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达江涛经营的火锅店,没想到晓美也在场。
当晓美一看见可人与夏禹风来到这里,直想找地方躲起来。
「晓美,别躲了,我早看见妳了。」可人将她拉到一边,「妳真的和他在交往?」
「嗯。」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上次跟妳说的话妳都没听进去?」可人小声地问。
「我听了,可是他说他已和她断绝往来,现在只有我一个女友,以后也是。」晓美嘟着嘴。
「他说什么妳就信?」
「对,我信他。」晓美很坚定地说。
她那坚决的口气与不后悔的眼神让可人无话好说了,「妳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只好祝福妳了。」
「真的?」得到她的祝福,晓美终于安了心。
「不过我要再叮咛他几句。」可人将晓美拉到柜台前,很正经地对江涛说:「你可要好好对待她,否则我会……」
「妳会怎么样?」夏禹风笑望她那认真思考的模样。
「我会这样。」可人拿起桌上的叉子,出其不意地抵在江涛下处,「这样虽然不会致死,可是会很痛很痛的,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再让女孩为你堕胎。」
「哈……」看着江涛那瞠目结舌的样子,夏禹风挂在嘴角的笑意更狂放了。
「你还笑,你跟她交往才得小心点呢!」江涛还真是吓白了脸,直睨着夏禹风那张聿灾乐祸的笑脸。
「我们没有交往。」可人放下叉子,「只是刚刚在路上不期而遇,才一道来吃饭。」像是要巩固自己的决心,她急着做出解释。
「这叫『欲盖弥彰』喔!」晓美笑着挖苦她。
「妳不信,那妳问他呀!」可人转向夏禹风,却见他正专心地看着menu,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
「可人,我帮妳点海鲜锅,怎么样?」他自顾自地说。
「好,谢谢。」
晓美是愈看愈觉得诡怪,于是识相地站起,「好了,我已经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我想回家休息了。」
「我送妳。」江涛刚刚被可人拿叉子一比,觉得还是先闪远点好。
「好吧!」晓美笑着答应。
「阿诚,这里就交给你了,两位贵客好好招待,我请客。」江涛对伙伴交代一声,便带着晓美走了出去。
可人不放心的眼神直跟着他们走,这时夏禹风扯唇笑了,「别担心,人家郎有情、妹有意,妳这样有点棒打鸳鸯的味道喔!」
「我只是替好友担心。」
「若真如此,妳该担心的是自己吧!」火锅端上,他又调了碟非常辣的酱料。
辣上加辣,可人看着脸都烧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她不懂。
「说起风流我比江涛更甚,只是,我不会随便让女人怀孕罢了。」他烫了块牛肉入口。
可人看着眼前的海鲜锅,她勉强笑着,「没错,那你更可怕,还好我还不够资格让你有风流的念头。」
天,热气一掀,眼镜上全沾上雾气,她都看不清楚锅里的东西了,没办法下她只好暂时拿掉眼镜了。
「小心。」因为看不清楚,眼镜差点儿被她放进酱料里。
「怎么了?」可人张着雾茫茫的眼望着他。
夏禹风与她这一对视,突然震住,因为将眼镜摘下的可人有着一双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晶亮大眼睛。
「其实妳是有本事让男人为妳心生欲念。」他眼神转为深黝,话语中的意思让可人的心又乱了。
「别开我玩笑。」她慌得捞起鱼饺,塞进嘴里。
「妳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他瞅着她,表情闪过一丝深黝光影。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人无措地皱起眉。
「有人不信那就不说了,吃火锅吧!」他又吃了口,「东西不错,料也充足,看来江涛真有心经营它了。」
「那你呢?」可人忍不住问。
「我怎么了?」夏禹风停下吃东西的动作。
「我觉得你来台湾并不是为了工作这么简单。」她直觉地说。
「哦?」他抬起脸,仔细玩味着她的表情。奇怪的是,这女人看似有些迷糊,为何会有这么敏捷的心思?
「我只是这么认为,别一副惊讶的样子。」可人赶紧转过脸,继续专心吃她锅
里的东西。
「为什么我会给妳这种感觉?」
「因为你并不缺现在这份薪水,对不对?」虽说公司对硅谷来的工程师都非常礼遇,薪水虽然不错,但还不至于可以让他过现在的生活。
「或许吧!不过每个人的要求不一样,或许我喜欢的就是这种简单的生活和工作。」他撇撇嘴。
「禹风……我能这样喊你吗?」她挣扎了一会儿,终于问道。
「当然可以。」
「我能不能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她埋首在锅里小声问,鼻尖都快碰到浮在上头的玉米了。
「我认定的没有,但死命倒追我的倒有一个。」他轻描淡写道。
「你喜欢她吗?」
「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说时,他慢慢瞇起了眸,「其实我一直在等着另一个女孩出现。」
「谁?」
「我没见过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姓名、模样、住哪儿。」他轻逸出一丝笑影。
「那她知道你吗?」她更好奇了。
「不知道。」他舀了碗汤,喝了口。
「如果你一辈子都等不到呢?」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我还是会一直等下去。」他突地眉一撩,「对了,妳上次不是说想跟我做那种很纯的朋友?是真心还是开玩笑?」
「呃……」她被口中的汤水呛到,轻咳了几声,「开玩笑的啦!你还当真哦?」
可人不想再一次被他取笑,那天她回到住处后仔细想了一晚,这才意会到自己的天真,还有那句问话的暧昧……以至于后来好几天都不敢面对他,只要远远看见他,她就会想办法绕路而行。
「那就好,我还真怕妳动不动就找我说心事,其实我挺怕女人啰唆的。」他咧嘴一笑。
「呵呵……」她干笑以对。
唉!她真恨自己,明知道这样的暗恋只有「无疾而终」一个结果,但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念他的心。
「那我们还是做同事的好。」他扯唇笑了,「不过我奉劝妳温柔点,像妳刚刚拿叉子的模样,可没男人敢追妳。」
「是吗?」她微蹙着眉,「我看来很凶?」
「凶死了,比我妈还厉害。」
他将她比做他妈!夏禹风竟然说出这么伤她心的话。
「那我真的该好好反省了,下次不拿叉子,直接拿刀子好了。」她这句话一出口,连自己都笑了。算了,既然人家都拿她与妈妈比较,她也不该再抱持什么遐想和希望。
夏禹风也跟着撇开嘴角,「我们今晚好好喝一杯好吗?」
「嗯,就喝酒。」她开心地点头,想藉由酒精一扫心底的烦闷。
「阿诚,给我两杯酒。」夏禹风对代理店长说。
「没问题,马上来。」阿诚立刻应声,不一会儿便送上两大杯生啤酒。
「来,喝吧!」夏禹风与她杯子一碰,两人同时笑着把酒喝下。
「不行,我只能喝一半。」她平常几乎滴酒不沾,这半杯已是最大极限了,如果外公地下有知肯定会骂她自不量力。
「妳这样很无趣呢!」他皱着眉盯着她那张已微醺带红的小脸,突然说:「妳不戴眼镜的时候比较漂亮。」
「啊!」她小脸一红,「真的吗?我从国中开始就和眼镜结下不解之缘了,实在是视力太差。」
「怎不考虑戴隐形眼镜?」
「不敢。」她摇摇头。
「不敢?」夏禹风眉一敛。
「我连点眼药水都害怕,何况是拿一样东西贴在眼球上。我试过,结果戴了一个早上也没戴成功,所以放弃了。」可人耸耸肩。
他却像是听到某种外星语,不可思议地说:「真的假的?」
「你不信?当时我很呕呢!尤其到了大学,其他同学都可以戴着隐形眼镜开开心心地参加舞会,我却不行……你可以想象一下穿着礼服、戴着近视眼镜的造型,有多滑稽?」
「哈,的确。」他瞇起笑眸,「其实妳挺有趣的。」
她很惊奇地望着他,「朋友们都说我太一板一眼,很没趣。」
「所以我才说妳很像茉莉,茉莉很娇小,却有着她该有的脾气,暮晚才肯淡淡吐露芬芳,因此才有『夜素馨』的别名。」他以邪魅多情的语气说道。
「啊!」可人微醺下,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由于两人聊得多、吃得慢,此刻店内已无其他客人,阿诚也闪进后面休息室与其他店员玩起桥牌。
因此,现在四周宁静无人,他的话又充满一股诱惑,在酒精的催化下,可人的心渐渐发烫了起来……
「可是茉莉很不起眼。」她喃喃低语。
「不起眼!会吗?那妳知道它的花语吗?」他又问。
可人摇摇头。
他冲着她邪笑,一寸寸接近她的小脸,沉定的眼中浮掠过一丝浅而易见的幽光,跟着以热唇放肆摩擦着她的耳垂,低嗄地吐出,「妳是属于我的。」
这样的磁性嗓音足以勾摄所有女人心,可人当然避不开这样的诱惑,剎那间她像整个人呆掉,露出一脸傻呼呼的怔忡状。
几秒过后,她才回神,但仍无法抑制小脸发烫,「你……你说什么?」
「我说它的花语是--妳是属于我的。」夏禹风好整以暇地又说了一次,这次他没遗漏掉她脸上可爱的多重表情。
「哦~~」老天,她怎么又会错意了?羞死人了!
捂着脸,她偷偷喘着气,像是想把刚刚不小心被他抽走的心给吸回来。
「所以不要这么看不起自己。」他轻松的几句话像是给了她不少信心,让原本挺失望的可人心底渐渐泛起丝丝甜蜜。
「谢谢,我会让自己活得更有信心。」
她抬起脸,自信又甜美地笑了,这场晚餐让他们聊了许多,虽然她还不够了解他,但她相信时间一久,她绝对可以多懂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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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终于说服自己,走进眼镜行验了光,配了隐形眼镜,虽然要三天后才能拿到它,但她心底已充满期待。
虽然拿到手后,要将它贴上眼球更是项大工程,更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戴上,不过既是禹风说她不戴眼镜才好看,那她就一定要克服。
「嗨!」她才走出店外,却恰巧与艾妃偶遇了。
「嗨。」可人也回以一笑。
「来配眼镜呀?」艾妃闷笑地看着她鼻梁上那支老旧粗框眼镜,「怎不见禹风陪妳来?」
「他……他干嘛陪我来?」她笑得尴尬。
「这么说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关系了?」艾妃直瞅着她,半晌才说:「说得也是,虽然他喜欢清纯点的女孩,但还是要挑的。」
她的话让可人心口猛地一抽,并没回应她。
「想不想知道他的为人?」见她不理她,艾妃故意吊起她的胃口。
「什么?」她回头望了艾妃一眼。
「呵,我就知道妳想知道。」她拨拨头发,笑得暧昧,「他在大学时期,几乎玩遍我们班上的女同学,妳就可以知道他风流花心的程度了。」
可人全身神经绷紧着,但依旧没回应她。
「很伤心吗?唉……习惯就好,他这种男人守不住的,我是看妳单纯才提醒妳。」艾妃恶意地一笑。
「我说过我跟他什么都不是。」可人立刻抬头。
「那更好,我与人有约,就不陪妳走路了,拜。」见目的已达成,艾妃便转身走往另一条路。
而她的确成功地撩拨了可人的心,让她的心混乱不已,更不知该不该信她。
走了几步,她皮包内的手机突然响起。可人接起,才知道是夏禹风打来的!他一开口便说:「可人,告诉妳一个好消息,妳猜猜。」
「好消息?!」她赶紧收拾起慌乱心情,「关于公事的吗?」
「不,是私事。」他勾唇一笑,「针对妳,而且会让妳开心。」
「针对我?」可人偏着脑袋,却怎么都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是会让她开心的。除非……除非他说「他爱她」,不过她知道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我想不出来。」她放弃了。
「真笨,房东已经答应将房子租给妳了,钥匙已经在我手上,妳把东西收一收,我等下帮妳搬去。」他声音愉悦地说。
「什么?你要帮我搬家?」他那么好,那他就不该像艾妃所说的那样才是。
「我猜妳也没什么东西。」夏禹风直言道。
「怎么说?」
「像妳这样的女人通常不会为自己买太多赘物,我想妳有的不过就是那几套妳经常穿着上班的衣服,和一些书、一点日用品。」他非常自信地发表他的看法。
他还真懂得女人,这样的男人说穿了是有点恐怖,站在他面前就像裸身露体般可以任他评鉴了。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什么东西,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啰!」不管怎么说,他肯帮她搬家,载她一程,她已该欣慰了。
「好,我马上过去。」
「我现在在外面,你半个小时后再到。」她看看表。
「好,就这样了。」夏禹风说完便挂了电话。
而可人也加快脚步走向公车站搭车,突然她想到,自己似乎不曾告诉他她的住址,他要去哪儿找她?
反正他有她的手机号码,一定会再打来问她。
现在的她,心情是又期待又紧张,只要想起今后她与他的距离变得好近,甚至每个呼吸都可能有他的味道时,她就好兴奋;但旋念又想起艾妃刻意挑拨的内容,她又会觉得心口刺痛。
不,她现在已经很快乐了,绝不要被那女人给左右情绪,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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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近住的地方,可人远远就看见夏禹风的车子已等在外面。
她加快脚步跑了过去,喘着气对他说:「对不起,公车延误,路上又塞车,我回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他将手中的钥匙丢给她,「接着,以后妳就是它的主人了。」
她慌张地接住,宝贝地将它紧握在手心,「我还得整理一些东西,你要不要在车上等一下?」
「不用麻烦,我跟妳上去。」他说。
可人点点头,转身走进小公寓的五楼,那是问搭建的铁皮屋,可说是「冬冷夏热」,长年待着还真不舒服。
夏禹风坐进里头的一张藤椅,「妳一直都住在这里?」
「对。」她这里没隔问,她收东西的动作尽收他的眼里,当然包括她偷偷摸摸将内衣塞进行李箱的滑稽表情。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可人问出心底疑问。
「学妳的,到人事室溜达一下,什么资料都入了口袋。」他恣意地撇嘴一笑。
「哦!那我们以后是两不相欠了。」她抿唇一笑。
「不是我计较,是妳喔!」他站起浏览四周,看样子她的东西比他想象中的还少、还简单。
「还有一件事我想先知道。」她望着他。
「妳问。」
「房租要多少?我怕我……」
「这妳放心,不会让妳负担太重。」夏禹风看了看她的两个皮箱和三只箱子,止刻转移话题,「已经好了吗?」
「对,已经好了。」可人随着他的视线看看自己的东西。
「就这样?」他只想再求证一次。
「嗯。」她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太少了?大概我是你所认识的女人当中最寒酸的一位。」可人刻意强调「你所认识的女人」。
「说的还真对,这寒酸两个字用的真好。」他笑了笑,跟着一口气拎起三个箱子。
「就跟茉莉一样?」她对着他正欲下楼的背影问道。
夏禹风顿住步子,回头望着她,「茉莉是娇美幽柔,并不寒酸。」
见他迅速下楼,可人也搬起最重的纸箱尾随他下楼,因为箱子太重,让她重心无法平衡,可是举步维艰。
但是他呢?动作真快,一眨眼就不见踪影。
她只好慢慢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向下移步,突然不小心踩了个空,让她整个人往下倾斜,「啊--」
千钧一发间,夏禹风朝他伸过一只手,紧紧揽住她的腰,「我说我来,妳别忙了。」
「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忙,我在旁边凉快?」
这女人都快摔死了,还有精神跟他狡辩。「如果不是我正好赶到,妳连想凉快的机会都没有,我可不想搬一堆行李后还得搬一个人上医院。」
他向来冷静的眼瞳头一次抹上失措。
「我……对不起。」可人站直身子,企图再弯腰捡起落在转弯口的箱子。
「妳还想再摔一次吗?」夏禹风拉住她,并将车钥匙递给她,「去车里坐着等我,我一会儿就好。」
说完,他便一步两阶地向上奔,可人轻叹了口气,为了不再成为他的负担,她只好听话地往下走。
坐进车里,的确没多久他便下来,也将所有东西都搬上车。夏禹风回到驾驶座,可人发现他已汗流浃背,忍不注抽了张面纸替他拭了拭鬓边汗水。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让她吓了一跳。
「这样……算关心吗?」他淡淡一笑后便发动车子。
可人收回手,脑海流窜着他所说的「关心」两个字。
他在意她的关心吗?
或是他想提醒她,他不需要她给予的关心?
「怎么不说话了?」夏禹风瞇起眸。
「没。」她摇摇头,挥去一堆问号,更打算甩开所有烦恼,笑着对他说:「我好饿喔!等下我们一块儿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没出劳力的人还喊饿!」他开着玩笑。
「你说的是什么话嘛!是你不让我搬的耶~~」
「那是因为妳平常不吃饭,力气小得比蚂蚁还不如,东西没搬下楼人就先下去了。」他愈挖苦愈感兴趣。
「厚,你就会取笑我。」她坐直身子,不满地低呼着。
「因为妳特别好笑……哈……」
瞧他那恣意狂笑着模样,可人本来该生气,可不知怎么居然被他传染了,禁不住跟着笑着……
可她的笑却含带着一丝丝无力与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