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长长的队伍像是送丧一样,一个连着一个,哭嚎声还有呕吐的声音不断传来,有些人手帕上还有惊人的红血,不断的擦拭,只是让嘴巴更是充满了血红。
高大山跟高阳碌手里都拿着利刃,在队伍前面督导着以防万一,而他们那一派的人马则站在旁边监视着这些病人,要他们一个个的走下山去。
若是有人敢脱队逃跑,或是想继续留在寨里,他们就会杀无赦的杀死这些可能会危害他们生命的人。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人,你们会死得很惨的。」有人喃喃咒骂。
更有人大吼,「你们太过分了!」
方应咸事前便有交代,事情演得越逼真越好,若是真的送他们下山了,也要大家一人一句的唾骂,才不会露出破绽。
「叔父,我看错你了,想不到你这么没血没泪,几十年的兄弟情谊,竟然换来你的冷血相待,当初你还对我爹保证说会保护我们姊妹俩。」
柳绵绵义正辞严的训斥,话里充满了责难,纵然她是针对高大山,但是未尝不是对这些人的不屑。
这些话就像鞭子一样的抽在这些人的心头,让有些人面对她凶猛的目光,竟然只能惭愧的低下头,没人敢与她目光相对。
高大山有点难堪的无话回应,只能默然。
但毕竟他儿子说得没错,瘟疫若是传染开来,他们都会没命,柳绵绵实在怪不得他赶人。
明知这是方应咸的计谋,但是柳绵绵依然大骂出口,不过是短短一天,高阳碌跟高大山已经要将他们这些伪装得了瘟疫的人赶下山,而且手段粗暴,简直没把他们当人看。
「妳废话什么,柳绵绵,若不是看妳得病,我还想把妳千刀万刮,妳该庆幸妳得了病,要不然我可没这么容易轻饶妳。」
高阳碌逞口舌之快骂着柳绵绵,一旁的柳丝丝厌恶他污骂她姊姊,张开了血红大嘴,好像要朝他这个方向吐口水。
而她还未有行动,方应咸就先行吐了口血,而且血迹还离高阳碌的脚不到一吋,吓得他往后一跳,跳到一块崎岖不平的石上,反倒跌了个难看的狗吃屎,头也摔伤了,他伸手一摸,竟又流血了。
怎么一碰到这个穷书酸,他就是见血?高阳碌恨得握紧拳头,就要往方应咸的身上砸去。
方应咸讨饶道:「饶了我,高大爷,都是我的不对,你的鞋子溅到了我的血,可别得了我的瘟疫……」
听他这么一说,高阳碌哪敢再算帐,立刻就跳离他好几尺之外,以免被这个臭书酸给传染瘟疫。但是这么一跳,他又撞到了一棵老树,头肿得跟什么似的,血也越流越多。
「给我滚,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他鸡猫鬼叫似的吼着,却没看到方应咸眼里的得意,他早就对柳绵绵保证过了,只要他出马,他们要毫发无伤的下山,有什么困难的,这下子,不就完成了吗?
一想到以后能天天把柳绵绵给抱在怀里,让她成为他的王妃,他就一阵欣喜。
转头一看,安宁靠在柳绵绵的旁边,一边遗体贴的安慰她道:「寨主,别伤心了,我们不就要下山了吗?是他们姓高的先对不起妳,妳可没有对不起他们,别想太多了。」
方应咸立刻就挤掉了他的位置,对他冷瞪一眼,呼喝道:「去旁边。」
安宁嘟着嘴去旁边。王爷越变越怪,他又没得罪他,他干什么露出这么凶恶的脸色。
再一细看,王爷顺势的搂住了柳绵绵的腰身,一脸温柔体贴得紧,安宁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
想也知道,喜爱玩弄女人证明自己魅力的王爷,一定又在使坏了。但他干么偏挑善良的柳绵绵下手啊?
安宁在心中喃喃立誓,柳绵绵人很好,他可不想要她被王爷玩弄过后,就甩啦,他得保护善良的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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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方应咸就带着一群人下了山寨,高大山还不敢为难他们,高阳碌更是恨不得他们快走,他的计谋可说是天衣无缝。
可带这么一群人下山易如反掌,但是要怎么安置他们,才是一个大问题,柳绵绵正伤脑筋时,方应咸已通知县官来此密见他,两人在空地说了一会儿话,县官就把这些人带进城里安置妥当。
柳绵绵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开口询问。
方应咸不准备透露自己的身分,这个身分他要等到京城时,再让她知晓。
于是他说谎道:「我跟县官是旧交,请他好好的安置这些良民,毕竟他们也想融入这个城镇,有官员帮着他们,总是较快适应。」
他交代的事,不只是这样,他还吩咐县官,暗中拿着他的手喻,请京城调重兵过来,若是高大山等人还目无王法的下山打劫,他就饶不了他们,一定要灭了他们的山寨。
县官也知晓这派山贼在此据地称王,只是苦无士兵可以剿灭,现在拿了王爷手喻,他已经开始计划要灭掉这群凶恶山贼。
柳绵绵依依不舍的与其他人道别后,决定带着柳丝丝,跟着方应咸北上到他京城老家。
柳丝丝开心不已,能离开山寨,众人又毫发无伤,她霎时对这个穷书生刮目相看,对他说的话也百般信任,嘴里更是不停的喊着方大哥,那股亲热劲就好像她对他有多么崇拜似的。
而且京城还是她耳闻多时的繁华地方,她更是十分期待能到这个地方去玩。
但安宁可没这么好心情,他一路观察自家主子,发觉他对柳绵绵体贴至极,柳绵绵虽然对王爷的体贴,不像以往其他女人那样心花怒放,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他生怕她会融化在王爷的甜言蜜语里。
王爷早已说过他是皇亲国戚,不可能跟柳绵绵成亲,他带着她到京城去,可能是王爷被逼成亲,自尊心受损,故意要让她难堪,王爷的一肚子坏水,他安宁可是见识过的,连皇上都曾着了王爷的道。
趁着快到京城的前一夜,他偷着了空隙,趁着王爷不在柳绵绵身边时,对柳绵绵道出自己内心最深的担忧。
「柳姑娘。」
自从下了山寨后,他就改了寨主的称呼,叫她柳姑娘。
「怎么了,安宁?」
从方应咸的态度,柳绵绵也发觉了安宁并不是他的妹子,而且他后来也承认了自己是男儿身。
照她看来,安宁应该是方应咸的仆役,而她猜得也没错,有一日安宁就对她坦承了自己的身分。
「柳姑娘,妳知晓我家主子是做什么的吗?」
柳绵绵猜不出,却从方应咸的举止感觉得出来,脱去了他文弱书生的假面具,他应该是很有权势的人。
她也隐约知晓在山寨里的方应咸,并不是真正的他,他只是一直假扮他是文弱书生罢了。
那也是为什么她在山寨里常对他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所以她的直觉并没有出错。
见柳绵绵一直没说话,安宁急了,他压低声音,「我家主子是……是……」
「是什么?」
安宁考虑了半晌,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说出来怕伤了柳绵绵的心,不说出来,以后让自个主子来伤她的心,那就可能会让她心碎,所以他还是义不容辞的说了。
「主子他的名字,在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的,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的世伯是威震八方的大将军,与他一同长大的世伯女儿小蜜姑娘是现今的皇后,他的身分是权倾一朝的王爷,而且是前途无可限量的那种。」
柳绵绵脸色没变,安宁还想再说,她举起一手,很有威严的让滔滔不绝的他住了口。
她淡淡道:「我已经知晓了,你不必再多说。」
「王爷虽然被逼跟妳成亲,但是他是皇亲国戚,岂能将婚姻大事当成儿戏,而且皇太后很欣赏他,恨不得将亲生的公主嫁给他,所以、所以……」
安宁讲到这里,忽然讲不下口,他不是说柳绵绵不好,而是主子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诚意娶她的。
「我都知晓了。」
「不,妳还知道的不够多。」
安宁鼓起勇气,他不希望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柳绵绵为情所伤,他要趁她尚未深陷时拉她一把。
「王爷的红粉知己非常多,光是养在府里的舞妓就有数十个,她们个个都美如天仙,更别说王爷在府外头的女人,简直是多得吓死人。」
柳绵绵弯嘴一笑,安宁见她竟然笑得出来,不禁愕然,是因为他讲得太明白,所以才让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吗?也许他该婉转的说。
「柳姑娘……」
「也就是说我要面对的情敌很多喽?」
「不只是很多,简直是无法数……」
楞了一下,安宁听出了言外之意,柳绵绵称呼这些人叫做情敌,莫非她对王爷有意思?
「这倒是有趣得紧。」
柳绵绵用手搓着下巴,一脸很有意思的表情,她的神态不像女人,倒像男人,而且是跟他很熟的一个男人很像。
恶寒窜上了安宁的背部,怎么感觉她跟王爷有一点点相像,只是她比王爷更加的有男子气概,不像王爷,有时会出现小奸小诈的眼神,看起来不甚正派。
「安宁,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不过你别忘了,我是个土匪头子,对于我自己喜爱的东西,抢也要抢到手。以前我从来没有那种想要把男人抢到手的感觉,现今却有了。」
安宁张大嘴巴,她、她所说想要的男人,该不会是指王爷吧。
柳绵绵露出豪爽的笑容,「越难得到的,努力争取后得到手,不就越有成就感吗?我这些时日,早已隐约感觉方应咸是个极有权势的人,想不到比我想象得还要出色,这样的男人我岂有放过的道理?」
「呃!」
安宁被她脸上誓在必得的表情给惊得僵在原地。
他、他真的太小看她了,能领导那群凶恶的土匪,毕竟不是普通人啊,他却把她想成是寻常女人,他真的是太蠢了。
不过这样的女人,跟王爷好像满相配的,不是吗?
「对啊,安宁,你放心吧,我姊姊想要的,没有不得手的。」
不知道在一边偷听多久的柳丝丝窜出,一边还嘻嘻哈哈的直笑,显然笑的就是安宁的天真。
「嘻嘻,安宁,你以为我姊姊好欺负吗?她不愿意对高家动手,是因为顾念着旧情,她对那些女孩子好,是因为她向来个性就爱保护弱小,但是遇到她想要的,可从来没有心软过,我看是你家王爷要求我姊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
安宁怔然的望着笑得邪恶的她,而柳绵绵则是一脸悠闲的微笑,他忽然间也笑了出来,想象着王爷吃瘪的样子,好像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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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了方应咸家门口,柳绵绵望着牌匾上大大的王爷府三个字,依然不动声色。
方应咸清了清喉咙,他希望她不要太过吃惊,更不要以为他是在欺骗她,「这里就是我家,我是个王爷。」
柳绵绵还未说话,大门忽然打开,从里头跑出一位妙龄少女,亲热的挽着方应咸的手臂。
她身材矮小,跟高俊的方应咸身高差距极大,虽说她是挽着方应咸,看起来却更像挂在他的手臂上。
「应咸,我听你府里的人说,你之前派人通知过,今天就会回府,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你看我多有心。」
她笑得花枝乱颤,只差没整个人往他怀里塞。
方应咸脸色青了一下,他跟这个陈婉容没有多熟,只因为她爹亲与他一同在朝为官,他不想得罪,只好王爷府任由她来去,但是可没代表他眼她有什么暧昧关系。
更何况在绵绵面前,她装得这么亲热,若让绵绵误会了,岂不事大,他连忙想要推开她,只是她缠得紧,怕力气用得大了,让她跌倒在地也不好看。
而陈婉容哪知他的心思,正要撒娇之际,一抬眼,看见了柳丝丝这绝色美女站在门前。
她身穿简单布衣,但是那艳丽的风采比穿着绫罗丝缎的她还要美上十倍,而且她站在方应咸的身边,好似跟他交情匪浅。
至于旁边那像大树一样高大的柳绵绵,她根本没看在眼里,她瞧着以后可能会成为她情敌的柳丝丝,马上就放声大骂。
「妳是哪里来的妖女?竟敢跟王爷站这么近,他可是尊贵的王爷耶,瞧妳这身衣服,一看就知是外面的卖唱女。」
她的污辱太过难听,方应咸脸一板,就要出声斥责,就算他再怎么大方,不想跟她计较,也容不得她这么放肆,污辱他的贵客。
柳丝丝当成没听见,因为有她姊姊在嘛,一切由姊姊处理即可,她犯不着强出头。
姊姊连高阳碌这奸险小人都对付得了,还怕这只有一张嘴,又矮不隆咚的小矮子吗?
「舍妹有什么不对吗?」
柳绵绵高大的影子霎时笼罩住陈婉容,她本还要再骂,但柳绵绵沉静的眸子充满了威赫之意,射出的厉光更是宛如凶神恶煞,让她立时怔住。
陈婉容一辈子身处深阖,遇到的人也多是巴结奉承嘴脸,哪里看过脸上表情这么凶悍的人,她被吓得花容失色,而且柳绵绵一步一步的逼近,就好像恶鬼一般,让她差点失声尖叫。
这个人不知是男是女,但是好可怕啊!
「你、你干什么?欺负良家妇女吗?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了。」
「我欺负妳?姑娘,我是王爷府的客人,妳这句话未免也说得太过分,妳若不道歉,我是不会原谅妳的。」
她又跨前一步,脸上沉静的表情不变,但是凶恶的气势只是更加强烈,陈婉容吓得牙齿打颤,提着裙襬马上就跑离,像后面有恶鬼在追地似的。
见她落荒而逃的糗样,柳丝丝放声大笑,早知有她姊姊出马,这女的只能靠边站。
她不屑道:「这种女人,也敢跟我姊姊为敌,真够白痴的,我保证她再也不敢踏进王爷府了。」
刚才的场景的确满好笑的,方应咸也为之失笑,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解决方式。
柳绵绵已经回复惯有的平静表情,对方应咸平淡道:「对付这种有口没胆的女人,这种方法最有效,跟她们讲道理,只是浪费时间,有时候用土匪的方法,解决事情会更快。」
方应咸闻言啼笑皆非,但是看着一向死缠着他的女人,跑得跟见鬼一样的快,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他进入厅堂,厅堂内满是莺莺燕燕,全都是他养在家里的舞妓、歌妓,一听他今日回来,全都怀着兴奋的心情在厅堂里等他回来,只是王爷府规矩甚严,所以她们没像陈婉容那么大胆的出外迎接。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说话的人相貌虽称不上是天仙美女,声音却如黄莺出谷,方应咸最爱的就是她婉转娇啼的销魂声音。
「王爷,你真死相,一出去就是三个月,连点消息也没有,害姊妹们好担心。」
这个姑娘是全部姑娘中长得最美、最娇艳的一个,粉脸儿已经朝方应咸的怀里靠过去。
「王爷,你有没有带什么有趣的东西送我?」
「是啊,王爷,你出远门前说过,会带有趣的东西回来给我们看的。」
一张张娇艳的面庞,围着尴尬的方应咸。他只顾着要把柳绵绵带回来,却失算顾及家中的一堆女人。
而她们围着他的神情如此真心真意,让他就算想推开她们,也念在往日情分而不舍动手,毕竟他跟她们度过了不少快乐时光,怎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而怜花惜玉向来是他个性的一环。
方应咸有点为难的开口,打算要解释柳绵绵跟柳丝丝的身分。
不过这些姑娘中有人眼尖,已发现天仙模样的柳丝丝。而这里的姑娘已经算是京城中属一属二的美人了,却仍比不上她的国色天香。
有人娇声道:「这位妹妹也是王爷带回来的人吗?好美的妹妹,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妳叫我艳姊就好。」
「是啊,王爷人好,每个姊妹他都一样爱怜,他不会亏待妳的。」
说着,还有人瞧着柳丝丝的衣服叹息道:「这么美的妹妹,穿得这么破烂,没关系,王爷会给妳银两打点衣服的。」
「是啊、是啊,王爷不会疼惜这些小钱的,到时妳穿上新衣裳,王爷会迷妳迷得要命呢。」
她们娇声笑了出来,一人一句,说个没完没了。
柳丝丝掩住嘴偷笑。看来方应咸在京城的生活真是多采多姿,他的艳福必定也是京城里人人称羡的美事,这也难怪嘛,方应咸的确是个美男子,又贵为王爷,这么有权有势有才的男人,也怪不得女人倾心。
倒不知姊姊要怎么让这群女人离开方应咸,看这样子,他对女人十分体贴呵护,这样英挺体贴的男人,要让女人不爱恋上他,似乎困难万分。看来姊姊有得烦恼了。
柳绵绵站在一边,身形几乎跟方应咸一样高大,只略矮他几分,比一般女子高得多,再加上她的打扮跟在山寨里一样,所以这些姑娘们,竟认不出她是个女人,还以为她是个清俊的男人。
「哎,我们这么多话,竟没看到王爷带了客人,这位公子,小女子有礼了。」
那个叫艳姊的女子,首先款款一弯身,对着柳绵绵行礼,另外的女子们,也学着她,甜甜的叫道:「公子,姊妹们有礼了。」
方应咸脸色微僵,正要解释她是女人,想不到柳绵绵低声唤了他一句,「方应咸?」
他心里的确有点紧张,绵绵不知他有这么多的女人,真要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
但她带着妹妹跟着他到京城来,许身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不能亏待她。望着在场的无数美女,他还真有点心虚,不知她会不会生气呢。
「绵绵……」
她唤他一声,他也心虚的回应,才转过头,柳绵绵双手即捧住了他俊俏的脸庞,毫不客气就吻上了他的唇,吻得热情如火,彷佛在标明自己的所有权,让方应咸一时怔呆的做不出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