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警的,大红花轿竟在一大清早敲锣打鼓地抬着上了薛家门,所有礼数一应俱全,就等新娘上花轿。
“娶我?”薛如凤震惊得无以复加。“你这算什么?我说过要嫁你了吗?更何况,你竟然连提亲都没有,就把花轿抬着上门!”
她早该知道左子颀从来就不按牌理出牌。
但她却没想到他竟可以荒唐到这种地步,他难道算准了她非上花轿不可?就算她愿意嫁他,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
“你怀了我的孩子,当然要嫁给我。”左子颀毫不迟疑。
他人都来到这里,花轿也抬上了门,不可能让她不嫁!
本来,他就打算要娶她的,而这样的念头,在他再次见到她之后,更加确定。
只是有了孩子这个原因,让他加快了脚步,而且比平常人要快得多。
他可不能忍受他的女人和孩子有任何机会成为别人的。
“你别忘了,除了你,我还有更多的选择。”他连爱字都未曾说出口,却要她嫁他.而且只是为了她怀了他的孩子。
那么,如果他知道没有孩子呢?
“除了我,你不可能有别的选择。”他自信地扬起唇角。
他左子颀不会让他的女人有机会选择除了他以外的男人。这女人,显然还不够了解他。
“你——”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教她如何能答应他。“请你回去,我不接受。”
她本只想藉此引出他,试探他对她的心意,只是她没料到,在她安排好一切之前,他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你最好有个好理由。”他眯起眼。
这辈子,少有人能拒绝他。她是个例外,但他不会容许她再做第二次。
她抬眼。“我薛如凤只招赘、不嫁人。”
这样的理由够充分了吧。她就不信,他肯愿意成为她薛家的赘婿。当然她爱他,更希望他会娶她。但却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你肚子里的孩子除了姓左,不会有其他的姓。”他威胁着。明显地告诉她这唯一的答案。
纵然他并不喜欢小孩。但若是她肚子里的,他可以接受。
“如果,从头到尾就没有孩子呢?”她挑衅。
事实上,她还是有些怕。如果她说出真相,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没有孩子更好,他想这么回答。但却没有说出口,他不希望她以为他不爱他们的孩子。“花轿已经在门外等着,你嫁是不嫁?”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无论有没有孩子,他都要娶她?
那么,她可以认为他是爱她的?
如果是,他为什么不说?她望进他的眼,却在他眼底看见一些特别的情绪。那像是——气愤、焦急和害羞?!
她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那样的情绪竟会出现在他眼底?那表示了什么?
向来霸道不羁的左子颀竟会出现那样的神情?
突然,她恍然大悟。跟着,眼底出现了笑意。
如果他当真不羁,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有了身孕而娶她。要是他当真霸道,绝不可能冒着被拒绝的危险来娶她。
但他来了,出现在她眼前,而且坚持要娶她!
这代表了什么?
薛如凤,你这个傻女人。他已经在对你说爱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告诉自己。只不过,他示爱的方式实在比常人要特别得多了。
“笑什么?”他皱眉。她突如其来的笑令他不安。
他从来不知道,要求婚是件这么困难的事。他该怎么说她才会明白,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他要不要娶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可以,他还是觉得直接将她掳回“黑鹰号”会方便得多。
“我在想……或许,我可以答应嫁给你。”她答道,眼底仍带着笑意。
“什么?!”突然地转变!反倒让他惊讶。
是他说对了什么,让她突然改变了念头?
他有些慌乱地发觉,打从他与她再次见面开始,似乎她就渐渐掌控了所有的局面。这让他极为不满。本来,掌控一切的不都是他吗?
为什么他觉得他已经掌握了一切的时候,她却又接手。
该死的!他始终无法弄懂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是说,我可以答应嫁给你,但你必须做到三件事。”她勾起三根手指头。
“三件事?”他近乎咆哮。
现在,他反倒成了哀求她嫁他的人了?
不理会他的反应,她迳自说出三个条件。“第一,我要亲耳听到你说爱我。第二、第三,既然你曾揭下红帖,还贴出了卖身帖,那么我要你先卖身为奴、再入赘薛家。就这么简单。”
既然他要娶她,她当然得洗清之前所受的屈辱。
“薛如凤——”他咬牙。“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这些荒唐的条件!”
要他为奴、入赘已经够荒唐了,她还要他开口说爱她?!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不答应也行,我也不一定非你不嫁。”
这女人。得寸进尺了!
“好,那咱们就等到你肚子大了、孩子出世后再谈。”他就不信,她真能等到那时候。
“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在那之前, 你得先到我的“黑鹰号”上作作客。”他逼近她。
“等等!你想做什么?”她后退。
她开始觉得不对,整件事已经超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围了。
看见他脸上的神情,她几乎要后悔自己这样愚蠢的作法。她早该知道,不该将他逼急了。打一开始,她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她后退,却退无可退。
“你以为呢?”他挑起一道浓眉。
果然,照规矩来的事还是不适合他。
既然她也不喜欢照着规矩来,那么,就照他左子颀的规矩吧。
— — —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该死的家伙!”她躺在床榻上挣扎,他却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他竟然将她再次掳上“黑鹰号”!
这人,眼里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他就算准了她无法反抗?!
“别乱动了,当心你肚子里的孩子。”他皱眉地道,还没见过哪个怀了身孕的女人这么好动的。
“放开我!你这个蠢蛋!没有孩子!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孩子!”她吼回去。
她气极了,本以为她已经完全地掌控了一切。没想到,他却这样将她掳到了海上。爱上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是她的不幸!
“没有孩子?你在胡说什么?”他扬眉。
“本来就没有孩子!我根本就没有怀你的孩子!”
他眯起眼。“你再说一次。”
如果没有孩子!她为什么要易风行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
“没错!是我骗了你。没有孩子、没有身孕、什么都没有!你放开我!”
他突然来到她身边,将她锁扣在他怀里。“告诉我,为什么骗我?”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渐渐成形,但他还需要她来证实。
“骗你又怎么样!我只是想用孩子来引你出现。瞧!你这不是出现了吗?”她气愤地回答。
至少在这点,她扳回了一城。
“哦?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引我出现?”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因为想见我?还是——你根本无法忘了我?”
“你胡说!”被他说中心事,她强烈地否认。
在没听见他说爱她之前,她绝不可能先认输。
“我胡说吗?”他捉住她精巧的下巴。“如果你不是想见我,何必这样大费周章,透过易风行来找我?甚至,编出不利于你的谎言?要不你以为,我知道你有孕的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她是预想过他可能有的反应,但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说吧,说你想我、忘不了我。说你其实早已经爱上了我。”他直勾勾地望着她,眼底尽是得意的笑。
他早知道,她不可能忘得了他。
她回避他灼人的视线。“你胡说!”
“如凤,我可爱的小女人,你以为自己骗得了我吗?”
当他说到“我可爱的小女人”时,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想我、忘不了我、其实早已爱上我的人——是你吧。”她鼓起勇气,将话原封不动地送还他。
“你——”这回,换他微微赧红了脸。
“左子颀,你这愚蠢的男人,你以为自己骗得过我吗?”她挑起一道秀眉。“如果你没有想我、忘不了我,不会在易风行找到你之前就来到薛家;如果你没有爱上我,不可能会要娶我!”
“你,我只是为了到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他立即否认。
“那么,现在没有孩子了,你要对谁负责?”她反驳。
“没有孩子吗?”他捉住她被缚住的双手。“我早猜到你不可能怀着我的孩子。”
什么?她瞪大了眼。
“不过,既然你那么希望怀有我的孩子,现在努力,还来得及。”他笑,开始扯着她的衣襟。
“左子颀!住手!你想做什么?!”她尖叫着反抗。
他吻上了她的颊。“负责啊!不然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我的小妻子。既然你这么希望我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那么我们得努力制造出一个,好让我快些负起应负的责任才好。”
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没有孩子,他想制造出个孩子?!
天!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已经被他吻得迷了心智。
老天!她究竟爱上了什么样的一个男人?!
— — —
“养子莫似左子颀,生女应如薛如凤。”
这歌谣,还在民间流传着。
只不过,如果左子颀和薛如凤生了个小子,这歌谣该怎么接下去?
一年后,城里出现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失踪已久的薛如凤回到了薛府,怀里还带着个娃儿。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左家的大红花轿再次上了薛家大门。花轿跟前打着两张旗子。一是一年前薛家所贴出的招婿帖。还有另一个!是左府贴上的卖身帖。
而传说中的探花郎左子颀,穿着一身新郎倌的衣裳敲敲打打地进了薛家门。
后来听说,是左子颀入赘了薛家;可又有人说,是左子颀卖身进了薛家……到头来,谁也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薛家酒楼依然开张,老板娘却换了个叫小眉的。
而薛家小姐呢?
据说带着孩子跟左子颀跑了。究竟是左子颀拐跑了薛如凤,还是薛如凤收服了左子颀?想知道究竟的人自始至终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传闻还是会继续下去。
至于真相,就得到海上才会明白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