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易绫君去义大利已经七天了。
这天下午,天候微阴,亚森赶紧收起晾晒的衣物,独自坐在后院的走廊上,将已干的衣物折叠起。
当亚森拿起易绫嫙的贴身衣物,他竟想像起它紧紧贴裹在她纤细身躯的模样,噢!天啊!他怎么活像个性变态?不过是一件内衣罢了,他在幻想什么啊?亚森厌恶的将手中的内衣扔在衣物堆上。
这几天他也常帮她收取晾晒的内衣,但却不曾像这次一样,反应如此的强烈,他一定是太久没碰女人了,再加上那天不小心看到她光裸的身体,所以他才会有那样的冲动吧?
对!一定是这样。
不过为什么他的内心仍是如此激动不已呢?亚森郁闷的以手抹了抹紧绷的脸,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他当初会以男佣身分进入她们的生活圈,目的是为了玉石,但他自己也搞不懂,明明有很多下手的机会,他却白白的让它溜走,而且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在易家当男佣已经快半个多月了,他却觉得好像过了半年的时间,看来他得在下一次把握达成任务的机会,不过他却舍不得结束这一切。
想来也好笑,像他这个令许多古董私藏家闻之丧胆的怪盗,竟会甘心屈就一个男佣的身分,不过他却不得不承认,他很乐在其中,就算易绫嫙常气得他牙痒痒的,他却不觉得这样吵吵闹闹的平淡生活有什么不好。
完了,他是病了吗?他理应觉得这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更何况她把他的好意视如粪土,完全不理会他对她的好意,他竟然还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他是疯了吗?
他觉得心情好烦,烦到快不行了。唉……
亚森沉重的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从来不曾为女人而情绪低落过,他的第一次竟然不是献给他未来的老婆,而是牺牲在她这脾气坏的女人身上,真是可悲啊。不行,他得再找事情来做,免得他愈想他愈烦躁。
他思索了一下,才想起冰箱的菜所剩不多,是该去补点货了,瞥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已经快四点钟,看来现在去超市也买不到什么,干脆去附近的量贩店买好了。
不过这一出去,回来后他一定又会热得直想冲澡,来台湾这么久,他始终无法适应亚热带的气候,平均一天就得淋浴五次,像刚才拖完地板后,他又跑去冲凉,总觉得皮肤在这一阵子来已经被自己洗掉好几层了。
虽然易绫君出国前,把她的小车借他代步,但是一百九十公分的他硬要挤进去那种小车,他光想就冒了一身汗。
算了,今天易绫嫙与她硕士班的同学去学校找教授,因为是对方载她去的,所以她没骑机车出门,干脆骑她的车子去买菜好了,回程时或许可以去载她。
亚森速战速决,他只花了四十分钟便已买完了菜,之后便绕去她的学校,记得她好像是说她这个时候要回家。易绫嫙如果看到他,会不会很惊讶呢?他想应该是会的,不过她一定会说他是有目的才会想来载她吧?毕竟自从那天大吵一架后,他们就不曾再和彼此说过话了。
过了这么多天,其实他的气早就消了,只是他不知道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他们就这么一直相敬如“冰”,他觉得可笑极了,因为他竟然会像小孩子一样跟她呕气,他自己也很吃惊,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么鸡婆的事,就算是佣人,他也不用做得这么称职吧?
算了,他就让那个坏脾气的女人好了,否则再这么继续冰下去,他可受不了,况且他都已经在她学校门口等了,就等一会儿吧,十分钟后没见到她人出现,那他就要回去了。
这时,亚森看到不远处,易绫嫙与她的友人慢慢的走了出来。
易绫嫙远远的便看到亚森站在校门口,看到他在这里出现,真的让她很意外。
“你好。”亚森微微一笑,跟她身边的友人打招呼。
看着眼前的男子有着深邃的蓝眸及难得一见的火红头发,颜萱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易绫嫙家当男佣的中荷混血男子,今天她去接绫嫙时没看到他,她原本觉得很可惜,因为听绫嫙的形容,让她对他充满了好奇,本以为他有多糟糕,但她现在却怀疑易绫嫙话的可信度,眼前这个简直是集完美于一身的美男子,哪有易绫嫙所说的那么糟。
“你好,我是绫嫙的同学颜萱,你直接叫我小萱就可以了。”她兴奋的自我介绍后,便小声的对易绫嫙说:“他很帅耶!而且人也不错啊,虽然你被他看光了,那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啊,毕竟他不是糟老头,更何况你看嘛,他一买完菜就马上来学校等你,你还一直说他这不好那又不好的,我就不觉得,至少他目前给我的感觉就很不错,有这种人当男佣是你的福气耶,你还有什么好嫌的。”
易绫嫙不苟同的说:“那是你不了解他,而且光从他的外表下定论一点也不客观。”
“是吗?你会不会误会他了。”颜萱看向亚森。
“你们今天的论文研讨怎么样?”亚森客套的问道。
“还好啦,不过有一个很大的麻烦,就是教授要我们找的参考资料全都是英文,光是要把资料看懂就已够伤脑筋。”
“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亚森笑道。
听他这么说,易绫嫙不知为何心中扬起一把无明火,虽然知道他的回答纯属礼貌性,但是看他那副嘴脸她就生气,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以为帅就到处勾引女人,真是没水准。
臭男人!她火大的在心底不断的咒骂,用双眼冷冷的瞪着他。
“真的吗?那太好了。”颜萱扔给她一个“你误会人家了”的眼神。
易绫嫙随即在她的耳边说:“看你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你魂被他勾走了吗?”
“那很好啊,这样子我就能时时刻刻的跟在他身边。”颜萱并不在乎她的挖苦。
真是见色忘友,易绫嫙白了她一眼。
亚森见易绫嫙打从一开始就没给他好脸色看,他不知自己哪里又得罪她了,反正多问也只会找气受,他干脆不去理会。
“绫嫙,你要回家了吧?”他问。
“你想干什么?”易绫嫙板着脸孔问他。
他早猜到她会用这副晚娘面孔质问他了,易绫嫙的脾气他早已经了若指掌,他能准确的判断她想说的、想做的,这样观察入微的情况,真不知自己是纯粹想打发时间,还是另有原因,连他自己也搞不懂,不对,应该说是自从他到易家当男佣后,他的神智没有一天是清醒的。
“我载你回家,这样就不用麻烦小萱了。”
“不用了,我跟小萱还有事。”她知道他已经主动想化解他们多日来的僵局,自己应该要和颜悦色一点,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反正就是拉不下那个脸。
“我们还有什么事?我怎么会不知道。”颜萱知道她说这句话的用意,所以故意拆穿她的谎言。
“小萱!”她真是快被她气死了。
亚森见状,不禁哈哈大笑。她都已经二十四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
“你笑什么啊?”她恼羞成怒的抡起拳头击向他的背。
“绫嫙,你干什么那么凶啊?他都特地来接你回去了,你还打人家?还好我没有相信你的话,否则就太对不起亚森了。”
“你不是答应我不说出来吗?”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在他背后说他的是非。
“没关系啦,我想他不会跟你计较的,对不对?”语毕,颜萱看着亚森问道。
亚森噙着笑容,点点头,以示回应。
亚森都已经来载她了,易绫嫙却一再拒绝他的好意,颜萱看了看他们,觉得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
“啊,对了,我忘了我今天还要去补习班教小朋友数学呢,那我先走了喔!”
“小萱!”她怎么可以扔下她就跑了。
“别叫了,你快上来吧!”他拍了拍机车后座。
“我不要!”她仍坚持不上车。
亚森看她执意的拒绝他,无奈的叹口气。“我又不是要把你卖了,你为何要这样?”
“你突然说要载我回家,我哪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不良企图,更何况……”
“好了!”他皱着眉制止她,“不要闹了!”
“我哪有闹啊?你莫名其妙耶,你发什么脾气啊,我又没有要你来载我,是你自己要来的,你凶个什么劲啊?”
“易绫嫙!”她难道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脾气吗?
“干嘛?”
“你给我上车!”
看着他拧着眉心对她吼叫,易绫嫙心里一阵错愕,以往就算他们吵得多凶,他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耐烦,他不会气到想揍她吧?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能让他爬到她头上来,他可是男佣耶,佣人的嗓门岂能比她还大。
“你现在是命令我?还是拜托我?”她双手环胸,直视着他的蓝眸,竟觉得他的眸光冰冷的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亚森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他冷峻的表情,令易绫嫙的心当下少跳一拍。他为何这么看她?
既然她不领情,他也没有必要跟她耗下去,他可以马上掉头走人,但是这一个简单的念头,他却无法付诸行动。
今天下午他自己也静静的想了好久,他的情绪一直随着她起伏,他痛恨这种感觉,可是他始终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一再忍受她反反覆覆的脾气,还把自己搞得像个欲求不满的性变态,即使如此他仍不想结束这种一直让他受气的男佣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疯了不成?
这样矛盾的想法,在他心中交战着,让他暴躁的不理会她的闪躲,硬是将安全帽戴上她的头。
“现在,你是要我把你绑起来扛上车,还是你自己坐上来?”
易绫嫙诧异的看着他霸气的举动,她知道他已经濒临抓狂的边缘,说真的,她根本不怕他,在这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她就不信他敢对她动手动脚,但是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自身的安全,她还是别再继续跟他唱反调的好,她可不想登上明天的头条新闻。
虽然畏惧现在的他,但是她心里仍是极度的不服气,她跺着步站在车旁,不看他一眼。
发动车子,亚森拍拍后座。“上来吧!”
待她坐上车子后,亚森便将满腔的怨气发泄在车子上,以极快的速度在傍晚的车阵中穿梭着。从没有人敢在尖峰时间在路上狂飙,她被他不怕死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她觉得她还是祈祷一路平安的回到家,千万别惹恼他才对。
那以往需花十几二十分钟才能回到家的路程,他只花了不到一半的时间,一路上的提心吊胆终于解脱,安全的回到家门口,易绫嫙这才松了口气。
她从来没有觉得回家是件这么让人感动的事。
易绫嫙余悸犹存的看着亚森,“你自己想死就算了,你也不必拖着我去陪葬吧?”
亚森没有回她的话,提着被狂风刮得乱七八糟的青菜,便往屋里走。
他竟然漠视她?易绫嫙咬着唇气呼呼的瞪着他的背影。
“喂!我跟你讲话你没听到吗?”
亚森停下脚步,半侧着身子,冷冷的看着她,“你如果只是想跟我斗嘴,那我很抱歉,我没时间陪你,我还得准想晚餐。”
被他一句话堵得一愣一愣的易绫嫙,就这么呆立在家门前。
搞什么嘛,那是什么态度?哼!
晚饭在极度冷凝的气氛中度过,易绫嫙吃完饭,本想到客厅看电视的,但却受不了他那副阴沉的模样,而回到自己房间里。
亚森收拾好餐具后,也回到自己的房中。他看着略微女性化的房间,他自从正式受聘为易家男佣后,便搬进原来易绫甄的房间,因为她已经远嫁到义大利。
看着另一面联结着易绫嫙卧房的墙,想着他载她回来时,她搂着他的腰际以及不断发抖的身子,他知道车速太快吓到了她,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么做是故意的,他故意要吓她,谁教她惹他生气。
在饭桌上,他明白她的目光为什么始终回避着他,也明白她为什么吃完晚饭就马上躲回房里,他真的吓坏了她吧?但不该是这样的,易绫嫙不该怕他的不是吗?一直以来她都是气呼呼的与他针锋相对,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本来决定不再让冰冷的气氛存在他们之间,谁知道她对他的惧怕让他的心情坠落到无底的深渊,以至于他无法若无其事的找话题与她抬杠。
她……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呢?亚森郁闷的凝视着那面墙想着她。
从何时起他只要一想起那个女人,心情就闷得快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已经变了,变成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熟悉的陌生人,不行!他得暂时离开一阵子,让自己好好厘清自己的情绪,他得仔细的想清楚易绫嫙在自己身上所造成的效应。
只要离开她,他应该就可以回复成两个月前刚踏上台湾土地的那个亚森·霍尔了。
可是真有那么简单吗?他……没有答案。
失落感极大的他,跌坐在床铺上,扬起一抹苦笑,笑容里有着难以遮掩的苦闷。
再不好好整理自己紊乱的思绪,他就无法完成这次的任务了,而且恐怕以后也无法再出任务了吧?
若因为一个女人而扰乱了自己的步调,并坏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怪盗名号,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已经有许多天没向大哥报告近日来的进度了,不对,其实是他自己放过好几次能偷取玉石的机会,哪还有什么进度可言。呵……可笑啊,他自嘲的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