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被他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一脸尴尬。她刚刚的举动有这么好笑吗?
想一想好象有耶,试问哪个二十四岁的成熟女性,会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成熟,而挺起胸部给人看的,难怪他会笑得这么大声了。
笨呀,温雪,妳怎么老是做什么事之前,都不先经过大脑想一下呢?真是个笨蛋!
终于笑够的收起笑声,季騞目光灼灼的盯着满脸尴尬的她,感觉被他遗忘许久的愉快感觉在心里一点点发酵着。
「妳真的是一点都没变。」他摇头微笑。
温雪愕然的看着他,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以前认识吗?」她忍不住的开口问他,不相信自己会认识了这么一个传奇人物,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妳都不记得了?」
温雪愕然的看着他,脸上充满难以置信的表情。难不成他们俩以前真的有过交集,而她却将它忘得一乾二净了?
天呀,地呀,温雪啊温雪,妳还不快点想起他来,说不定妳还可以因此和他套套交情,让他不要一脚将妳踹出公司大门,从此成为失业族群的一员。
可是想了半天她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忍不住开口,与他讨价还价了起来。
「可不可以稍微给点提示?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她的反应让季騞觉得很有趣,于是决定陪她玩猜谜游戏。
「我姓季。」他给了她第一个谜脚。
「笨蛋,我当然知道你姓季。Hawk?Jih,Hawk?Jih,建筑设计界里谁没听过你的大名呀。」她不满的叫道:「说点有用的,例如我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是在哪里?」
她的态度实在是有够嚣张的,竟然还敢骂他笨蛋,敢情她是完全忘了他现在可是她的老板?这个迷糊蛋!
「妳刚刚说我什么?笨蛋?」他决定先给她来个机会教育,猜谜游戏在他公布答案,或她想起他是谁之前,随时都可以玩。
温雪愣了一下,整个人倏然惊惶失措的从原地跳了起来。
天吶,她没有……应该没有这么愚蠢、白目、不知死活的说他是笨蛋吧?
但是该死的,她有。她还记得自己刚刚说的每一句话,而笨蛋这两个字的确含在里头,她真是死定了啦。
「我没有其它意思,笨蛋两个字只是我的口头禅,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唉,我是不是要准备卷铺盖回家吃自己了?」她决定放弃挣扎,直接问。
「我有这样说吗?」
「咦?」
「不过如果妳不想做的话,我也……」
「想做、想做,非常的想微,求你不要将我革职,拜托你,老板。」她倏然扑向他,激动的打断他的话。只要能让她继续留在邑人,她为他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我有一个条件。」
「不要说一个,即使是一百个我也答应。」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即使是要妳陪我上床,妳也答应?」季騞故意的问。
温雪愣住,随即往后退了一大步,满脸惊骇的瞪着他。
「你--」
「我开玩笑的。」
她怀疑的瞪着他,一副苗头不对随时要跑的模样。
「不过妳刚刚不是很干脆,还义无反顾的说,一百个条件妳也答应吗?怎么我
才随口开玩笑的说了一个,妳就一副想要逃跑的模样?妳吹牛一向都是不打草稿的吗?」他挑眉的揶揄她。
温雪顿觉哑口无言,不知道要说什么。
「妳的舌头被猫咬掉了吗,怎么不说话?」
「多说多错。」她抿着嘴唇回了一句。
他微笑,「学聪明了?」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没有应声。
季騞再度微微一笑,旋即收回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我的条件是,以后妳得叫我騞。」
「Hawk。」原来他不喜欢人家叫他老板,早点说嘛,害她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会开出什么可怕的条件来。
「不是Hawk,是騞。把克的音拿掉。」
「Haw。」
他点头。
「为什么要把克的音拿掉,Hawk才是你的名字不是吗?」她不解的问着。
「这个妳不用管,妳只要记得叫我騞就够了。」
「可是……」
「多说多错,妳忘了吗?」他挑眉打断她。
温雪马上闭紧嘴巴,不敢再胡乱发问。
「好了,妳可以出去了。」他满意的说。
她转身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回头问道:「我真的可以继续留在公司,不必担心被裁员吗?」
他看了她一眼后,点了点头。
「耶!」温雪开心的欢呼出声,然后跳着离开他的办公室。
季騞摇头失笑。她还真像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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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挺胸的走出老板办公室,反手关上门后,林立立刻犹如矮了三吋似的,龟缩着身体直拍着胸口。
「吓死人了、吓死人了。」他不断念道。
「怎么了,是挨骂、挨念,还是挨拳头了?」张维钧一脸兴致勃勃的问。
对于偶像突然成为自己的老板,邑人的员工们至今仍然兴奋不已。
虽然新老板表情始终肃然有点吓人,还出口残狠的将他们的作品批评得一文不值,而且老是露出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冷觑着人,好象随时都会出手--不,是出脚将你踹出公司。
但他真的很神,只是一个提点或一个建议,就可以让自己的创意无限延伸的设计出前所未有的完美作品。
所以,每次轮到有人要向他报告工作进度时,大伙总是兴奋异常的在老板办公室外翘首以待,一方面是为报复自己上回被揶揄的事,另一方面则是想知道老板这回又对他们这群员工们提点了些什么,好增强自己设计的实力。
「还不错。」林立突然挺直了身体回答。
「什么意思?」张维钧替大伙问出他们的疑惑。
「老板说,我设计得还不错。」他咧嘴笑道,得意的表情就好象要飞上了天一样。
张维钧一脸怀疑。「你在开玩笑?」老板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他不信!
林立立刻在自己的工作台上展开作品,指着刚刚在办公室里被老板赏识的部份说:「老板说我这个玄关设计得十分开放,隐含大气风范,还不错。」
除了张维钧之外,其它人也都围到他的工作台边,认真的研究着他的设计。
「你怎么会想到要这样设计的?」张维钧蹙着眉问,一脸思考的模样。
其它人的表情也都跟他差不多,因为如果是他们,并不会做如此浪费空间的设计。
「因为我想到上回老板说的话,空间动线的流畅性牵引着人的视逐这一点,所以……」林立说着耸了耸肩。
「好小子,亏你想得到!」张维钧又想了一会儿,接着伸手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佩服的说:「看样子我再不努力迎头赶上,是不行了。」他笑嘻嘻的说完后转身,回到座位上,神情倏然变得正经且严肃的审视着自己的设计稿。
他也想设计出让老板赞许的作品。
其它人显然跟他有一样的想法,全都一个个的回到座位上,表情严肃的思索创作。
「小温呢?」林立拉住最后一个研究完他的设计稿,准备回座位工作的同事,因为他发现温雪不在办公室里。
「到宝佳建设的工地去了,好象是有屋主看中她替样品屋做的设计,打算请她帮忙设计。」黄淑芬回答。
「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他眨眼道。
「对方刚才打电话来,你不晓得也是应该的。」
「刚才打电话来?那意思就是说,她没经过老板的同意,就自作主张的跑去接Case喽?」
以前陈大并不介意他们这群设计师私下接Case来做,只要公司有赚头他何乐而不为。但是Hawk的做法完全不同,他对客户与原建筑的架构非常挑剔,不顺他眼的一概不接。
不过说也奇怪,他虽然大牌、难搞又跩,但他们的工作量却是有增无减,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当然荷包也是满满的就是了。
「我跟她说过,但是她说她正好有事要到宝佳建设一趟,顺便会会对方也不犯法,如果老板不愿意接这个Case的话,大不了她再找个借口拒绝对方就行了。」
「说得真简单,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好象一点都不怕老板?」
「这个问题我问过了。」
「她怎么回答?」
「她说老板很和蔼可亲,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么冷血无情,然后反问我,为什么我们看起来都很怕他。」
林立愕然的看着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袋有问题?竟然说老板和蔼可亲。那个严厉、冷峻、莫测高深,又爱用锐利目光觎人的Hawk会和蔼可亲?那太阳都会打西边出来喽。」他忍不住的说。
黄淑芬微笑,沉默的支持他的说法。
「你找温雪做什么?」她开口问道。
「不是我找她,是老板找她。」
「老板找?但她现在不在公司里呀。」
「没关系,老板说她若在忙,就等她忙完之后再去找他。以现在这情况,应该可以解释成她在忙吧?」
她点头,「不过老板找人可曾因为对方在忙,就愿意花时间等对方忙完了,再去见他的?」
林立瞠大眼看她,没想到这一点,接着两人对看了一眼,极有默契异口同声的开口。
「她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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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騞坐在办公桌前,眉色微蹙的审视着摊在桌面上的设计图稿,时而用铅笔在图稿上修改或加注些字。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刀削般的面容显得严厉而冷峻,可却又俊魅迷人,让人恨不得化身为他桌面上的那张图稿,感受他令人颤抖的凝视。
铃……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打断了他专注的凝思。
他伸手抄起话筒,母亲的声音从彼端传了过来。
她在电话中关心的询问着他回台湾后的一切,有没有吃饱,穿得暖不暖,习不习惯这里的环境与步调,有没有交上什么新朋友等等,一如他流浪于各国时的关心问候,而他也一如往常般,微笑的一一回答了她的关心。
他和母亲的关系一向都很好,虽然她再嫁后又生了一对儿女,而且和他又因他求学的过程与后来的工作性质而聚少离多,但是她对他的关心从来都没有少过。
过去十年来,不管他流浪到哪个国家,母亲关心的电话都会随后追到。如果遇上家人团聚的节日,而他因工作无法回家一趟的话,她一定会携家带眷、千里迢迢的跑来看他,所幸继父对母亲疼爱有加,可以容忍她这类无理的要求,否则他很怀疑自己与母亲还能像现在这般的亲昵,一直以来,他都很感谢继父对母亲的疼爱与包容。
与母亲闲话家常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挂断电话。
他本欲继续低头工作,却突然想到从他交代林立要温雪进来至今,都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见她的人影?她手上的案子有让她忙到连老板叫唤都没时间响应吗?
他轻蹙了下眉头,起身走出办公室,决定亲自去抓人。
办公室里的员工个个聚精会神的工作,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现。
季騞轻扯了下唇瓣,对于邑人设计团队,他即使个性再挑剔,也不得不给予他们极高的评价。也难怪当初陈建荣在将公司转卖给他的时候,眼眶会遏制不住的泛红起来,扬言若不是为了让老婆有更好的环境养病,必须要移居到纽西兰的话,他真的舍不得将邑人转卖给他。
当时他本以为陈建荣是想要抬高价码,才演这出给他看,直到他真正的入主邑人,与这群人共事后,他才了解他是真的不舍。
瞟向温雪的座位,发现她的位子上是空的,让本来不想打扰他人工作的季騞不得不开口询问。
「林立,温雪人呢?」
一听见老板的声音,办公室里的职员在一瞬间全都抬起头来,只不过神情都显得有点魂不守舍。
「温雪人呢?」季騞很能体会他们此刻脑袋不受控制的感受,于是很有耐心的再问了一次。
林立眨了眨眼,终于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她……」
他才开口想向老板报告温雪的去处时,大门那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他们的女主角温雪小姐,正泪眼汪汪的走进办公室。
「温雪,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妳怎么哭了?」一直将温雪当妹妹照顾的王嘉雯顿时跑上前去,蹙着眉关心的问。
「那只恶心的猪摸我。」她吸着鼻子,还不断以手背擦拭着脸颊。
王嘉雯愣住,「哪只恶心的猪?」
「就是那个屋主……他竟然拿他恶心的咸猪手来摸我的脸,还说如果我肯跟他上床的话,他在阳明山上还有一间别墅要重新装潢,少说也要花上五、六百万的生意可以给我做。他当我是什么了?!我是室内设计师,不是应召女郎!」温雪愈说愈生气,说到最后甚至是用吼的。
大伙听见她说的话,一时之间全都产生兴趣的围了过来,显然遗忘了老板的存在。
其实象这类的桃色交易,在各行各业时有耳闻也屡见不鲜,但问题是这回被看上的女主角竟然是温雪,这就实在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妳在跟我们开玩笑吗?」张维钧一本正经的问,眼中有着怀疑与难以置信。
「谁有心情跟你开这种玩笑?」她泪眼汪汪的朝他瞪眼道。
「可是怎么会有人看上妳呢?」他的话顿时引来一串轻笑声。
「张维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长得多丑,为什么就不会有人看上我?」她抗议的朝他大叫。他这话真是太失礼了!
「我没说妳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妳真的很像一颗球,正常的男人在女人与一颗球之间,任谁都不会选择一颗球的。」他笑嘻嘻的说。
「张维钧!」她咆哮的冲向他,却被王嘉雯伸手拦了下来。
「那家伙除了摸妳的脸外,还做了什么?妳没真的被那家伙吃干抹净吧?」她语气像在揶揄她,但眼神却透露着关心。
「怎么可能,在他那只咸猪手碰到我的瞬间,我就赏了他一记无影脚,在我恨恨的离开的时候,他甚至还直不起腰来。」她得意的回答。
「妳还真狠耶,小温。」张维钧瑟缩了下,「不过对付那种人面兽心的家伙,妳那记无影脚赏得好。」他对她竖起大姆指。
「那混蛋家伙叫什么名字,混哪里的,妳有没有记起来,下回有机会我帮妳报仇。」黄淑芬开口道。
其它人闻言纷纷点头。
「他有给我名片,在这里。」温雪从背包里掏出那家伙的名片,想展示给大伙看,没想到一道冷凝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温雪,到我办公室里来。」
全部的人登时僵住。他们怎么会忘了老板的存在呢?
天啊,温雪这下真的死定了!
她愣了一下,喔了一声,跨步走向已经转身走回自己办公室的季騞,一点都没有发觉同事们正为她流露着担忧的眼神,有些甚至已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开始为她祈祷。
可怜的温雪,她这次还能像上回一样幸运的全身而退吗?
希望老天保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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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找我?」
「把门关上。」
「喔。」温雪心无城府,乖乖的转身将门给关上,才又回过头来看他。
「妳刚刚叫我什么?」季騞在她转身过来后,瞇起眼缓声问着。
「呃,」她先是一呆,旋即露出讨好的表情,「Haw,我叫你Haw。」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可以叫他老板,唯独她得叫他Haw。而且最让她不解的是,他的名字明明就叫做Hawk,却要她叫他Haw,不要有K的发音。
她还特别去查过字典,以为他要她叫他Haw是有什么特别含意在,谁知道Haw这个字的意思,一个指的是山楂,另一个指的是什么瞬膜,也就是马啊狗呀之类的眼内软骨组织,看得她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所以她想来想去,他之所以要自己叫他Haw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害她因为发音不标准,让人耻笑。所以,除了在他面前她会乖乖的叫他Haw,在其它人面前她都嘛跟着大伙一起叫他老板。
哈哈,整不到她。
相反的,她还可以反整他,因为她还意外的查到如果将Haw连音念两次,也就是Haw,Haw这样念的时候,它的意思是哈哈大笑。
Haw,Haw,哈哈,真好笑。
「妳在笑什么?」他瞇起眼问。
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笑了出来,温雪一惊,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没有、没有,我没有笑。」她急忙摇头道。
季騞冷觑着她,不发一语。
温雪被他看得是紧张到一动也不敢乱动,还暗骂自己笨蛋一千次。她刚刚怎么会笑出来呢?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拿他的名字乱做文章,说不定她这份工作就真的不保了,她真是个笨蛋。
「名片拿来。」他突然朝她伸手。
她愣了一下,「什么名片?」
「妳今天没有经过我同意,私下接受客户委托的那位客户的名片。」
她瞬间瞠大双眼,「我没有私下接受客户的委托,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你不能将莫须有的罪名往我头上扣。」她为自己喊冤。
「莫须有的罪名?」季騞绷着脸道,一副拚命忍怒的模样。
温雪有些害怕,因为她从没见过他发怒的模样,但她仍鼓起勇气为自己辩解。
「过去一年来,我受到宝佳建设的陈姊不少照顾,所以由她介绍的客户,不管要不要接这Case?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要露个脸。当然,没有事先跟你说一声就出门是我的错,但是到宝佳建设收款原就是我今天的工作行程之一,那个家伙是我在要出门时,临时接到电话告之才冒出来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她慷慨激昂的说。
「没搞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让自己置身险境就是妳的错!」他倏然怒吼。
温雪被他吓了一大跳,顿时瞠目结舌的瞪着他,说不出话来。