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桶,全是一群饭桶!你们居然还有脸来见我!"圣高唐坐在圣贤山庄大厅里的太师椅上,气得拍碎了一边的把手。
"庄主,请恕属下无能为力。"十二星宿乃圣高唐的得意爱徒,不但他们十二人合并的功力无双!他们底下还各管一支门徒。
始终所向无敌的十二星宿在遇上颜侃后老是吃瘪回来,圣高唐已暴怒不可抑,而现今连找个人都找不到,他真的快气炸了。
"该死!叫你们找桃花女,你们找了快一个月都没消息,要你们抓个小孩你们也有问题,要不要我把你们的脑袋切开来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庄主请息怒,我们已把清峨山都翻遍,也埋伏十余天了,可是就是找不到颜侃的女儿。"十二星宿排行老三的黑衣人说。
"饭桶!你们再这么不济事,我就把你们统统丢去喂红蝎子!省得浪费我的米粮。"圣高唐研毒已久,红蝎是他最宝贝的宠物。
"禀庄主,大星宿捎来飞鸽传书。"突然,厅外跑进一名小厮禀告。
"最好是好消息。"
圣高唐气冲斗牛的接过信,未了,他眉间隆起的二座小丘瞬间化于无形。
"好,太好了,她没死!"圣高唐勾着贪婪的邪笑将手中的信拧成纸末。
"桃花女,我发誓我一定会得到你。"转眼,猛烈的怒火化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寒冷诡谲的笑意。
颜侃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就差身上的毒未能解,功力没法恢复,是以他开始跟着梦春痕在山谷里找寻出路。
这样没准的乱兜已经好些天了,直到今天他们才找到些许人烟。
"侃,你瞧,这里有人踩过的痕迹。"
"我这边也有,看来,我们找到出谷的路了。"
"嗯,再来就得小心了,现在你没法动武,要是再遇上圣高唐,怕是没胜算。"不晓得这里究竟离长安城有多远,有没有可能顺利的赶回朵云居。
"春儿,答应我,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先走,别管我了。"
"那怎么成!"
"春儿你放心,圣高唐要的是天女剑!所以在没得到天女剑前,他不会对我怎样的,倒是你,长得眉黛唇朱清丽动人,你要落人他手中,怕是难逃他淫欲的魔爪。"
"放心,要我跟他一对一,只怕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来明的,他自是不能胜你,可是他向来不行君作为,只怕他暗地里使坏教你吃了亏。"颜侃真的担心梦春痕,想到那天圣高唐看她的眼神,他就觉得浑身发毛。"我明白,我会小心的。"感受到他由衷的关怀,
梦春痕一颗心发涨得暖乎乎的。
只是这种甜丝丝的感觉很快的就被瞬间升起的警讯给取代了。
"小心!"颜侃首先嗅到空气中有异样。
"嗯,来人很多,而且都是有功夫底子的。"梦春痕听到咻咻划破空气的声响,快速且短暂,她明白这些人都是乘风来的,轻功不错。
"春儿,记住我刚说的,有什么不对劲,你自己先走。"颜侃将她拉至身后谨慎道。
"嗯。"该死的,不会真是圣高唐吧?
梦春痕暗自运气要作准备,可是她突地脸色乍青还白的呕出了一口血。
"咳……"
"春儿!你怎么了?你……你病了?"颜侃一回身就见梦春痕的粉唇无端的染上令人心惊的鲜红。
"我……"就在方才她运气的那一刹那,胸口隐隐传来刺痛,她想要用这些日子以来她强行突破那莫名窒闷的方式,谁知,她今天非但冲不破反而还伤了自己。
奇怪,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来,快坐下。"颜侃忙不迭的扶她于一旁的大石上坐下。
"奇怪,最近我每每要运气时,胸口就会有股窒闷,本来我以为那是普通的内伤,所以也没多理会!只是引气强压,可是没想到今天却……咳……"突地又一阵咳,梦春痕这才想到近来这现象一次比二次严重。
"春儿,你受伤了怎么没跟我说呢?"
"我……"她本以为那是小内伤,等回到家,娘自然有法子医她,她没料到情形会这么严重。
"糟了,他们人来了!"颜悦感到一阵强风扑来,他立即起身挡在梦春痕身前。
"呵呵呵--二个月没见,二位久违了。"圣高唐一袭紫袍在瞬间迎来。
颜侃跟梦春痕都暗自忧心待会儿如何脱困,他们的功力都施展不出。"啧啧啧,没想到你受了伤失了功力,命还这么硬,连掉入万丈深渊都还有命可活,呵呵,看来老天是有意让本庄主得回天女剑呀。"
"天女剑从来就不是你的!"颜侃炯炯眼瞳怒视着眼前的圣高唐。
"不管以前是不是,我保证以后就会是了。"圣高唐话毕绽出一抹邪妄的森魅笑意。
颜悦见此,心突地浮现一抹凉意,不好的预感方升上!才一眨眼,就见圣高唐如利箭般的袭来。
"春儿小……"
心字尚未出口,颜侃不具内劲的招式轻易的教圣高唐给化解,而下一刻佳人已被他夺在怀中。
"春儿!"
"侃!"
"呵呵,美人儿呀,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我以为我失去你了,日夜辗转难眠,你可知呀。"圣高唐用温柔得令人发麻的耳语在梦春痕耳边细喃着。
"小人!还不快放了我!"春痕怒目挣扎着,却使不上一点力道。
"圣高唐,你这禽兽,放开她!"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形容颜侃此刻的自责与怒涛。他怪自己让春痕因他受累,他怪自己竟然没有本事保护她。
"放开她?成,给你五天的时间拿天女剑到圣贤山庄换人!"
"你做梦!"不待颜侃回应,梦春痕便斥道。
"呵呵呵,你身中猝心散,火气不要这么大,要不,待会儿把心给呕出来,我会心疼的。"
"什么?!"颜侃与梦春痕闻此双双愣道。
原来,早在他们落崖前!圣高唐向梦春痕洒的彩色烟雾,便是他的独门猝心散。猝心散的毒性会影响周身大穴的运转,能轻易锁住所有运转的劲道;可是这种毒是隐藏的阴毒,所以不容易被人发现,常常都是中毒者中毒了而不知的继续动武,继而助长毒性一丝一寸的啃蚀心脉,直至瘫痪,死得不明不白。
"原来是你!"梦春痕恍然明白自己的不对劲了。
"呵呵呵,人长得美就是不一样,连生气都别有一番风情。"圣高唐丝毫不理会梦春痕的怒气,因他知道她现在动武不得,只能当一只没爪的母老虎。
"圣高唐你这小人,还不快交出解药!"颜侃怒道。
"解药?成呀,还是那三个字,天女剑。"
"你!"
"我话说得够明了,我就等你五天,如果我没等到人,那么……呵呵,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圣高唐闪着淫秽的双瞳欺近了梦春痕的颊,瞬间,他的唇霸道的欺上她的。
"唔……"恶心、无耻,被他吻上的梦春痕挣扎着要离开他的钳制,然,勉强运气下,她又呕出了一口血。
而在同时颜侃也奋不顾身的扑向圣高唐。
可他连圣高唐的衣衫都沾不到,因为十二星宿轻易的踢翻他,才一脚就将他给震飞。
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后,颜侃胸口涌上一股血腥,续而在撞上一棵二人身粗的桧木后吐血跌落。
"侃!"眼见心上人被如此折腾,梦春痕的心几乎要拧出血来。
"哼!你中了我的化功散已逾十天未服解药了,你的功力将永远没法恢复,我想你最好乖乖配合,我还可能留你一条贱命。"
"什么?!你这可恨的小人,我宰了你!"
梦春痕闻及此发了狂的将双拳直往圣高唐身上招呼,然毫无内劲支持的粉拳,在圣高唐眼里反当是女人发嗲的调情动作。
"这么急着跟我燕好吗?呵呵,我也等不及了呀。"
圣高唐又凑上他的掠夺,可这一回他却得到了一口血腥,因为梦春痕毫不留情的咬了他一口。
"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梦春痕眼带着恨意的瞪视他,坚决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话别说得太满,我圣高唐向来要什么有什么。"
阴慢的冷笑自圣高唐上扬的唇边倾泻而出,他一点也不在意被梦春痕咬伤唇。"颜侃,我在圣贤山庄等你,我的耐心不多,可是逾时不候的,如果你五天交不出天女剑,不单是桃花女我要了,就连你的这条贱命我也一并要回收!"
话落,圣高唐带着梦春痕乘风离去,声势浩荡的一票门徒也尾随离开。
顿时,蓊郁盛绿的林子又回到了方才的平静。
"春儿……"颜侃心痛的跌坐在地,如浪袭来的自责教他几乎捉狂。
这时,翳翳雾气悄然逸出,回绕整座山谷,那迷蒙的雾气就如他此刻乌云罩顶的心情。
隋末隆冬
城里花巷街的"醉不归酒楼"右侧柴房里,一连六天都传出揪心扯肺的哭喊声。
今天的哭喊更为凄厉,似要把三魂七魄都给哭喊散了似的。
"啊!潘大姐,我求求你,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啊……疼疼疼,好疼呀!"凄厉的哭喊求饶回荡在一间简陋的柴房里,石春颜颤着一双被拶子夹得红肿的柔荑!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你求我作啥?你要求的是你自己,你只要点个头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潘大姐是个半老徐娘的女子,乃醉不归的主事者,浓妆艳抹也遮不住她已有年岁的残忍刻痕。此刻的她细狭的一对风眼没有一丝怜恤柔情,似乎眼前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孩只是块木头。
"潘大姐,我已和连郎定下终生,我今生都是他的人,我不能点头呀!"石春颜声声泣诉着,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她好不容易抛下一切富贵甘与阿飞私奔共创新人生,怎知,她连阿飞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口贩子卖到青楼来。
这是怎样的折磨呀,难道连天也不许她跟阿飞在一起吗?他们为了爱已经众叛亲离了,怎么连天都不容呢?
"我管你跟谁定了终生,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呵!幸好还未开苞,否则可就失了价了。潘大姐暗忖。
"潘大姐,我求……啊--"倏地,十指猛然的再传来一阵阵椎心刺骨的疼痛,石春颜的心口一抽几乎要昏厥。
"怕疼就给我好好的干!"
"不……"
"喂!你今天没吃饭啊,拶子还不多使点力。"
潘大姐见石春颜还是直摇头,她气得怒眼怒声的叫骂着对石春颜行酷刑的汉子保镖。
汉子一见潘大姐恼怒了,便吃紧的在夹着十指纤手的拶子上再施力道。
"啊--不要、不要!不……啊……."蚀骨之痛由十指间无情的传来,石春颜痛得直要逃,但十指却怎么也抽不出那拶子的挤压。"啊--不……不要……我!"天哪,好痛啊!石春颜痛得沁出一身冷汗,她的呼喊也因过度用力而哑了嗓子。
"行了,停停。"潘大姐不屑的挥动了带袖的柔荑,一旁的保镖听到立即止住了施力的厚掌。
然,止了刑的石春颜因痛得太厉害了,她的手失去了知觉,连要缩回来的力气也没有,只见那纤纤十指如抖瑟在秋风中的枯叶,颤得像是随时都会失去最后一丝丝残喘的生命。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以后要不要乖乖听我的?"
"潘大姐……我……"无力的摇动那沁满了汗水的螓首,石春颜还是说不。
"臭丫头,你找死!"潘大姐手一挥,保镖立即又以拶子使足力。
"啊--救命哪……阿飞,救我啊!"石春颜的惊声尖叫立即接替了潘大姐的狠厉。
那声声凄厉的哭喊听来让人好不心碎,可在潘大姐耳里听来,却无丝毫的动容,仿佛她的凄声哀求只是一个调皮顽劣的孩子要糖吃罢了。
"够了!少跟我哭爷爷叫嬷嬷的,眼泪在这里是不值一文钱的,你省省力气吧,再叫再哭都是没用的,你一旦进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
哼!我要不是瞧你出身不同,带着纤巧出尘的千金气质,我也懒得跟你费王夫。告诉你,多少姑娘初到我这儿都是贞节烈女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是时间一久,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的笑靥朵朵,甚至练得比我还精、比我还会算,哼!摆清高贞节,省了吧,不过是做作。"仿佛听不到那要撕裂人心神的哭喊,潘大姐径自说着她的不屑。
"潘、潘大姐!我是真的不能……我求求你……啊!"石春颜的哀求被潘大姐无情的一脚给踹断,凄厉的哭喊倏然止了息。
保镖上前见石春颜终于不支的昏厥过去,他抬头问着:"潘大姐,她晕了。".
"去取桶雪水来浇醒她,继续给我夹!"
"可是她要是还不肯呢,我看她这么柔弱,怕不出几次就给玩掉小命啦。"
"蠢头!谁叫你玩掉她小命的?我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银两,我还等着她给老娘还本呐。"
"那大姐的意思是?"
"再夹她三回,我要她以后对我言听计从,乖得像条忠狗。"
"是。"
又来了,又是那对男女的梦!
梦春痕再一次从一个真实得不像话的噩梦中醒来,只是这回她惊醒后的身边不再有颜侃,而是身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华丽房间--圣贤山庄里。
好可怕!怎么这梦一次比一次骇人!上回是连飞城被打得只余一口气,这回是石春颜被青楼鸨母给折磨得不成人形,这究竟……
骇人的梦境让人分不清真假,梦春痕觉得自己被这梦扰得心海翻腾澎湃不止。
怎么又无端梦到这个呢,难道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她被捉,所以便做了相同的梦?可是不通呀,没道理又扯上那对男女的。
纷杂的思绪百般缠绕,梦春痕头疼的起身移步向窗棂。
上了锁的窗子,仍渗进丝丝清月残光,梦春痕依稀可见天上的圆月。
月又圆了,好快,怎么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没想到她竟已离家个把个月了,娘她们定急坏了吧?
唉,娘不是神算水无痕吗,那她算得出她被圣高唐囚于此吗?
如果娘能知道,那事情就好办了,别提她老人家的本事了,单凭一个夏艳就足够掀翻整个圣贤山庄了,这样,颜侃也就不必再为她涉险了。
侃……你现在在哪里?
梦春痕想到颜侃今天再次被重伤,她的心便揪得死紧,心疼与诸多不舍都随着她无尽的担忧而热泪不止。
同时间,一样的噩梦也惊醒了颜侃。
半梦半醒间,颜侃把梦中的情境与现实交杂,激动难抑的情绪再一次让他咳出数口鲜血,不断加深的沉重思绪让他的内伤如火般的滚烫沸腾。
梦里的石春颜落人青楼被折腾,颜侃不自觉的想到落人圣高唐手中的梦春痕。
圣高唐的催花及集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他妻妾成群,都是他从外头抢来、偷来或买来的,他向来是看上了眼,就收进他的女人窝里。春痕落到他手上,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梦里石春颜那秀逸的眉、灿如桃花的笑靥、甜顺的语气、轻红的肤色、脓纤合度的体态、清灵的气韵都仿若春痕的翻版,带着春天气息的春颜与春痕是这么的相像,可是,她的娇容、她的笑靥却在一夕间消失殆尽。
研丽的容颜不再粉嫩,取而代之的是无血气的苍白,虚弱的气息自她口里缓缓倾吐,原本清澈的水眸已然涣散,细细柔荑杂染上漆黑墨绿及鲜红的各样瘀青及血口,看来实在是触目惊心,那原本纤细的玉指居然指指弯曲伸展不直。
"天哪!春儿……"这样的画面太骇人,纠结的心快要不能呼吸,颜侃不敢想像现实生活中的梦春痕也会被折腾成这样。不,他绝不能让这事发生,绝不。
颜侃不敢再往下想去,冲动的声音急急的催促着他的行动,仿佛从某个时空传来的一种懊悔及遗憾也不停的敲击着他的心,像是他曾经错过这样的一次搭救。
挣扎的心煎烧着他的心魂,他快被这种催促的声音给撕裂了。忧心如焚的他全身似火在沸腾,他倏地起身拖着沉痛且疲乏的身子继续往搭救的路途前行。
寂静夜幕下,颜侃只身艰步前进,伴随他的只有天边那一轮发出诡魅蓝银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