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俞回到面包坊上工,直到晚上就独自一人去看电影。
心情郁闷的她,当晚真的到电影城去闲逛,希望能藉由热闹的气氛来温热自己近乎冰冷的心情。
就在她站在售票处看着海报,正思考着要看哪一部电影才好之际,突然肩膀被人给轻拍了下。猛回头,她却看见一张让她永远也忘不了的可恶笑脸!
顿时,她全身的神经倏然紧绷住了。
「哇~~果然是江思俞。」那人对他身旁的女人说:「国中的时候她曾经暗恋我喔!」
「真的呀!你这种烂男人还有人暗恋?」女人嗤之以鼻。
「妳不信,那我来问她。」他走近思俞,「喂,妳的模样都没啥改变嘛!还是这样畏头畏尾的,一点也不大方。」
「蔡伦华,你到底要做什么?」思俞皱起眉,「我现在已不是十五岁的小女孩了。」
「哇塞,妳听听、妳听听……」他拉着身旁女友,「她还记得我的名字呢!真不知道她暗恋我到哪种程度?想当年我将她的心情笔记公布出来时,造成多大的轰动呀……」
瞧他咧嘴大笑的下流样,思俞不禁将他和数年前那张可恶的脸重迭了,她真不明白当年……当年她怎会喜欢上这样的家伙!
啪!
江思俞再也忍下住朝他的脸颊重重一挥,那清脆的声音不但止住他狂妄的笑声,也同时震住周遭的嘈杂。
「妳……妳居然打我?」他大叫。
「对,我本来就要打你,你以为你是谁,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待我?告诉你,一次就够了,我绝对不容忍第二次。」江思俞努力含着泪,就是不肯在他面前掉落。
「天呀!妳这个花痴女说什么浑话?嗯……我想想,妳那心情日记写了些什么东西……对了,妳写:你是日我是月,但愿日月升恒……什么的……天,这种恶心的词妳怎么想得出来?」
蔡伦华笑得残酷,「当时这些东西可成为全班笑柄,大家都喊我太阳,喊妳月亮,妳记得吗?」
江思俞忍着心痛直往后退,在看看他身旁一堆不明就里的路人也同样对她施予耻笑,她再也忍不住回头狂奔。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再次遇上这个人渣!太可恶了……
坐上出租车,心慌意乱的她浑然未觉自己说出了元皑住处的地址!
直到了那儿,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对他的依赖是这么深,受到巨大创痛时,想到的还是他,可他愿意安慰她吗?
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住处,她对楼下守卫说出自己的姓名,守卫按下通话键,不久电话被接起……
「元先生请妳进去。」守卫与元皑说了几句后便对她说。
「谢谢。」
思俞登上电梯,才到他住处门外,就见他已经打开大门等着她了。当他看见她一双红肿的眼睛时,不禁吓坏了。
「快进来。」他用力将她拉进屋里,可她一直都是这么的无精打采。
「妳怎么了?」他赶紧走进厨房为她倒了杯热水。
思俞抬起小脸看了他一眼,跟着接过杯子,「谢谢。」
见她喝了几口,元皑才问:「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和刘医师吵架了?」
她摇摇头,「跟他无关,别提他好不好?」
控制不住心底陡升的委屈,她居然伤心落泪了起来。
元皑情急之下,只好说:「是我问错话了,对不起。」
「你不要每次都这样,好吗?」思俞痛苦地望着他,「为什么你就是要这么彬彬有礼?是因为我不够有吸引力?」
「思俞!」他眉一蹙,进而嗅嗅她身上,「妳没喝酒吧?」
她苦笑,「你以为我喝酒了?」
「难道没,呃--」
元皑的身躯突然被她一扑,往后倒了去,而她的唇就停在他下巴……徐徐往上……
「思俞……」他瞪大眼,轻喊着她。
「别管这么多好吗?就当你我需要一夜情,事后我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豁出去了,就算自己什么都不是好了,让他也跟着耻笑她吧!
「妳有没有搞错?」天!这是他所认识的江思俞吗?
她顿住身子,一双幽然的双眸直凝住在他脸上,「连你也认为我很不知羞是不是?或许我天生就是这样的贱女人。」
元皑瞇起眸,「我从没这么想过。」
「骗人、骗人!」她大声嚷着,「从你的眼神我就看见你的不屑,你以为我讨厌男人,就真的从没有过男人吗?我……我……」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子已被他紧紧抱着,「我不准妳再说这种伤害自己的话,懂吗?」
「可是连你也讨厌我……」思俞紧紧捂住脸,「对不起,是我太过自我了,以为你什么都可以陪我。」她摇摇手,「算了,已经不早了,我该走了。」
她站了起来,落寞的脸上不见半点颜色,这样的她,他又怎么放心让她离去。就在她拉开大门的剎那,元皑立刻街上前推上门,将她重重地抵在墙边,再也抑不住满腔热情,深深吻住她。
她一定不知道这个晚上他是这么度过的,眼睛一闭上,或身子一放松,想到的就是她白天跟他说的话--她要和刘医生过一个浪漫激情之夜。
他不是木头,而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如何能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其它男人手中而依旧无动于衷呢?
但是很多无奈让他不得不压抑、不忍耐,但他知道自己就快被那重重的悔恨给逼疯了。直到刚刚,他听到她来找他时,那股忧焚才无由地消失。
他的吻狂燃肆火,大手更是控制不住的摸索着她的身子,并钻进她上衣下襬滑向她的背部……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脸上覆上一层微妙的销魂颜色,轻张开眼,她看见的竟是他黑眸中一簇跳动的红色光影!
跟着,他更张狂地吻她,大胆地掠夺着她口中香甜蜜液,那火热的进攻几乎让她难以招架。
渐渐地,她的理智被吞噬了……剩下的仅是虚软与无力。
感受她发烫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他忍不住低叹,「老天,我到底在做什么?」
正想停止,可思俞却紧抓住他的大手。
「爱我……求你……」思俞瞇起眸恳求着,让他就此沉沦在她脆弱的嗓音中,无法拒绝。
慢慢地,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不后侮?」
「绝不后悔。」她瘖哑着声音说。
元皑的喘息渐渐粗重起来,望着她的美丽与无措,体内的激狂再次被点燃,但他知道,这次他已无法随心所欲的收与发。
他们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变了质?
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因为现在,他已完全被她的娇美与性感所收伏,完全无法思考未来,就跟她一样,只想掌握现在。
褪去彼此的衣物,他定定的望进她多情的眼底,「我来了。」
他的提示才刚脱口,便与她合而为一,同时间他含住她嘶喊的唇,让彼此相互箝紧着对方。
他再也按捺不住地以其剽悍之姿掠取了她的清纯,在一阵火与热的交错挥发下,双双陷下……再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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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元皑紧紧搂住思俞发烫的身子,在她耳边说:「后悔吗?」
「你这句话要问几次?」她窝在他怀里,心和身子仍在颤抖着。
「我只是怕--」
「怕我纠缠你?」她转过脸笑望着他,「放心,之前我就说了,就当是场游戏了,别放心上。」
「我怎能不放心上?」他端起她的小脸,「这是妳的第一次呀!」
「你的话有语病喔!意思是第二次就没关系啰?」她起身将衣服穿套好,慢慢滑坐在地毯上,「放心,我不后侮,一辈子都不会。」
因为她已爱上他了,这次是百分之百确定爱他,那是种无悔的爱恋,况且她已拥有过他,那就够了。
「妳到底听懂没,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真的受不了了,元皑大声对她喊出来,「我只怕影响到妳的幸福,有的男人会在意妳是不是--」
见他卡了声,她笑着替他接了话,「是不是处女?」
元皑皱起双眉,「真不明白妳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自然?难道妳一点都不害怕这件事会带给妳负面影响。」
「有什么好在意的,我本来就没打算靠男人过一辈子的。」她对他露齿一笑,「喂!你不要想这么多好不好,你不过是让我的人生多一项经验而已。」
「可是刘少炎……」
「他不会在意的。」她顶回他的话,「趁还没天亮,我得回去了,否则一定又会被那些姊妹淘围攻,很吓人的。」
「妳真的没事?」他怎么觉得她从来到现在都一直暗藏心事?
「嗯!没事,你解除了我身上的魔咒,我该感到快乐才是。」现在她终于确定自己不是这么糟,不像蔡伦华那恶男说得这么蠢和呆,至少她吸引了他不是吗?
「妳到底在说什么?」
「别这副怪表情,好像我欺瞒了你什么,其实什么都没有,我想……这一切只是巧合。就像我们是这么巧合的认识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现在关系更亲密了些。」她站了起来,「浴室借我一下吧!」
他点点头,但眼神仍定定地望着她。
「谢了。」对他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后,她立刻走进浴室,把自己打理好之后便打算回去了。
「我送妳。」元皑说。
「那么晚了,不用麻烦。」她摇头。
「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他眉一皱。
「不是。」她垂下脑袋,幽幽地开口,「我只是想一个人回去,好在车上安静地想一些事。」
「现在已经没公车了,我还是送妳回去,一路上不说话、不吵妳,可以让妳好好想事情。」他也站起穿戴好衣物。
「不用那么--呃!」
见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穿衣、穿裤,微露出他刚毅的肌肉与纠结的胸部,她的小脸蓦然转为绯色。
「都已经有肌肤之亲了,没想到妳还会脸红。」他笑望她一脸红嫣。
「哼……讨厌!」她下巴往旁一撇。
元皑嘴角凝出笑意,当他整理好,便对她说:「OK,可以走了。」
思俞点点头,与他一块儿离开。这一路上他果真如他所言不发一语,让气氛凝滞得好像车内真的只有她一人。
她转向他,「你为什么都不说话?这样很奇怪耶!」
「妳不是怕吵吗?」他蜷起嘴角。
「是很怕吵,可更怕这样诡怪的气氛,明明旁边有人,可又得装酷,那很累耶!」
他们相视了眼,居然都忍不住大笑出来!
「哈……」
元皑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说的也是,这样子真的好怪,好像把旁边的人当蜡像,可哪有蜡像会斜眼瞪人的。」
「厚,你是指我在瞪你呀!」她皱紧眉头。
「我可没指名道姓,有人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他咧开嘴,笑声已经快开岔了。
「好过分……」她举拳捶向他。
「小心,我在开车。」元皑赶紧踩了煞车,那刺耳的声音在这凌晨时分听来却一点儿也不刺耳。
就好像一道慰留的声音,虽来得突兀却正是时候。当车子瞬间停住,他转过脸望着她,「别回去了,半夜回去才奇怪呢!」
「你是想留我?」她瞇起眸望着他。
「已经留过了,不差一夜不是吗?况且……」他凝住声,想说的是「况且妳已是我的女人了」。
可她却故意会错意,笑着接了话,「况且我们是知音?」
他神情一紧,只好点点头,「对,就是知音。」
思俞染泪的眸扬起笑靥,「既是如此,那就折返吧!」
「遵命。」元皑立即掉转车头,开回住处,只是当晚,他们一人一间房,却也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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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到面包坊的思俞,见伙伴们对她这次彻夜未归的事情绝口不提,感到好奇不已。
「妳们……不问我昨晚为何没回来吗?」唉!她居然在自找麻烦。
凯欣瞟了她一眼,「想也知道妳在干嘛!」
「嗄?」她一愣。
「对呀!妳一定是看最后一场电影,结果在里头睡死了,一早才被里头的清洁工发现。」小菲为她掰的理由实在太烂了。
「我后来没看电影。」思俞自我招认。
「哦!」凌羚也不觉意外,「那就是妳逛了一夜的街,要不就是在PUB里混了一晚。」
「喂,妳们是怎么搞的?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了?」思俞哭丧着脸问。
「拜托,我们关心妳时,妳又不肯说,想说给妳自由,毕竟妳也老大不小了,可妳又不满足,到底要怎么样呀,大小姐!」凯欣摩拳擦掌地走向她。
「妳……妳……妳该不会想找我打架吧?我虽然打不过妳,可我会……会逃……」思俞愈说愈小声,小小身子慢慢往后挪移。
「傻瓜。」凯欣瞪了她一眼,又折回料理台做她的面包。
「妳们好怪喔!」她觉得好委屈。
「我们很正常,都认为只要妳快乐就好。」凌羚对着她的耳朵说。
「是这样吗?」
「小姐,妳知道妳这阵子的脸色有多难看吧?我真怕妳会想不开,所以已经跟小菲、凯欣决定好了,不再管妳。」凌羚双手抱胸地笑看着她。
思俞微微笑了,「嗯!我懂了,懂得妳们的用心良苦。」
「那就对了。」大家对她笑了笑,这时凌羚又说:「今天可有不少蛋糕要做,大家都别出去吧!」
「我本来就该留下了。」小菲说。
「这有什么问题。」凯欣也很阿沙力的答应了。
「当然,也不能少了我。」思俞也回复自然地说。
「OK,那么大家一起来吧!」于是四个女人又挤在小小的烘焙室内,笑闹声也随之扬起。
似乎在这样的情境中,时间过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已到了中午。
「饿了吧!我去买午餐。」思俞率先说。
「我要排骨饭。」小菲说。
「我要鸡排。」凯欣也说。
「我跟小菲一样,别忘了,要多加点卤汁。」凌羚赶紧补充。
「好,我记下了,马上就回来。」思俞穿上外套,放了些零钱在口袋,可才走出面包坊,却见元皑的车停在对面,而他正好走过来。
「思俞,妳要去哪儿?」元皑来到她面前。
「我去买我们大家的便当。」如今再看见他,她变得有点儿腼腆了,「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我休了长假,这阵子无聊死了,所以想来找妳聊聊。」他双手插在裤袋内,潇洒地耸耸肩。
「那一起走吧!那家简餐店就在附近。」她朝他勾勾手指。
他点点头,跟她一块儿往前方散步过去,这时他才问?!「妳最近是不是很少和那位医师男友约会?」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突然停下脚步。
他半瞇起眸,想了想才说:「我担心妳是因为跟他吵架或是什么原因,昨晚才会来找我,所以我--」
「说穿了,你就是为了昨晚的事对不?拜托,你不用想太多,我不是要你忘了吗?你我还是可以跟从前一样,对不?」她笑中带了一抹苦涩。
「妳--」
「啊!到了,就是那间店,满好吃的喔!你要不要也来一份?」她又打了岔,拉着他的手往那走。
「我不用了,妳去买吧!」他对她笑了笑,「我打算去打场球。」
「哦!那没办法了,面包坊这阵子生意特别好,抽不开身,那我先进去啰!」思俞对他摆摆手后就快步走进里头。
「等等,思俞……妳真没事?」他忧心的问道。
她回头笑得好灿烂,「没事。」
眼看她进入店里,被拥挤的人群挡住了视线后,元皑这才拧着眉转身离开。
躲在角落的思俞直确定他离开后,这才松口气,看样子昨晚那场一夜情,已将他的思绪打乱了。
祸是她闯的,她是该好好想个办法还给他一颗澄澈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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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她特地到医院找上正在值班的刘少炎。
当他看见她,可是一脸意外与惊喜,「思俞,我没想到妳会来,以为妳已经恨死我了。」
「我是该恨你,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求于你。」不过这个请求还真难说出口。
「哦!妳说说看。」刘少炎挪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我希望你能拨空与我交往,嗯……不过是假的,只是演场戏而已。」思俞怕他会错意,赶紧补充道。
「假的?演戏?」刘少炎很诧异。
「我知道我这样的要求太突兀,你当然可以拒绝,但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思俞显然有些紧张,小手直抓着衣襬。
「不用考虑了。」他直接回答。
「哦!那……那打扰了。」思俞以为他拒绝了她,只好尴尬一笑。
「妳要去哪儿?我的意思是不用考虑,直接答应了。」刘少炎撇撇嘴,饶富兴味地笑望着她。
「真的?!」她立即回头。
「不过妳得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刘少炎又说:「当不成恋人,但看在同一个故乡来了,我也得照顾妳。」
她感激地点点头,「现在发现其实你也很不错。」
「那我还有没有机会?』他也开着玩笑。
思俞一愣,好半晌才说:「对不起,我心里已有了人,这次想请你陪我演戏,主要……主要也是为了演给他看。」
「这我就不懂了。」他站了起来。
「就因为爱他,不想给他压力,因为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人。」微微一笑后,她便仰首轻叹。
「妳说他心底有人?那就更不需演戏给他看了,不是吗?」刘少炎是愈听愈迷糊了。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帮我的忙。」她打开皮包,拿出小本记事本,「你明天早上有空吗?」
「明天我没值班。」他说。
「你只要帮我一次就行了,那……就明天上午陪我去打高尔夫可以吗?」思俞道出她的计划。
「高尔夫!」刘少炎脑子一转,惊讶地问道:「该不会妳说妳喜欢上的人就是上回在书店遇上的元皑吧?」
思俞已知隐瞒不了,只好点点头,「你不能告诉他喔!」
「既然答应妳演戏,当然不会告诉他,只是妳何苦这么做,喜欢就该让他知道,这才能致胜呀!」
思俞摇摇头,小脸上出现一抹无奈,「我不能,我前几天已经做了件错事,再错下去就怕跟他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瞇起眸,「妳很爱他?」
「这已经不重要了。」深吸口气,她强迫自己平静面对,「那么明天早上我去找你,我们再一起去球场。」
「也把我当朋友吧!让我去接妳又有什么关系,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刘少炎是发自肺腑地说。
「嗯,谢谢你。」思俞这才对他点点头,走出了医院。
突然,她觉得心情好差,根本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