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出现在袭魅房外。
来人小心翼翼地张望四周,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快速地窜进房里。
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见他又快速地从房里窜出,手里抄了个黑色的木盒。
“柏世伯,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小侄谈天吗?”
听到这过于客气的问候,他身子一僵,连忙将木盒往怀里一藏,转身看向出声的人。
“魅儿,你回来了。”柏绅伊温和地笑着,神色自若。“刚才世伯一时兴起,想到你这儿来找你聊聊天,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原来如此。”袭魅恍然大悟地点头。“幸好我回来了,不然真让世伯扑个空,小侄可就罪过了。”
“是世伯自个儿不好,没通知你一声就跑过来。”柏绅伊一脸惭愧。“对了,你刚才去哪了?”
袭魅抚了下肚子,腼腆地轻笑摇头,“都怪小侄嘴馋,刚才多吃了几口厨房送来的糕点,一时吃得太撑了,肚子受不了,所以闹肚子疼,刚才就是去方便了会儿。只是我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工夫,差点错过世伯。”
相纳伊走近他,关心地问:“魅儿,你没事吧?要不要世伯叫人去找个大夫来替你看看?”
“不用了。”袭魅脸色有些苍白,无力地摇头,“我待会儿回房里躺下就行了。”
“你确定?”柏绅伊一脸担忧,不赞同地摇头,只是双眼中却满布不相衬的阴狠冷意。“世伯看你脸色很差,好像情况不太好。”
“谢谢世伯关心,我……”袭魅突然脚软,所幸及时伸手扶住墙,才没跌倒在地。“没……没事……”
“魅儿,你还好吧?”柏绅伊垂下眼,阴沉地笑了。
“我真的……没事。”他气虚地笑着,脸色更苍白了。“只是闹肚子疼而已。”
“小心!”
柏绅伊出声警告摇摇欲坠的他;虽叫得急迫,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一道黑影突然凌空而至,及时勾住袭魅下滑的身子。
“你没事吧?”
“没事。”袭魅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光芒,整个人大方地赖在他怀里,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冷刀轻蹙眉头,两人距离这么近,他当然看到他眼底闪过的光芒。只是他不是身体不适,怎么……
他陷入沉思之中,没注意到两人亲密的姿态,直到一旁柏绅伊尴尬的干咳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肇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冷刀紧皱眉头,不懂他为什么暧昧的挤眉弄眼。“世伯,你眼睛不舒服吗?”
柏绅伊长叹一声,苦口婆心地开口道:“肇啸,你们两人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咱们现在的社会风气似乎对……呃,还有,你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若传出去……不好吧。”青楼那天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平心而论,他们两人外表都是上上之选,一黑一白搭在一块也非常吸引人,只是这世人眼底还是容不下这种不寻常的关系。
“世伯?”他实在不懂他在说什么?
“世伯知道。”柏绅伊一脸“我能理解”的模样。“这种事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只是你们多少也该收敛些,给长辈留点面子。”
“世伯,你到底在说什么?”
“好、好,你们年轻人不爱长辈罗峻,那我也不多说了。”误将冷刀的纳闷当作不耐烦,柏绅伊直摇头,哀声叹气地转身就走。
“世伯,你请留步。”袭魅突然出声叫住他。
冷刀低头看着他,以为他同样被柏绅伊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你也不懂?”
柏绅伊停下脚步回过头,长叹道:“魅儿,你别多心,世伯活到这把年纪,不会多嘴的。”
“世伯,你误会了。”她笑嘻嘻地摇头道。
“误会?”冷刀和柏绅伊异口同声地问。
“是啊,小侄叫住世伯不是为了我和肇啸世兄的事,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世伯不小心忘记的事。”
柏绅伊伸手指着自己,“我忘了什么事?”
“刚才世伯不小心从我房里拿走一个黑色金子。”袭魅依旧笑脸迎人。“小侄想世伯可能是一时顺手,不小心把东西拿走了。”
柏绅伊脸色一僵,但立即恢复过来。“我有拿你的东西吗?”
“怎么,世伯没拿?”袭魅纳闷地喃喃自语,和冷刀身高上的差距刚好可以让他把脸靠在他的肩上。“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世伯把我的盒子塞进胸前。”
冷刀和他有默契地同时看向柏绅伊胸前略微突起处。
柏绅伊眼底闪过一道冷残的杀意,不着痕迹地看了下四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魅儿,你确定世伯真的拿了你的东西?”他阴沉地笑了,不再在两人面前伪装慈眉善目的好好先生。
袭魅舒服地枕在冷刀肩上,并不讶异地的转变。“世伯,你说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刀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一头雾水,奇怪的是突然变了个人的柏绅伊竟让他有股熟悉感。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袭魅安抚地拍拍他道。
他像对待小孩的态度令冷刀不满,用力瞪了他一眼,脑中同时快速地闪了下,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拉拉失神的他,袭魅神情认真地直视他的双眼,“我只要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待会儿可别扯我后腿,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他神色凝重,不再是开玩笑的口吻。
“好。”冷刀直觉答应。
“你们小两口说完了没?”柏绅伊阴森地笑着。
他略微拔高的音调让冷刀全身一震,不禁脱口叫出--“师父!”
袭魅错愕地瞪大眼,“你叫他什么?”
柏绅伊得意地仰首哈哈大笑,“冷刀,不枉师父扶养你这么多年,光凭师父的笑声,你就能认出我来。”
“你……真的是师父?”
没回答他的话,柏绅伊指着袭魅,无情地说:“冷刀,杀了他。”
冷刀犹疑地回视他,迟迟没有动手。
“冷刀!”见他迟疑,柏绅伊怒不可遏地大喝:“你忘了你父母的血海深仇吗?”
“我没忘。”冷刀摇摇头。“你说过的话我全牢牢记在心头。”
“既然如此,你还不赶快动手!”
冷刀轻推开怀里的袭魅,目光注视着他,“我刚才说过不会扯你后腿。”
“所以……”看他的样子根本不想和自己动手。
“冷刀!”柏绅伊不敢置信,怒冲冲地大叫,“你这个叛徒!”
“我不叫冷刀。”冷刀突然恶狠狠地看向他。“你以为我前一阵子突然失踪是去哪儿了?”
“那你是去了哪儿?”袭魅好奇的发问。他曾问过许多人,就是没半个人知道,有人甚至还以为他又像上次一样一声不响地跑回师门。
“苏州。”
“你到苏州做什么?”
“找一个人。”
“找什么人?”
“林巧如。”
柏绅伊愕然地瞪大眼,林巧如不是早已经……
“林巧如是……”在冷刀不客气的白眼下,袭魅识相地乖乖闭起嘴。
“很意外她没死吧。”冷刀冷笑地看着扶养他十年的人。“她把事情全告诉我,包括当年她诈死时压根没怀孕。”
柏绅伊瞪着他,突然大笑出声。
“没想到我布了这么久的局,最后竟会因为林巧如而坏了整盘棋。”
“绅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郯钧修扶着妻子自暗处走出来,身后跟着郯肇亭和黑品东等三人。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突然出现的三人,让柏绅伊措手不及,傻眼地愣在当场。
“是魅儿约我们大家来的。”殷莲儿含泪的看着他,她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一直藏身在背后策划一切的人竟是他。“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我要报复你!既然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柏绅伊仰天大笑,恨恨地瞪着他们夫妇俩。
“你明知道我从小就爱慕你,但你宁可守着郯钧修那个活死人也不愿意退婚。你知道当你一脸幸福地嫁到郯庄时,我的心有多痛。我守着你这么多年,到最后我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带走啸儿,让我们以为他早在十年前就遇刺身亡,最后再让他以假啸儿的身分回到我们身边,借机灭了郯庄。”郯钧修痛心地说。昨晚啸儿从苏州回来之后,把所有事都和他们谈开了。
“你说得没错,我当初的确是这么计划。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着,等着看你知道灭了你们全家的人就是自己儿子时的表情,没想到……”柏绅伊惋惜地摇头。
“你的心机未免太重,一个计划竟然可以等上二十多年。”郯肇亭不敢置信地摇头,他真的很难相信他的其面目竟是如此阴狠、毒辣。
“成功的果实是甜美的,等待只是加深果实的甜美。”柏绅伊得意地说。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顾忌隐瞒。
“除了一直隐瞒我懂武功,让你们疏于防范外,其实我一直知道郯钧仕就是郯芸儿。”他笑着摇头。“郯钧修,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吗?”
郯钧修愕然,“你怎么会知道?”
“你和郯钧仕是双生兄弟都没郯芸儿和郯钧仕来得相像,郯钧仕死亡时间和郯芸儿出现时间又这么的巧合,你为我会看不出来吗?只是我千算万算,竟没有把林巧如给算进来,更没想到你会把二十多年前的事告诉冷刀。”
他本以为郯钧修为了保护胞姐,绝不会把这事实真相说出来,所以他大胆地让冷刀以为郯钧仕和林巧如是自己亲生父母。
“你和郯庄的仇为什么牵扯到我家?”袭魅突然出声,原本他只是想向大家拆穿柏绅伊就是当年灭了袭家堡的黑衣人,没想到竟会牵扯出这一段来。
“这还不都要怪你爹。”柏绅伊不屑地轻哼一声。
“我爹?”
“你爹一直知道我对莲儿的心意。她成亲那晚,他为了安慰我,陪我喝了整晚的酒,还醉到把你家传家玉佩的秘密给说漏嘴。说到底,还不是怪他自己蠢。”富可敌国的宝藏谁不爱、谁不想要?
“你--”
袭魅低吼一声,突然快如闪电地朝柏绅伊出招攻去。
众人错愕地看着袭魅迅捷的动作,招招凶狠、毫不留情。
一直以来,他们只知道他的功夫高深莫测,只是没想到竟高到这种地步。
突然,黑品东大叫一声,颤抖地指着袭魅,“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大家终于稍稍从打斗中回过神。
“我知道袭魅的真实身份。”
众人没好气地睥道:“这我们也知道。”
“不是,我说的和你们想的不一样。”黑品东直摇头。“袭魅就是这几年在江湖上鼎鼎有名,可是却一直没人见过的‘邪魅书生’!”
“你说他是……”郯肇亭错愕地瞪着他,“莫敌剑客那帮人口中的小师弟--邪魅书生?”
说起邪魅书生这人,这两三年来在江湖上可有名了,除了他有几个了不得的师兄外,最重要的是在莫敌剑客他们夸张的吹捧下,武林有谁不知道他们有位精通他们绝技的小师弟?
“是啊。我有幸见过莫敌剑客动过手,袭魅的功夫和他一模一样,更别提……啊,他们打到外面去了!”
错估袭魅的实力,柏绅伊狼狈地吃了他一掌,慌乱之中,他飞身往在外逃去。
袭魅冷笑地追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连忙施展轻功跟了出去。
一行人直到郯庄后山的万丈悬崖前才停下来,这一路上柏绅伊前后又中了袭魅数掌,暗器数枚。
柏绅伊见大势已去,但仍不死心地要做垂死的挣扎。
他立身于悬崖前,一手托着黑木盆,严重的内伤让他上气不接下气。
“你……再过来,我……就把……这玉佩丢……丢下一会!”
“拾人牙慧,了无新意。”袭魅站在他身前,嘲弄地说。“学个七岁小孩的手段,你不觉得可耻?”
“有……有用……就行。”
“我劝你最好把那盒子还我。”袭魅表情突然一变,怜悯地看着他。“不然待会儿你可别怪我。”
“哈哈哈,你作梦!”柏绅伊将黑木盒拥在怀里,一脸满足得意。“这富可敌国的宝藏……注定……属于我。”
“你确定?”
“当然……确定。”
“祝你好运。”袭魅好心地向他恭喜致意。“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两件事。”
“哈哈……咳咳!哪……两件……”柏绅伊笑得太尽力,一口气险些提不起来。
“第一,盒里那枚玉佩是假的,真的在他那儿。”袭魅勾着一直在旁边默不出声的冷刀,从他怀里掏出一枚紫色玉佩。
冷刀莫名其妙地看着地,这东西什么时候跑到他身上来了?
瞪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玉佩,柏绅伊双眼圆瞪,七手八脚地打开盒盖。
“还有,你千万不要在剧烈运动后,打开那个黑盒,因为……”
“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柏绅伊发出惊人的哀叫痛呼声,双手捂住脸,身子摇摇欲坠,最后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往后摔落悬崖。
“里头的黑蝎子会从暗层里出来方便,顺便咬咬人。”
袭魅轻声叹息,状似遗憾地对着失足摔落悬崖的人喃喃说着。
郯肇啸紧蹙着眉,将早已半空的酒罐里的酒仰头饮尽。
一切事情都已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他确定了自己是郯肇啸,而袭魅也报仇雪恨,手刃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
事情结束后,袭魅打算明天就离开郯庄。
袭魅可以开心的离开,而他呢?
他心中的苦恼又有谁能明白?
拉过另一个酒罐,他用力地拍开罐口封泥,仰头又灌下大半罐的酒。
迷蒙的醉眼往敞开的窗户看去,只看见一轮莹白的白玉盘高挂在天际。
该死的!今天竟又是满月夜,抚着灼热的左胸,他的心中再度泛起熟悉的痛。
虽然还弄不清梦里那名白衣女子的身分,但他知道袭魅就就是那名女子,说不出为什么,但那感觉就是对了。
日日对着袭魅那张令人魅惑的脸庞,再夜夜对着梦中娇俏顽皮的白衣女子,左右印证了他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他知道已找到了他的心。
最恐怖的事是他竟然迷恋上袭魅,甚至可以说是爱上他。
现不论这感情是否被大家所接受,他连最基本袭魅对他的看法都不知道。
“唉!”忍不住长叹一声,郯肇啸越想越心痛,越想越伤心,只能无奈又痛心地狂啜着酒。
“我倒不知道你有志当诗仙第二?”熟悉的嘲弄声音从郯肇啸身后传出。
袭魅蹙着眉,不赞同地看着散落在四周的空酒罐,没见过有人喝酒是这么豪饮狂灌的。
“我说肇啸世兄,你是口渴还是想醉死?”他拿过他手中的酒罐,晃了晃,“这样牛饮挺难看的。”
“要你管!”郯肇啸握住他的手,愤怒地低吼。
袭魅白了他一眼,脾气真坏!“你别一直拉着我,我脚痛,想坐下来。”
“你快走,别在这里罗唆。”郯肇啸不客气地赶他。他现在心情不定,会做出什么事他自己也没把握,若是真出了事,不是他能控制。
“你真的很不客气呢。”袭魅见他手拉得紧,便不客气地在他腿上坐下。“你的待客之道真差,该注意点,你的酒品挺糟的。”
“我说过不用你管。”都是他身上这淡香昧害的,每回一靠近他,便会闻到他身上的花香味,然后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最近甚至还到了快作春梦的地步。“你还不走?”
“口是心非啊。”嘴里说不欢迎他,手干什么紧搂着他?“真的不欢迎我,你把我丢出去啊。”
“我又打不……嗝……”郯肇啸打了个酒嗝,才继续道:“打不过你。”
“我又没打过你。”说得好像他常欺负他一样。
“还说没有!”郯肇啸指着脸上的疤痕,“这个就是你的杰作。”
生气地拿起酒杯,郯肇啸突然失神地喃喃低语:“你说会记得我的,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忘了?在我身上印花有什么用?什么生生世世,全是狗屁!”
“你在说什么?什么印花?”袭魅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我哪有说什么印花?”郯肇啸猛地回神,摇头晃脑地说。他刚才一直在喝酒,什么时候说话了?
“我刚才明明听到你一直在嘀咕什么印花,什么忘了的。”他明明听见郯肇啸在他耳边直嘀咕,还说没有。
“我没有。”郯肇啸伸长手拉过桌上的酒罐。
“你还想喝?”一只手压住了酒罐,让他拉不动。
“我叫你别管我!”郯肇啸恶声恶气地朝他低吼。“还有,你快滚!别赖在我身上,快走开!”
“酒品真差。”袭魅摇摇头,状似无奈地轻叹。
郯肇啸气愤地白了他一眼,丢下酒罐,不顾他的抗议,起身走回床上躺下。
他以手臂盖住双眼,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不再理睬他,他觉得无聊就会走了。
袭魅偏头看着他的动作,眼底狡黠地闪了下,跟着也在床边坐下,亮如星子的双瞳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郯肇啸努力地想做到忽略他的注意,可是鼻息间却不断传来梦里熟悉的花香味,让他动情不已。
看他脸上不自在的抖动,袭魅挑了下眉,细长的食指故意沿着他的胸口慢慢下滑。
“你到底在做什么?”郯肇啸猛然睁开眼死瞪着他,生气地抓住他的手。以他现在的情况很容易就酒后乱性,尤其他对袭魅的渴望已经快冲到顶点,随便简单的挑弄都会出事。
袭魅耸耸肩,另一手又伸往他胸前,隔着他单薄的衣服,刚好贴在他胸口的花印上。
郯肇啸全身一震,一股热流自胸口上的花印窜往全身。
“你……”他压着他的手,两人同时抚上他发痛又发烫的胸口;这感觉和月圆时因炽热所引起的疼痛不同,是喜悦和满足的。
“你在摸什么?”见他神情诡异,瞥了眼他敞开的衣襟,袭魅干脆把它又拉开了些,仔细地研究这个似曾相识的记号。“你胸前这个记号很特别,是朵花呢,应该是天生的吧?”
“一个笨蛋印上去的。”看着他低头端详那枚花印,郯肇啸下意识地怨道。总有个模糊的印象他好像不是自愿的。
“谁啊?”袭魅好奇地摸摸那朵花形胎记。“这朵花挺好看的。”
“好不好看是我的事。”郯肇啸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手,愤然不平地拉好衣襟。“别乱摸!”
“做什么这么小气?”袭魅拉开他的手,又抚上他身上的紫色花印。“若我身上也有朵花,我是不会介意让你摸的。”
“我叫你别摸!”郯肇啸又拍开他的手。
“为什么不可以摸?”袭魅不从为然地问道。“说不定这花还是我上辈子弄上去的,我觉得它和我挺有缘的。”
“我管你和它有没有缘,反正你不准摸就对了。”
“你真的很吝啬,这胎记这么好看,借我摸几下会这么样?”袭魅格开他阻止的手,不理会他的抗议。“我是真的觉得这花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让我多看一下,说不定我等会儿就想起来。”
“花印在我身上,我就是不喜欢让人看。”
“我又不是别人。”袭魅突然暖昧地对他眨眨眼,开心地笑了。“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外头怎么传我们俩的吧?”
他冷哼一声,“我管别人怎么说。”
袭魅咯咯笑了好久,调侃地拍拍他的脸,“等你知道大家怎么传的,你大概就……”
“你不用说,因为我压根不想听。”郯肇啸抓住他的手,愠怒道:“别这样拍我,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这感觉虽然很熟悉,可是他就是不喜欢。
“摸下花印不行,拍下脸也不行……”袭魅嘲弄他轻哼。“你的禁忌还真多。还有,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就在……在……”郯肇啸支吾了半天,明明有印象,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反正你别摸就对了。”
袭魅挑衅地又拍了几下,“说不清楚还说有。”他一双手故意挑逗地沿着他身上的花游移。
“袭、魅!”郯肇啸紧捉住他的手,咬紧牙关把持住最后的理智。这个笨蛋,他警告过他乱摸会出事。
“做什么?”袭魅挑衅地回嘴,另一手依然不听话的乱摸。
郯肇啸急喘着气,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
他用力吸口气,抓住袭魅不安分的双手用力一拉,将他压在身下。“我警告你别再乱摸,不然后果自理。”
袭魅无辜地眨眨眼,突然邪邪地笑了,“我这样摸你,你起反应了,对不对?”
“该死!不是叫你别摸?”郯肇啸倒抽口气,全身又热又痛,心里又气又怒。“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
“对我怎样?”
“你这个大笨蛋!你再乱摸下去,我对你也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袭魅魅惑地朝他挑逗一笑,指着他胸前的花印,娇滴滴地轻嚷道:“人家真的觉得这花是我弄上去的耶,说不定我们俩前世是一对呢,你看我们俩……”
这柔媚的语调,魅惑人的姿态,在在让郯肇啸沉醉其中,着迷不已。
他只能顺着自己的感觉,不再理会理智不断的阻止,低下头狠狠搂住这魅惑他的笑容。
现在的他,只希望能够留住这不属于他的幸福……
“你在想什么?”
伴随这轻快的声音,一道白色身影快速地扑到花子墨身上,由后拥住他。
花子墨松开紧蹙的眉头,将她拉到怀里坐下,双手包住她的小手,不发一词的凝视着她。
“子墨,怎么了?”白恋凡的笑容渐淡,感觉到他的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他摇摇头,淡淡一笑,“没什么。”
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白恋凡突然轻叹了口气,“我知道王母娘娘找过你的事。”
花子墨诧异地看着她,“你……”她怎么会知道?
“有个仙子偷偷告诉我的。”白恋凡可爱地吐吐舌,不好意思地承认。
他点了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娘娘跟你说了什么?”
“她要我离开你。”花子墨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决定据实以告。以她的聪明才智,就算他不说,她也猜得出来。“你知道的,依照仙界的规矩,我们俩不该、也不能在一块。”
她鼓起双颊,“你后悔了?”
“没有。”他怎么可能觉得后悔,开心都来不及。“我很幸福的,只是我是怕你……”
“我不会后悔。”她急忙说。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轻声安抚她,花子墨温柔地笑着。“我是怕害了你。仙界的规矩不能废,我们私下交往的事,若是让玉帝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样?!”她一向随心所欲惯了,哪里会管其他人怎么想。
“你会受到伤害。”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我要你一直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那你呢?”她微偏着脸,奇怪地问:“若玉帝真的要罚,也不会只罚我一个,那你怎么办?”她在仙界的资历比他久,人脉也比他广,若他们俩在一块的事真的被抖出来,最后比较惨的会是他。
“我没关系,反正最惨的情况也不过是被贬小凡。”花子墨一脸淡然、不在乎。“左右我是当过人,就算再回到凡间也没什么差别。可是你不同,你压根没到过人间,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不是你所能习惯。”
白恋凡皱起脸,不能苟同他的话。
“你不会被贬下凡,若真的会,我也会跟着你。”她不能想像回到过去那段没有他的日子;她轻颤了下,光是用想的,她都受不了。
“人间的生老病死,你受不了的。”他苦口婆心地说。她没到过凡间,不会懂的。
“谁说我受不了?”白恋凡牛气地拍拍他的脸,“我的适应力很强的。”他忘了她是朵水仙花,最大的专长就是“装蒜”。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她只要装蒜、耍赖不就成了;说起“装蒜”有谁装得赢她。
“跟你讲过多少次了,别像拍小孩一样拍我的脸。”花子墨没好气地拉开她的手。“你适应力强是你自己在说的。”
“我偏要!还有,我适应力‘本来’就很强!”
两人你来我往,不断争执,好像已被判了重刑,随时会被推下凡问,投股转世。
“不行--”白恋凡突然大叫出声。
什么不行?花子墨不解地看着她。
“若是我们真的一块下凡去了,你会认得我吗?”她骄傲地抬起脸,很是得意地说:“我是一定会认得你。”
“为什么?”他指的是为什么她那么肯定他会不认得她,以及为什么她一定会认得他。
“我看了你那么多年,从你开始修道到名列仙班,就算变了个样,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你。”
“从我修道开始?”
她用力点头,“知道我为什么叫恋凡吗?娘娘说我尘缘太重,虽然一直生长在仙界,可是心里老想着红尘俗世,她说替我起个‘恋凡’的名字,希望我以此为戒,不再恋恋凡尘。”
“可是这和你一直看着我有什么关联?”
“因为我老爱坐在俗世池旁偷看凡间,有一回不小心看到你,起先我不懂你在做什么,后来才知道你是在修道。”
她突然趴在他肩上咯咯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只是你一开始实在是太好笑了,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那时候我真怀疑你能得道成仙吗?!”
花子墨脸色微红,有些恼羞成怒,“过去的事别再提了。”那时他一心向往修道,才会被一个老道上给骗了,还替他做了好几年免费的跑腿。
“你知道吗?”她环着他的颈项,撒娇地把脸贴靠着他。“只要其他仙子没注意到,我一定坐在俗世池旁偷看你。”
她尴尬地吐了吐舌,想起往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有几个仙子发现了,还取笑我,都叫我‘睬花郎’。”
“采花郎?”
“不是你想像的那个‘采’字。”她笑着摇头。“是理‘睬’的睬。她们说我老爱从俗世池里偷看你,‘睬’可以解做是看。所以她们都说我是名副其实的‘睬花郎’。”
花子墨哑然失笑,难怪他刚上仙界时,有好几位仙子每回看到他总是一脸暧昧,捂嘴笑着离开。
“每天看着你的呆样,我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你,只要看到你,我就会很开心,我真的看上瘾了喔。”
听她柔柔道来当时的心情,花子墨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直到清了清喉咙,才能开口说道:“所以你才会在南天门等了我三天?”
“是啊。”本来她时间都算好了,怎么知道会等不到他。想回俗世地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又怕错过他,所以才会一直坐在那儿等他。
她突然长声一叹,神色感伤,“我想我们的事已经传到玉帝耳里了。”不然娘娘不会要他离开。“不知道我们还能在一块多久?”
“恋凡……”他紧拥住她,先前娘娘要他离开时,他已隐约猜到了。
白恋凡深吸口气,突然一把拉开他的衣服。
“恋凡你……”
不顾他的错愕,她俯首往他的胸口用力地咬下去。
花子墨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只觉胸口一阵酥麻,跟着一阵热气由伤口传开。
他瞪着她抬起的小脸,“恋凡,你在做什么?”因为伤心过度了吗?
“做记号啊。”她一脸洋洋得意。“我刚才说了,等我们两个都被贬下凡间后,你一定会忘了我。我现在是未雨绸缪,在你身上下了胎记,要你生生世世都会记得我。”她心里早做好了被贬下凡的准备。
他顺着她得意的眼光看去,发现自己的左胸上竟然出现了朵约掌心大小的淡紫色水仙花印。
“很漂亮吧?”白恋凡邀功的说,“我本来想弄成白色的,可是白色的胎记有些恶心,所以我决定还是依照传统,不要太特立独行的好。”
“我是不是也该在你身上做个记号?”由着她替自己拉好衣衫,花子墨有些故意的问。
“不行。”她大声地坚决的反对。“一个女孩子身上有胎记怎么能看?我都说了我一定会记得你。”
“我不介意你身上有胎记。”
“你不介意,我介意。”她坚决反对。“反正到时候我若是没有认出你来,随便你怎么处置我,我绝不会多吭一句。”
见他一直不发一词,也不肯答应,白恋凡生气地掐让他的脸,威胁道:“说好。”
花子墨白了她一眼,才悻悻然地点头,跟着报复地紧勒住她。
白恋凡得意地开怀大笑,不介意他的报复。
望着她清丽的笑容,他心里忍不住感伤起来。
这样拥住她的日子还能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