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个钟头过去了,纪汉文看向外头,夜色全黑,小木屋里却不见灯光亮起,犹疑再三,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过去瞧瞧。
一进小木屋,他先开了灯,室内静悄悄的,只见蓝若薇那件小行李静静的搁置在竹柜一角,他直觉的往她的房间走去,但到了门口却有些犹豫。
从看到她伊媚儿说她交男友的那天开始,即使他有空到这儿来,他也绝不再走进她的房间。
抿抿唇,最后还是转动门把开门进去,可她并不在里面,小小的房间很干净,摆设亦与他记忆中的相同,上个月,阿嬷「跷家」出游回来时买的一架古董留声机仍是摆放在书桌上。
他转身出去,往厨房旁的房间走去,那里门半掩,他轻声的走进去,一开电灯便看到蓝若薇和衣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一手抱着被子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在她身旁坐下,凝睇着这张在这世界上惟一能牵动他心灵的丽颜,心中五味杂陈。
这几年,他交了许多女友,多到可能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就连做爱做的事时也感受不到什么特别的激情,然而此时仅仅只是凝望着她,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欲居然泉涌而上?!
他半瞇起黑眸,自嘲一笑,难道他还想再赔上一次真心?!
蓝若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在张开双眸的剎那,见到纪汉文就坐在床边,她吓得猛抽口凉气,急忙坐起身来,「你干什么?」
「妳以为我会对妳干什么?」他狂傲一笑的反问她,「有一大堆的女人等着我的青睐,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妳。」
他调侃着她,同时明白的告诉她,自己已非昔日那个愚蠢的痴心人。
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她聪明的装胡涂,顺了顺微乱的发丝,下了床,「对不起,我--我不小心睡着了,我只要抄些电话、拿些东西,马上就离开。」
毕竟这儿已经不属于她跟阿嬷的了……
「我看妳就住下吧。」这句话没有细想便脱口而出,纪汉文自己也感困惑,虽然心里的确有个声音一直希望她能留下来……
她一怔,错愕的看着他,「这--」
「当然,除非妳今天就要离开南投,那另当别论。」不想探究太多,话已出口就算了。
她摇摇头,在阿嬷没回来前,她也无法放心离开。
「那妳就先住下吧,反正我说过,我对这儿的计划没有迫切性。」
她想了想,「这--那也好,但是,住宿费我还是要付。」
他炯炯有神的黑眸闪过一道嘲弄,「住宿费?」
「嗯,我不想欠你。」
他直勾勾的望着她,她不想欠他?嗤,她欠他可多了,偏偏都是金钱还不起的东西!
他耸耸肩,「随便妳。」
她立即走到客厅,拿出皮包,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递给跟着出来的他,「这个--」
「等Check Out再付费吧,一般住宿不都如此?『亲爱的房客』。」
他嘲讽一笑,话语中也没有掩饰他的不以为然,越过她就要出去。
她忍不住的脱口而出,「你变了好多。」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是吗?」
听到他那不以为意的嘲讽语气,她更加不满,「是,以前的纪汉文还比较让人顺眼些,不像现在的纪汉文,话中尽是冷嘲热讽……你、你干什么?!」
他突地走回她身边,脸上还挂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她忍不住的暗吞口水,急忙倒退一步。
她退后,他就继续向前,「蓝若薇,妳知道吗?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说话的,惟独对妳才是这种调调--」
她狐疑的看着他,见他欺身过来,她只得再往后退,「为什么?」
他笑了,再往前一步,「因为妳太让人伤心了,对妳,我是不必太客气,不过,也是该感谢妳,因为拜妳之赐,我在女人的经验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接吻的技巧更是一流,妳想不想试试看?」
在惊觉到他想做什么时,蓝若薇脸色丕变,转身就跑。
但他的手比她快了一步,一手扣住她的纤腰,一手揪住她的手臂,一个使力,他便成功的将她带到自己怀中,俊脸上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
「妳怎么可以逃呢?妳是最大的动力,也是幕后最成功的推手,却没有享受到成果,怎么都说不过去,是不?」
「不--」
「会」字仍卡在喉咙,纪汉文已俯身攫取她的红唇,在她开口想要他放开她时,他的黑眸闪过一道笑意,趁机探舌而入,汲取她的甜蜜。
这个吻有柔情、有狂野、有挑逗、有眷恋,也不知是这几年压抑的情感作祟,还是她的滋味太过甜美,他发现自己也被这一记销魂蚀骨的吻给点燃了欲火,几难自拔。
她更是被吻得气喘吁吁,根本无力抵抗。
这一记强索之吻,让她感受到他的力量与蕴藏在体内的原始情欲,她该害怕的,但她没有,反而被这一记滚烫缠绵的吻给挑起欲望,感到无措且无力招架……
不知道吻了多久,纪汉文才勉强的抓住最后一丝理智,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原本在眸中流窜的欲火被一抹嘲讽取代,它讥笑她的沉醉,也讽刺他的沉沦……
蓝若薇在他放开她的剎那,双脚发软,若不是及时的将身子靠着背后的墙,她可能会瘫软在地上。
没想到,这近几年来,她寻找的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感觉从未出现过,现在竟然出现在当年连个小火花都激荡不起来的纪汉文身上?!
究竟是她对爱少根筋,还是两人的磁场到现在才对上?
她的心在鼓噪,脸颊酡红,无言的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望,一嘲弄,一无措,四周静谧得只有夜风轻拂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蓦地,一段音乐从房间里传出来。
I\'ve been alone with you inside my mind(在心里,我孤单地与妳相守)
And in my dreams I\'ve kissed your lips a thousand times(在梦里,我已吻过妳的唇千遍……)
You\'re all I\'ve ever wanted,(妳是我梦寐以求的女孩)
Tell me how to win your heart(告诉我如何才能赢得妳的芳心)
For I haven\'t got a clue(因为至今,我仍无头绪……)
她错愕的眨眨眼,也注意到纪汉文俊俏的脸上飞上一抹复杂神情。莫名其妙的怎么会有音乐传来?
再说了,阿嬷只听台、国语歌,而这却是由Lionel Richie所唱的英文歌--Hello。
纪汉文猝然转身的往蓝若薇的房间走去,他猜想这音乐一定是来自阿嬷口中的「哑巴留声机」,说哑巴是因为阿嬷她试了好多次,都无法让那架留声机发出声音,那时她还直说被诳了,花钱买鲜竟买到一个故障的洋玩意儿。
只是这首歌也将他的心境形容得太过贴切,因为自始至终,他都不知该如何能赢得蓝若薇的心……
而现在……他苦笑,他也不想知道了。
一进入房间,留声机的声音便停了,他眼角余光瞄到一抹黑影隐入黑暗的墙角,他错愕的瞥着那面墙角,走过去查看,但什么也没有,是错觉?!
蓝若薇也快步走了进来,「纪汉文,你干啥进我的房--」
她倏地住口,因为这个房间居然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且一尘不染,而惟一多出的一样东西,就是纪汉文正在试着转动曲柄的留声机,可是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刚刚的声音是从这架留声机传出来的?」
她边问边走到他身边,打量这古董--紫铜打造的雕花喇叭,喇叭管是黄铜材质,铸铁制造拱形基架,底座为桃木色,咦?上头并没有唱片啊!
「这是前阵子妳阿嬷逛跳蚤市场买回来的,不过,怎么弄都没有声音,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刚刚忽然又会唱了。」
他微微一笑,由于这个笑容并不带任何嘲讽,还多了一抹温柔,她居然看呆了。
瞧她像大部份的女人一样痴看着自己,纪汉文的心却有不一样的感受,他居然觉得很舒服、很愉快。
他再展露迷人一笑,「看来我的吻技果然高明,妳已经为我神魂颠倒了。」
「胡说。」蓝若薇急忙否认,但脸颊已泛红起来,她甚至感觉到一阵灼烫感,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低头看着留声机,这才注意到底座还有一个小抽屉。
她好奇的打开。
「这能打开?我记得妳阿嬷说过,她试过好多种方法要打开它,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更打算在里面放一个小礼物送妳,然而一直打不开。」他也试过,可就是不行。
「我想后来,阿嬷一定有打开了。」
她莞尔一笑,从里面拿出一小截圆木,正确的说,应该是一小根树枝,但别人会将这看成树枝,她却明白阿嬷的意思。
「独木桥是全世界最简单的桥,却也是全世界最难走的桥。」纪汉文看到她手中的那一小截树枝,忍不住笑道。
「这--你为什么也知道?」她惊讶的回头看他,她以为这应该只是她跟阿嬷之间的秘密呢。
他接过她手中那截树枝,将它横放在桌上,这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看来都像极了外面那座独木桥的缩小迷你版。
他露齿一笑,再看着她道:「这句话妳阿嬷这几年常挂在嘴上,而下一句我想妳也知道--『最简单的爱,也最难得到。』阿嬷指的是简单的亲情,而我……」他眉头一皱,「对这句话也有不同的解读,那就是『最简单的爱,因为拥有的人不懂,所以才觉得最难得到。』」
蓝若薇静静的看着他,在细细咀嚼这一席话的同时,她也尝到了其中一股隐含的无言苦涩。
纪汉文在她的眼神中惊觉到自己的话带着沉重后,立即恢复原本带着嘲弄的神情,瞥了手表一眼,「晚餐时间都过了,我今晚没有女伴,妳想不想补位,和我共进晚餐?」
这一说,她才发现自己肚子饿了,可是,她不想出去,她离开这里太久了,她想留下。
看到她的眼神带着感伤,他心中又冒出一股不舍,这似乎是春青岁月时养成的坏习惯,他总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难过--
抿紧了唇,他拿起手机,拨给一家熟悉的餐厅,交代一些话后切断通话看着她,故意以一种诱惑的口吻道:「最快四十分钟,才会有人送热腾腾的饭菜来,这段时间,妳说,我是要像以往跟美眉约会时的习惯,我们先上床做运动--」
「我只是后补的,我想不必了。」
她直接打断他的话,也特意选择离他稍远的椅子坐下,但这个房间就这么大,一男一女待在这儿,空间更小,她想想不对,起身要走,他却走上前来,挡在她前面。
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过怯懦,也怕刚刚的剧码再重演,她强逼自己挺直腰杆不退后,一双明眸严肃的盯着他看。
他的黑眸直勾勾的与她对视,下一秒,他却突地大笑出声,「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
他的笑声让她觉得自己很愚蠢。
纪汉文笑意一歇,走到她的床上径自躺下。
「那是我的床。」
「妳的床?」他挑眉,提醒她这个屋子已经易主了。
她顿时气短,不过下一秒,眸中就跳跃起两簇怒火,她不悦的走到他面前,「就算你是屋主,别忘了我是房客,所以还是请你尊重一下,离开我的床。」
他突地揪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将忘了保持安全距离的她拉到自己怀中,再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微笑的看着她。
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蓝若薇先是一愣,瞪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魅惑俊颜,随即回过神来,急忙的摀住自己的嘴,「你别想再冒犯--」
「我听不懂妳说什么。」他故意装迷糊。
「走开!」她叫道,她不喜欢两人这么亲近,她血液中的骚动更令她不安,虽然这个男人是她认识了十多年的人,但此时的陌生情欲却如干柴烈火般炽烈,这太诡异了。
「若薇,妳怕我吗?」他挑衅的问她。
「我才不怕,我只是不习惯一个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变成大猪哥。」她恶狠狠的瞪他一记白眼,双手仍小心的摀着红唇。
他迷人一笑,笑容令人炫惑,不知打动多少女人心。
她努力的抗拒,却不得不承认他的魅力所向披靡,连她那平静了好多年的心湖竟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起了多次波澜。
纪汉文脸上漾起一股邪魅的笑,女人身上的柔软一向比床还让人舒服,「蓝若薇,我是变了,」他眸中带笑的凝睇着她,「我变成一个高收入的医生,一个懂得情趣、懂得使坏的医生,所以女人们都说我很有魅力,跟我同处一室而没被我电到的女人绝不是女人,妳怎么说?」
「哈,我只想说,你很重,我快被你压扁了。」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却忍不住因他故意往下压的重量而猛喘一口气。他的男性魅力太强了,她得赶快逃离。「我要起来,纪汉文。」
「那好,好事要成双,若薇,如果妳再让我亲一下,我就放开妳。」他坏坏的提出条件。
蓝若薇受不了的瞪他,「你变邪恶了。」
「这都是女人教我的,而妳是第一个教我这一点的女人。」他一脸可恶的笑。
「我哪有--」
「痴心是笨蛋,把一个女人视为一生的惟一更是愚蠢。」
「拜托,我们当年才十多岁。」她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
「那又如何?」纪汉文莞尔的接下她的话,「初恋最美,伤害就最深,所以就算再给一个吻以弥补我当年受伤的幼小心灵,应该也不过份吧?」
她瞪着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他,「麻烦你先走开,让我喘口气。」
「那倒不如请妳先让我吻一下,我就放开妳。」他笑得更狡黠。
「你变赖皮了。」这是直述句。
「吻一下不会少块肉的,何况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看着他的黑眸闪烁着饶富兴味的眸光,蓝若薇突然明白他不会妥协的,她现在是他逮到的猎物,可以任他逗弄、玩耍,那么--
看到她终于认输的松开手,他勾起嘴角一笑,俯身要吻上她的唇时--
诈降的她连忙使出吃奶力气,用力推开他!
宾果!
以为她屈服的纪汉文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一个不注意,便从床上翻落,倒坐在地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跑到门边、得意微笑的小女巫。
「魅力撞墙了,纪汉文,我想我应该注定是你的魅力死敌,我们两人之间是没有电流的,过去十几年的试验你还不放弃吗?」
他嗤笑一声,「妳敢说刚刚那一记深吻没有吻到妳的灵魂深处?」
「没有,我只是恍了神而已。」她死鸭子嘴硬,绝不承认。
他站起身来,优雅耸肩,「那好吧,算我搞错了,我先走了。」
纪汉文越过她,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她一愣,想也没想的跟在他身后,「那吃的?」
「我会打电话请餐厅改送到我家,妳呢,就请自便。」
她张口欲言,但他已经步出木屋外,往碎石路走到下方再绕往别墅去。
蓝若薇抿紧唇,走到独木桥头,看着正踏进别墅大门的他,臭着一张脸吼道:「纪汉文,我认真的告诉你,你比以前更讨人厌了!」
他停下脚步,转身走到独木桥头,就着岸旁的路灯,和她相望。
见她一张脸气呼呼的,他笑得更灿烂,而她一见他那在灯光下亮得炫目的一口白牙,更是一肚子火。
「别气了,蓝若薇,我也认真的告诉妳,妳比以前更令人喜爱了,所以今晚如果妳孤枕难眠,我很乐意提供我的臂膀。」
她半瞇起星眸,他怎么会变得这么讨人厌!
火冒三丈的转过身,一走进小木屋便用力的将木门给甩上,但因为年老失修,那扇门甩到门边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再慢吞吞的阖上,并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夜风送来纪汉文充满男性魅力的大笑声,气得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疼。
在厨房找到仅存的一包泡面裹腹后,外面也传来汽车引擎声,她从窗户望出去,就见到一辆轿车停在别墅门口,一名看似服务生的男子左右两手提了两个餐厅送菜的长方形容器走进去,一会儿又出来,开车离去。
四周再次陷入唧唧虫鸣的夜色中。
蓝若薇深吸口气,将浮现在脑海中那个讨人厌的英俊脸孔扔到九霄云外后,回到房间,拿出阿嬷的电话联络薄开始打电话。
「抱歉,我是若薇,请问我阿嬷有去妳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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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天空泛起鱼肚白,唧唧虫鸣让啁啾的鸟声取代,林木间弥漫着薄薄轻雾,一片宁静。
蓦地,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在纪汉文的房间响起,也打破了这片山中静寂,晨曦跃窗而入,侧卧在床上的他伸长手拿到话筒后,一边爬爬刘海,一边坐起身来,「喂?」
「汉文,我一回来就听到蓝若薇回来了,你们昨天还一起回去,『美食餐厅』送了两套龙虾套餐过去,说,她不会就睡在你旁边吧?我可不准你再跟她纠缠不清,我--」
「妈,妳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他敲敲浑沌的脑袋,打断母亲连珠炮似的吼叫。
「我要消息灵通,我就提早一天回国了,我告诉你,妈有心脏病啊,上回你为她失魂落魄,连书都不想念时,是我抱着病体去守着你一年你才有今天的,我不准--」
「妈,妳别太看得起妳儿子,她对我还是没兴趣。」说来,还是有点心酸。
叽哩呱啦的怒吼声戛然停止,电话的另一端有好长的沉默。
「妈?」
「那女娃儿真是没眼光,我儿子那么优秀,她居然……啧,也好啦,反正天天都有女孩打电话找你,我还怕没媳妇!」纪母刘如媚相当不屑的道。
「妈,那我可以睡了?今天是星期六。」难得的休假。
「不行,你给我起来,我买了一堆东西要给你,我出国十二天了,也想见见玉仪,你去接她来,我也买了一些化妆品要给她。」
玉仪?他下了床走到窗前,边讲电话边探看对面小木屋的情形,看来静悄悄的,蓝若薇还在睡吧?!
「好吧,但等晚一点儿。」他想先去瞧瞧她。
「不必去『敦亲睦邻』,马上给我回家。」
看着被切断的电话,纪汉文耸耸肩,不得不称赞一下他妈真的是「知子莫若母」。不过,他可不是听话的小孩。
待他梳洗完毕后,他注意到木屋那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绕过去要开门却发现门上锁了。
他笑笑的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她似乎忘了房子已经易主了。
开门进去后,巡了一圈,这才发现蓝若薇早就出去了。
一大清早的,她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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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凌晨四点,天上星光仍点点时,蓝若薇就披件外套步行下山了。
下山的路跟记忆中并无不同,只是沿途多了些交错在林木间的点点灯光,一个灯光就代表一栋山中别墅,感觉很陌生。
一直到天空完全亮了,她也走到镇上,一家卖豆浆的老店已开门,她边吃早点边听着认出她来的老板谈着这几年来镇上的变化。
当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停在门口时,她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一声,拿起皮包,想付钱走人,但那道高大的身影已经下车,来到她身边。
「妳起得真早,步行下山的?」
她点点头,对他昨晚的所做所为,她还一肚子火呢,现在他居然一副没事样的跟她打招呼。
她转头看着忙碌的老板,「请问转角那家摆杂志书报的店都几点开?」她先前经过时,门都还关着呢。
两鬓斑白的老板想回答,但纪汉文答得更快,「王伯伯到南部看他女儿两天,明天才会回来,妳想做什么?」
她给他一眼干他何事的眼神后,就步出早餐店,
纪汉文想了想,还是走到她身边,「妳去哪里?」
「我要找个可以登报寻人的地方,可以吗?」
昨晚打了一、二十通电话给和阿嬷较好的亲朋好友,但他们都没看到她,也不确定阿嬷会不会去找他们,所以登报寻人,是她目前惟一想得到的办法。
「别登报寻人,妳这样把妳阿嬷弄得像个通缉犯似的,她不会喜欢的。」
喜欢?!蓝若薇猛地煞住脚步,不悦的瞪着他,「她是我的阿嬷,我要怎么找她是我的事,我阿嬷也一定不会有异议的。」
「是吗?那妳就太不了解妳阿嬷了。」
「你就了解?!」
他点头,「至少在妳离开这七年,我还常常去探望她,听她说心事,听她对妳的不舍,听她想念妳时的难过--」
「够了!」她眼眶泛红,喉咙泛起酸意。
阿嬷寂寞,她就不寂寞?她一个人在异乡,沉重的课业,还有一些烦人的追求者,更因为异性缘太好,反而交不到一个好的女性朋友,她几乎是孤单的。
再加上父母的建设公司常常周转不灵,不时的误了她的注册费及生活费,所以她也学会靠自己,平时有机会就打工,能接Case就接,希望能早早挣出一片天,早点回来。
算一算已经几天了,在阿嬷有轻生念头时,她不在她身边,现在回来,又找不到人,这万一……不,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纪汉文见她的头愈垂愈低,眉头一皱,执起她的下颚,发现她的眼中盈满泪水。
他抿抿唇,直觉的将她拥入怀中安慰。
她应该推开他的,但他的胸膛好温暖,刚刚包围她全身的凉意在此时全消失殆尽,而她混乱不安的思绪也像吃了镇定剂般平息下来。
「我、我好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她轻声的说着。
他缓缓的放开了怀中的人儿,看着她腼?的拭去颊上的泪水,「我觉得妳不必太过担心的,妳阿嬷是我认识中最乐观的人,她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眼神好温柔,是她熟悉的纪汉文。
「别这么痴望着我,小心会爱上我的。」
他开玩笑的点了她挺俏的鼻子一下。
她无言,心莫名的骚动了。
在一旁一些早起的阿公阿嬷、叔叔伯伯们全看着两人的互动,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呵呵的。
突然,蓝若薇皮包里的手机响了,她连忙拿起来接听,随即以流利的英文和对方交谈,「罗杰……嗯,对不起,我家里临时出了些事,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纪汉文一听到「罗杰」两字,又看到她笑靥如花,心头一股浓烈的醋意涌上,唇抿成了一直线。
在她结束通话时,他压抑着妒火的声音即起,「妳的情人?」
她看着神色大显阴霾的他,本想告诉他罗杰只是她在荷兰的指导教授,但理智又告诉她,让他误会也好,两人也许可以保持点安全距离。
「嗯,他很爱我。」
他黑眸半瞇,神色冷硬,睨视着她久久、久久……久到她几乎快要承受不了那双带着澎湃怒火的犀利黑眸时,他突地嘲讽一笑,什么也没说的便转身走回车上,驾车离去。
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才发现自己是屏气凝神的与他对视,差点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