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两名大汉押着靳蝶儿到了大牢,粗鲁地把她推进去。
“哎哟!”她发出一声惨叫,跌坐在草堆上,抬起头生气地瞪着正在上锁的牢役及立于一旁、两手抱胸的大汉,怒道:“没人教你们要怜香惜玉是不是?!”
他们闻言,互相对看了一眼之后,一同哈哈大笑。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说什么怜香惜玉!”语毕,一边大笑,一边走了出去,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
她在他们身后努力扮鬼脸。
俗话说得好:“十年风水轮流转”,不用等到十年,她现在就能教这些人见识见识他们口中所谓“黄毛丫头”的厉害!
她踱步上前,仔细打量铁栏上的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真是的!有没有搞错啊?居然用这么普通的锁来关她这个神偷,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这简直太过分了嘛!要关像她这么厉害的人物,最起码也要弄个像样的东西来,像这种玩意啊……她摇摇头,太简单了,轻松搞定!
她探手入怀,掏出一只放满了各种大小长针的布包来,挑了其中一支。
哼哼!看来她若不露个两手,还当真要教这些人给瞧扁了!
逃出大牢之后,靳蝶儿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去找那个“美人”。
堂堂一个男子汉,干嘛没事长得那么漂亮,比女人还要像女人,这不是摆明了害人吗?她的神偷生涯才刚开始耶,这光荣史也才刚翻开第一页就有这种大污点,叫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这面子非讨回来不可!
再度回到方才的房间,这次她可学聪明了,先看清楚下面确实没有埋伏之后,才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早知道牢房关不住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发自倚在门边的男人,白玉寒一身白衣,发束于后,满脸笑意地倚着房门望着她,似是等她很久了。
她被他的突然出现给吓了一跳。
“你没事站那儿吓人啊?”她没好气地赏他一个白眼,又赶紧张大眼睛四处张望可有伏兵的踪迹。
“本来以为你应该会聪明一点,马上逃走的,没想到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居然还敢回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口气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事实上,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里头还有几分肯定的味道。“你……”她眯起眼睛,在心中推敲他话中的意思,接着,她突然瞪大了双眼,脸上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在耍我!”
他被她的反应逗笑了。
“你这么说就太辜负我的美意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而已。”
她闻言,呆呆地问:“什么机会?”
“逃走的机会啊!”那张俊美无匹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但既然你选择留下,也许这地方比较吸引你。”
开什么玩笑!
她张口结舌地瞪着他,终于想起了他的声音自己是在何处听过的,是那个蒙面人!他就是那个蒙面人!
他从头至尾都在设计她!
当她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时,吐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想陪你玩了。”管它什么名誉、管它什么三宝,统统不要了!现在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因为不晓得为什么,虽然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光采夺目,连日月都要为之失色,却让她打从心里毛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一只被猫盯住的老鼠一样地教人寒毛直竖。她有种被玩弄的感觉……不,应该说,她根本就是被玩弄了!
“我要走了,你当作从来没看过我,把今天的事情忘了吧!后会有期。”话一说完,她又赶紧摇头改口道:“不不不!不是后会有期,”开玩笑!她可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是后会无期才对。我走了,咱们后会无期,最好不要再见面了。”语毕,她一个转身就想开溜。
“关于这件事情,我恐怕无法答应你。”他两手轻轻一拍,数十名大汉马上应声而出。“我给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你已经做了选择。”
上次之所以被抓,那是因为她太过于震惊而来不及反应,这一次靳蝶儿早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当众人拥上的时候,她也同时施展轻功跃上屋顶。
“同样的当我才不会上第二次!”她低头扮了个鬼脸,正洋洋得意之际,才转身,却赫然发现白玉寒已立于她身后。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跌下去;他一个箭步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她拦腰抱起,笑着说:“我本就不指望他们能捉住你,但也不打算就这么放你走。”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除了师父之外,有人能在一瞬间无声无息地近她的身。
惊魂未定,她已被丢进四名大汉手中。
“带她下去,好好看着。”
这一次,她依然是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进去!”
靳蝶儿再次被押到大牢,而这回,是被“扔”进去的。
“别再搞花样!”
他们将锁锁上,然后四个人分立牢房两侧。
有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她就保持着被扔进来的姿势,静静地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
第一次被逮,可以说是一时的大意而失手;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偶尔的犯错是可以被原谅的。可是,如果被逮了两次,那就是傻瓜才会犯的错误,而且是不可原谅的笨蛋!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连续被逮了两次!
天啊!她两手抱头,懊恼得不得了,简直恨不得咬舌自尽算了!这件事情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他老人家不笑死才怪!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你学艺未精,不成气候嘛。”师父那张好像写着“我早就告诉过你”七个大字的招牌表情在她脑中迅速浮起,又迅速消失。
虽然被师父知道很丢脸,但话又说回来了,那也得要在师父还能知道的情况之下才行。也许,师父根本没有机会笑她也说不定,毕竟她现在落入了人家手里,明天会有什么遭遇都还不晓得哩。
她慢慢地抬起头,用眼角瞄着立于外头的数名大汉。
截至目前为止,就她所见,这冷月山庄除了那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之外,其余的人看来全是穷凶极恶的模样,教人望而生畏。
明天会怎样?那真是只有天晓得!反正了不起是脑袋一颗、小命一条嘛,十八年后,还不是又一条好汉!
话是这么说,问题是,她一点也不想死啊。
所谓死有轻如鸿毛、重于泰山,像这么窝囊的死,一点价值也没有,更别说她壮志未酬,这么死了,就是作鬼也不甘愿。
可是又能如何呢?这轻功她拿手,打架可差劲了,凭她会的那几手三脚猫功夫,可还不足以以一敌四。
她开始后悔起当初师父教她武功时,自己总是偷懒,不认真点学。师父的武功比起轻功修为虽然差多了,但总也差强人意,对付几个小喽罗是绰绰有余了。如果她当初肯多用点心在上头,如今也不致坐困于此了。
念头转了一圈,终究还是无计可施。
她慢慢踱到墙角颓然倒下,只觉得万念俱灰。
师父!她在心中大喊:师父,您快来救我啊!呜……
翌日一早,白玉寒吩咐手下将靳蝶儿带上大厅。
本来以为她必定因为担心而一夜无眠,没想到结果却出人意料之外。在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被派去的那人面有难色地回来报告。
“启禀庄主,犯人睡得太沉,叫不起来。”他王七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睡得跟死猪一样”,不管弟兄们怎么叫她,她都还是不动如山,真是怕了她啦!
“哦?”白玉寒单眉微挑,唇畔漾出了笑意。
到底他算是高估,还是低估了她呢?生死关头之际,她居然还睡得着,果真处变不惊啊。
“我亲自过去吧。”一行人到了大牢,只见靳蝶儿倒在草堆上呼呼大睡,那有半点担心受怕的模样?
他带着笑意看她睡得香甜,向左右下令道:“把她泼醒。”
“是!”牢役取了一桶冷水,朝着她当头浇下,她这才从好梦里醒来,跳高怪叫:
“好冰啊!师父,你在发什么神经?”看来她还没清醒。
“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提醒她,带着一贯的浅笑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好像觉得挺有趣的样子。
“是你!”在看见那张迷人笑容之后,靳蝶儿这才想起昨天的事。
哎,她现在是冷月山庄的阶下囚,可不是在望雪峰啊,真是令人欲哭无泪的事实。
“冷月山庄时兴这么虐待犯人吗?”她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湿透的一身,小小的手拧着衣摆,将水拧出。
“死到临头,你倒睡得香甜。”
她问言耸了耸肩。
“反正担心也是多余,有觉能睡终需睡。”颇满意自己改的词,她轻快地笑了起来。
这一开始啊,她的确是心急得不得了,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了,说有多不安就有多不安!但后来想想,反正是落入了他手里,逃也逃不出,急也没有用,既然如此,何不好好睡它一觉?就算要死,也死得好看一点,最起码将来师父收尸时不会被她吓到。
“你挺乐天的嘛。”他笑望着她,故意要吓她一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依冷月山庄的规矩,盗贼是要处什么刑罚吧?”
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说来听听。”
他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不算很严重,就砍下你一双手而已。”
砍手?!
她猛地睁圆了眼,将两手伸出,在脑中想象手臂和手掌分家的模样,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
“那倒不如干干脆脆一刀给我个痛快!”她往前伸长脖子,闭上眼睛,摆出赴死的姿态。
白玉寒笑着摇头。
“依规矩是要一双手便是一双手,不会多却也少不得。”语毕,示意左右,两名大汉立刻拔出大刀,举步上前。
“现在就来?不会吧?”她将两手放在背后,一步步往后退。“别开玩笑了!这双手可是神偷的生命,我下半辈子要靠它们过活的。”
他闻言,只是微笑,并不说话,像是好整以暇欣赏猎物挣扎的猫。此时两名大汉已经捉住了她,把她的双手押在墙上。
她瞪大了眼睛看他,惊讶多过惶恐。
“怎么,你跟我玩真的?”也许是因为这人柔美的外表和脸上始终不退的笑容,她一直没把他的话当真。
他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挑了挑眉。
“我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而且向来说到做到。”
“能不能商量?”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不想让它听起来像在哀求,不过显然失败了。这可怜兮兮的口气确是出自她口中。
“这就要看你要用什么条件来和我商量了。”
他笑得坏坏的,几乎是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反应。
“你想要什么条件?那天在破庙你也看到了,我全身上下没一样值钱的东西,如果你是想要我拿银子来赎手,那是白费工夫。”
“谁说我要银子了?”他故意一副惊讶的样子,接着邪邪地笑了起来。“我要的是你。”
“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一次:“你说你要什么?”
“你。”
她微微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又笨手笨脚的,只会坏事而已。”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他往前一步,伸手轻抚过她的脸。“我说我要的是你,是你这个人,你的身体。”
他靠她靠得好近!
她皱起眉头。
“你干嘛靠我这么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我做工抵债是吧?做就做嘛,你可不可以后退一点?”
此言一出,几乎教所有人当场跌倒!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听不懂庄主的意思是要她做他的女人吗?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笨得可以了!
白玉寒闻言,头抵住她的肩膀,无法自抑地闷笑起来。
天啊!这丫头真的不是普通的蠢!居然连这么明显的暗示也听不懂,她今年到底几岁?有没有十六?原本他是想借机捉弄捉弄她,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天真到这种地步!
“你笑什么?”
她不悦地瞪着面前不断抖动的身体,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说了什么话可以让他笑成这个样子。
“没事。”他直起身子。“这样吧,只要你说出为什么要盗宝,还有是谁指使你的,咱们或许还可以商量商量。”
指使?她偏了偏头,苦思了一会儿。
严格说起来,师父应该算是幕后主谋,毕竟是他开出这个条件,她才会来盗宝的;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指使,她是自愿的嘛!根据这个推论,她可以得到一个结论:“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要盗宝的。”
“是吗?”他看起来像是还没笑完。“如果没有人指使,一个连三宝为何物都不晓得的丫头,怎么会想去盗宝呢?”他说变就变,脸上的笑容立即换上了一副冷淡的脸孔。“还是砍下你的手吧。”
她瞪大了眼。
“我已经回答了耶!”
“我想听的是实话,不是这种答案。”他淡淡地说,语气轻松:“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答或不答,你自己斟酌。”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不晓得自己到底是该先生气还是害怕,这世上那有人这么无赖的?!
“我已经说了,没有嘛!是我自己想要的。”
他闻言耸耸肩,后退一步。
“砍下她的手。”
“是!”
没想到他们挥刀的速度和答话一样地利落,眼看大刀就要落下,她急忙大喊:“等一下!”这是吃饭的家伙,不能乱砍啊!
直劈而下的刀丝毫没有减缓的样子。
“这件事我们可以再商量的啦!”天啊!这人真是蛮不讲理!
白玉寒这才示意属下收刀,退到一旁。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选择是对的。”
同样美丽的脸孔、同样迷人的笑容,但是靳蝶儿此时此刻看来,却总是联想到“笑里藏刀”这四个字。
她一边揉着发痛的双手,一边低声嘀咕:“我不是什么俊杰,只是不想残废而已。”
他听了之后笑了起来。
“我还在等你的回答呢。”
她哀怨地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根本没有人指使我这么做,这是我和师父谈好的条件,只要我能在十天之内将玉芙蓉盗出来交给他就算学成。”
“哦?”居然有人叫自己的徒儿去盗玉芙蓉?若不是对自己的徒弟太有信心,就是想叫她去送死。“那么,尊师大名是?”
她右手一挥,一副不用多提的模样。
“哎!他是过气的神偷啦,你不会认识他的,说了也是白搭。”
“那倒未必。”
她抬头看他,心想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说就说了,而且下山之前师父也没禁止她亮出他的名号,这样应该不算出卖他吧?
“天下第一神偷——骆巧铃,就是我师父!”
骆巧铃……他低头寻思。这个名字挺熟悉的。
“好啦,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放你走?”他的表情好讶异,逼真得让靳蝶儿几乎有一种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错觉。他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后退,吩咐后头的人道:“好好看紧她,别让她逃了。”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不是说好了要放我走的吗?”
他笑得无辜。
“我从来没说过要放你走,只是答应不砍你的手而已。”迷人的笑容里带着促狭、带着捉弄她的得意。
她闻言一愣,还来不及生气,他的人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里。
自从得知她师父的名字之后,那名美男子就再没有出现过。
有句俗话是怎么说的?叫什么……什么过河拆桥是吧?就是形容他这种行为!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穷极无聊地蹲在地上玩起手边的干稻草来,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外头,一有脚步声便满心期待是他终于想到她这个可怜的小囚犯,来探望她一下。
无奈天不从人愿,至今连个影儿也没有。
这大牢之中空空荡荡,偌大的地方犯人竟仅她一人,她每天枯坐于此,除了吃就是睡,简直要把她闷死!
她向来活泼惯了,这般无聊对她而言真是什么也及不上的折磨,就算是那个恶劣的男子也好,谁来陪她说说话吧,她快疯掉了!
稻草玩腻了之后,她一个人呆坐原地,脑子里思来想去,不禁怪起师父来。
都是他!没事叫她去偷什么玉芙蓉,才会害她沦落到这个地方!这下可好,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日。但一会儿念头一转,又想:是自己吵着要下山,又贪功要盗月美人,这和师父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能怪他呢?
这么想来想去,一下生气,一下自怨,她脸上的表情也时怨时忧,变化倏忽,外头几名看顾她的大汉看着很是有趣,不禁相视而笑,其中一名开口问道:“小丫头想些什么?”
她抬头赏对方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犯人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怎么逃出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不用想了,那根本是白费心思。”另外一名大汉笑言:“想从这儿逃出去,难唷。”
“这可难说。”她答得很不服气,一副颇不以为然的样子。“当初要不是那家伙使诈,我怎么会栽在你们这些人手里!”
众人知道她指的是那件事,不约而同地一块大笑出声。
她眯起了双眼,很是不悦。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过了许久,笑声渐歇之后,其中一人才说:“其实庄主本来另有安排,是你这笨贼自投罗网。”
那天白玉寒本来布置了人手,打算等手神偷进到庄内来之后,再来个层层围攻,是以当进她进庄之后,长驱直入,一路上无人阻拦,其实大队人马全藏身暗处,密集监视她的行动。
然而吓了大家一跳的是,她不是往东院二小姐的住处走,反而一路直奔庄主的房间,还拉着庄主的手,大剌剌地踏步而出。
他们以为是妙手神偷恃着艺高胆大,不把他们放在眼底,却没料到她原来是把庄主误认成女人啦!
想起她当时瞠目结舌的模样,一伙人又不禁大笑起来。
“我这辈子还没遇过像你这么有趣的人!”
瞧他们笑得开心的!
感觉到自己被人严重的侮辱了,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嘟着小嘴说道:“我不跟你们说话了啦!”
“咦?发脾气啦?”一名大汉走到牢房前面,笑嘻嘻地看着她。“小丫头火气不小。”
她闻言,转过头朝他们扮个鬼脸,又惹来一阵大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
斯文清亮的声音响起,满室的笑声瞬间隐去,众人异口同声齐叫:“庄主!”
靳蝶儿一看见他,两眼登时发亮,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前,把脸紧贴着铁栏,张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他。
“你是来放我走的?”她眼巴巴地望着他,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他闻言微微挑眉,笑言:“这么想离开这里?”
她拼命地上下点头,苦着一张脸。
“在这种地方待太久,会把人逼疯的。”她可是被问怕了,现在只要能离开这里,什么条件都行。“不如这么吧!我把玉芙蓉给你,你放我走如何?它好歹是三宝之一,用来赎我这条小命应该绰绰有余。”
“那是你偷来的。”他提醒她。“不是你的东西,怎么用来赎你?”
“咦?话不是这么说啊,大家各凭本事而已。”她企盼地望着他。“怎样?好不好?这样你也不吃亏啊。”
他笑着摇头。
“谁说的?我这亏吃大了!别想别想,等我找到了你的师父,证实你所言不虚,我自然就会放你走。”
“啥!”她的脸垮了下来。“照你这么说来,我不是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
她频频摇头,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你找不到他的。”
当年骆巧铃习立下毒誓再也不涉武林纷争,之所以选择望雪峰隐居也是因为看上当地终年大雪不断、地势险恶,如果不是身怀上乘轻功和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光是上山就有困难,找人就更别说了。
“哦?”白玉寒闻言竟笑了出来。“那就等他来找你吧。”
这样正好,她可以在此多留些时候,他的日子也不怕无聊,一举两得,正合他意。
她闷闷地看着他愉快的笑容,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一双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这样吧,我们先去拿玉芙蓉,你说的对,那是我偷来的东西,应该物归原主,你帮我还给芙蓉宫吧,好不好?”
她的心思单纯,脑袋瓜子里想的全清清楚楚写在脸上,白玉寒当然看得出来她想在路上找个机会逃脱,但他存心逗弄她,所以并不点破,只是含笑称许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那还等什么?走啊!”
“不过,你这身打扮恐怕会引人注意。”他指了指她身上的夜行装,转身向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之后,对她一笑。“待你换装完毕,我们再去取玉芙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