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一定是欠了这两兄妹的!
薛渐深恼恼然往姮辰宫行去。
一个齐昶已然打乱了他的原有生活,这会儿可好,齐昶疯病未愈竟又平白无故多了个齐姮姮!
齐昶是装疯的,他自然清楚,至於齐姮姮,虽然她的演技比她兄长的精湛百倍,可薛渐深不是笨蛋,他绝不信世上有这麽巧的事情,在答应寻痴的隔日,这丫头便突然惹了蛊,得了疯病。
薛渐深不信,皇城里的其他人却是深信不疑,人们窃窃起了耳语,个个都说,肯定是那作祟在大皇子身上的桃花精著了怒,四个公主都乖乖寻痴去了,只小公主不肯从命,桃花精一怒之下,索性一道祟弄起了那向来不信邪的小公主,让她尝尝她口中所言之邪门歪道有多麽的厉害。
这样的传言使得这阵子皇城里桃花精成了热门的膜拜神衹,几个嫔妃娘娘及宫娥管事们都在屋里设了香案,早晚一炷香,就怕自个儿也染上了疯病。
桃花精?!
薛渐深摇摇头,没想到他顺口胡诌的一个妖精,倒在无意问享尽了人间香火。
至於齐坛国主齐徵和皇后锦绣,若他两人私心底对太子遭祟原尚有所疑忌,那麽,在见著发了疯的齐姮姮竟只乖巧听话於薛渐深的伏妖剑及咒语之後,对於薛道人的道行至此也已全然无疑了。
咒语?!
天知道他又会念啥子鬼咒语了,小公主齐姮姮突然发疯似地捉著长剑砍人,求远不如求近,齐徵和锦绣在无计可施下自然派人上昶日宫找著了薛渐深过来。他见状,硬著头皮上阵的捉起了桃木剑迎上了齐姮姮的利剑,捏起剑诀,木剑挥洒成圈,嘴里嘟嘟嚷嚷唸的只是脑中随意想到的东西。
“硝五斤、磺一斤、茹杆灰一斤、午时亥辰、左倾右捣、日曝三辰,见灰成型……”
他随立思念了几句冶炼火药的记要,然後,相当神威地‘制伏’了妄动中的齐姮姮,然後—见她倒进他怀里乖乖地睡著。
薛渐深荒谬地在齐徵、锦绣及众人眼底,睇见了敬若神明的畏服,是呀,他先是制伏了拿剑砍人的太子,再又摆平了就算在清醒时也从不肯乖乖就范的小公主,这样的本事,不是神仙又是什麽?
见齐姮姮听话,薛渐深有种作茧自缚的痛楚,他确信这丫头搞鬼,却又不能揭破,只因他不过也是个骗子,这会儿的两人形同共乘一艘栏船,戳破她,他也得陪著沉到水底的。
因此,原是等著公主寻痴的齐昶,这会儿也只得接受众人将他晾在一边先将注意力转至小公主身上的事实了,因为,少了个健康的公主,那麽,太子的复元也就更难以期盼了。
於是乎,薛渐深也只得成了只穿梭在昶日宫与姮辰宫之间的忙碌蜂儿,只要哪边出声叫唤他就得到场。
像这会儿,朵妘急匆匆奔来让他赶过去,因为小公主又发作了,她拿剑赶跑了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娥,自个儿躲进掩实著窗牖门户的姮辰宫侧殿,只因,她说桃花大仙即将驾到。
“这桃花仙著实神通广大,”朵妘忧心仲仲在薛渐深面前哭红著双眼,“薛道长,你快去救救我家公主,这麽个聪慧可人的小姑娘,好端端地,怎麽、怎麽会变成这样呢?”
可人的小姑娘?
是可怕的人吧!
安抚朵妘并将她留在昶日宫照料齐昶後,薛渐深独自来到了姮辰宫。
大热天,偌大宫殿却门户紧闭,连守在宫外的那班侍卫也全叫齐姮姮给砍跑了,推开红棕大门,过了几道迴廊,他来到了朵妘所指的侧殿大门口,伸出手他尝试推门,只见那里头早被厚厚锦帘将窗牖掩蔽得紧实,黑乌乌地,伸手不见五指。
“五公主!”
探进头,薛渐深先向里头礼貌性地喊了声,最好小疯女别应声,别吭气,那麽,他也好有个藉口离去。
“薛道长吗?”
令人失望,是齐姮姮的声音,虽然,声音听来有些缥缈遥远。
黑暗中觎不著人,可那实实在在地,正是她的声音,怪的是,这个发了疯的少女时而正常时而发作,发作时不识爹娘不知兄姊只认得个薛道人,这一点更使得众人对她遭了桃花仙障祟一事深信不移。
如果他真是趁机敛财的神棍就好,只可惜,他不是。
目前他需要的,只是这对兄妹停止发疯,还他自由。
“是的,五公主,正是小道。”
“进来吧,别忘了关门,只有你,其他人都不准进来!”齐姮姮压低嗓,那声音如耳语般,既有戒慎,又怀期盼,娇嗔嗔地,甜软沁心,如果薛渐深不是太了解她,或许,他会同常人般贪恋上这好听至极的甜苦,并放松了戒备之心。
“为什麽别人不能进来?为什麽要关门关窗户?”
嘴上虽发问,可他依旧按她要求关妥了身後的门,让屋里再度陷入了暗黑。
“为什麽?!”她甜甜笑音足以融化所有人的戒心,“为什麽你会问我?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的,不是吗?”
“因为桃花精?”是呀,他是该比她更清楚的,毕竟,谎言是他起的头。
“是因为桃花‘仙’!”她笑嘻嘻的纠正他。“薛道长,别因你自个儿没中蛊就如此妄语,当心,桃花仙是有八只耳朵的。”
“八只耳朵?”他皱皱眉臆想著他究竟是创造个怎样的妖物?“公主见过?”
“当然见过,否则,我怎会着了她的道儿,时而疯癫,时而正常。”
“疯癫?”薛渐深冷冷提醒,“公主,真疯了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行为失控的。”
“是吗?”她不受干扰嘻笑依旧,语中含意却深沉,“那麽,不知我皇兄是否也承认过自己行为失控呢?”
这棘手问句倒没让他伤脑筋太久,因前方突然扬起了少女的惊叫声。
“公主!你怎么了?”
尖叫声後是长长的死寂,薛渐深心底略略著了慌,方才那叫声饱含著惊惧,实在不像佯装的。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依循著声音的方向奔过去,可走没两步,後脑勺突传来呼呼箭羽飞矢掠风速行的响音,不及细思,他立即伏倒在地。
难不成,姮辰宫里来了刺客?
风声未息,箭羽不绝,他只得改以匍匐前进,没几步,幸得他机灵,身下那原该是地板的部分竟往下开了个大洞,洞里并且传来阵阵恶臭,他瞬时提气鹞身侧翻,电光石火之际免去了惨跌入洞的狼狈下场。
不是刺客,薛渐深心底霎时了悟,若是刺客,他可没时间在人家家里挖洞布阵,换言之,是那该被揍的坏心肠、爱整人的小公主搞的把戏!
心头一定,他恢复了冷静,自怀中掏出一枚铁蒺藜往前方扔去,霍地火光一起,就著焰芒,他寻著了窗牖方向,刷刷刷一张张总帘被他用力拉开,日光甫得以再度进入了屋里。
日曜射进,薛渐深微眯著的眼睑过了片刻才适应,也才总算将屋中全貌睇清,看清楚之後,他忍不住想发怒,方才那排箭林和地洞算是前菜,後头,还有各类稀奇古怪的关闸,别说黑暗中睇不清楚要遭殃,就算是青天底下的明眼人,也不一定过得了这些古怪的阵仗。
莫怪乎,外头要传这姮辰宫是个可怕的地方,也莫怪乎,齐昶会既恨且惧这个满腹古怪念头的亲妹子了。
不过他可没那麽好的兴致同这丫头来个过五关斩六将的游戏。她爱耍人,那麽,看好戏的地方,肯定是由上往下俯瞰。
提气翻身,他纵跃掠身上了梁,果不其然,屋脊中心,那呈八角井状排列的正梁中心,一个艳丽无俦、笑靥如花的齐姮姮一双绣花小鞋儿荡呀荡地,巧笑盈盈睇著向她踱过来的薛渐深。
在她右手掌里,还握著一只银盒,这会儿只见她不慌不忙纤指扳下了一个接一个的按掣,瞬时间,底下横七竖八的陷阱及路障全隐没藏入地底,地上除了织金绣玉的长毛毯,啥子害人的东西都没了,让人连想要指控都无从怨责起。
“薛道长,”边晃著莲足,齐姮姮边皱了皱鼻,一脸无趣,“你赖皮,哪有人这样玩儿的,我还想知道依你的本事能闯过几关呢!”
站在她跟前,薛渐深没好气地环抱著胸。“这样好玩吗?”
“当然好玩喽!”
“又是飞箭又是坑洞,”他扬扬眉,“你不怕真伤了人?”
“那些箭都是钝了头的,射著了也只不过像在挠痒痒,至於坑洞,”她笑嘻嘻,“里头铺满了狗屎,跌下去是臭了点,但还摔不断骨头。”
“黑漆漆地,你耍人又看不著,有何乐趣可言?”
“谁说我看不著的?”她得意扬扬抬高了怀中一只木盒子,“我这木盒里戳了几个洞,里头搁了颗夜明珠,再用了几块会折射光度的银箔锡纸,用这玩意儿看东西,管它黑夜白昼,样样清晰入目。”
含意深远地眯睇著齐姮姮,薛渐深在她身边坐下。“这麽聪明的东西实在不像会出自个已然中蛊疯癫的人手里。”
“我和大哥中的蛊不同,”她笑嘻嘻,“我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现在,是属於休息时刻。”
“‘休息时刻’?!没想到,这桃花精倒是通人情。”
“都叫你别喊人桃花精了,”她笑嗔他一眼,“怎地你都记不牢?”
睇著那晃荡著双足稚气满满的少女,薛渐深叹了口气。“既然公主已经恢复正常,那麽,是否可以去寻痴了?”
“别!别!别!”她用力拧著额心,一脸的哀怨。“千万别提那可怕的两个字,前些日子人人都在我耳边叨念著它,可你瞧,就在我答应要去做的时候,隔日就病倒了,病得糊里糊涂的。”
“所以,”他挑挑眉,“你认为你这病和那两个字有关系?”
“是呀!这两天没人敢在我耳边叨念它,果然,我的精神就好多了。”
是呀,不但精神好,甚至还有馀力来设计害人!
眼见这麽耗下去也不可能有结果,薛渐深冷冷眉,心底举了白旗。
“看来公主没事了,那麽,”他起身想离去,“在下也可以走了。”
“别!别!别!”
她却又是一迭连声的阻止。
“桃花仙快来了,难道你不好奇?”
“谢了,我不想看!”对那他凭空捏造出来的妖精,他著实生不起兴趣。
“薛道长的本事足,你不想看,就让他别来吧,”齐姮姮伸手拉住薛渐深衣角,“只是,你不能走得陪陪我,否则,如果我待会儿又犯了糊涂病,打这麽高的地方跌下去,不摔烂了骨头才怪。”
“真要摔下,你倒可以考虑考虑跌进那摊狗屎里,臭虽臭,却摔不断骨头。”他用她的话回敬之。
“这话是真的,”她忍不住笑出声,“为准备那堆‘狗宝贝’我可煞费了苦心,但到目前为止,那里头只掉进去过八个人,想了想,著实浪费了点。”
“八个人?!”薛渐深挑挑眉,“包括你的太子兄长?”
“道长聪明!”齐姮姮点点头。“是呀!是包括了我那太子兄长的,俗话说‘打死不离亲兄妹’是以,我发明的所有机关陷阱向来都是以我皇兄为首个测试对象,因为,若连他都骗不到的话,想来,也很难骗到别人了。”
换言之,齐昶的被耍弄叫做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或者是叫做为求精进,奉献小我?
还有,用打死不离亲兄妹这句话来形容这对怪怪兄妹,还真是颇为贴切。
微施劲道,薛渐深轻易地从她手中抽出了衣角。
“怕犯病时跌下,那麽,你现在乖乖爬下去不就得了。”
“可我却不想,”她蛮著声再度攀紧了他的衣角,目中亮火炬炬,“这上头空气挺好的,我还不想下去,而你,方才那小火球是怎麽来的,好道长,教教我吧!”
“不下去随你,要离开随我!”他摆明了自己非属齐昶同类,不受她的摆布与控制。
“是吗?”她发出了挑衅的哼音。
薛渐深再度施力自她手中抽出了衣服下摆,却在梁上欲离去前,眼角馀光瞥见了怵然一幕,那原是坐在梁上的少女被他的拉劲儿带动得身子晃了晃,继之,摔落下去。
“公主!”
这声惊心动魄的尖叫来自於站在门口的朵妘,她尖叫著冲向前却压根不及接住齐姮姮直直落下的身子。
至於薛渐深,因他认定著齐姮姮又在耍诡计,压根没打算飞身去捞接这总是满腹鬼心思的丫头,他知道她会些拳脚功夫,该懂得保护自己,所以,气定神闲立在梁木上冷眼瞧著那纸鸢似的小人儿往下坠落,可末了,出乎意料之外,齐姮姮竟未发出惊叫,亦未试图翻身侧滚减低降落时的急速,她摔在地上,额头砰地一声著地,下头虽铺了毯,可还是会摔伤人的。
解释不清他的胸口何以在见她当真摔下时会猛地扯疼,想来,即便她诡计多端,即便她城府太深,可他毕竟是不愿见她因他而受伤的吧!
跃下身,薛渐深自朵妘手里接过了齐姮姮,少女丽颜失了血色,左额上,突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包,缓缓渗出了血丝。
满怀的气恼与焦虑让他暂歇了想骂人的念头,他抱紧著昏迷不醒的齐姮姮,想像著她突然睁开清亮的眼,想像著她用淘气的口吻告诉他,说他的离去是得随她心意的!
可,她始终未醒,就这麽了无生气像个被孩子们玩坏了的布娃娃般地,昏睡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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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麽一摔,薛渐深的离去,还真的再也由不了自已了。
齐姮姮跌得不轻,断了好几根骨头,几个太医来了又去,包里了外伤,接好了断骨,消了肿,去了瘀血,可就是没能让小公主清醒过来。
到未了,这桩祸事的源头又归咎到了桃花精身上,朵妘指天划地起誓,说她亲眼见著小公主由梁柱上跃下时是带著笑意的,若非中了桃花蛊,若非以为见著了桃花大仙,否则怎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於是乎,薛渐深立时由太子的专属看护转变成五公主的了,太子中蛊这麽久至少没发生过寻死的事,相较起来,照顾小公主的事儿自然变得要紧了些。
这样的看护却比之前照顾齐昶更累,因为,他连晚上都得守著她,连朵妘在内,谁都怕桃花仙来作祟使得齐姮姮再来次伤害自己的行为。
半夜里,薛渐深眼底刚起了倦意,却突然发现躺在床上的小丫头长扇般的羽睫动了动,他速速坐直了身子,果不其然,羽睫轻敞,亮亮眸潭在他眼前拨开了轻雾。
见她醒转,他毫无所觉地吐了口长气,在这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竟会这麽为她挂心挂念的。
“你醒了?”他柔声询问,她刚醒,肯定是受不了大嗓门的,想骂她的莽撞和贪玩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她乖乖点了头,没出声。
“渴了?”
她再点了个头,他趋前倾身将她扶坐起,帮她倒了水。
接过水,她咕噜咕噜一口灌下,还给了他空杯。
“还要?”
她又点了头,於是他迅速地再度送上水。
一边睇著她孩子似地牛饮著水,他一边蹙眉起了不解。
“别告诉我,你这一跤连声音都摔掉了。”
还给他空杯,齐姮姮侧眸凝瞅他,似乎不了解他的意思。
“别这样瞪我,彷佛你已忘了你的伶牙俐齿。”
“什麽叫停牙俐齿?”她问得可爱。
“伶牙俐齿,”他哼了哼,“就是齐姮姮的意思。”
“那麽,”她一脸虚心求教,“什麽又叫齐姮姮?”
“别闹了,”他冷下眉,“这并不好玩!”
“不好玩咱们就玩点儿别的吧!”她一脸兴致勃勃,“我虽然什麽都记不得了,可却还记得。好玩。对我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吧。”
“你真的什麽都记不得了?”
他威吓似地眯眼冷瞧著她,那表情摆明了不信,更摆明了如果她当真什麽都记不起,那麽,他会很愿意很愿意用棒子打到她记起为止。
“别这麽瞧人,好可怕!”她用手蒙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由指缝间偷龈著他,然後用很可爱很可爱却又非常欠扁的声音问他。“你到底是我什麽人?为什麽我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你?”
我是个一碰到你就会倒楣的人!冷冷吞下了这句话,薛渐深淡淡出了声,“我是负责保护你的人。”
“保护我?”她歪著头孩子似地,“有人想伤害我吗?”
“你当真什麽都记不起了?”他皱皱眉再问了一遍,并在心底暗暗决定将来一定要发明一种叫做‘测疯测谎’的器具,好让这些个说谎不会脸红、不会结巴的贼胚子再也无所遁形。
“那倒不是,我的脑子里很乱很乱,有些东西记得明明白白,可有些东西却又迷迷糊糊地。”
“哪些东西清清楚楚,哪些东西迷迷糊糊?”他冷冷质问。
“我记得如何设窝弩捕捉猎物、记得算经里头的九宫算表,可我……”她用抱歉的口吻,“忘了你是谁、忘了我是谁,忘了为何在这,不过,”她用不确定的语气,“我脑海中始终残留著一幕景象,我由高处坠落,而那站在身後推我跌落的人,长得很像是你,可你,却又说是我的保护者?”她面显困惑,“我不懂,你是因著内疚而来保护我的吗?”
“不!我没有!”他加重著声调,“我没有推你,我只是想离开,我只是将衣角从你手中抽离,我只是不想受你控制。”
“而我,就骤然失了重心所以跌下?”她用著了然的语气,“所以,你并不是‘故意’推我下去的,你只是‘不小心’所以,你在这儿,代表著内疚与忏悔?”
“不,我没有!齐姮姮,”
薛渐深恼了。
“我没有故意,没有不小心,更没有内疚和忏悔!你别妄想用这种让我对你有愧的心思将我拴在身边玩,别当我不了解你的鬼心思,你看穿了你哥和我串通想整你的把戏,所以,你就非得整回我不可,再加上你的姊姊们都已寻痴去了,你身边欠缺玩伴和整弄的对象,所以,就拉上了我这倒楣鬼!”
“你走吧!山羊胡子,”齐姮姮捣了捣耳朵,脸上净是满满的苦恼。
“我的脑子已然乱哄哄的了,偏生你又说了堆我听不懂的话,什麽你玩我、我玩你,你整我、我整你的,你说的我都听不懂,随你怎麽说吧,如果你要认定我的头疼、我的受伤全不干你事,那麽,你就走远吧,只不过,走之前,”她将身子缩进了被褥里,“记得找个人来陪我,什麽人都行,最好是个哑巴,是个不会说话害
我头疼的人。”
“齐姮姮!别再玩了!我……”
薛渐深箭步上前拉开她蒙在头上的薄被,却见著了对布满迷蒙薄雾的星眸,那眼神,忙然失措,像只迷了路困在森林里出不来的小鹿,见著那眼神,他在心底原备妥的连珠炮全失了声音。
难道——他气息一窒,她是真的摔伤了脑?
齐姮姮没出声,可我见犹怜的眼神却奇异地揪紧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