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典礼那天一大早,商豫斐她们三个人拿着饭店的地形图,按图索骥的偷偷进入新娘休息室。
董雪珞熟练的在空调出风口,放上一包她早已调制好的迷魂香包后,随即伙同商豫斐她们躲人了休息室隔壁的套房内。
八点一到,隔壁的新娘休息室内传来热闹哄哄的声音,但在约莫在过了半个钟头后,就变成一片鸦雀无声。
她们赶紧溜人休息室内,不出所料,新娘和其他陪伴她的人,早已个个躺干在地毯上了,而距离他们醒过来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小时。
她们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几个人通通移师到隔壁的套房内,并且小心翼翼的用锁匙把套房反锁起来。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帮商豫斐换上新娘礼服,把她装扮成名副其实的新娘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商豫斐双眸迷离的望向镜中那个美得如梦似幻的女子,也忍不住怀疑镜中那个女人是否真的是自己?
她现在身上这套美丽典雅的新娘礼服,是赴映佳特别重金央请一位中外知名的礼服设计师设计的,商豫斐有些惋惜的看着这件礼服,看来她的原主人是注定与它无缘,无法穿着它出现在众多宾客面前了。
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后,缓缓的转过身子面对着董雪珞和冷蝶吻,眼底燃烧着一份坚定的神采与热情。
她们两个人除了讶于商豫斐穿上新娘礼服的绝美模样之外,在心底却有着更多为她不值的情绪。
“那个黎绍裘也不知道是烧了几辈子的好香,这辈子才能够有你这么一个女人为他不断牺牲奉献。”董雪珞咕哝的说道,乌黑漂亮的眸底浮上了一层泪意,“还有说真的,我很怕会失手,因为结婚进行曲只播放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如果我失手的话——”她打了个冷颤,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你不会失手的,别忘了,你可是这个地球上名列前茅的神偷之一。”冷蝶吻笑着抚慰她, “好了,婚礼进行的时间也快到了,你们快点各就各位,我也要去通知我的工作人员们准备录影。”董雪珞点点头,随即离开套房到预定的地点去。
这个时候,冷蝶吻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赶紧从她的背包中提出一袋用着报纸包住的东西。
“还好没有忘记这个,没了这个东西今晚做什么事都显得没有逼真感了。”
在冷蝶吻的协助之下,商豫斐脱下了礼服和胸衣,将那包东西塞入了她的双峰之间。
“好啦,这样子应该就可以了。”冷蝶吻心满意足的拍拍商豫斐的胸口后,立刻准备为她披上新娘面纱。
商豫斐面有难色的瞪视着自己藏在内衣下的那包血袋,想到今晚艰巨而危险的任务,一种时间逼近的紧张感让她不寒而栗。
不知道雪珞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想到这里,商豫斐忧虑的目光不禁和冷蝶吻的视线相遇了,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冷蝶吻的表情比她更加凝重严肃。
今天是黎氏传播集团大公子和赵氏投顾集团千金的大喜之日,傍晚这家以豪华气派闻名全国的高消费五星级饭店,早巳聚拢了不少媒体记者和准备前来祝贺的重量级宾客。
一时间衣香鬓影、杯觥交错,悠扬喜悦的轻音乐不停在大厅各个角落回蔼,宾客们个个眉飞色舞的,因为蔡赵联婚的结果势必也会为他们这些周边企业的合作对象,带来不少的利润和收益。
紧接着在管弦乐队巧妙一变的乐风之中,黎绍裘慢慢出场了,今天的他英气焕发得教人移不开眼,他身着一件银灰色剪裁合宜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跋扈飞扬,惟独他脸上那抹嘲讽似的笑意,始终伴随在那份玩世不恭的表情上。
黎绍裘满心烦躁的凝望着这些根本叫不出几个名字的人们,脑海里思念的尽是另一张清秀得像朵出水芙蓉的女性脸庞。
他真的该和赵映佳结婚吗?
没有太多的闲暇去思虑这些问题,因为结婚进行曲的音乐已在大厅响起,那两扉红色桧木大门被两旁的侍者拉开,一个亭亭玉立、粉雕玉琢的新娘子就伫立在大门边。
只是——为什么新娘子会覆盖着如此厚实、无法窥视她容貌的面纱呢?
就在宾客们都有此傅然之际,新娘子已随着进行曲的节奏踏上红毯,她在众人们的掌声和喝采声中,小心的踏着每个步履节拍,往地毯的另一端步去。
事情有点不对劲!
黎绍裘立刻警觉的眯起双眼,他向来准确的第六感告诉他,眼前这名逐渐朝他走来的女子并不是赵映佳,她比赵映佳来得纤细、来得娇小……来得更加大胆和具有勇气!
该死的!他几乎可以一眼就望穿她的伪装,他是那么熟悉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和每一处曲线,她怎会天真愚蠢得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得过他?
当音乐声骤然停止,黎绍裘出奇不意的掀开她的新娘面纱,果然是那张总教他魂牵梦萦的脸孔。
“怎么会是你?赵映佳人呢?”他的脸色只有铁青难看可以形容。
“听我说,映佳被人绑架了,有人雇用了职业杀手要在今天的婚礼上杀掉她,而这个幕后主使者就是——”
商豫斐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厅门口倏然冲进了一个全身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男人,他若无其事的从上衣口袋里缓缓掏出了一把黑色小手枪,而后冷不防的朝着商豫斐的胸前开了两枪!
所有在场的宾客纷纷尖叫出声,个个都开始仓惶的想要逃开,他们亲眼看着商豫斐的胸前进射出源源不绝的鲜血,染红了白色新娘礼服,也染红了原本就是鲜红色的地毯。
前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商豫斐颓然倒地、当场死亡,她胸前汨汨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地,而那名职业杀手一见她已倒地死亡,神态慌张的随即丢枪就跑,仿佛这一切都已超出他的控制之外。
黎绍裘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整个人受极大打击的蹲下身子,他抱起满身都是鲜血的商豫斐,茫然无措的低唤道:
“豫斐,快点醒过来,不要就这样离开我……”
然而,商豫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时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想得到一场热闹盛大的婚礼,竟会落得这种惨烈凄凉的下场,任谁都看得出黎绍裘对这名女子有着一份超乎寻常的深情与眷恋。
“绍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映佳会不见了,来了一个全没见过的冒牌新娘?”
黎绍裘颤抖着双手抚触她精致的五官,倘若不是方才她被射杀的那一幕皆众所目睹,她的表情安详的会给人她在沉睡的错觉,黎绍裘的双手试图想按压住她那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但是血液却止不住的狂涌而出。
慢着,这血液的颜色和气味都不大对!
黎绍裘有些狐疑的将手收了回来,他看着怀中那张经过精心化妆的完美五官。在看见她那仍在微微扉动的眼睑时,一股夹杂着愠怒和松了口气的感受也立刻席卷他的心头。
黎绍裘将她一把楼向自已的怀里,在众宾客惊愕的眼神下凑近了她的耳畔,低沉而不容反驳的说道:
“你最好有个很好的理由可以说服我,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我不相信你会傻到故意到我的婚礼上来搅局。”
闻言至此,原本打算想继续装死蒙骗众人耳目的商豫斐,知道自已再也演不下去了,她叹了一口气后,幽幽然的睁开她那对乌黑清亮的双眸。
谢天谢地!她总算是安然无恙!当他亲眼目睹她被枪弹击中应声倒地,胸口不断迸流出源源不绝的鲜血时;强烈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某个部分也跟着枯竭哀尽。
“我的老天!怎么这包血袋爆开后会流出这么多?我以为蝶吻都把分量计算好了。”商豫斐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子,她有些畏惧的迎视着黎绍裘的目击光,可以从他的目光中读出对她行为的不谅解,还有一丝心疼……
商豫斐连忙回避他的目光,她情愿是自己看错,毕竟黎绍裘眼底那抹一闪即逝的柔情与之前他与她楚河汉界、划清界线的决绝有着天壤之别。
“绍裘,这是怎么回事?我要你们解释清楚!”一个年过半百、风韵犹存的女人身穿一袭银色及地的高级礼服,脸色铁青、寒气逗人的站了出来,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就是今天婚礼的主婚人,也就是黎氏家族企业的当家掌权者黎老夫人。
“你们也太不像话了,今天是何等重要的日子,在场云集的嘉宾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那里容得下你们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这般胡来!”
商豫斐投递给黎绍裘充满同情的眼神,她发觉那黝黑的双眼底正闪烁着愤恨而痛苦的光芒,那样的眼神隐约透露出想要置人于死地的冲动。
她的心底掠过一抹惊讶,怎么?难道黎绍裘也早就知道所有的事件,都是他母亲在幕后一手策划的吗?
眼看着黎绍裘的脸色愈来愈加铁青,就在她以为他即将对自己的母亲予以反击时,没想到这个时候大厅的大门又被人打开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尽是放在仁立在门口的冷蝶吻身上。
冷蝶吻带着她那一脸招牌式的甜腻笑容走了进来,但惟有和她相熟的人才知道她的笑容里向来隐藏着不可知的危机,笑里藏刀也莫过于如此而已。
“黎老夫人,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你们黎家把场面弄得这么盛大热闹,但是却出了我们这几个来闹场的,还望你多多包涵了!”
“你们根本不是今天被邀请来的宾客,最好快点给我离开这里!”
“是吗?”冷蝶吻不以为然的挑高秀眉,她淡然的冷笑一下说道:“那么我们就请最有资格的人进来说啰!”
话刚落,大厅门扉再度被开启,这次率先走进来的是慧黠聪颖、带着满脸嫣然巧笑的董雪珞,紧紧跟随在她身后的就是今天的缺席新娘赵映佳!
赵映佳神情狂乱、脸色苍白的走进大厅,原来黎潘慧娴真的打算在她和黎绍裘的婚礼上射杀她,让黎绍裘再度陷入失去身边女人的痛楚。
想到黎潘慧娴狠无比的狠毒城府,她不由得全身掠过一阵恐惧的颤栗,连带想起叶雅芃也是这样惨死在她的枪下,而自己竟是帮助黎潘慧娴杀害她的帮凶!
“为……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你曾经承诺过我,永远永远都不会伤害我的……”赵映佳的脸色苍白得像个鬼,她的双眸里是无数的惊惧和问号,“为什么要派杀手在婚礼进行的时候暗杀我?”她一步步的逼进黎潘慧娴,全场在场人士个个狐疑的交头接耳起来。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黎家是哪一点对不起你这未过门的媳妇?被你搞砸了这场婚礼不说,还跑来这里撒下大谎!”黎潘慧娴由于自己的诡计已被她所揭发,神色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赵映佳更咄咄逼人的朝她逼进一步,生平第一次,她对这个向来敬重的长者有了恶心欲呕、打从心底厌恶的感受。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在所有宾客面前揭穿黎潘慧娴的真面目。
“我已经不想再听你的使唤了,也不想再帮体掩饰你的罪行,那一天是你要我把叶雅芃约到饭店里的房间去进行谈判,要我想出击退她的方法,可以让她从此就知难而退不再和绍裘来往,但我万万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对叶雅芃下这种毒手。”此话一出,全场宾客一片哗然!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致谴责的对准在黎潘慧娴的身上,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多年以来一直保持得很好的曼妙身材,此刻正因赵映佳的指证而强烈的颤悸着!
过了许久,整个厅堂内一片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任何声音,方才从赵映佳口中所吐露的话语已然震撼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向来都知道黎潘慧娴是个喜欢独占和霸道,向来习惯于对每个人颐指气使的女人,但他们始终都以为那只是她天生的心高气傲使然,殊不知她竟然会狠心到对一个和她毫无瓜葛、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女作家下这种毒手。
“看来我这些日子的调查没有白费,真的是你一手主导这场事件的发生。”黎绍裘瞪视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那样的眼神足以让任何人犹如置身寒穿。
一听见黎绍裘说出这些话,黎潘慧娴的脸色刷白,那是一种被人揭穿后的心虚和恐惧,“不是这样的,绍裘,你怎么会这么说?即使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不要再假装了,若你真的把绍裘当做亲生儿子般看待,就不会刻意将叶雅芃的死嫁祸给他!”商豫斐忍不住激切的说。
黎潘慧娴瞪视着眼前这个机敏犀利的女子,她认得她,原本打算在解决掉赵映佳后,再来解决这名叫做商豫斐的小助理检察官,没想到事情才计划到了一半,今朝就已事迹败露。
商豫斐紧盯着她的双眼,“因为叶雅芃是记者出身的背景,利用她的管道搜集到许多关于你的罪证,所以你才打算杀了她,然后嫁祸给绍裘,是不是?”
“你们不要乱说!我真的没有失手杀死叶雅芃!’黎潘慧娴已然不小心说出“失手”两字了。
“失手?你说失手?”商豫斐将眉一挑,语气变得更加犀利尖锐起来,“你果然是故意杀死叶雅芃后,然后再嫁祸给绍裘?”
“没有……我真的没有……”黎潘慧娴扭曲着一张脸,痛苦的表情好似在恐惧着什么事情。
“真的没有?如果真的没有,那么你为什么又会要赵映佳带着叶雅芃到那间饭店套房里去?”商豫斐一步步的逼近她,性格向来温婉内敛的她,竟在质问黎慧娴时变得尖锐犀利、侵略性十足,颇有要为自己以及黎绍裘报一箭之仇的感觉。
“那是……那是……”黎潘慧娴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她几乎快要被商豫斐逼问得哑口无言,“我不是故意要……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怎么样?”商豫斐的唇畔浮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她蓦然感觉到一直将她搂在怀中的黎绍裘手臂倏然紧缩了,她无吾而静默的转过头去,接触到他的视线,当中埋藏的痛苦让她的心一紧。
“我不是故意要失手杀害她的!”她终于承受不了,商豫斐的咄咄逼人,精神崩溃般的厉声说出。
在场人士纷纷发出一声惊呼,从黎潘慧娴的口中说出的话教所有人都震慑不已。
黎绍裘看着黎潘慧娴的眼神是深沉复杂的,那里面跳跃着两簇痛楚愤怒的火花,他对她轻轻的摇了摇首,而看清黎绍裘眼底情感的商豫斐在那一刻间,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仅凭眼神交流的瞬间,她即可体悟到他所欲传递出的讯息。
看来黎绍裘以乎老早就知道这一切了!商豫斐惊异错愕的看着他,从刚刚到现在,对黎潘慧娴的否认与谎言,他一句都不予反击,嘴角始终坚毅的紧抿成—直线,深沉的看着黎潘慧娴的每一个反应。
商豫斐有些疑惑的望着他,起初她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黎绍裘始终不肯吭声或稍做表态?紧接着她从他凝望黎潘慧娴的双眼里读出了悲悯和怜恤的情绪后,方才明白原来他竟然是想保护自己的母亲!
即使黎潘慧娴做错了那么多事,就算她像拔除自!眼中盯般的,想要一个个拔除所有试图接近他的女人,为的只是想目睹他失去至爱的痛苦,但黎绍裘却仍将她当成至亲长辈一般的敬爱。
商豫斐的心底掠过一抹侧然的情绪,她看得出来黎绍裘的心里承受着怎样剧烈的煎熬。在他查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