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凡!」
于曙凡一到员工休息室,才刚要换上制服,便教舒心屏一把拉过去。
她像是娃娃般地任由她拉扯着,坐到一旁沙发,准备洗耳恭听……
舒心屏是出名的八卦女王。
「怎么啦?」
该不会是又有什么名人住到饭店了吧?
其实,她真的很想要告诉心屏,她对什么名人住到饭店,一点兴趣都没有,再加上她昨天发现了一件大事……啊,只要一想起,她便觉得浑身乏力,甚至忍不住想要请假,拒绝上班。
可惜的是,假期是排班制的,她不能没事就请假。
「妳猜。」舒心屏兴致勃勃地道。
「我不会猜……」她无力地撒娇道:「妳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事实上,她除了气色不佳之外,心情也很不好,要是她再这样缠着她不放的话,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在她面前露出真性情。
「好吧,反正妳一定猜不到。」舒心屏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十分神秘地道:「我跟妳说,昨天不是有个人住进VIP的总统套房?」
她心头一震,喉头干涩,发不出声音。
不会吧,难道他打算报五年前的一掌之仇,所以……把她和公关主任的事说出去了?
不不,就算他真的说出去,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他。
她在公司的声誉向来极佳,同事们与其相信他,倒不如相信她。
「今儿个一早,居然有一位外聘管家住进总统套房,而且还有主厨为他设计专属餐点……」她说得很惊奇,话锋一转,「妳不觉得很奇怪吗?他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为什么会有特聘管家,甚至连主厨都要为他设计餐点?」
「嗄?」她听得一愣一愣。
怎么可能?那不是外国嘉宾才会有的礼遇吗?
「是真的!」见她诧异不已,舒心屏又道:「妳不知道当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有多么震惊。真是教人忍不住想打探他的底细,我打算待会儿找客房部的人问问,说不定可以问出什么蛛丝马迹。」
「嗯……」她不是很有兴趣地随便点点头。
算了,才不管他到底是怎么弄到VIP卡的,反正只要她的事没曝光就好。
遇见他,已经够教她烦了,她才不想再节外生枝,无端搞出一堆麻烦事,教她头大。
可恶,连外聘管家都带来了,真不知道他到底要耗到什么时候才肯走?
总统套房又不是普通套房,他到底是住不住得起啊?
他该不会是打算打肿脸充胖子,硬是住上好一阵子吧?
啊,该不会最后是他的女伴帮他买单吧?
「曙凡,妳怎么了?」
见她垂下脸,眉头紧蹙,嘴里又念念有词,舒心屏不禁有些担忧地睇着她,不忘摸摸她的额头有没有发烧。
「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她抬起脸,露出一贯甜美的笑容。
是啊,一整个晚上,脑袋里想的全都是他……
不,不是想他,而是想着该如何离那个混蛋远一些。
他肯定会是个大麻烦,而且会替她制造很多事端,她怎能不未雨绸缪?
就为了要未雨绸缪,才会教她失眠……
「妳的气色真的不太好。」
「还好。」于曙凡呵呵干笑。「咱们准备到外头去吧,要不然拖延了换班时间,待会儿会挨组长骂的。」
「说的也是,咱们已经晚了快要十分钟了。」舒心屏看了一眼腕表。「曙凡,我先出去了,要不然我怕真是要教组长给念到臭头。」
「嗯,妳先去吧。」于曙凡随意地挥挥手,乏力地托腮,潋滟的水眸直瞅向手中的制服,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男人绝对会将她的日子搞得天翻地覆。
而她,必须防患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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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预感的准确度实在精准得教她害怕。
「哇哇,好漂亮的花喔……」
一走出员工休息室,于曙凡便见到一群同事围在柜台附近,走近一看,有一束非常大、非常起眼的花束大剌剌地摆在柜台上。以香水百合为主,其他以她说不出名字的小花小草陪衬,再串上色彩缤纷的珠炼装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束花价值不菲。
她很少收到花,因为她谈的恋情通常都见不得光。
如今,竟有人送花送得如此光明正大……
接过花,睇着上头的小卡片,她一打开,见到落款人,随即快速地将卡片合上,对众多好奇的眼光抛以一笑。
「谁啊?」她们岂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妳们不认识的。」她睁眼说瞎话。
可恶,真的是他!
她想防啊,可这种事,是防不胜防的。
「真的吗?」
众人哇哇叫着,若不是组长在一旁适时控制,就怕快要吵翻天了,让五星级饭店在瞬间变成叫卖的菜市场。
将花丢给同事处理,她紧握着小卡片,状似优闲地往大厅巡视而去,趁着四下无人,再打开仔细瞧──
上头写着要她晚上七点到他房里报到,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她恼火地将小卡片揉成一团,恨恨地丢到地上,随即又觉得不妥,赶紧再捡起来,深吸几口气,收敛心神。
混蛋,他居然敢恐吓她!
他真以为她非得接受他的威胁不可?
于曙凡舒展不自觉蹙紧的眉头,深深地再呼口气,硬将一肚子火强压下去,正打算走回柜台时,却突觉背后有人。
「嗨,收到花了吗?」
于曙凡还没转头,便听到万分欠扁的笑声,她恼火地回头一瞪,瞧见果真是他,不禁咬了咬牙。「你到底想怎样?」
整她很好玩吗?
五年前的一掌之仇,他非要记到现在不可吗?
「妳不喜欢吗?」他笑得慵懒,一点也没将她的愤怒看在眼里。
实际上,她愈气,他逗得越起劲。
「你!」于曙凡恼火地想要臭骂他一顿,却蓦地想起这里是大厅,往柜台方向探去,果真看见舒心屏正狐疑地看向他们。
她连忙退开两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不用回头,她笃定他会跟上来。
果真,走到电梯旁,他也快步地走到她的背后。
「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吗?」她口气不耐地道。
她一点也不想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她只想速战速决,不想再跟他玩什么尔虞我诈的攻防心理战。
「我?」他挑眉笑得邪气。
睇着他,她不禁又深吸几口气,压抑着不想在众人面前显露的怒气。
「你该不会是打算要追求我吧?」她没好气地道。
要不然,如果纯粹只是为了要报复她当年的一掌之仇,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若说是要重新追求她,似乎倒还有点像。
「啊啊……说的也是。」他点点头。
于曙凡不解地睇着他,见他唇角的笑意更浓,深邃的魅眸微瞇,剎那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的灵魂快要被他的双眼摄入。
「就这么决定吧。」他兀自下结论。
「你在说什么?」她回神。
「跟我交往吧。」这语气听来不像是提议,反倒是霸道得像是命令。
她再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眨眨眼,干涩地开口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你……」
「我懂就好。」他漫不经心地道,抬眼环视着四周。
「你……」
「妳真的很喜欢这个隐密的地方呢。」他打趣道,收回视线,用慵懒又带着打量的目光直盯着她。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她只能恨恨地咬咬牙,却不能给予任何回答。
天晓得这个人是什么底细?到底是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是不是故意钓她的话?
要是她不小心说了什么话,说不定就会被他录音下来,变成呈堂证供。
她还年轻,还没达到她想要的目的,可不想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公关主任而吃上妨碍家庭的官司。
「妳再不回答,我就当妳默认。」他一脸不以为意。
于曙凡敛眼,不想再瞧见他,更不打算再和他有任何关联,正打算转头走人时,背后却传来他懒懒的声调──
「妳现在一走,待会儿我会做出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她恼火地迅速回身,瞬间──
他张口吻住她的唇瓣,慵懒的魅眸对上她惊诧圆瞠的水眸,放肆地纠缠着她的舌,吮舔着她柔嫩的唇瓣。「妳不觉得妳应该要闭上眼吗?」粗嗄的嗓音里头透着浓浓的笑意。
于曙凡怒瞪着他,正欲抬起手──
「妳该不会是打我打上瘾了吧?」他没好气地握住她纤细的小手,抓到唇边,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晚上七点,我等妳。」
真是的,五年前的帐都还没算清,她是打算前帐不清,再添后帐不成?
他展持翼又不是她说打便能打的人,当年挨了那一掌,是他一时大意,然而今非昔比,想要他再被打一巴掌……哼,等他睡着再说吧!
不过,那也得她踏进他的房间,爬上他的床,才有幸等到他睡着,不是吗?
「我不会去的。」她坚决地道。
晚上到一个男人投宿的饭店客房里,会做的只有一件事,她不至于笨到不知道;再者,这种事有一便有二,天晓得再这样下去,到底有完没完?
她最不爱有人威胁她,更不会大意地留下任何的把柄。
这一回,是意料之外,是她失策,但即使如此,她依旧不吃他那一套。
想说就说吧,她就不信他真能拿她如何。
「妳不能不来,因为我跟妳的顶头上司很熟,跟颜昭翔也有过几面之缘,妳要是不来……这件事,我绝对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渲染到众人皆知,到时候,我看妳大概也要准备走人了。」他绝不是随便说说,他敢说出口便做得到。
「你到底是谁?」
她打从心底不认为他的身分有多么尊贵,因为他的底子在大学时代便已教她给摸透。
就算他才华洋溢,就算欣赏他的人很多,也不见得能够让他扶摇直上。
但他现在有了昱广饭店的VIP身分……
她唯一能猜得到的,就是他和某些贵妇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说穿了,他也只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小白脸,她就不信他真有什么能耐,能够把话说得这么大声。
「我是妳的学长啊,小学妹。」他低低地笑着。
她翻了翻白眼,深吐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不想再听他废话,转身欲走,又听到他说:
「难道非得要有钱有势,妳才愿意跟我交往?」
不管怎么说,他的条件都比颜昭翔好太多,他不认为她会笨到选择颜昭翔而放弃他。
「我看起来有那么势利吗?」她瞇眼瞪着他。
见状,他把背贴在电梯旁的大理石柱上,偏头笑道:「还是说,要有妇之夫,妳才有兴趣?」
「你说呢?」
「再不然,说得俗气一点,就是要有钱啰?」他弹了弹手指。
「颜昭翔不过是个公关主任,他一个月的薪水有限,顶多是白领阶级而已,你以为我是贪图他的钱吗?」非要把她想得那么俗气不可吗?
他咧嘴笑着。「妳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至少妳可以对他予取予求。直到有一天,他再也供不起妳,到时候就算妳要求分手,他也不能说什么,因为他是有妇之夫,对吧?」
于曙凡抿紧唇,不解他为何将她的心思推敲得如此精确。
就算没猜个百分百,也对了七八十分。
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还是……
「学妹,妳的笑脸不见了。」他好心地提醒。「想扮双面人,就不该忘了笑脸,想要卸下笑脸,最好是等妳回家之后再说,比较不会露出破绽。」
「你!」这个人到底想干嘛?
「乖,七点等妳,就算迟到了,我一样等妳。」
她微恼地睇着他,见他走入专属电梯,临走前不忘对她抛抛媚眼、挥挥手。
好可恶!
可,不知怎地,她老觉得这个男人的气息,和她有几分相似。
若没再遇见他,她绝对会将他给忘了。
但是如今再遇见他,当年的记忆却宛若潮水般不断地涌上来,几乎快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