系吧?”她促狭道。

  “放心地点吧!虽然警察的薪水并不高,但一杯咖啡、一块蛋糕我还应付得来。”

  她似真似假地蹬了他一眼。

  “你平常闲暇时都做些什么?”

  “陪我妈妈。”

  “除了陪你妈妈呢?”他追根究底道。

  “还是陪我妈妈。”

  “没有男朋友?”他盯着她的眼睛,注意她的反应。

  “没有!”

  “你应该是那种男人不愿意错过的女人。”

  路欣嘲弄地一笑。

  咖啡屋的小妹送来了咖啡和蛋糕。

  她有点饿,先朝蛋糕下手。

  “你很排斥男人?”

  “不,我对男人没有任何的感觉。”

  “有原因吗?”

  “换个话题好不好?”她用纸巾擦了下嘴。“谈谈你自己好了。”

  “我?”他指了指自己,然后无奈地摊摊手。“很单调,不过刺激的时候又可能连命都送掉。”

  “怎么会想到当警察的?”

  “使命感吧!”他自我消遣道:“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来自警察世家。”

  “很好啊!”她喝了口咖啡。

  “你呢?你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真不会措辞。”她摇摇头斥责道:“生活啊!二十世纪的今天,女人必须学会自食其力。”

  “以你的条件,想找一张长期饭票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谢谢你的抬举。”她不很带劲。

  “把我列入考虑范围怎么样?”他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说出,掩饰心中的紧张。

  “任中威,交浅言深了吧!”

  “现代人要讲求效率嘛!”他理直气壮道:“而且我的时间又算不准,随时都可能出任务。”

  “那是你的问题!”

  “你真的是很悍,我的第一印象没有错。”他取笑她,想逗她发火。

  偏偏路欣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女人,一声不吭。

  “好吧!你厉害。”

  这时任中威身上的BBCall响起。“我要去打个电话。”

  “你若忙的话先走好了,我在这再坐会。”

  “你不怕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

  “我也怕台风和地震,可是不会因为我怕,台风和地震就不会再发生。”

  “行!你都有理,那我先走了。”

  “拜拜!”

  “路欣!”他喊了她一声。“你会再见到我的。”

  她做了个惊吓的表情,故意让他笑。

  任中威愉快地走到柜台付账,吹着口哨走出这家咖啡屋。

  裘杰人和丁伊柔一前一后走进门,两人手上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同时脸上的表情也一致,僵硬而毫无笑意,严肃而缺乏生气,很难想像两人才刚刚举行过婚礼,宴过客。

  他将手上的东西随手一搁。“你先去洗个澡,卸一下妆吧!”

  丁伊乘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我把东西整理一下就过去。”

  她紧张得不知该先踏出哪一步,不知该如何渡过这一个“新婚夜”?

  看她还站在原地,他忍不住讽道:“需要我帮你吗?我很乐意为你‘服务’。”

  他的话叫她拔腿就走,步伐极快。

  门被半掩上,他心中打了个问号,难道她还是处女?!不可能!他马上否决掉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以现今的社会,很难得找到一个二十六岁的处女,尤其是放过洋,在国外生活的女人。

  他故意在客厅耗上大半天,给她一点时间准备,毕竟这对她而言不是一件多赏心悦目的事,尤其是和一个自己并不是很熟悉又没有感情的男人,即使她再洋派,也不可能这么开放吧!

  坐在卧室梳妆台前的丁伊柔更是手心冒汗,心跳不受她的控制,她知道新婚之夜一男一女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她没有实际的经验,她该拒绝他吗?他会接受她的拒绝吗?可否给她一段时间去适应他?

  他门也没敲就走了进来,害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想请个佣人吗?”他的第一句话。

  “不用了!”她机械地摇了摇头。“反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对家事我还多少知道一点。”

  “随便你!”他一点也不在意。“不过我会把原本要请佣人的费用存进你的户头里。”

  对他这种冷血、公式化的态度,她已渐渐能接受,不拿白不拿,反正到后来她还是会回英国,多一点钱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去洗个澡!”他从衣橱里拿出换洗的衣物。

  “等一下!”

  他回过身,看着她。

  “我们可不可以……”她不知该如何启齿,一脸的尴尬。

  明知她要说的是什么,他却故意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等着她出糗。

  “可不可以怎么样?”

  她手按在胸口上,支支吾吾的。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

  他真可恶!她在心里诅咒着他,希望他马上下地狱。

  “今天晚上我们可不可以暂时不要……”

  “不要做爱?!”他干脆地替她接下去,不忍再折磨她的神经。

  她马上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她已涨红的脸。

  “请问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做?明天早上?”

  他话中强烈的讽刺意味,让她猛地抬起头,愤愤地看着他。“够了!”

  “你有必要装出一副不经人事的圣洁状吗?”

  她懒得和他解释,也不想再要求他,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一咬牙就撑过去了,没什么好怕的,她犯不着向他低声下气,而且早点履行完她的义务,她也可以早点回英国,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的牵连。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你可以先到床上去等我。”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丁伊柔,这种钱比你想到的任何一种方法都好赚,更何况你还是个有法律保护的妓女。”他冷冷地对她一笑。“你父亲拿了我八百万,代价就是你,我每个月还必须付你为数不小的钱,而难道花了这么多钱后,还无法享受你的身体吗?”

  “你下流!”

  他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谁比较下流?你父亲?你?还是我?”

  “我是被逼的!”她吼了出声。

  “被逼?!”他挺直身,故意斜睨着她。“我知道丁克强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只是你的继父,我也知道你长年待在英国,即使你被骗回国,要回去英国也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不会懂的。”她伤心地低语。

  “你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说服我。”他暧昧地对她一笑。

  “你!你……”

  “好了!不要给我来那一套了。”说完他头也不回走向浴室。

  丁伊柔认命地一步步地走向那张大床,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厌恶,恐惧的是他的脾气,厌恶的是他的态度,他真的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在床上坐了一会,浴室的门被打开。

  裘杰人的头发依旧在滴水,他边拿大毛巾边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瞥了床上的丁伊柔一眼。

  丁伊柔将灯关掉,整个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裘杰人背靠在床头上,抽着烟,他低下头看着背对着他,全身缩成一团的丁伊柔。

  “我伤到你了吗?”

  他的话叫丁伊柔抓起了床上的睡衣,二话不说地冲进了浴室。

  裘杰人看着床单上的血渍,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是个处女,他虽然表面不说,但心中满怀歉疚又带着些许的惊喜,也许这桩婚姻并没有那么糟,说不定没有爱情还是可以过一辈子。

  丁伊柔带着泪痕,双眼略显红肿地走了出来。“请你下床一下好吗?”

  他将烟摁熄,虽有疑问但照她的话做了。

  她转身打开柜子,拿出一床新的床单。

  他自动地将床上的旧床单拿了下来。

  她漠不关心地看了他一眼,将新的床单铺上去,然后自顾自地往床上一躺,拉上被子盖好自己。

  “你没事吧?”他没有睡过处女,不知道该向她说什么,他也不是会向女人道歉的男人。

  “我很好。”

  “你想去蜜月旅行,度个几天假吗?”

  她坐起身,故意装出一脸的温柔和顺从。“我真吃惊,你居然会询问我的意见。”

  “伊柔!”

  “怎么不叫丁伊柔了?!”她拉下脸。“你这个伪君子!假道学!”

  他也不反驳,只是拿了根烟点上。

  “你没话说了吗?”

  “有!”他吐了个烟圈。“今晚的事就到此为止,你也骂够了,我不希望以后再由你口中说出任何侮辱我的话,既然你不愿意去度蜜月,那我明天就开始上班,你也可以开始提早过你的家庭主妇生活。”

  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他。

  “我的脾气不好,尤其不喜欢女人和我唱反调,所以不要故意和我过不去。”

  “还有呢?”她故意娇滴滴地问道。

  “还有我要一个家像家,不管你是什么心态,你今天是我裘杰人的太太,你就要给我尽到本份,否则我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丁伊柔真想朝他做个鬼脸,又想将棉被往头一盖,甩都不甩他,但顾及他的脾气和个性,她只好懦弱地点点头,尽管已经在心里骂了他和自己数千遍。

  “如果还有其他问题,我们可以随时提出来讨论。”

  “你是说你随时可以再训示我?!”

  “我们是平等的!”

  她翻身躺下,懒得再和他说话了。

  裘杰人从另一边上床,将烟摁熄,顺手熄了灯。

  他在黑暗中躺了许久,久久不能成眠,而身边传来了她规律的呼吸声,很显然她己进入了梦乡。

  他轻触了下她的脸颊,她一点也没有反抗,睡得好沉。

  他难得地一笑,将她轻轻地翻转过身,搂进自己的怀里,她咕哝着说了些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话,动了动身子,在他的怀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将手搁在他的腹部,头靠在他的胸前,神情是那么纯真、甜美。

  他被撼动了,被融化了,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好,怀中的女人将她的活力及热血注入了他冰冻的血管中,让他开始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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