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晴朗的天空覆上淡淡的一抹云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冷的寒意。
尽管当铺外头人声鼎沸,但守在铺子里头的范涛趴在案桌上,晕陶陶的,几乎快要找周公下棋去了。
这样的天候真好眠哪,倘若不是要守铺子,她可真想回房大睡一场呢。
呜呜…“大姐去寻美少年,二姐去寻良人,而她……好可怜地窝在这儿看守铺子,她不禁怀疑,这”随意当铺“到底是为何而开张?
姐姐们压根儿不管铺子的营收,也不管铺子赚钱了没有,只是各忙各的事,然后把所有的琐碎小事都丢给她……唉,天晓得这铺子的事她也不太懂,她懂的只有玉石宝器而已。
可到铺子里典当的,岂都会是高档货色?
大部分的当物不是衣衫便是被子,再不然就是便宜的首饰外加破烂的靴子……她真难拿捏这些东西究竟要怎么估价哩。
姐姐们没交代,她只好随心所欲地去做了。
倘若铺子因为她而倒闭,姐姐们也该无怨无尤才是,毕竟……全都是因为她们把所有的事都推给她所致,不能怪她的。
唉!已经好几天没生意上门了,她倒不如早早关门,回家睡觉算了。
她犹豫着是要起身,还是趴在当柜上先睡一场时,突地听到门帘被掀开的声音,教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撑起酸软无力的身子,乏力地眨了眨酸涩得快要睁不开的大眼。
哎呀!都已经好几天没生意上门了,怎么在这当头跑进了个人?
她奋力地张大眼,努力扬起最甜美的笑,迎向踏进铺子里头、一副鬼祟模样的人。
“客倌,要典当吗?”
“掌柜不在?”那人瞧她一眼,还不忘往后再瞧一眼,鬼崇极了。
范涛微挑起眉。“我就是掌柜。”
“你?”那人拔高了音量,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她。
不像啊,她瞧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若说是掌柜,也未免年轻过头了?
“我确实是,请问客倌要典当的是什么?”范涛努力地压低尖细的声音,让漾在唇角的笑意更显沉稳。
“这……”那人犹豫了一下,皱拧了眉头道:“好吧。”
范涛敛下漂亮的水眸,瞧他将扛在肩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取下,搁在案上打开,露出一只小匣子。
木制的匣子,雕着简素的花纹,纹上全都以金泥描边,最中间上头还有个小小的夔龙团环纹,教她不禁微挑起眉。
这东西价值不菲…绝非一般富豪之家的所有物。
“我要典当这些东西,你开个价吧。”那人将匣子打开,里头摆着十来件的上等玉器。
范涛的眼眸微进惊异的光痕,随即又快速地隐没。
“你希冀什么价钱呢?”她问道,隐藏住心底的惊喜。
“你能给什么价钱?”那人问。
她挑高眉头,看似迷糊、稚气的小脸漾着满满的笑意。
“三百两。”
“三百两?”那人惊叫一声。“你瞧仔细点,这些上等玩意儿,雕工可是出自名家之手,玉石更全都是从西域取得,岂止值三百两?”
方才要进铺子时,抬眼瞧见上头题了随意二字……还真是随意哪!
倘若不是这附近的当铺,就属这间铺子瞧来最为金碧辉煌,他才不会踏进里头。
“收取赃物,咱们铺子得要付出一点风险的,是不?”她笑得天真烂漫,然而清亮的水眸却眨也不眨直瞅着他。
别说她以貌取人,而是他的穿着普通、相貌普通,神情却显得慌乱且骇惧,不停地往后偷觑着,仿若正防着什么追兵似的;若有人说他是个贼,她会举双手赞成。
“你……”他微愣地睇着她,难以置信这瞧起来年岁不大、有些迷糊的女孩子家,说起话来竟是这般犀利。
“不管你是要票子还是要现银,我都能够给付:至于这烫手山芋,我想你应该是迫不及待想要丢开的。”她笑得眼弯弯,连弯月眉都更弯了,甜美得像是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娃儿。
而他……似乎是无从选择了。
多美……瞧瞧,这些通体酥白的玉,搁在手心里把玩,触手冰凉,各个雕工一绝,后头皆有个米粒大小的夔龙团环纹……
咦?她的双眼蓦地一亮,直瞪着丝缎包覆住的一根羊脂玉簪。
这东西……眼熟得紧,好似在哪儿瞧过,上头并无夔龙团环纹,表示这羊脂玉簪与其他的玉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